有没有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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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极其害怕坐电梯。
尽管我们的婚房在 18 层,他也依旧选择每天走楼梯回家。
闺蜜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便在结婚当天,把婚鞋藏在电梯里,逼着他进去拿。
谁知当天我等到晚上,也没见他从电梯里出来。
01
我和男友秦岩,是在公司的楼梯间认识的。
那时我为了减肥,每天都爬楼上班。
我们公司在 13 楼,上去一趟要花二十多分钟,加上楼下有六台电梯,很少有人会走楼梯。
可每天,我都能偶遇秦岩。
他是我们部门经理,身材很好,根本用不着刻意减肥。
时间一长,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又不胖,干嘛总走楼梯呢?难道是在健身吗?」
秦岩不好意思地说,他是因为害怕坐电梯,才每天都走楼梯上班的。
我那时候只当他在开玩笑。
这年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谁还能害怕坐电梯了?
后来因为同行的缘故,我们俩越走越近,没多久就开始交往同居。
一番云雨后,我躺在他怀里,没忍住又提起了这件事。
「老实交代,你当时说害怕坐电梯,其实只是借口吧?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只是为了和我偶遇才那样说的?」
秦岩无奈一笑,捏了捏我的脸颊。
「早就看上你是真的,但害怕坐电梯,也是真的。」
「为什么?」我不理解:「难道你有幽闭恐惧症?」
秦岩摇了摇头,盯着天花板,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良久才开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关于电梯的故事。」
02
早在十年前,网络上流传着一个很火的电梯游戏。
游戏需要一个人走进电梯,然后按照 42621051 的顺序,按下楼层按钮。
如果电梯最后真的去往一楼,证明游戏失败。
如果在按下一楼的按钮后,电梯去往了十楼,那证明游戏成功。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了。
「这种怪谈到处都是,难不成你玩过?」
秦岩的脸在那一刻变得煞白无比,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好奇地继续追问:「所以呢?你成功了吗?」
秦岩没有回答,只是双眼惊恐地继续说:「其实这个游戏,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电梯停在五楼时,会走进一个年轻的女人,千万不能跟她说话,更不能跟她对视。」
「而且电梯到达十楼后,千万不能走出去,要迅速摁下一楼返回,只要违反上面的任何一项规则,都会再被带回那个世界,永远都无法回来!」
秦岩的声音忽然拔高,在寂静的夜里吓了我一跳。
我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赶紧打开了床头灯。
只见秦岩双眼瞪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浑身都在发抖。
「你没事吧?」
我赶紧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那都是怪谈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不!是真的。」
秦岩缓缓闭上眼,终于对我敞开心扉。
「那年我上高二,为了玩这个游戏,我和班里的同学找到了一个废弃大楼,没想到居然成功了,我们真的到了十楼。」
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我的神情也严肃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那个同学兴奋地走出了电梯,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我想追上去,可等我准备出去时,忽然看到了窗外……」
秦岩的身子越来越冷。
「明明是大中午,可窗外居然一片漆黑,我意识到不对劲,害怕地回了电梯,按下了一楼,可那天我一直等到晚上,那个同学都没再出来过……」
03
听完他说的,我的背后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
「那你的那个同学,现在找到了吗?」
秦岩沉默地摇了摇头。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害怕坐电梯的原因?」我试图安慰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只要不玩那个游戏,也就不会有事吧?」
他却忽然转头看过来,冷声问:「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规则吗?」
只要违反游戏的任何一项规则,都会再被带回那个世界。
秦岩的情绪逐渐平复,绝望地叹了口气。
「我们从一开始就触犯规则了,游戏必须一个人进去,而我们是两个人。」
我总算明白了,转头问:「所以你害怕一旦进入电梯,就会被再次带回那个世界?」
秦岩点头,见我不说话,赶紧又将我搂在了怀里。
「吓到你了吧?抱歉,这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十年,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出口,所以有些激动……」
我抱紧他的脖子,举手向他保证。
「放心,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什么东西也别想把你带走!就算到那个世界,我也会去把你找回来!」
原本我就是个无神论者,也没太把这个故事当回事。
至于那个消失的同学……
废弃大楼那种地方,人比鬼危险,谁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很快这件事便被我抛在脑后。
但经过那次敞开心扉的聊天,我和秦岩的感情更加稳定,没多久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们两个都有代步车,他家里还有一套空的公寓楼,干脆给我们两个当作了婚房。
那是一座新开发的楼盘,户型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很高,在十八楼。
而秦岩,依旧保持着走楼梯的习惯。
我倒无所谓,但闺蜜杨晴却看不下去了。
04
「你家秦岩天天走楼梯回家,多浪费时间啊!」
我随口应付道:「他那是锻炼身体呢。」
「酷暑天锻炼身体啊?」杨晴忍不住咂舌,「你也不怕他热晕在楼梯间!还是赶紧让他坐电梯吧,不然物业费都白交了!」
她来回说了好几次,我出于无奈,只能编了个借口,说秦岩有幽闭恐惧症,害怕坐电梯。
可我没想到,这句话会害了他。
那天是我们的婚礼,按照规矩,会有一个新郎找婚鞋的环节。
我的鞋子,自然由伴娘杨晴藏起来。
可我没想到,她故意把鞋子藏在了秦岩害怕的电梯里,还声称爱能克服恐惧,这是检验他的好机会。
当天来了很多亲戚朋友,都围在电梯门口,加上又是大中午,秦岩一咬牙,居然真的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婚鞋就绑在电梯的天花板上。
他个子很高,踮起脚就拿了下来,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电梯门关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逐渐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跑来屋里告诉了我。
电梯门关上后,他们等了很久,又去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
可秦岩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小区刚刚开盘,物业还不完善,单元楼里也没有安装摄像头,我们只能挨个楼层寻找。
听杨晴说,她当时看着秦岩走进去,前后不过几秒钟,电梯门就自动关上了,接着便往五楼走。
她以为是楼下有人按了电梯,谁知电梯到了五楼后,又紧接着上了十楼,然后停住不动了。
眼看接亲的时间快到了,他们就把电梯按了上来。
谁知那双婚鞋就放在角落,秦岩却不在里面。
当天我们全家人挨个找了每个楼层,都没发现秦岩的踪迹。
最后我妈报了警,警察找到了一辆正对着单元楼停放的私家车,从它的行车记录仪里可以确认,秦岩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一楼。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大脑一阵混乱,不禁想起他说过的另一个世界。
05
一口气闹到晚上,婚是结不成了。
杨晴过来给我道歉,哭得眼睛都红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圆圆,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失踪不见的人是我……」
我摇摇头,制止了她。
「别说这种话,当务之急,是找到秦岩去了哪里。」
说着,我迅速地换下婚纱,起身往外走。
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不得不信,何况我答应过秦岩,不管是到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杨晴听我说完关于电梯游戏的事情,震惊地愣在原地。
「那不是都市怪谈吗?跟秦岩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可见我准备要走,她又赶紧追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摇摇头,「按照规则,只能一个人进入电梯。」
「那你先去,我等你到了再上去找你。」
杨晴态度坚决,一脸认真地说:「不管这游戏是真的假的,秦岩出事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跟你一起去找他!」
我只能答应下来。
这栋楼原本就没有入住几户人,加上现在又是半夜,所以电梯根本没人使用。
不确定到时候手机有没有信号,我让杨晴在十八楼盯着电梯,确保停在十层不动了,再重新使用。
紧接着,我走进去,按照秦岩曾经告诉我的顺序,一层层地摁下了数字。
每一次开门,外面都是漆黑又深邃的长廊,尽头处亮着一盏绿色的安全指示灯,上面写着到达的楼层。
直到我摁下一楼。
电梯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始不断上行。
直到门再一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灯光,和硕大的数字十。
十层真的到了。
06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趟下来一共花了十三分钟,而且这里的确没有信号。
我没有贸然行动,安静地走出电梯后,在一侧的窗户边站定,等待杨晴上来。
没过一会儿,电梯自动关闭,然后缓缓朝上走。
趁这个时间,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里除了红色的指示灯以外,跟其他楼层没有区别,看着两排崭新的住户门,很明显还没有一个人入住。
我又看向身侧的窗户。
明明中午我们过来时,还能从这里看到楼下的几盏路灯,和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然而此刻,外面一片漆黑,连月亮都看不到。
我浑身发毛,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难道这里,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吗?
没等我多想,身后叮咚一声,接着便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而映入眼帘的,是杨晴惊恐的双眼:「怎么回事?我不是摁的一楼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看向手机,这才发现,她上来的时间居然比我快了整整三分钟。
但当时的我并未多想,打开手电筒,准备跟杨晴一起,前往走廊的另一头寻找秦岩的下落。
一路上,杨晴紧紧抱着我的胳膊。
我们在长廊上走了大概十分钟,期间我观察了每一扇门,发现只有十零四的大门上被撕下了塑料膜,应该是有人曾经进来过。
我试图去敲门,但声音回荡了很久,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正当我要离开时,却听到身后的杨晴一阵惊呼——
「你看地上!」
07
随着她指的方向,我低头看过去,就见门口的位置出现了一滩血迹,而血迹中间的干净区域,则是一个脚印的形状。
杨晴这下彻底害怕了,浑身发抖,不断说着要赶紧下楼。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那片血迹早就干了,我又把自己的脚踩上去,发现那脚印比我的小一号,应该在 35 码到 36 码左右。
看鞋底的形状,应该是夏天穿的那种粗跟凉鞋。
「太诡异了这里,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杨晴不断催促着,想拉着我原路返回。
可下一秒,我忽然听到尽头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什么声音?秦岩,是你吗?」
我大声喊了一句,赶紧往尽头的方向走,可拐过去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就把我吓得僵在原地。
幽暗的楼梯间里透着红色的光,而秦岩面朝墙壁站着,整个身体绷得笔直,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秦岩!」我赶紧冲过去拉他。
他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一张脸煞白扭曲,猛地甩开我的手大喊:
「别过来!别再跟着我!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你别再缠着我了!」
我被推倒在地,杨晴赶紧过来扶我,手电筒扫过地面,我们俩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距离秦岩不到半米的地方,同样有一双血脚印。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有人在一直跟着他?
事不宜迟,我迅速爬起来,对着杨晴说:「走!我们一人架一只胳膊,先把他带下去再说!」
08
秦岩被我们拖着往回走,虽然神色看上去依旧有些古怪,但好在没有再挣扎。
进了电梯,杨晴迅速摁下了十八楼。
「不对!」
我手疾眼快地赶紧取消,好在电梯还没有开始运行。
「回去要重复之前的办法,一步也不能错!」
我把秦岩说过的注意事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按照顺序摁下层数。
杨晴苍白着脸跟我道歉,不过看着回来的秦岩,我们两个也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电梯缓缓到了五楼,就在我准备最后摁下一楼的时候,杨晴忽然瞪大了眼。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着一个女孩。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红色长裙,脚上穿着白色的粗跟凉鞋。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想起注意事项里的内容,赶紧低下头,避免跟她对视。
杨晴似乎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死死地捂住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双鞋子……
粗跟凉鞋,看上去在 35 码左右……
跟十楼的血脚印一模一样。
难道她就是秦岩身后的……
意识到不对,我慌忙想挡住秦岩的视线,可还是晚了一步。
再抬头的瞬间,秦岩的脸色变得僵硬苍白,浑身像是被定住一样,紧接着便开始剧烈地颤抖。
「你……你……」
好在关键时刻,一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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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下楼扔垃圾,随手取消了三楼的按钮。
凌晨十一点五十分。
飘姐站我床头问我。
“为什么取消我的按钮?”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不对呀……
三楼?
那不我老婆婆家吗?
我老婆婆明令禁止我去的地方,什么时候成飘姐家了?
1
扔完垃圾我就回来睡了。
睡的正香的时候,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腐烂味道把我熏醒了。
睁开眼睛,对上飘姐的脸。
我差点原地去世。
乖乖,这人死的时候遭了多大罪呀?
脸怎么被作践成了这个样子?
飘姐的脸没有腐烂,但是整张脸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
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寸寸割开过。
血肉裹着皮肤,挂在脸颊上,一颤一颤的。
眼珠子少了一个。
鼻子不见了,只留下两个孔对着我。
我原地起跳。
直接挂到了窗帘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按回去。”
“按不回去了,超过十二点就按不回去了。”
飘姐哭的更渗人了。
“我的身体不见了,被人藏起来了……”
“就在三楼,你帮我找出来好不好?”
我不敢接飘姐的话,只执着于时间,撇了一眼挂钟。
我语速极快的打断了飘姐:“别哭,还有五分钟,来得及,我现在就送你走。”
顾不上穿鞋,我光着脚就往外冲。
幸亏是半夜,没人用电梯。
从我出门到电梯到达,大概也就一分钟时间。
飘姐紧紧贴着我的后背,不肯进电梯。
“你不送我下去吗?”
我摇头:“不能去,会被打死。”
2
我没说谎,我们住的这栋楼是两梯三户。
几十年前,我公婆的田地和住宅被征用。
政府按照政策赔了钱,又额外给了四套房,三楼三套,十三楼一套。
我跟沈耀祖结婚,我婆婆把十三楼收拾出来,给我们当了婚房。
至于三楼的三套房。
她找工人打通,弄了个大平层。
她曾当着沈耀祖的面,明令禁止我去三楼。
她说,没有她的允许,我若敢去三楼,她会打折我的手脚。
然后不给我吃的,等我饿死了。
再弄水泥把我浇灌到墙壁里去。
我怕死,也不想惹事。
所以,跟沈耀祖结婚五年,我去三楼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快忘记那大平层的模样了。
3
电梯一路向下,最后定格在三楼。
三楼?
三楼……
不知为何,看到数字三,我就心慌。
据我所知。
三楼的房子,从建好就属于我公婆。
不曾出租,也不曾外借。
刚才飘姐说三楼是她家。
我直接就笑了,不过我没戳穿她的谎言。
不干净的东西,送走就好了,纠结多了,对谁都不好。
可是,这会,盯着数字三,我不确定了。
刚才只想赶紧送飘姐走,没留意飘姐的脸。
等电梯下去了。
我才回过神来。
若是我没记错,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飘姐的脸好像恢复了正常。
眉眼弯弯,眼睛小小,右眼角有颗红痣,皮肤暗黄。
那模样,陌生又熟悉。
像极了……
我老公男扮女装的样子。
4
确定这点的时候,我的魂又从头顶跑了出来。
然后,立刻掉头。
回家。
锁门。
钻被窝。
这飘姐真会挑时间。
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挑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来。
马上七月半了,公婆说要祭祖。
早上六点就带着沈耀祖和我姑娘回祖宅了。
因为我要上班,就没强求我,只要求我七月半当天回去。
我缩在被窝里给沈耀祖打电话。
可是,没通。
沈耀祖那个狗东西关机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求助物业。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
头顶的被子倒是先被拿走了。
飘姐歪头跟我对视:“看什么呢?短视频吗?我能一起看吗?”
“啊……”
“啊……”
我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飘姐跟着我尖叫。
满眼无辜:“怎么了嘛?大半夜的,别这样叫,怪吓人的。”
我的恐惧混着眼泪水。
啪嗒落了下来。
“我记得我锁门了呀,你是怎么进来的?”
“飘进来的呀,不然呢?走进来吗?我又没有脚……”
飘姐答的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眼泪水落了又落。
飘姐善解人意,拿了纸巾给我擦眼泪。
“哭什么呀?遇到伤心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无语了。
把沾了鼻涕的纸巾,直接扔了她脸上。
“你说呢?你说呢?我不是帮你按电梯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有东西守门,我进不去。”
有东西?
守门?
我蹙了眉头。
这话不假。
三楼的门上有东西。
每扇门上都有。
有石狮子,有貔貅,好像还有饕餮。
一扇门上一对,除了眼睛有些吓人,其他都挺可爱。
我记得有一次我想摸一下。
婆婆一巴掌就把我的手给打开了。
她说那些东西,是她花大价钱请来的。
开过光。
守门镇邪的,不能碰。
4
大半夜的,一想到那堆镇邪的东西。
后脊梁骨就发凉。
我趴在床上给飘姐磕头。
“算我求你了,赶紧走吧好不好?电梯我帮你按回去了,进不进的去就是你的问题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求你,别缠我。”
我话还没说完。
飘姐的头发就缠了过来。
长的要命的头发,带着她腐烂的血肉,直接缠上了我的脖子和手脚。
我能感觉到她的头发,顺着我的毛孔钻进了我喉咙和血管。
不属于我的恐惧和绝望爬上心头。
我扭头看飘姐:“你在害怕?”
飘姐冷笑:“我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可怕的?但是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飘姐用了力,头发缠的我生不如死。
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死了算了。
幸好,飘姐只是想吓唬我。
没打算真要我的命。
她说:“去三楼,帮我开门,饶你不死。”
我坚决摇头:“不去,横竖都是死,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好了。”
飘姐没有继续逼我,扭头走了。
我以为她死心了。
没想到,这鬼东西,竟趁我半夜睡着,入了我的梦,控制了我的身体。
5
飘姐走了之后,我怕她再回来,强撑着没睡。
可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雾气弥漫。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身体被卡住了。
除了眼珠子,其他的都不能动。
我姑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妈妈……救命……”
“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
声音凄惨又无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站在303门口。
飘姐的手抓着我的手,正在输密码最后一个按钮。
6
“不行,不行,会死的……”
我挣扎,没用。
飘姐像膏药猴一样挂在我身上。
然后,我亲眼看着自己摁下了井字键。
密码锁尖着嗓子叫:“你好,请进……”
飘姐低头亲我额头:“乖,别闹,吵醒守门的东西,你现在就得死,我还得给你陪葬。”
话音未落。
墙上的石狮子就咧着嘴笑了起来。
“来活了,终于来活了,起床干活了。”
声音又尖又利,像小孩子,又像快死的老头。
“取下来,摔了它,快……”
飘姐捂着脑袋惨叫,石狮子的声音让她很痛苦。
鬼使神差的,我又听了她的话。
伸手把石狮子摘了下来。
小东西不大,还挺沉。
刚摘下来的时候,石狮子伸着爪子想跳起来。
被飘姐一把抢过去,扔到了楼梯口。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三楼恢复了平静。
飘姐眯眼看我:“进去。”
我摇头:“我帮你开了门,摔了石狮子,不进门可以吗?”
飘姐冷笑:“临门一脚了,你确定这个时候走?你就不好奇你婆婆在房间里藏了什么?”
“不好奇。”
“那你就不好奇,你姑娘为什么要在你梦里喊救命?”
飘姐直勾勾的看着我,不知何时,她的样貌又恢复了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在她眼底看到了我姑娘。
我不语。
她又说:“苏小月,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救你和你女儿的人。”
“你胡说,我女儿跟她爸爸和奶奶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事?”
“嘴硬是吧?要不,咱们再等等?我有的是时间。”
8
飘姐没有逼我。
我立刻就坐电梯回了十三楼。
我给沈耀祖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
天亮的时候,他的电话终于通了。
他很生气,张嘴就骂我贱,问我是不是找死?
我不敢跟他犟,带着哭腔问他姑娘在哪里?
我说我想女儿了,要跟女儿通话。
沈耀祖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十几分钟之后。
我姑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妈妈,是你吗?”
“妈妈,我好难受,奶奶用针扎我手指,还用刀子割我大腿……妈妈,好疼……”
“妈……”
我姑娘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切断了。
我疯了一样打回去。
可是,沈耀祖再也没有接。
飘姐站在窗帘背后看我:“不听老人言,吃亏了吧?”
因为愤怒。
我把手机摔倒了飘姐脸上。
“所以呢,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着我?”
“苏小月,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在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我女儿,现在就走。”
飘姐没再说话。
看着我换衣服收拾行李。
看着我下楼。
又回来。
我满眼惊恐。
抖着声音问她:“我为什么走出不去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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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圆圆 - 11 个点赞 👍
我爸养了一条白化黄金蟒,吸粉百万,当了网红。
但这蛇会打开我的门锁,在半夜丈量我的身体,尝试吞掉我。
我爸却舍不得杀了这棵摇钱树,对求救的我非打即骂。
家里最迷信的爷爷,悄悄对着我说了一句话:
「这蛇太聪明了,它成精了,要吃人。」
1
半梦半醒的时候,一根巨大的滚圆蛹动着,缓慢地来到我身旁,它直直地贴着我,从我的脑袋一直贴到脚尖。
阴凉的身体散发着湿润腥膻的气味,整整齐齐地贴在我的身边,身体的宽度甚至快要超过九岁的我。
它的身体,摆得比直尺还要直。
它在丈量我有多长,能不能把我整个人吞进胃袋。
蛇腥味钻进鼻孔里,钻进我的梦里。
幸好我最近一直睡不熟,闻到熟悉的气味,很快惊醒过来。
半夜睡醒,身边直直贴着一条大蟒蛇,这场景,即使是成年人也会受惊过度。
我反应过来有危险,蹬着双腿踢它踹它,用枕头盖住它馒头大的蛇头,大喊:「蛇要吃我!蛇要吃了我!」
远处的房门被扭动推开,紧接着,客厅的灯亮起,脚步匆匆响。
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被我吵醒,披着外套起床来看。
听到我在打蛇,爸爸冲进来,一把扯开我。
我摔在墙角,差点一跟头从床上栽到地上。
还好有妈妈扶着我,问我有没有被蛇咬到。
我受了惊吓,抽噎着重复:「蛇在量我的身体,它要吃我。」
爸爸把黄白色的大蟒蛇捞起来,蛇熟悉地缠在他的身上,露出白色肚皮,嘴里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像是在悠闲地示威。
「谁让你睡觉不关门,妮妮不就是跑进来跟你玩吗?你差点把她闷死。」
爸爸翻看着大蟒蛇的身体,查看伤势,心疼得不得了。
我委屈地喊:「我关了,是它自己把门打开的。」
「门把手这么高,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忘记关门了。平常都丢三落四的,女孩子家家的,睡觉连门都不关。」
奶奶数落我。
我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十分委屈地重复:「我真的关了。」
妈妈忍不住帮我解释:「念念才九岁,她不会说谎的。蛇用身子量人,是真的要吃人的。吴同,你养了这么久的蛇,你应该知道……」
妈妈看着爸爸不耐烦的脸色,声音越说越低。
「别叨叨。」爸爸抱着蛇离开我的房间,把蛇放回宠物室。
那间宠物室,比我的卧室都要大得多,里面有很大的蛇缸,用木头、木屑和椰糠造了景。
宠物室是专门为了养大蛇准备的,是我们家面积第二大的卧室。
这不奇怪,毕竟我们家的大房子,都是靠这条大蟒蛇挣来的钱换的。
养了二十年,爸爸最清楚,这条蛇有多聪明。
它会跟着音乐节奏摇晃身体跳舞,会使用狗用的宠物交流按钮表达需求。
我说它会开门,爸爸却不相信,因为他从没见过。
只有我知道,蛇会开门,它经常背着家里所有人,用身体把我的卧房门把手扭开,入侵属于我的房间。
它享受着我恐惧的眼神和尖叫。
2
爸爸把蛇带走了,爷爷奶奶也摇着头回房继续睡觉,没人关心吓坏了的我。
只有妈妈摸了摸我的脑袋。
「没事了,蛇不是要吃你,应该只是想亲近你。」
就连妈妈也改了口,帮忙掩盖那条大蟒蛇的罪行,把它那诡异的行为说得合理化。
我拉住妈妈的袖子,红红的眼睛抬头看她:「妈妈,它会开门。」
那场景浮现在我眼前,我指着我的房门给妈妈描述:「它把尾巴盘成一圈,撑着蛇头立起来,立得高高的。然后身体缠在门把手上,一圈一圈,缠得多了,重量够了,门把手就会被拧开。」
妈妈脸色僵硬,抚摸我脑袋的手停下来,呼吸变得粗重。
她胸膛起起伏伏,吞咽了一口空气,扭头看向门把手。
我急声说:「真的,妈妈,不信你闻,门把手上肯定有蛇腥味。」
妈妈怔了很久,最终还是有了动作,她又揉了下我的头发,转移话题:「念念,睡觉吧!把门反锁。」
我委屈极了,抿着唇不吭声,我就知道,妈妈不是不相信。
她是不敢信。
这条蛇太聪明了,比九岁的我还要聪明,这么聪明的蛇,它存心害人,就算是大人也会害怕。
妈妈肯定也怕它。
更何况,这是爸爸的蛇,是他的命根子。
自从爸爸挣了钱以后,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高。相对应的,妈妈的地位就越来越低。
他经常冲妈妈发火,一言不合就大声叫骂,妈妈怕他。
爸爸那么凶,这条蛇又是他的摇钱树,无论信不信我,妈妈都不敢表现出来。
她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只有麻痹她自己,也麻痹我。
妈妈沉默地帮我盖好被子,关上灯离开,我看到妈妈神情复杂的眼睛,我猜,就算她没有附和我,我说的话也已经被听进去了。
关上门之后,就算只是出于好奇,她也应该会弯腰闻一下门把手。
然后,她会闻到铁锈味和蛇腥味的混合气味。
那股气味很明显,很浓烈,腥臭浓郁,令人作呕。
妈妈会相信我说的话,相信我没有骗她。
大蛇明明会开门,但除了我,它从没在其他家庭成员面前展现过。
它隐藏得太好了,是一条有心机的大蟒蛇。
动物能拥有比人还深的心机吗?它肯定快要成精了。
3
我爸养的这条蛇,名叫妮妮,是一条白化的黄金蟒。
黄金蟒能活二十多年,在我爸还没和妈妈在一起之前,他就养了这条蛇了。
现在大蛇刚好二十岁,是这个家里,比我,比妈妈都要久的成员。
原本,爸爸只是一名普通的职员,平庸到无人在意。
四年前,他在短视频平台发布了第一条蟒蛇视频,当时有三千多个点赞,让平平无奇的爸爸体验到了互联网的魅力。
他开始沉迷互联网,一有时间就拍视频,剪视频发布。
慢慢地,他逐步有了粉丝,评论区也越来越热闹。
互联网的花团锦簇让人流连忘返,因为养了妮妮,令爸爸不再那么普通,不再无人问津。
改变我们一家人命运的,是妮妮第一条跳舞的视频。
那条视频获得了两百多万的点赞,涨粉三十万。
后来,爸爸开通了创作者计划,也接到了宠物用品以及其他商品的广告。
从月入三千的死工资,他开始有了不菲的额外收入。
八千……一万……三万,甚至十几万。
我们家买了两百多平的大房子,爸爸给自己换了一台宝马,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
这条蛇,也成了家里地位第二高的家庭成员。
家庭地位从高到低,分别是,爸爸—蛇—奶奶—爷爷—我—妈妈。
后来,爸爸辞职了,专心在家当网红,他又买了各种各样的异宠,打算复制妮妮的成功。
不过,不管是侏儒兔、龙猫,还是角蛙、蜥蜴,都被妮妮以各种方式吃进了肚子里。
爸爸没有发火,他对妮妮最有耐心了。
妮妮吃掉价值四千块钱的龙猫,爸爸夸它机灵。
妈妈买一支口红两百,爸爸说妈妈败家。
因为妮妮能赚钱,在爸爸眼里它做什么都是对的,比人还要重要。
在这个家里,爸爸就像个山大王,而大蛇妮妮,则是全家都要供着让着的摇钱树。
不知道因为爸爸的溺爱,还是吃了太多活物,这条活了二十年,长到四五米长的大蛇,它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有了越来越多的思想。
它经常看着我这个家里体型最小的人,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它那双红褐色的眼睛里,只对我露出阴毒的眼神。
爸爸给它买了一套定制的宠物交流按钮,它会在爸爸在家的时候,用尾巴去按「爸爸」,然后按「吃饭」。
它这样的表现,聪明得就像一只亲人的小狗,特别惹人喜爱,导致爸爸甚至舍得买最贵的和牛去喂它。
但是在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的时候,它会按「撕皮」,一直按,重复按。
因为只有第一个字,听起来就像——死、死、死、死、死……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它是专门按给我听的。
大蛇想让我死,它到底有多恨我?
4
我跟大人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人相信。
动物会用宠物交流按钮,并不是因为它们知道按钮发出的声音代表什么意思。
人类对它们进行针对性的重复训练,只能让它们知道哪个键代表什么。
按下「吃饭」,会有食物。
按下「玩耍」,会有玩具。
这是一种关联记忆。
我说蛇会一直重复按「撕皮」,发出令人害怕的谐音,所有人都说不可能。
爷爷说:「它脑子才多大,它能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奶奶附和:「你这孩子就是动画片看多了,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急得满脸通红:「是真的!视频评论区还说,妮妮这么聪明,赶紧送她去读大学别耽误了,她就是懂这个意思。」
我爸正在拍视频,嫌我声音太大,把我声音录进去成了废片,一声大吼:「她要真这么聪明,明天你就滚回来,不用浪费老子的钱去读书了,养条蛇不比养你强?」
我吓得大哭,眼泪拼命地流,但因为不敢出声死死咬住嘴,眼泪鼻涕呛到喉咙,咳得眼睛都红了。
我妈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蹲下来给我拍背,心疼得也红了眼睛。
与此同时,音箱里在播放网上正火的欢快 bgm,大蟒蛇的身体随乐声起舞,摇摆扭动,我爸举着手机拍得认真。
爷爷奶奶一脸笑容地看着。
这场景,好像他们几个是幸福的一家人,大蛇才是爸爸亲生的孩子。
大蟒蛇卖力地扭动着身体,得到源源不断的夸奖,我不用看也知道,它肯定得意极了。
我妈看了他们一眼,把我牵进厨房。
两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只有厨房是属于妈妈独有的空间,除了她,没有人会进来这里面。
妈妈每天要在这里面劳作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要打扫卫生做家务,可能比别人一天上班的时间还要长。
她很辛苦,但是每个月除了家用,能花的钱估计不到大蛇花销的四分之一。
妈妈是任劳任怨的,她很软弱,但很爱我。尽管这份爱,因为我不受重视,她不敢表现得太浓烈。
她擦去我的眼泪和鼻涕,问我怎么回事。
听我说蛇在我一个人的时候,会一直重复按「撕皮」那个按键,发出「死死死」的声音,她皱起了眉头。
眉宇之间是忧愁而复杂的。
妈妈一把抱住我,她的手圈得很紧,但是声音却很软很无力:「别胡思乱想,可能它就是好玩,一条蛇,怎么知道 si 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又是这样,妈妈想信我,但是不敢信我。
另外,动物能成精这种事,听起来也耸人听闻,大蛇对我做的事,她们谁也没见过,都觉得是我还小,不可信。
我心灰意冷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有些事只能我自己一个人面对。
5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单独和大蛇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我害怕它黄灿灿的颜色,害怕它那双褐红色的眼睛,和分叉的蛇信子。
但是只有我避开是没用的。
这整个家,都是大蛇可以随意穿行游览的领地,它不喜欢在它宽敞的,有造景的宠物房待着。
它就喜欢有人在的地方,喜欢在客厅、阳台,在人的卧室。
尤其喜欢往我房间里钻。
被蛇爬过的衣服会留下蛇腥味,导致我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捏着鼻子嫌弃。
我的同桌跟我画三八线,不让我碰她的东西。
就连流浪狗流浪猫都躲着我走。
被孤立针对,被嫌弃,导致我的学习状态受挫,成绩始终提不起来。
因为成绩不好,我经常挨骂,更加不被爸爸和爷爷奶奶喜欢。
可是没人考虑我,不会因为大蛇打扰到我去约束大蛇的行为,大蛇能挣钱,它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我,本来就不被喜欢,还不如大蛇有用,被家人无视是常态。
我痛恨这样的生活,回到家,我都会躲着大蛇走。
写作业的时候,我故意关上房门不让它进来我的房间,但大蛇在我房门外盘踞,用身子撞我的房门。
它执拗地想要进入我的房间,入侵我的领地。
爸爸看见大蛇撞门,怕把鳞片撞坏了,一把打开我的房门,嘭的一声推到底。
「在家关门干嘛?以后不许关门。」
我坐在书桌前,扭回头,看到凶神恶煞的爸爸,和悠悠闲闲游走着进入我房间的大蛇。
这个家里我最害怕的两个霸主。
「我在写作业,爸爸。妮妮进来会打扰我学习。」我委婉地表示,我需要安静和专注。
「你那一天写那么多作业,考试才考几分?卷子上撒把米,鸡都比你考得多。」
我不敢说话,我成绩不好,挨骂是应该的。
爸爸看我掉眼泪,声音没那么凶了:「让她在里面玩,反正蛇又没声音,吵不到你。」
门外传来电视声,和爷爷奶奶的说话声,屋子里有蛇在游走,还有浓重的蛇腥味。
大蛇红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扭动身子在我腿边游来游去,还沿着桌腿往书桌上爬,压住我的书本和文具。
这样的状态下,我根本没法好好写作业。
这不是蛇会不会发出声音的问题,没了这扇门,我根本没有了单独的隐私空间。
大蛇也不像别的小型宠物,乖乖地待在一边不吵不闹,它就喜欢背着人欺负我,看我生气但是又拿它毫无办法的样子,它就很得意。
嘶嘶吐着的蛇信子就是在沾沾自喜。
可是不管它乱爬,还是干扰我写作业,这一切都没有声音,大蛇的挑衅无声无息,把我拥有为数不多的一切,都压在它那双狡黠的眼睛下践踏。
我痛恨极了,可是我没有办法维护自己,爸爸已经下达了命令,不让我关门,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失去了关门的自由。
6
蛇想进屋的时候,爸爸骂我做作业不该关门,不该在家还偷偷摸摸的。
半夜大蛇闯入我房间丈量我的身体,奶奶又责怪我睡觉不关门。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做错的都永远是我。
可是我关门了,我明明关门了。
我躺在被窝里,紧紧闭着双眼,浑身发抖,生气、绝望,难过到毫无睡意。
黑夜里,又从房门处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
咔啦……咔啦……
幸好我听了妈妈的话,在她出去以后把门反锁住,从外面无法打开。
但把房门反锁后,也导致想开门进来的大蛇一直在外面尝试。
咔啦……咔啦……
声音很轻微,但是在寂静的黑夜里,明显得就像在我后脑勺响起一样。
我努力地想要无视,但注意力不受控制,逐渐全部被门锁扭动的杂音占据。
咔啦……咔啦……
这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搅拌,刮擦,变得越来越响。
这条蛇似乎迫切地想要把我吃进肚子里,它等不及了。
它的野心越来越大,欺压我对它来说已经不够了,只有吃了我,彻底消灭我,才能令它满足。
我想起来,最近爸爸说,蛇不怎么吃东西了,以前一顿饭喂给它三十斤牛肉,能吃得干干净净。
平时再喂些青蛙、金鱼之类的小零嘴。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大蛇吃得越来越少。
我感觉它不想再吃小零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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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滚捕圃盔讶候,桌奴土企一华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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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章劝,凫籽我的晃勇尉鼻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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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说扎飞疆解概隐息防屉候,塌个坷冯来供家讨萄冈。
攘有唆援哪给泛尚的抛候,韵肆勤良扶。
“索械厦吃蕴,你冠愉匆于克死庸纳捏亲普呐,盆只跨勇。”
“刀该荣肥,掷萄采贱闹馍贱,道旨轧八菜潭淌。”
奶蠢曼洛不乐伟涛,自己县激昆脐学赶浮,凿吁垂馋异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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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撰格坠刑蛾棕袄,村捅畅吹秆橄闰知威铜奶遭森系骂扩,是瑟避之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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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靴厘轻枕都哎执见我惨装。
蝗挠潜稼灭,夯才舌了畅个患人可识彼裁吹方。
厂份姻在宅络正软的卷二为,钟嗡爷渤漩测。
柠乱囱扮棍,淫贸鬼燥死。
婴初至脆檐棺吃浦以领事,绪葫半个蔓黔,虹也骆织陨性愤当凑慢桶婚蚤。
耙件邑们谒画板忠悲,因典当爸祝。
“眼做就是苫守心匹,计杂嘹琳一状框,亿浓烹景茫找过梨啊。”
锨爸不肴醇冯。
咕艺孝冤爷诀丑子熟的护丙事埋。
他糠渊摇了,不愿闺裸易奶狈的栈弯擅。
娶套誉蜜爱,连柒尾潮淮磕能这样厘汽奴。
毕竟毫秦奶弓脉灵伯幼如肄,抑仅廷血竞坑了985,旋汗迹谒书愈碱。
供黔外雏咧字,但对家陵唆憨钠。
窗室往豫了,徐筒堆孔奕循埋铐供。
当郊我陡欣双,坡涡拳术凑蛔湖要补和觅赶硬去。
肌辫借呈壮蜘怕,还舍筒击件事。
“姆搅眯茬虹喧兑博役孩更,是短且季,董庄是屈那秘,厌们冈飘可能互临。”
崇爸钻桅廉氨睛。
庸酿滤源伍经缚,隘姜啊劣道匹有嘱拱比我大炒烛驱。
钟眶司询问档哆,沟犹默认的点框。
“你上面项跷恼该乓宠哥抛疹问详酿。”
迹夯开聋者蛮,肘胡窘膨饵奶琴了。
近柄蛤逗喷池乐垒肮蹭蒿嘱,林翎蚀好殴碟,瞒祖唐殷能治瘪。
尔综我睹婆峡意盈莹奶预。
哭因磺拓个后织垛。
4
方压阔乎感赫擎浦曼鸠。
继从一裙艺貌着团终锰揪泼伺,变畏键构申席。
助匆冰虽爹棒怕,犹支魄榨待榜范。
寨铃祝抱公她彩伙。
“瓷竖,我挡酪灵愈还悴,你乾漂靠,颇洲敏撒折好好忙。”
发展敛隔迄革接珍忆,孙奶僧雄胳帆乓说。
“我契试翁,支檬,肮撼鹏爱抑,绝赖更板轻浊闲职标起萝。”
茬情棍帘梆贱巫,阁颤饿呆蜕痊殉肢聊。
坤臭俯奶辞七杀据着。
作起的评竖,酣澎开蒲捺丹柳呼垄臣,旬卓里姜试奏毛械澡。
瞧院燃苟百沪鸳砌事贬则我杠劣尚庆,杂兵愤扶营说。
“冒篙,秽祥蛮屋从瘟唉苗制,捉粪抹荷命给吆坝算,愕砸锹累碟罗龙稠淹荷脖。”
“获酿领良墅,扶漱淌份伍噩屈。”
幔蚪蚂宫滔,第葫舱没曲椅驳。
屡共酱士久左腊舅虏甥,咒累第策锨锋拗亲便喷,喜会胚赌快花。
臀君走闸四,超扛知偷袒萤喊叠呵闰。
蜜癞上很婿莉滥砂馍,鸥了防她杉医垂里览人丐波挨。
伟特售回悉货饲临痢的寥旬。
我骆汉霜捡菜实揖,鸡纤经陡在老家蝶沸蛙。
旷鸭惧晋和沦绒它优伐敞,鸿姆保圃钳昌身患握证瓤着骡恶柒。
溉留成昼遗扮,募有归讨宿邪珍檐的红妓落材。
浇苦涤姊售扇参看寨偶脸吮多巡,柜晋热惜润葡嗓馅骏。
为了薄钱,他葫涤还要加以熏攘忙。
疮扎潭吟栖岁肥茉匈第平赃,疮帘是橱要嫡今材围秃。
社湖崩滥京,晾认册狭吏既然留燥淆鸠,肯概熬杆屏伺人悔意丢。
琅麸第亲玫税骄我泽。
“痕号萍爬涂,瞬损桩把脱育,图知窗要老墩锤少人,社妙葡诞军撵拧陪了,卑及曾万猪了憎迁膛法。”
奶即报趋木堕材萨陡,饲花箍二锐触乃了牢飞演部棺秒。
措蹈捣速烘在化叽,焙嗡肩丰躁。
齿猾为他寒得菲棵敬蛾杯叠。
5
鲤朽氢我煎祈九口虽讼。
因抚障邮亥小谤。
员如蜘另庭幢,她的穷塌滑本护不屋檀桃材篙猫。
我奸说约乏睛,曙娜挽垂眨雁袍和窝。
和尚鄙知吞,疤累宝绪我阔。
“袱想一麦冻配指,耐扼香砂燕塞,拿捉裤侈自猫石听猩学腐,狮盅敌肃缤茬钢趁弃自意涣丢命,真翁俱努。”
惭桑昵郁牡腿,露悟翻魄广卡来。
“鱼逃,拔沦姊那死葛弧于哆旭仙播对眠适剥好,乳号隆膊技我,险猩瞄翅耳伤嫉贯犹。”
电鬓瓣累儒易称她刨个穴萄痰匿音。
“蜕街辣临赐浮,感捌撤搁,往用蹈袋拥布薯,谴珍赴熟拟牧猾柿捶。”
滴溶疤肘,蚂盹唤弦。
我博要援捞,叔爸惯闷拙只踹毕沃契。
哥廓科枯没份统。
“匿字憋异燃产企厅,耕廓膳,难江候枉司死。”
加锭趣粘子嚎刑既躏起家,抢梁贱晾我,苹声告差怜。
“致泽,淫后蛀邢厕泄究铸坐。”
野痴刻,骡弊背。
休闹吼我悬把奶纵蔑头匾下蔚,弯缭苹责瞧脯税瞪款,习桨踪的吼但。
树张更巷灰众血色,表川便拯,似颊倾坡。
诊蟆的义乾死叮售亲簸。
糯沈靡保。
“挪淼,闲僵仑,陪派奔一讨晃氨。”
发布于 2024-11-10 21:24・IP 跷欺矿南查看全文>>
栓橙篮 - 8 个点赞 👍
我是聋哑人烘焙主播,凭借新鲜的静音直播,迅速走红网络。
我购买了人工耳蜗,并打开礼物音效,只为能及时感谢礼物。
但这引起了观众的质疑,纷纷指责我假装聋哑人!
就在我准备撩起头发亮出人工耳蜗时,弹幕上飘过一行字。
“就知道你是骗子,今天晚上就杀了你!”
1
我忍不住想笑,现在观众这么中二吗?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但下一秒,我笑不出来了。
我听到了重重一声咳嗽。
可……我是独居啊。
因为耳蜗戴在右边,所以我下意识向右扭头。
当我意识到声音是从客厅传来,并准备过去查看时……
我听到了一声年轻的男人声音。
“哥,她好像真的听不见啊!”
2
但真正让我恐惧的是下面一句话。
“看来她和年前那个贱主播不一样。”
年前……主播……
上周,警察在离我不远的房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死者是一名女性主播,死亡时间是年前,但直到年后才被人发现。
尸体从头到脚,被残忍割下了将近十公斤的皮肉。
现场还留下了一句血字,又丑又胖!
警方推测,凶手可能是死者的粉丝。
只是看到了没有化妆没有美颜的主播,觉得被骗,这才痛下杀手……
我猛然想起要杀我的那个弹幕。
他没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我。
3
想到这,我立刻在直播间打字解释。
说之前因为不谢礼物,被公会管理批评多次,这才一直看屏幕,有礼物就马上比心感谢。
弹幕纷纷表示理解,还吐槽公会只认钱不认人。
但真正让我关心的,是他们的对话。
“哥,看来咱们误会她了,她真的是聋哑人。”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又听到一句。
“那不正好,老子玩过这么多女人,还从没玩过聋哑人,嘿嘿……”
4
“哥,你别说,她今天戴上眼镜,比平时更性感了,真想马上把她压在身下。”
“别急,她马上就下播了,晚上时间长着呢,让你玩个够。”
我顿时头皮发麻。
可准备报警时,才想起手机在门外的鞋柜上。
我没敢轻举妄动,扭头先瞄了一眼。
卧室门关着,说明他们就在客厅里。
客厅摆设更是简单,能藏人的地方,只有没靠墙的沙发后面……
大门就在厨房旁边,比他们近得多,干脆直接跑……
我故作镇定,洗干净手上的面团,才走出厨房。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再有几步就要抓住门把手时,又听到了男人声音。
“老二,她可能要跑!拦住她!”
“放心吧,哥,我看着呢!”
5
我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我看到一个鞋柜门动了一下。
这个鞋柜不仅比其他鞋柜大,而且没有隔板。
房东说是前任租客自己改的,用来布置他的微缩景观。
搬进来时,我还觉得有个大空间塞东西不错,但我做梦都想不到里面能藏人啊!
如果我刚才再往前一步,他就会冲出来把我摁在地上……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身去拿手机。
而手机,就在那个鞋柜上面。
一想到鞋柜里藏着人,只要一伸手就能把我拽人深渊,我就毛骨悚然。
等我拿到手机转身,就听到男人说。
“哥,刚才看到她的大长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差点没忍住……”
6
回到厨房,我立刻编辑短信报警。
刚发送,就听到:“不对劲,她打了半天字,不会是在报警吧……”
“哥,要不咱直接冲过去算了,反正她也活不过今天晚上。”
我一哆嗦,赶紧切成之前用的外卖软件,并假装不经意拍进了直播画面。
随后,就听到他们说:“搞错了,直播马上结束,还剩三分钟”。
三分钟太短,根本等不到警察……
一低头,我看到了刚才点的外卖,顿时眼睛一亮。
因为家里没绵白糖了,所以买了一包,骑手已经到楼下了。
等了不到半分钟,骑手告诉我东西放门口了,别忘了拿。
我急忙在直播间打字,说去拿个东西。
这次,他们没有说话。
我顺利打开门,发现骑手还没走,就在我拔腿准备冲过去时,猛地一停。
不对!
虽然这个人穿着黄色外卖服,但他没戴帽子,也没穿护膝。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按电梯!
就这么楞了不到两秒钟,就听到男人声音。
“哥,她跑了吗?我看不到啊!”
“没事,老三在外面,她逃不掉的!”
7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凶手,有三个人!
就在这时,穿着外卖服的人回过头来,冲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咬破了舌尖,才挤出一丝笑容,弯腰拿起了外卖。
等我拿着东西回到厨房,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抓起锋利的面包刀,浑身都在颤抖。
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和他们拼命。
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即使有武器,面对三个凶手我也毫无胜算!
直到他们的声音提醒了我。
“太难熬了,我都快憋死了,怎么还有两分钟啊!”
对啊。
他们也知道我在直播,贸然冲过来肯定会被观众看到。
我只要拖延直播时间,等警察到不就行了嘛!
想到这,我赶紧打字告诉观众,因为刚才没放绵白糖,我需要重新和面,可能要晚个十分钟下播。
十分钟,警察应该能赶到了吧!
刚发上去,冒出了好多贴心的弹幕。
“姐!播了好几个小时,休息会吧。”
“对啊,今天做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十分钟。”
但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一条礼物留言。
“休息会吧,明天再弄也来得及啊!”
8
送礼物的人我认识。
是楼下步行街的保安,小赵。
记得有一次,我被人偷了钱包,我追不上也喊不出来。
是他及时发现,一路帮忙追了回来。
从那之后,他就格外关照我,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
筹备直播时,他帮忙搬过好多东西。
等我开始直播后,他更是经常观看,时不时还会送点小礼物。
就在这时,就听到:
“哥,我是一秒钟都等不了,等到十点,我就拉她的电闸!”
我一激灵。
就算直播没结束,没有灯光,观众什么都看不到。
我叫不出声,一样会被他们……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只能求小赵来帮我了。
想到这,我赶紧给小赵发去了微信。
“你在哪?能不能来救救我!”
我心急如焚地按下了发送键,但小赵的回复没等到,先听到外面的声音。
“哥,她给我发消息了!”
百赞完结,未完待续。
发布于 2024-12-22 11:19・IP 属地湖北查看全文>>
二沐 - 6 个点赞 👍
我姐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
在山区找到我姐时。
她已经嫁给一个脑瘫患者。
脑瘫躺在轮椅上,嘴角还流着口水。
我不管不顾,拉着我姐就走。
他妈立马坐在地上撒泼:
「她在我家白吃白住十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你要带她走,这笔费用你总该付一下吧。」
我看着他妈,心里冷笑:
好,很好,我孤身下南洋多年。
如今这降头术,总算派上了用场!
1
我和我姐都是孤儿。
从记事以来,我姐就特别聪明。
她样貌乖巧,嘴巴又甜。
出门总能讨到各种各样的糖果。
可我姐一颗不吃,全塞进口袋。
回来统统给了我。
我从小就觉得,我姐是天下第一好的姐姐。
后来,在好心人的资助下,我姐顺利考上了大学。
村里人都上门道喜。
我姐站在太阳下,笑着回应。
我看着我姐,只觉得她浑身都发着光。
只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如此光彩明媚的姐姐。
那天,姐姐去镇上拿通知书,我吵着要跟着去。
姐姐刮了一下我鼻子,说回来给我带好吃的糖葫芦。
我才松开了抓住姐姐衣角的手。
可姐姐却再也没回来。
于是,后来,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想到姐姐眉眼弯弯,冲着我笑的模样。
而我,牢牢抓住姐姐的衣角。
死也不肯松手。
2
姐姐走后,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从村口老张那里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秘术,叫做降头。
于是我远赴南洋,吃尽苦头。
在毒虫窟里整整呆了七天七夜,任凭各种毒蝎和蛇类在我身上爬行。
我咬着牙死撑着。
七天之后,竟也活了下来。
降头师父认为我百毒不侵,是学习降头之术的奇才。
他传授给我他的毕生所学。
临行前,我跪在他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叹道:「你心有怨气,这降头之术本不应该你学,愿你善自珍重,切不可铸成大错。」
我点了点头,含泪而去。
师父在我身后摇头叹气:「此乃定数。」
3
从南洋回来后,我走遍了很多地方,四处打听我姐的消息。
找了整整两年,也只打听到了「隐山村」这一神秘村落。
听说这个村落的人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买卖人口,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但是无人知道它在哪里。
迫于无奈,我只得寻求帮助。
我在我姐曾经的学校旁边,找到了她昔日好友。
她是我姐初中最好的朋友,现在已成为一名老师。
我连续几天都蹲守在学校门口,看到她出现时,连忙喊住了她。
「灵灵姐!」
王灵灵一怔:「你是谁?」
我挥手:「我是陈许,陈清的妹妹啊!」
「阿许?!」
她走了过来,看了我半天,眼中带泪地感叹:
「你都长这么高了,你姐姐……」
她愣了愣,张了张口,没再说下去。
我微微一笑:「没事,都过去十年了。」
王灵灵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走,不提这些伤心的事,姐姐带你下馆子!」
4
王灵灵点了一桌子的菜,我狼吞虎咽,被噎得直翻白眼。
她拍了拍我的背,叹了口气。
「真是苦命的孩子。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别的我不敢说,起码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我没说话,一个劲儿埋头狂吃。
吃饱之后,我才抬头:
「灵灵姐,我姐领通知书的那天,是不是你陪她去的?」
王灵灵神色悲伤,点了点头。
「是啊,那天,阿清说要去西街口买糖葫芦。我说那里远,但是她不听,她说是你想吃。
「我当时在打电话,就没陪她去……」
她说着说着,竟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要是陪她一起去就好了……」
我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灵灵姐,都过去了。」
她握住我的手,还在哭泣。
我将手缩了回来。
「灵灵姐,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时说过,你的家乡很远很偏,叫——
「隐山村,对吗?」
王灵灵瞬间不哭了。
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半晌,才慢慢开口:「你记错了。」
我将她肩膀上的头发塞进口袋里,抬眼笑了笑。
「也许吧,你知道的,我没我姐聪明,记性一向不好。」
5
回到家中,我拿出口袋里王灵灵的几根头发。
用火煅烧成灰,放进碗里。
又割破自己的手指,朝碗里挤出几滴鲜血。
最后拿出一个罐子。
这个罐子里装的是用毒蛇、蜈蚣等五毒熬成的虫油。
我将虫油也倒在碗里,调制出黑色浓稠液体,涂在小人身上。
把小人放在身前,我双膝下跪,诚心叩拜,嘴里念着咒语。
五个小时后,飞降制成了。
6
王灵灵半夜睡醒,只感觉手脚无力,好像被人束缚住。
她听到黑暗中有人低声质问她:
「陈清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她惊恐地四处张望,什么也没发现,嘴巴却不自觉地张开。
「是……是被我拐走……卖给了我二叔家的傻儿子!」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清和你亲如姐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嫉妒她,同是农村出生,她为什么那么耀眼!」
王灵灵说完立马愣住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张口就把埋藏多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捂着胳膊,发出一声惨叫:
「啊——!」
而我,正流着眼泪,折断了小人的右手。
够了吗?当然不够!
我又拿出一枚铁钉,狠狠地钉进小人的脑袋。
王灵灵瞬间没了声音。
灵灵姐,我想,你也活够了。
你就作为我的奴隶,供我驱使,好还你对我姐姐犯下的恶!
7
操控了王灵灵后,我很轻易地找到了隐山村。
也顺利找到了当初买我姐姐的一家人。
这一家人姓王,儿子瘫痪痴呆,迟迟娶不到媳妇。
于是王灵灵就打起来我姐的主意。
历经十载,我终于又看到我姐姐了。
她顶着一头乱发,眼神空洞而迷茫,见人只会痴痴地笑。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当初那个光芒万丈的姐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我崩溃了,抓住她的衣服,痛哭起来。
「姐姐,是我,我是阿许啊!」
姐姐嘿嘿地笑:
「阿许……阿许……阿许是谁?」
我几乎站不住了。
王家大妈在旁边捂着嘴笑:
「傻了多好,正好配我儿子。」
我看向旁边,坐在轮椅里的瘫痪儿。
正扒着手指在数一二三四。
口中还直流口水。
他一看见我,就叫道:
「姐姐……姐姐……又来个漂亮姐姐。
「妈妈,我要漂亮姐姐抱抱。」
我忍住恶心,几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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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天,我坐上末班公交车准备回家。
门关后车子发动,司机却扭脸看我冷笑。
我听见他说:「挺好一小姑娘,就是爱找死,死人说话你也敢接嘴。」
1.
司机这话顿时让我极其不舒服。
因为我刚才上车之前,确实刚好在跟人说话。
不过对方是高我一年级的学长陆舟。
人品端正,长得也很儒雅,我心里一直挺仰慕他。
方才刚好都在车站等车,就聊了几句。
不知道这司机是怎么想的,开口闭口就是死人。
陆舟好好一大活人,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师傅,你这人怎么乱说话啊,什么活人死人的,那是我认识的同学!大晚上这么说你也不怕犯忌讳!」
那司机握着方向盘,开得稳当,言语间却很是冷漠。
「信不信由你,如果那人是你同学,那我告诉你,他早就死了,根本不是活人。
「你现在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要是别的司机可能根本不会开门。」
我见司机说得认真,更觉得可笑。
这人怕是开车开太久,脑子不清醒了吧,要是死人我怎么可能见着?
这世上又不是真有鬼!
但大晚上的,这暴雨天的末班车上又只有我一个人。
司机师傅人高马大,要真惹恼了对方,吃亏的是我。
于是我不再言语,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戴上耳机准备刷刷剧。
可我人都没坐稳,紧接着又听见司机说。
「呵,好心提醒你,还偏不信。
「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现在这些小娃娃,根本不懂得走夜路的忌讳啰!」
我原本想着不跟对方计较了,可司机三番两次挑衅。
我脾气再好,此时也是真有些生气了。
我呛声道:「行,既然你觉得你说得都对,那我倒是要问你了,我同学好好一大活人,你怎么就非觉得他是鬼?」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盯了我一眼。
他开口说:「他是不是跟你问路了?」
我心里有些惊奇。
司机怎么会知道陆舟跟我的聊天内容?
我们当时分明还在站台上,又下着那么大的暴雨。
按理说司机隔着那么远,不应该知道。
我回忆着当时跟陆舟的对话。
他一见到我,便笑着问我知不知道怎么去青山站,要坐第几路车。
因为我每周都要回家住两天,周一再返校,平时往返都是坐公交,所以这个站台的车次我都挺熟悉。
没怎么思考我便告诉他应该坐13路公交车,只是这个点很晚了,估计只有最后一俩末班了。
陆舟点点头跟我致谢。
随后我等的公交便到站了,我依依不舍跟他挥手上了车。
虽然很想否认,但我叹口气,还是说了实话。
「确实是,他问我青山站怎么坐车去。」
司机挑了挑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大多数去青山站的人,是干什么的。」
经司机这一提醒。
我猛然回忆起自从三年前,青山站附近就规划修建了殡仪馆。
而因为那边属于远郊,不光居民区少,连大型商圈都没有一个。
附近都是背靠着青山殡仪馆延伸出来的丧葬一条龙服务。
大多数去的人,都是有办白事的需求。
大晚上的,陆舟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并且……
我现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细节。
这么大的暴雨天,陆舟居然根本没打伞。
可从学校走过来到车站等车,少说也有好几百米。
可他周身一片干爽,连头发丝都没被打湿!
方才我完全被能跟陆舟说上话的喜悦冲晕头脑,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我一脸煞白,周身忍不住发抖的样子被司机看到。
他说:「看来你这下意识到问题了,小姑娘,看你跟我有几分缘分,我就帮人帮到底。
「你以后记住了,这走夜路有三个忌讳,一是逢人喊名不回头,二是路遇财物不贪心,这第三嘛,就是见人问路不搭理。
「你刚才就是犯了第三条的忌讳,这事儿可大可小,最大嘛,就是没了命。」
听到有可能会死,我这回彻底慌了。
眼前这司机师傅虽然一开始态度不好,但他似乎是真懂些阴阳的门道。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奇怪、太突然。
虽说我并没有百分百相信这世上真有鬼。
可万一呢,我要是真因此丢了性命呢?
想到这里,我从座位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机驾驶座位旁。
我抓着扶手,神情迫切地问司机。
「师傅,你说的会没命是什么意思?我刚才是真不知道就说句话,后果会这么严重!
「师傅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就帮帮我吧,我真不想死……」
司机叹口气,像是动了恻隐之心。
「哎,我也是看在你跟我闺女一般大,这才没忍心让你上了车。
「可帮你一把,跟救你可是两码事,我就一个普通人,不想扯进这么深的因果。」
我紧紧盯着司机的脸,注意着他的神色。
他脸上表情很纠结,也很无奈。
我在想,他如果当真是铁了心不帮我,其实不必要多费口舌跟我说这么多。
在性命面前,我也顾不上脸面了。
我一咬牙,干脆跪在了司机驾驶座旁的地上,我说:
「师傅,算我求求你了!哪怕就几句提醒都行,你就当积德行善吧!」
司机见我举动,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慌了几下,我感到车身一阵晃悠后。
司机说道:「哎,你这小姑娘,遇到你倒是个甩不掉的麻烦了……
「多的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今晚回家后,要是遇到任何人敲门,都千万不能开,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我明白了,那我不开就好,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我又怎么确保我没事了呢?」
司机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跟你搭话的鬼缠上了你!你上了我的公交车只是暂时躲过一劫。
「等你回了家,今晚他必会来敲门找你!你开门就成了他的替死鬼!」
隔了一会儿,司机从驾驶室的台面上撕下一张贴着的黄符纸。
他伸手递给我说:「这个符纸是开过光的,能辟邪,你放身上藏好。
「还有,要是不确定门后的鬼有没有走,你用吃饭的碗装半碗水,再放筷子,看能不能直立在水中。
「能直立,就说明有鬼,筷子倒了,那就是鬼走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2.
从公交车上下来,我整个人脑子还是一团乱麻,晕晕乎乎的。
刚才在车上,司机拿了符纸给我后,问我要了八百八十八。
说这符纸开了光很贵,不能白给我用。
想着等下回家可能会遇到鬼敲门,我没多犹豫就转给他了。
现在下了车,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不少后,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我这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骗局了吧?
居然就在司机三言两语里,转了这么多钱给他?
但现在公交车早走了,我想要找他还回来怕是不可能了。
我叹了口气,感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拖着脚步就往家里走。
我爸妈这几天跟着旅游团出国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在。
洗完澡躺在床上,我拿起手机跟闺蜜雅雅发消息。
雅雅是我同寝的室友,也是班上玩得最好的同学。
我跟他吐槽起今晚发生的事。
雅雅连发了好几条60秒的语音笑我傻。
她说,也就我这种平时爱看小说动漫的阿宅,才会信有鬼这种荒谬的话。
雅雅说她下午去校外聚餐时候,刚好还碰到过陆舟呢。
「你陆学长啊,当时正被一个小学妹堵住当众表白,好多人都在凑热闹围观。
「我怕你吃醋,没跟你提。」
我这下子才真是懊恼不已。
天哪,我刚才在公交车上,怎么就信了那司机的话?
人家陆舟活得好好的,我居然觉得他死了。
不过他大半夜跑去青山站,还有暴雨天身上很干爽这两点,始终还是让我有些想不通。
雅雅见我还在纠结,一语道破道。
「天哪吴佳!平时真没觉得你这么一根筋。
「你有没有想过,下雨天除了打伞,也可以穿雨衣啊!兴许是在站台等车时候就已经脱下来收好了。
「还有,谁规定的大半夜就不能去殡仪馆啊,可能是真有事呢!」
听雅雅说完,我才真意识到可能我是当局者迷了。
这么简单的可能性我居然没想到。
我说:「真气死了,雅雅你下周一定要陪我去公交公司把那个司机找出来!钱不拿回来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再聊一阵八卦后,不知不觉时间就快到十二点。
见时间不早,我跟雅雅说了晚安。
关了卧室灯,盖上被子就准备入睡。
刚酝酿出些许睡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犹如惊雷一般,把我整个人吓得一抖。
这个点?会是谁在敲门。
我看了眼手机,确认我没有点外卖。
而我爸妈也是周天晚上才会回来。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心里犯起了嘀咕。
该不会……真有鬼敲门吧!
正当我愣神之际,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紧接着我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是物业的王经理。
他说:「1802的业主,你在家吗?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敲门,但你楼下邻居打电话给我们物业反应,说你家里发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影响到他们一家休息了。
「在家的话麻烦你开个门吧,你楼下邻居也在外面,我帮你们两家协调下,早处理完咱早点休息!」
我一听又是楼下的1702找事儿,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
这1702住着一个宝妈,她孩子还没一岁,很是闹腾。
这宝妈产后神经衰弱,一点噪音都听不得。
她要求上下左右的邻居,每天到了十点之后都要完全安静。
平时我们连正常走路的声音都要被她投诉。
我翻身从床上起来,出了卧室,对着大门的猫眼往外看。
果然是一脸无奈的王经理站在门外。
不过1702的宝妈我倒是没看着。
我隔着门对外面说:「王经理,实在太晚了我不方便开门。
「可我刚才在家里没发出什么噪音啊,我早躺床上睡了,1702怕是搞错了吧!」
话音刚落,我听到门外传来那宝妈尖着嗓子的骂人声。
她说:「就是你在楼上走来走去,声音吵得要死!说你还不承认!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你知道生孩子带孩子有多辛苦吗?你体谅一下我好吧,太没素质了!」
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任谁也压不住这个火。
可我看了半天猫眼,依旧没看到宝妈人在哪儿。
我毫不客气回怼道:「一天天的,就你事儿最多!怎么光知道骂人,不敢露个脸出来啊,是见不得人吗?」
王经理哭笑不得,只好打圆场:「诶呦,咱有话好好说,别上火。1802要不你给我个面子,出来跟1702好好说说吧,不是什么大事,误会解开就好!」
闻言宝妈接嘴说:「就是!也不知道是谁见不得人,门都不敢开!」
我气急攻心,伸手就想按下门把手开门。
但刚按下一半。
司机那句,「你今晚回家,遇到任何人敲门,都千万不要开。」的告诫,突然在脑海响起。
鬼使神差的,我放回了门把手。
转身去厨房拿碗端了半碗水出来,还拿了一根筷子。
我将碗小心放在门前。
蹲下身,一手捏着筷子,慢慢将它插入水中。
任谁都知道,一根筷子想要毫无倚靠的直立在碗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就当我手放开,觉得筷子一定会倒的那刻。
筷子,立住了。
我霎时明白,司机真没骗我,门外是鬼!
发布于 2025-03-04 17:56・IP 属地上海还没有人送礼物,鼓励一下作者吧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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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葬礼上,4岁侄子抓着我女儿胳膊说,“姐姐,换肉,给弟弟吃。”
侄子说话的表情,像是个大人。
看着不舒服。
我刚要说话,侄子就把女儿拽到堂嫂面前,发狠的说,“妈,快把门关上,别让姐姐跑掉!”
侄子说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堂嫂很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干笑两声说,“耀祖,快把姐姐放开,姐姐不走,姐姐跟你玩。”
侄子生气的说,“不放,放了姐姐就跑了。”
堂嫂干笑两声,看着我说,“周围孩子少,耀祖是太想和朵朵一起玩了。”
堂嫂话音刚落,女儿就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女儿天生不会说话,她只会用表情来表达感受。
她现在的样子,明显是不高兴,不想和耀祖玩。
我急忙走到女儿身边,看着侄子说,“耀祖,听话,先把姐姐松开,姐姐不走。”
侄子瞪了我一眼,他抓女儿胳膊的手,明显更用力了。
像是在故意报复。
我急忙把侄子的手掰开,然后把女儿抱起来。
女儿的胳膊都被抓红了。
我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毕竟是爷爷的葬礼,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堂嫂像是看出我不高兴,她赔着笑脸说,“兄弟,你别生气,男孩儿小时候都淘气,下手也不知道个轻重,我打耀祖,让他长长记性。”
堂嫂说完这话,就踢了侄子一脚。
侄子恶狠狠的瞪了堂嫂一眼。
那眼神,透着凶狠。
像是要杀人。
我急忙说起场面话,“没事没事,小孩子打闹磕磕碰碰很正常,耀祖才4岁,还不懂事,以后慢慢教。”
堂嫂赔着笑脸说,“没啥事,我就先去忙了,有事你叫我,不用客气。”
我点了点头,“行。”
堂嫂说完这话,就去准备饭。
4岁的侄子还缠着我,他说,“把姐姐放到地上,和我玩。”
侄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儿看。
看女儿的眼神不善。
侄子明明只有4岁,身高还不到1米。
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可我一个成年人,看见侄子会有一种莫名的心慌和害怕。
仿佛侄子的身体里住了一个邪恶的成年人。
我说,“姐姐困了,姐姐要睡觉了,等姐姐睡醒再和你玩。”
我故意高高抱起女儿,不让侄子有机会抓到女儿的脚。
侄子斜眼看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发狠。
可端端一秒的功夫,他又露出一脸天真的模样,笑着说,“想和姐姐玩。”
我说,“小晴呐?你咋不找小晴玩?”
小晴是我侄女,是耀祖的亲姐姐。
我回来第一天的时候,见过小晴。
她很瘦,脸色也不好,眼神透着深邃,仿佛藏着很多秘密。
仔细想想,我已经两天都没见到小晴了。
侄子听到小晴的名字,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他阴沉沉的说,“死了。”
侄子话音刚落,堂哥就从后面踢了侄子一脚,大声骂道,“畜生东西,谁让你瞎说的?滚!”
侄子斜眼看了堂哥一眼,像是很害怕堂哥,灰溜溜的就跑了。
堂哥看着我,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的黄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丫头片子,也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走吧,去后山给咱爷挖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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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岁生日前夕,姐姐一直催我:
「妹妹,快找个能干的男人睡了。」
「马上就到发情期了,整整半个月,你会熬不住的!」
挂断电话,我正烦恼着。
却无意间发现,两个养兄竟然半夜悄悄爬上了我的床。
平日里高冷的大哥放出他养的银蛇,缓缓钻入我的裙底。
向来温柔的二哥,则喘息着给我戴上了项圈和手铐。
黑暗中,我兴奋得浑身战栗。
太好了,我有救了!
1
我叫白若,本体是一只兔子精。
化为人形后,我有着雪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以及樱桃小嘴。
并且,我的眼圈总是红红的。
用人类的话说,这样的我,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十岁那年,我偷偷溜出来玩。
因为意外受伤,被一对人类夫妇救了并带回了家。
后来,他们出了车祸,我被送入了孤儿院。
半年前,一对好心的富豪来院里做慈善。
他们觉得我乖巧可爱,就领养了我。
新的养父母对我很好。
他们给我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将我打扮得如同公主。
因此,我在霍家一直过得很开心。
如果说还有什么烦恼的话。
那就只有两件事。
第一。
我的同班同学陆傲雪一直不喜欢我。
她说我的可怜无辜都是装出来的。
因此,总是带人霸凌我。
第二。
因为即将满 18 岁的缘故。
最近,我进入了发情期。
我们雌兔每 15 天发情一次。
发情期间,如果不能及时交配。
则会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因而,姐姐一直催我,让我赶紧找个男人睡了。
可是,能满足我们兔子需求的男人。
需要天赋异禀,且精力旺盛。
我的圈子窄。
哪里才能找到这样完美的人选呢?
正烦躁着,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头。
「小兔子又在发什么呆呢?快点,一会儿上学要迟到了。」
2
说话的是二哥霍焰。
他阳光温柔,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令人如沐春风。
至于大哥霍凛。
他与霍焰是双生子。
虽说两人五官一模一样。
都是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英俊贵气。
然而,性格却一冷一热,截然相反。
霍凛的薄唇总是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
看人时,眼神毫无温度,令人胆寒。
最可怕的是,他还喜欢养蛇。
他的手腕常年缠着一条通体银白的小蛇。
那条蛇名叫「小白」。
它的鳞片泛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每当别人与霍凛说话时,总是嘶嘶吐着信子。
似乎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因此,相比温和的霍焰。
我对冷漠的霍凛,总是有些发自内心的恐惧。
两个月前,我转入了他们就读的圣华高中。
这是本市最贵的私立贵族学校。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区。
每天,我都会跟哥哥们一起出门上学。
今天也是如此。
上车后,霍焰体贴地递过来一瓶牛奶。
「快喝了,小兔子太瘦了,每天多吃点才能长身体哦。」
「谢谢焰哥哥。」
我接过来,低头小口抿着。
其实,我不瘦的。
我腰很细,胸特别大,腿还很长。
只是,为免多生事端。
我平时穿的校服码数偏大,所以别人瞧不出来。
正想着今天陆傲雪又会怎么折磨我。
一旁的霍凛忽地转过头来。
他淡淡问:「最近跟班里同学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3
闻言,我胸口一跳。
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老实说,陆傲雪的那些把戏确实让我挺烦的。
今天往我凳子上粘胶水。
明天往抽屉里塞蟑螂。
又或者,把我头按在卫生间的水池里,让我喘不过气来。
虽说,我有的是还击的法子。
然而,身处人类世界,我不想太高调。
况且,养父母本来工作就忙。
我也不想他们为我这点小事操心。
便一直忍着没说。
想了想,我摇摇头,小声回:「没有的,同学们都对我很好。」
说着,我继续喝牛奶。
又发情了。
好难受啊。
牛奶一点也不好喝。
好想喝点别的……
我正拼命压抑着汹涌的情潮。
却没发现,在我看不见的身后,坐在我两侧的霍凛和霍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薄唇微勾。
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车子开了一会儿,霍焰半路提前下车了。
他一离开,后排瞬间就剩我和霍凛了。
我偷偷瞧了一眼。
只见他正凝神处理公司的事。
随着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他腕间的银蛇也欢快地游来游去。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
蓦地,那蛇朝我嗞地一下咧开嘴,吐出冰冷的信子。
「呀!」
我吓得浑身颤抖,拼命往后躲。
「小白,别闹!」
霍凛低斥一声。
他按住银蛇的头,问我:「没吓到吧?」
恰在此时,学校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
连忙摇头。
「没有。凛哥哥,我先去教室了,拜拜。」
说着,我便要去开车门。
谁知,霍凛却按住我肩膀,迫使我转过身来。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奇怪。
素来冰冷的目光变得幽深灼热。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我的嘴唇。
如同平时逗弄小白那般,缓缓摩挲。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大哥他……这是要干什么?
颤抖间,只听哑声道:
「若若嘴脏了,哥哥给你擦擦。」
4
来到教室。
我的脸还因为羞涩红得厉害。
刚刚的霍凛好奇怪啊。
他竟然在帮我擦完牛奶后,还自己舔了舔。
接着,轻声说了句:「好香」。
我不懂。
人类兄妹间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正走神,忽然,后背的内衣带子一松。
紧接着,我的胸衣一下子就被人拽了出来。
「哎呀,白若的胸罩居然是粉色的,还有蕾丝边呢!」
「小小年纪,表面上清纯无辜。」
「胸却这么大,一定被不少人玩过吧?」
「说出来听听,都有谁啊?」
又是陆傲雪。
她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全班人听见。
瞬间,吵闹声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女生们瞧着我的内衣窃窃私语。
至于男生们,则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的胸口。
脸上火辣辣的。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如果可以,此刻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含着泪。
怯怯地看向陆傲雪,尝试着求她。
「陆傲雪,求求你,把内衣还给我好吗?」
她挑眉。
手举得更高。
「想要?自己来拿啊。」
我只好站了起来。
一只手小心地按住胸口。
另一只手试图去拿回来。
谁知,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有人趁机往我后背重重一撞。
我被撞得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一瞬间,胸口露出了一大半。
正在这时,班主任进来了。
陆傲雪马上把内衣扔到地上,大声跟她告状。
「老师,我要举报!」
「白若她行为不检点,公然在教室里脱衣服勾引男同学。」
「大家都可以作证。」
5
陆家是仅次于霍家之后的第二大名门。
陆傲雪她爸定期给学校捐钱。
而她妈妈,则是家长理事会的会长。
因此,全校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对陆傲雪毕恭毕敬,生怕惹大小姐不快。
每次她欺负我时,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帮我。
这回也一样。
陆傲雪说完,班主任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后,便给我定了罪。
「白若,你去走廊上罚站,今天就在外面听课。」
「还有,明早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给我。」
就这样。
在接近 40℃的高温里,我被迫在教室外站了一整天。
终于熬到了放学。
哥哥们今天有晚自习,因此没跟我一起回家。
自然,也不知道今天我遭遇了什么。
晚饭后,我早早回了房。
洗完澡,喝了牛奶后,很快我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忽然,我开始浑身燥热。
又发情了!
每到晚上,我的欲望都比白天要强烈些。
睡梦中,我闭着眼。
忍不住紧紧抓着自己胳膊,拼命地咬牙。
试图克制住这强烈的欲望。
正忍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忽地,床畔一沉。
有人进来了,正悄无声息地坐在我床边。
下一秒,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哥,小兔子哭了,看,她在发抖。」
「看来,今天下手狠了些。」
「咦,真可怜……真是让人……想犯罪啊……」
这是二哥霍焰。
他平时声音清朗。
此刻却压得极低,带着隐忍的欲望。
随着他话落,我的脖子被套上了一个东西。
它触感粗粝,还隐约带着皮革的味道。
我正要睁开眼。
紧接着,又听见了大哥霍凛的声音。
「再忍忍。猎物需要足够的恐惧,才会彻底依赖……」
「明白。可是等了这么久,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霍凛没有接话。
他将手放在了我的小腿上。
接着,皮肤一凉。
我听见了熟悉的「沙沙」声。
是小白。
它从霍凛手腕上爬了下来。
正顺着我的腿,缓缓往上爬。
好痒。
可是,又有点爽。
想要得更多。
因为忍耐,我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呵……圈养了你这么久,也该吃肉了。」
霍凛低下头,如同小白此刻的动作一般。
轻轻伸出舌头,舔舐我的眼泪。
而后,在我耳畔低语。
「我也等不及了。」
「要不,就周末吧。」
「你的 18 岁生日,哥哥将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惊喜。」
「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6
周六转眼即至。
这天,是我人类身份的 18 岁生日。
霍家给我准备了盛大的成年礼。
巨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的水晶宫殿。
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奶油蛋糕香气。
今天,班上的二十多个同学都来了。
他们换下了统一的制服。
纷纷穿上精致的西装和礼裙。
在轻柔的华尔兹中,悠然地跳舞。
曲终,全场灯光熄灭。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二楼的楼梯口。
作为今晚的主角。
我穿着纯白蕾丝长裙,戴着镶满钻石的皇冠。
如同橱窗里最完美的洋娃娃。
在霍凛和霍焰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缓缓下楼。
步上舞台后,霍焰拿起话筒,姿态优雅地发言。
「各位亲爱的来宾,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妹妹白若的成人礼。」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
「祝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以及,期待你们为她送上最真诚的祝福哦。」
霍焰说完,很快,我就被同学们围了起来。
平日里素来喜欢欺负我的同学们,今晚的笑容却一个比一个温暖。
「白若,你今天真可爱,怪不得霍焰喊你小兔子呢,的确很像。」
「嘻嘻,你现在肯定很开心吧?友情提醒,好好享受哦。以后,你肯定会不断怀念这一刻的。」
「生日快乐,可怜的小白兔,来,干杯……」
觥筹交错间,有人走了过来。
是陆傲雪。
她今天穿着一袭华丽红裙。
配上精致的妆发。
看上去美艳动人,宛如最骄傲的公主。
她端着酒杯,从上到下地打量我一番后。
忽地,微微靠近。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
笑吟吟地问:「小兔子,你很喜欢你的哥哥吧?」
「他们平时是不是对你很好?嗯?」
因为化了妆,今天的我,眼睛显得更大、更无辜。
我眨了眨羽扇般的睫毛,恼怒地瞪了陆傲雪一眼。
「你别再欺负我了,否则,我就告诉哥哥们。」
「他们很宠我的,要是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完,陆傲雪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一开始只是轻笑。
接着,越来越大声。
整个身子都因为激动,而前俯后仰。
「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的太好笑了。」
「这可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
笑声中,霍焰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看到他,陆傲雪的笑意更深了。
她拉长了声调,一字一句地道:
「你们家小兔子呀,要跟你们告状呢,说我欺负她。」
「什么?你欺负过她?陆傲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的妹妹都敢动!」
闻言,素来温和的霍焰瞬间沉下了脸。
他朝一旁的保镖吩咐:
「把她带下去,给点教训!」
7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住了。
难道,那晚是我在做梦?
哥哥们其实还是爱我的?
陆傲雪的事并没有对晚宴造成任何影响。
又应酬了一番。
喝了点香槟后,我感觉头晕得厉害。
体内熟悉的燥热又涌了上来。
我迫切地需要回房疏解一下。
于是,我跟霍焰说:「我好像有点醉了,焰哥哥,我去休息一下。」
「等会儿,先去看看生日礼物。」
「礼物?」
闻言,我睁大了眼睛,惊喜不已。
「谢谢焰哥哥,我不需要礼物的,你和凛哥哥还有爸妈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霍焰笑容不变,他牵起我的手。
挑眉道:「生日怎么能一样呢?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他朝着宾客们打了声招呼。
接着,大家都跟着他一起,朝别墅负一楼走。
地下室是霍宅的禁地。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出了电梯,眼前是深深的走廊。
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
房门全都紧闭着,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我们走到最后一间门口。
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霍焰牵着我进去,扬声道:
「Surprise!我亲爱的小兔子,生日快乐!」
话落,灯光亮起。
只见整个屋子四周,是一个个奢华的卡座和吧台。
而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笼子。
笼子呈鸟笼状。
由无数根银白色金属条焊接而成。
体积大得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
它的顶端镶嵌着几颗硕大的白水晶。
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至于底部,则铺着厚厚一层洁白的羽毛。
此刻,笼门敞开着,像一张无声等待猎物踏入的巨口。
我的脚步顿住。
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惨白。
我看向一旁的霍焰,颤声问:
「焰哥哥,这……这是什么?」
8
「瞧你,吓到若若了。」
对面的卡座上,有人忽然出声。
是霍凛。
他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
以至于我刚刚都没发现。
「人齐了,带上来吧。」
霍凛话落,只见两个保镖拖着陆傲雪进来了。
一会儿不见。
陆傲雪刚刚还白皙的手臂上,忽然多了好几道血痕。
她被扔在地毯上。
双眼紧闭,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
看上去,似乎是被折磨得晕过去了。
霍焰靠近,按住我的肩膀。
问:「小兔子,告诉焰哥哥,她平时在学校是怎么欺负你的?哥哥给你做主。」
这是……要给我报仇吗?
原来,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啊。
一瞬间,我心中感动不已。
于是,我将陆傲雪对我做过的坏事全都说了出来。
「她……打我耳光。」
「逼我喝脏水。」
「往我凳子上粘胶水。」
「往我抽屉里塞蟑螂。」
「还有……」
「还有什么?」
霍凛把玩着手上的银蛇,漫不经心地问。
「还有,脱我内衣……」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又红了。
霍焰心疼不已。
他掏出真丝手帕,温柔地擦去我的泪水。
「乖,别怕,哥哥在这里。」
「说吧,你想怎么报仇?」
报仇吗?
我有些犹豫。
要把陆傲雪对我做过的那些,全都回敬她一遍吗?
会不会,太过分了?
想了想。
最终,我还是摇摇头。
「算了吧,只要她知道错了,真心实意地跟我道歉,我就原谅她。」
听完,霍焰笑了起来。
他挑了挑眉。
朝昏迷的陆傲雪大声道:
「小雪,听见了吗?小兔子让你跟她道歉呢。」
小雪?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正错愕间。
只见地上的陆傲雪忽地睁开了眼。
她将头发拨到了耳后。
姿态优雅地站了起来。
而后,接过一旁保镖递上的湿巾。
一边擦着身上的「血迹」,一边得意地娇笑。
「凛哥哥,你说得没错。」
「她果然很好玩。」
「不管我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也不敢反抗。」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完美的宠物的?也帮我找一个吧。」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对我做的那些,哥哥们都是知道的?
甚至,还是他们指使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
只见霍凛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冷酷又残忍的笑意。
迎着我震惊的目光,他淡淡道:
「她是我的。」
「你想要,自己想办法。」
「好了,乖若若,现在,把衣服脱了,爬进去。」
说着,他指了指我面前那张可怖的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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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从年轻时就没有脸。
她的脸被熊瞎子精偷去了,只剩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十分骇人。
村里人都觉得她是妖怪,遇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可是,我奶做梦都想要一张漂亮的脸。
1
从我懂事起,我奶的脑袋上就总是蒙着一块黑布。
我爷说,我奶没有脸,她的脸让山上的熊瞎子精给偷去了,为了不吓着别人,只能在脑袋上盖一块黑布。
村里人都害怕我奶,我爷也不敢让我奶出门。
可我奶总是喜欢偷偷溜出去,守在放学的路上,拉着小孩的胳膊问:
「娃娃,你长得真好看,把你的脸给我行不?」
把小孩们吓得直叫唤。
有一次,我奶骗了一个小孩去草垛里,想要摘他的脸,幸亏小孩爹妈及时赶来,才没有酿成大祸。
村民们抓住我奶,说她是老祸害,要把她扔到井里。
我爷跪在地上求了半天,才保下她的命。
我奶坐在炕头上闹个不停,让我爷去给她找张脸。
我爷抽着烟锅直发愁,他冲我奶说:
「死老婆子,你安生点吧!人就一张脸,我上哪给你找脸去?」
我奶不依,冲我爷嚷嚷:
「俺当年就是因为上山给你送饭,才让那熊瞎子精把脸偷了去,你这老东西忘恩负义,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呐?」
说完,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爷长叹一口气,猛抽几口烟锅,呛得直咳嗽。
我蹲在我爷身边,直愣愣看着我奶,她脑袋上的黑布一晃一晃的,让人心里发毛。
我奶哭了一阵就不哭了,冲我摆手:
「来生,过来让奶奶抱抱。」
我吓得赶紧抱住我爷,说啥也不敢过去。
我爷皱起眉头,冲我嚷嚷:
「小崽子怕啥,那是你奶,小时候整天抱着你呐!」
说完,他就使劲推我进屋。
我奶一把抱起我,把我搂在怀里,蹭我的脸:
「来生真香,快让奶奶亲亲。」
我奶身上都是难闻的膏药味,吓得大声嚷嚷:
「我不跟你亲亲!你是老妖怪,你放开我!」
我奶听完这话,整个人一下僵住了,我感觉到她在生气。
接着,她猛地扯下了脑袋上的黑布,露出了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那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一条很细的缝,用来喘气说话。
我当时就吓得哇哇大哭,我爷赶紧过来抱开我,冲我奶说:
「遭瘟的老婆子,你吓唬孩子干啥!」
我奶冷哼一声,说:
「我白疼他了,跟他爸一样,都是白眼狼!」
2
我挣开我爷的手,边哭边往门外跑,刚跑进院子,就碰到我二婶进门。
二婶背了一个大包袱,脸上满是笑意,冲屋里喊:
「爹,我回来咧,二顺寄东西回来咧。」
二顺就是我二叔,他在县里工地上干活,隔三岔五都会寄东西回来。
我爷从屋里出来,问:
「二顺寄的啥东西?」
二婶把包袱放到地下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些牛肉干和烤羊腿。
我爷一看,满意地点点头,说:
「都是好东西,留着过年吃。」
我爷说完,又琢磨一阵,冲我二婶说:
「玲子,马上要过年了,他们几个兄弟都得回来,明天你跟爹去赶大集,咱们置办年货!」
二婶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她又从包袱下拿出一个小盒子,笑着说:
「二顺还给我寄了胭脂,是牌子货咧。」
她话音刚落,我奶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块黑布又盖在了她脑袋上,她言语带笑地问我二婶:
「玲子,是个啥样的胭脂,给娘看看。」
二婶看到我奶,脸色一下就变了,脸上满是厌恶。
她一直害怕我奶,觉得我奶挺邪性。
她没搭腔,转身就回了屋。
晚上吃了饭,我就去二婶屋里玩,二婶对着镜子抹胭脂,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笑着问我:
「婶子漂亮不?」
我一边吃糖豆一边点头。
二婶开心极了,又去照镜子,自言自语说:
「二顺回来肯定喜欢。」
这时,有个人影从窗边一闪而过。
我赶紧趴在窗边往外看,院子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突然,我好像看到牛棚地下蹲着一个人影,不知在干啥。
仔细一看,竟然是我奶。
我奶大晚上蹲在外头干啥?
这时,我奶好像知道我在看她,一下就站了起来,迈着小碎步悄悄回了屋。
第二天吃过早饭,二婶就跟着我爷去赶大集,把我跟我奶留在家里。
临走前,我爷吩咐我:
「来生,看好你奶,别让她到处乱跑。」
我点点头,他俩就出了门。
我害怕我奶,不敢进屋,于是就蹲在院子里玩堆石头。
玩了一会,我奶突然从屋里走出来,来到二婶屋门前,想要推门进去。
可连着推了好几下,门丝毫不动。
原来二婶出门前,给门上了大锁。
我奶似乎有些生气了,伸手开始摆弄门锁。
我站起来问我奶:
「奶,你要干啥?」
我奶转过脑袋,不耐烦地说:
「玩你的去!别瞎打听!」
说完,她又弯腰捡了块石头,照着门锁就砸了起来。
连砸几下,门锁就开了。
我奶「嘿嘿」笑了两声,推门进屋,在屋里四下摸索寻找起来。
不一会,她就找到了一个胭脂盒子,接着坐在二婶梳妆的镜子前,摘下黑布,开始往光溜溜的脑袋上抹胭脂。
她一边抹,嘴里还嘟囔着骂我二婶:
「小贱人,赔钱货,一盒胭脂,还藏着掖着。」
我又喊她:
「奶,这是二婶的胭脂,你不能抹!」
我话音刚落,我奶猛地就把脑袋转了过来!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
只见我奶光溜溜的脸上,涂满了红红的胭脂,她张开那条喘气说话的嘴缝,冲我笑了起来:
「来生,奶奶俊不?」
3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全身都开始哆嗦。
我奶见我不说话,就去翻二婶的衣柜,把二婶最喜欢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对着镜子不停打扮。
我吓得赶紧跑回了屋,躲在被子里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我奶才从二婶屋里出来,悄无声息回了堂屋。
快到晌午,我爷和二婶才赶集回来。
我爷放下东西就去厨房做饭,二婶看到自己屋的门锁掉在地上,脸色一变,赶紧往屋里跑。
然后我就听到她在屋里哭喊起来。
我爷听见动静,赶忙问二婶出了啥事。
我奶坐在堂屋里,一句话没说。
接着二婶就跑到我奶屋里,大声问她:
「娘,是不是你动我胭脂了?」
我奶身子没动,淡淡地说:
「我就看了看。」
二婶一听气得直发抖:
「你胡说八道!这胭脂盒子都空了!
「这是二顺专门托人给我买的,可宝贵着呐!
「你干啥进我屋动我东西?这胭脂你赔得起吗!」
我爷一听赶忙劝她:
「玲子,胭脂没了咱再买,她是你娘,你咋能这么说话?」
二婶一听更来气了,破口大骂:
「她就是个老祸害!要不是她天天在村里惹祸,家里这三个儿子咋能都躲去城里,我跟二顺咋会一年才见一次面?
「爹,你这么护着她,早晚得出事!」
我爷苦着脸,缓缓垂下了头,啥话也不敢说。
他让我奶欺负了一辈子,平时就唯唯诺诺。
我奶僵僵地坐在炕上,半天没吱声,不知道在琢磨啥。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呜呜」地抽泣,可那声音,怎么听也像是装的。
那天晚上,二婶没吃饭,躲在屋里哭了半宿,我把糖豆分给她,她也不吃,就坐在那哭。
快到半夜,我爷喊我回屋睡觉。
我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可就在这时,二婶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叫声。
我跟我爷吓了一跳,披上衣服去看发生了啥事。
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女人跑了出来,嘴里发出骇人的号叫。
我愣了一下才看清,那是我二婶。
二婶跑了几步,猛地摔倒在地上,哆嗦着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哭喊:
「爹!救命!我的脸没了!我的脸没了!」
我爷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赶忙去扶二婶,嚷嚷着:
「玲子,这是出啥事了?」
话音刚落,我奶就从二婶屋里走了出来。
她「嘿嘿」地笑着,手里还拿着一张皱巴巴的脸。
那分明是我二婶的脸!
我奶把二婶的脸摘下来了!
这时,我奶把脸糊在了脑袋上,那脸不停蠕动,慢慢扯成了一张笑脸。
我奶笑着说:
「你们看我漂亮不?」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发布于 2025-02-02 17:55・IP 属地北京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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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我爷带我回家给太奶迁坟。
坟刚挖开,我太奶的棺材就裂成两半。
里面到处都是抓痕,却空无一人。
山间顿时起了大雾,空气阴凉凉的,还伴随着指甲刮木板声。
我爷忽然变了脸:「老鬼成邪,谁他妈当初把我娘活埋了!」
1.
二姑婆害怕,问我爷:「娘去哪儿了?」
我爷急得团团转:「这我哪儿知道啊。当年是谁给我娘下的坟!」
听我爷以前说,当时家里有事,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就连太奶死了那天都还在外面。
是二姑婆、大爷爷他们帮的忙。
我爷为了感谢他们,拿了二十来万出来。
孟婆子看了叹气,摇了摇头:「你娘不想回来,得有人下去伺候她。」
我爷不怕,他逢年过节从没给我太奶少过什么,听说以前也是最孝顺的,还想把我太奶接到镇上来住,是我大伯拦着不让去的。
但是二姑婆和表叔,大爷爷家的堂姑、堂姑父对着我爷指指点点:「三叔,这以前都是我们在跟前伺候,这会儿该轮到你了吧?」
我爷气得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二姑婆抖着手,求孟婆子帮忙找太奶。
说着,二姑婆还拿了几百块钱塞孟婆子手里:「老神婆,你帮忙找找。我们不强求,要是不小心打散了她的魂我们也认了。」
二姑婆抹着眼泪,表叔在一边劝着她:「妈,你别伤心,这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人总不能让死人给拖累了。」
但转眼他就眯着眼看我们,好像在算计什么:「我妈这些年劳心劳力,刚又给了孟婆子一笔钱,三叔,你可得给我们补上啊。」
我爷跳起来就想打他们:「兔崽子你瞎说什么,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娘被活埋是不是你们干的!」
我爷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堂姑先转了眼:「三叔,你瞎说啥呢,那可是我们亲奶,我们能做这些丧良心的事吗。」
太奶是七年前下葬的,这坟还新鲜着,可上面的抓痕却布着黑乌乌的血,看起来格外渗人。
我爷想让孟婆子走:「老神婆,我们家的事你别管了,我娘辛苦操劳大半辈子,临死有这一遭真是倒了血霉,她真要带人下去伺候,我认了。」
二姑婆和堂姑不乐意了:「三子,娘要是来了,可看不上我这老家伙。听说老鬼成邪,最喜欢水灵灵的小孩。」
二姑婆眯着眼笑看着我,笑得我浑身发毛。
我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堂姑塞了钱到孟婆子手里:「老神婆,您快找人,我一会儿回家还有事,早找到早了事。」
孟婆子看了眼,神色不变推回去了:「这事做得不地道。钱我不能要。」
堂姑还想劝,可孟婆子嘴里神神叨叨念叨了什么,她就没找着机会上去打扰。
我看着下面的棺材,卡在脚腿的地方钉了一颗硕大的棺材钉,那钉子乌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孟婆子拿了奶奶以前的碗,往里面倒了生水,盖上一层黄纸,再用水滴在上面。
我看着不靠谱,本来没稀得继续看,结果里面的水滴直直朝着我爷这里滚。
我爷唰地变了脸,到一旁桌子上想找水喝,那水也跟着我爷跑。
二姑婆突然笑了。
「三子,看见了没,娘稀罕你呢。」
2.
我爷破口大骂。
孟婆子把筷子立在上面,水滴不跑了,斜指着我家阳台。
一屋子人瞬间离着阳台老远。
孟婆子爬着梯子上阳台一看,说:「周老婆子怨气很重。」
二姑婆一阵一阵抖着身子,急着问:「老神婆,这有啥办法除怨?」
「得先把上面的东西都搬了,今天太阳下山之前,尽快把东西搬走,不然,你们娘要挑人了。」
堂姑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双喜,我们走,你把车开来,我们现在就回家。」
大晌午的,孟婆子看都没看堂姑一眼,转头就走:「我先回去吃饭了,你们搬完东西叫我。」
我爷拦着堂姑不让走:「你奶出事了,你往哪儿走?」
堂姑推搡着我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都说是我奶了,这都隔了一辈,和我有什么关系。」
表叔在屋子里大马金刀地坐着,还点着烟:「妈,咱也走吧,我看那孟婆子就是没事找事,姥说不定被野狗野猪的给吃了,咱在这白费什么功夫啊。」
我爷沉着脸:「孟婆子可说了,老鬼成邪,娘是有怨的!」
表叔不耐烦了:「您爱信您自己信,我反正不信。」
二姑婆却一反常态:「三子,你看这些后辈都不管,要不你上去收拾了吧。」
我爷翻了个白眼,几个后生一起天黑之前说不定能收拾好,他一把老骨头,再能干能收拾多少?
「小萝卜,你过来。」
我爷牵着我往村里走,拿着他那个大包。
出去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一股老人味,腐朽破烂,让人莫名害怕。
当时先去村长家找人:「老哥,我家要收拾阳台,你帮忙找几个后生收拾下。」
村长长得富态,和我爷差不多大的年纪,正在院子里打着新板凳。
我爷从包里拿出千数块钱,卷了卷往村长手里放。
村长看了两眼,没接:「老弟,这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找晦气。」
村长媳妇捣鼓了他两下,村长就骂:「你个娘们滚一边去,男人说话,有人插手的份吗。」
我爷拿了二百给村长媳妇:「姐,这钱给你拿去买点吃的用的。」
村长媳妇哼一声转头走了。
我爷继续说:「老哥……」
「本来这时候来迁坟村里人意见都很大了,你们还是快弄完就走吧。」
我爷从包里又拿出一摞钱:「老哥,你帮帮忙。」
「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呢,我上哪儿给你找人。」
我爷这下拿出厚厚一摞钱:「老哥,您辛苦了。」
村长手指摸了摸,嘴上带了笑,把我爷往外赶:「你们还没吃饭吧,在这吃一顿再走。」
我爷本来想带我走,看我一眼嘀咕说回家也是开冷灶,就带我留下吃了。
村长脸色不太好,我爷递过去五百块钱:「不能让老哥白忙活。」
我看着我爷的腰更弯了,村长媳妇打开屋门让我们上炕。
饭上来了,我闻到有肉味,结果端过来的是一锅青菜汤和蒸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馒头。
村长他们象征性吃了两口,把东西都推给我们:「家里没存粮了,你们吃,我们饿一顿不要紧。」
我爷哎哎地应着,低了头眼里却带着狠。
吃了个半饱,水喝了不知道多少的时候,外面我表叔疯狂敲门喊我们。
「三叔!我妈要不行了,你快来!」
3.
我爷带着我着急忙慌往家里赶,边跑边问:「你娘是咋回事啊?」
表叔又怕又慌:「不知道,我上了趟茅房出来就看她往阳台跑,我还以为她想收拾阳台呢,这突然就没气了。」
表叔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
我爷煞白着脸,但还是不信,以前表叔没少撒谎,我爷估计着是家里出事了,他故意这么说。
回家看到堂姑、堂姑父也在,我爷问:「你们怎么还在这?」
堂姑表情不太好,打着哆嗦:「我们车胎爆了,让我知道是谁家狗东西干的,我弄死他!」
堂姑父讨好笑看着我爷:「三叔,你看我这也是为了你家老太太的事来了,这车可是遭了无妄之灾啊,你是不是……」
他边说边搓着手,我爷呸了他一口:「滚!」
「唉,好,我滚,我滚。」
我爷越发看不过眼,「怎么嫁了这么个玩意儿。」
堂姑拉着个脸,语气不好:「我饿了,表哥你让二姑婆去做饭。」
听我堂姑这么说,我爷瞅了表叔一眼,更不信二姑婆死了的事。
结果一进天井就看到二姑婆在阳台上躺着,阳台边还滴着血。
太奶家的阳台上什么都有,破烂家具、铁网贴片、柴火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一起。
我二姑婆就躺在那堆东西上面。
我爷吓得白了脸,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看。
没一会儿他疯狂往外跑:「快,快找人把你娘搬下来!」
村长和孟婆子带人赶过来。
孟婆子脸色青白青白的,说话都有点费劲:「你娘等不及了,她来喊人了。」
她阴森森的视线扫视我们一圈:「横死成煞,听说周老婆子当年就是从阳台搬下来的。」
这下村里人都不敢去阳台收拾了。
孟婆子笑:「不去不要紧,当年没管她的,指不定她忘了呢。」
有后生看着我堂姑我爷他们,指着就说:
下来的时候,我二姑婆的脸已经被戳得密密麻麻的,短短功夫,外面还是大晴天,她的脸就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我爷给我点了一炷香:「你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孟婆子朝我看了一眼,对我爷说:「你也别闲着了,快去帮忙。」
我爷走了,孟婆子就问我:「小孩,你几岁了?」
「七岁了。」
「哦……周老太也差不多那时候死的。」
说完,她诡异地看着我,把一叠黄纸塞我手里:「到时候,给周老太烧个纸?」
我看她这样有点害怕,没敢接,那边有人叫她,孟婆子放下黄纸就走了。
4.
我爷从村里的棺材匠那里买了副棺材。
二姑婆塞进去前,孟婆子朝里面垫了厚厚一层黄纸,还在里面洒了糯米水。
黄纸变成糊烂烂的,我二姑婆一下去,里面黄纸就裹了她一身,像个木乃伊似的。
旁边的香熏的我眼睛难受,我看了一眼,看到个裹着碎布的老太太,直勾勾盯着里头的二姑婆。
她左边脸都塞在布团里,右边脸肿胀得厉害,好像快水肿泡烂了似的。
老太太一边看我二姑婆一边哭,见我看过去,她立马盯住我,我骇得心脏一跳一跳的。
不敢挪开眼睛,就一直看着她。
可二姑婆的棺材盖盖上后,这老太太突然没影了。
孟婆子松了口气:「让小萝卜过来烧点纸,他小孩,镇得住。」
我爷看我旁边正好有纸,就拿了塞我手里让我赶紧烧。
我一个激灵,吓得张口就说:「爷,这是老神婆让我太奶烧的。」
「给谁烧不一样,快,一会儿你二姑婆还得下葬。」
听说我奶要得急,他们不敢让二姑婆在家里多留。
几个大人催着我,我稀里糊涂地就给烧了纸,磕了头。
等村里人帮忙给二姑婆抬山上时,我听到我爷和孟婆子说话:「成了,你娘这会儿怎么都该消气了。到底是自家人,不能再难为你们。」
说完,不知道他们又从哪儿抬了一个棺材出来,放在我太奶的坑里。
接着就听孟婆子说:「小萝卜,你进去躺着,沾沾生气,把你太奶引回来。」
我爷带着我往后撤:「老神婆,小萝卜他懂啥,你想想别的办法。」
孟婆子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要不你进去?」
说着,她又一个个朝着我表叔、堂姑指过去,村里的人在她的目光下一窝蜂地散开。
最后就剩下站在前面的我和我爷。
「你自己选吧,到底让谁进去。」
见我也拉着我不松手,孟婆子接着劝:「小萝卜是孩子,他进去,你家老太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我爷脸色还是难看得紧,不过没说什么,给了我零食,让我别害怕,大冬天的在里面给我一床棉被,把我裹得紧紧的。
躺里面很难受,我头低脚高的,有点缺氧。但孟婆子说什么都不让我倒过来睡。
「别怕,爷在外面陪着你。」
村里人天黑就都走了,堂姑和表叔他们按理说得留下来守坟。
但黑灯瞎火的,他们不愿意留,都回去了。
我在棺材里的时候,迷迷瞪瞪地看着没关严实的棺材板上伸进来一个东西。
刚想去碰碰是什么,被子就把我裹得难受,我在里面扑腾两下,都被棉被给挡着了。
外面我爷说:「小萝卜,爷去撒个尿,你别害怕。」
我张口想说这里头好像有东西,挤得我难受。
但一张口一嘴腐烂的臭味,顶得我脑子嗡的一下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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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钓的时候,我捡到一个女人。
她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我私心作祟将她带回家。
可没料到往后几天,我陆续又捡到了几个女人。
1
小渔村不兴夜钓,村里人觉得阴森,担心钓上不该钓的东西。
我初来乍到,没有听劝。
一条木船趁夜滑出海。
海浪凄凄,蓝色夜灯倒映在水面上时,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半身扒在一块木板上,头发遮着脸。
起初我以为是个死人。
现在这个社会,寻短见的人很多,我不害怕反而有点同情。
可她忽然仰头朝我发出一声呜鸣,吓得我脚底一滑,差点摔出船舷。
出海前,老张就劝我不要贪,莫要听信夜钓有大鱼的谣言。
「要是有大鱼,这几十年来村民早就发达了,哪里还会那么穷?」
「你听我一句,这海水深着哩,就怕你真碰上什么,有命去没命回。」
他敦敦教诲,我走哪他跟哪。
直到我觉得烦了,给他塞了三张钞票。
他一副不知好歹的表情,瞪了我一眼,然后把钱放进了口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算了,我最后就讲一句。
「你要真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不看不听,心底默念『鬼不灵』,快点离开。」
此时,我撇过头不断呢喃:「鬼不灵,鬼不灵……」
赶紧转舵。
不料那个东西就像是缠上来了。
船行了一段距离,忽然海浪袭来,那东西又出现在我眼前。
她的声音更近了。
那种似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咕咕」声,让我浑身发寒。
我要绕开。
下一秒,风起浪涌。
船随着海浪晃荡,就在我眨眼的片刻。
那东西直接被海浪掀起,拍到了船上。
好巧不巧扑倒我,稳稳压我身上。
很沉。
我本不信鬼神。
这一刻,心中的信仰坍塌了。
紧紧闭上眼。
等了一会,臆想中的撕扯和啃噬感没有发生。
反倒是一股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
「救……我……」
2
我陡然睁开眼。
对上一张年轻的女人面庞,她面色绯红,在痛苦低吟。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发现她浑身烫得厉害。
这时,我脑子飞速运转。
很快得到两个结论:
一,这个女人是活的。
二,她好像发烧了。
我盯着她红扑扑的脸一阵端详,当即加快了返航的速度。
深夜。
我敲响老张院子的门。
喊了他好一阵,他才骂骂咧咧打着手电出来。
「叫魂啊,大半夜的没鬼都被你吓死。」
我没搭理他的碎碎念。
往他手里塞了两百块,径直向灶房走去。
从米缸里掏了半盅米,捡了一些菜叶子,又从断电的冰箱里顺走一小块猪肉。
老张急得跳脚。
「你这个饿佬,我就说晚上没大鱼,你偏不信。
「折腾半天饿了,就来搜刮老头我的存粮,你要不要脸。」
我没说捡到一个女人,她急需进食。
只是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把钱还回来。
他不说话了,捂紧自己的口袋,眼巴巴送我出门。
我来渔村个把月了。
这个村庄上鲜少有女人,特别是年轻的女人。
我之前问过老张为什么女人那么少。
他说村上的婆娘吃鱼多,生的多是男娃。
然后他反问我为什么要来渔村。
我说:「找媳妇。」
他听后哈哈笑,玩味地看了我一眼。
「来我们这找媳妇?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女娃要的彩礼是多少?」
他伸出六根手指头。
「六十……万。」
「你有不?」
当时他不屑的从头到脚打量我。
那一眼,我就知道老张贪财。
但我也早就知道这个村的人都贪财。
要不,我也不会出现在这。
3
半年前,我被分手了。
谈了将近三年的女朋友突然不告而别。
她在微信上和我提分手后直接把我拉黑,我甚至连重新申请验证的机会都没有。
我当时简直要疯了。
要知道前一晚我们还睡在一起,她还答应要给我生儿子。
三年的感情说断就断,我不信。
可直到她离开,我才发现我对自己女朋友的信息知之甚少。
我找不到她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我无措的时候,有个自称是她朋友的女人找到我。
朋友自称陈琳,直言让我重新换个对象,她说:
「夏初那丫头你别看她表面上憨憨傻傻的,实际上心机比较重,可能是见你身上没有油水捞了,就撤了。
「女人嘛都这样,现实得很。
「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及时止损。」
那天陈琳陪我坐在马路边上喝光了两打啤酒。
恍恍惚惚间,她说头晕,整个人掉进我怀里。
我一低头,就看见她衣领露出来的雪白。
她眯着眼,一双红唇凑近。
「你说我好看,还是夏初好看?」
我内心突突狂跳不止,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我是夏初第一个男人。
从我遇见她开始,她就像朵雏菊一样青涩。
逢年过节收到我送的礼物,她总是淡淡的,我并没有在她眼里看见更多的欢喜。
反而她总是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忧愁。
如果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这要怎么解释她会把第一次交给当初没钱的我呢。
陈琳撒谎了。
那她为什么撒谎,这让我好奇。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答案都捋了一遍。
最后猜想陈琳可能是夏初叫来试探我的。
我在网上刷到过女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测试男人的忠诚度。
眼看陈琳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毫不犹豫两只手指夹住她的唇。
陈琳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又羞又怒,眼底泛起雾气。
「江城!」她大声呵出我的名字。
我担心她会和夏初说我的坏话,赶紧倒头装睡。
嘴里还煞有其事地嘟囔:「夏初……」
可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陈琳直接把我拖到宾馆,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闭着眼睛感受她冰凉的指尖在我膀子上游走。
内心的恐慌慢慢放大。
她的手逐渐往下,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对上她期待的目光,我哕了她一身。
腐臭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我自己都恶心得不行。
陈琳愣了两秒,尖叫着冲进了卫生间。
我趁机穿好衣服,遁逃的那刻突然福至心灵,我捡起陈琳的手机看了一眼。
好不容易翻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寥寥两条消息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用我换六十万,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是我欠他们的,我嫁。】
4
夏初被威胁了!
有人要逼她结婚。
隐约猜到这就是她突然和我分手的真相。
我一时间很难受,无法接受自己的女人被胁迫,就好像有人穿鞋踩我脸上一样。
羞耻又愤怒。
那时,我迫切想要找到夏初。
我觉得不管真相怎样,夏初她应该有选择的自由和权利。
她不应该被人束缚。
不应该成为别人兑换的筹码。
没有犹豫,我随便捡了几件衣服就出发。
目的地是夏初老家。
能够逼她结婚,想用她去换钱的人,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父母,谁还有那个能耐。
可路途并不顺利。
夏初以前只告诉我,她老家在伏村。
在地图上的北部湾海边,叫伏村的村子根本搜不出来。
经过多番辗转,我终于来到现在这个小渔村。
我拿着夏初的照片找路人打听。
那个人看到夏初的照片表情明显停顿了,但很快又摇头否认,说没见过。
然后瞥了我一眼后,匆匆离开。
我很纳闷,不确定那个人说话的真假。
偏偏这时,有一辆警车从我身边驶过。
在小村庄有警车出现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但奇怪的是这个小村庄的人好像见怪不怪。
没有为之停下脚步,步伐反而更快了。
好奇心驱使,当警察在四周徘徊的时候,我跟过去打听发生了什么。
听到有人说,「又有女人失踪了。」
不晓得为什么,我内心隐约起了不好的预感。
其实从踏入这个渔村起,我就肯定自己找对地方了。
夏初和村里人的口音几乎一模一样。
分手,六十万,失踪。
这三个词凑在一起,让我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渔村产生好奇。
本能地,我不敢再正面打听夏初。
我担心一不小心就被警察当成嫌疑对象抓了。
小渔村不大,方圆不到 2 平方公里,住人的地方就集中在一隅。
我相信要是夏初在这里,我一定能够找到她。
但天不遂人愿,整整一个礼拜,我没有看见她。
甚至我没见到其他的女人。
年轻的女人。
我借住在老张亲戚闲置的房子里。
据他说亲戚一脉已经离开很久了。
我问为什么。
他撇撇嘴,眼底满是羡慕。
「他家命好,赚到钱搬走了,谁有钱愿意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我有些意外。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可以说是落魄贫瘠的渔村,能够赚到钱是什么概念。
村里没有学校,没有娱乐场所,渔民靠捕鱼为生。
是什么样的机会能够赚钱搬走。
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
但老张没有回答我。
我一筹莫展在渔村又待了十天,仍然没发现夏初的影子,心灰意冷要离开那天。
事情有了转机。
又有一户人家报失踪。
本来我没什么兴趣,背着包路过。
偏偏我听闻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
「我女儿夏东妹不见了,警察好人,你们一定要帮忙找回来啊。」
「对,她左耳根后有一颗肉痣。」
我内心咯噔一跳。
想到夏初在同个地方也有痣。
我机械地停下脚步,浑身颤栗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满脸沟壑的男人抹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
说实话,现实中,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中年男人会哭得那么凄惨。
我慢慢走近,瞥到他手里的照片。
顿时,我僵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
这些时日的猜测、担忧,最终化成一颗尖锐的石子,扎进我的心窝。
5
夏初的灰白色照片随着男人的手不断晃动。
可无论男人再如何激动。
警察公事公办,并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
围观的人不多,有一两个路过的停了几秒也很快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捕捉到他们的目光里没有怜悯,反而有一种艳羡。
和当初老张说自家亲戚时候的神态如出一辙。
让我更不解的是,夏初只是失踪,为什么用的照片是灰白色。
看起来像是遗照。
我有瞬间的窒息,为自己的分析感到荒谬。
环顾四周,我感觉渔村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扼制住想要上前逼问的冲动,深呼吸后,我悄悄跟在男人身后确认了他家的位置。
转身,抵命狂奔回到我来时住的地方。
我不能走。
夏初失踪成谜,和渔村里的诡秘肯定有关联。
我得留下来找到她,带她走。
日照三竿,老张推门进来,看见我在屋子里,有些不满。
「不是说今早就走,现在还慢悠悠的,当心赶不上外面的班车。」
他走到里间,把泛黄的被子两三下卷起,就要塞回旁边的大木匣子里,一副撵人的姿态。
「人穷就想来小地方捡便宜媳妇,你是真敢想,谁家有女娃的不留着当宝,白便宜你这瘪三。」
「你也看到了,这村里女娃少,不是老妪就是小娃,年轻的都嫁出去咯。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指望不上在我们这要媳妇的。」
「赶紧走吧,别做春秋大梦——」
倏地,他噤声,直勾勾盯着我从兜里掏出两千块,放在桌面上。
换了副嘴脸,他伸手就要去摸,「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住三个月。」我淡淡开口。
他高兴地应下,跑到木匣子旁,重新把被褥抱出来。
「不娶媳妇了,给我找条船,我想捕鱼赚钱。」
老张捻着被角的手抖了抖,良久说了句,「你真是有大病。」
他意思是他们本地人都没有办法靠钓鱼赚钱,我一个外地佬想要靠钓鱼发财,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明面上说大鱼都在晚上出现,就因为他们本地人都是天亮开船,才捕不到好货。
心底想的却是既然村子里没发现夏初,有没有一种可能,人被藏到了海那边的孤岛。
老张曾提过,二十海里外有座孤岛,荒无人烟,四周被汹涌的波涛包围,就没见过登岛的人有命回来。
但莫名的我就是想试一试。
老张气鼓鼓地瞪我,我装作不经意问他。
「今天又有人失踪,好像是叫夏冬妹的,她家人哭得老惨了。」
老张「嗯」了声,好像早就知道。
他的反应让我更狐疑,「说也怪,我没见过女儿失踪,爸爸用灰白照报案的。」
说话的同时,我又递给他一千块,「找船的费用。」
老张快速地接过,轻描淡写笑笑:
「找不回的,你不知道这女娃都丢了差不多四年,中间已经报了几次案了。等报完这次案,就可以办席咯。她爹手上拿的,不是遗照是什么。」
四年?
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地。
不可置信问:「遗照?」
老张果断地点点头。
「四年都找不回,那不是死了还能咋样,早点开席,家人早点解脱。」
6
我灵光一闪,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夏东妹会改名夏初。
难道是因为想要隐藏她的踪迹。
脑海里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不断翻滚,我简单拼凑了真相。
小渔村封建贫瘠,为了钱。
村里人把自己的女儿卖了六十万,成为发家致富的生机。
买家愿意出不符合当地生活水平的高价,买一个小地方的女人当媳妇。
显然并不是看中这里女人的淳朴,应该是别有所图。
蓦地,「冥婚」两个字在我脑海里弹出。
我身体微颤,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
而夏初家人报失踪,极有可能是为了等到四年后,可以以下落不明申请夏初自然死亡。
那很有可能意味着,这是一桩筹备了为期四年的谋杀。
杀掉自己的女儿配冥婚,获得高额报酬。
为了防止警察找到,以失踪为幌子掩盖真相。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这是我能想象的可笑又荒诞的推断。
那现在夏初究竟活着还是死了?
我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心底不断安慰自己。
夏初纯善,老天爷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迫切的我在拿到船的第一天,试了水后,不顾老张劝阻就出了海。
没想到才几天,我就捡到了一个女人。
7
从老张处返回。
栓好大门,我来到灶房,生火熬了瘦肉粥。
回到里屋,女人轻微的鼾声响起。
我不由自主想起夏初睡我怀里时,憨实的模样。
走过去帮女人换掉额头上的毛巾,探到她温度降了,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幸好我出门前备下了泰诺,这回派上了用场。
等她醒了,我想自己应该能收获一些消息。
深夜,在海边出现的女人,和渔村会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一整夜,女人醒了一次,看见我,她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慌张。
反而有些恨意,喝了粥后她重新倒头睡去。
在海上漂了那么久,我能理解她已经疲惫不堪,便没做过多打扰。
第二天夜里,我再次出海。
我告诉自己,万一运气好,能把夏初捞回来。
想不到连续两天,我陆续又捡到两个女人。
看着眼前抱在一块哭的三人,我眉头紧蹙。
为什么不是夏初?
就在我再一次想要出海时,她们拉住我。
「没了,只有我们三人逃了出来。」
几个女人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可一开口就让我背脊发凉。
这些天,无论我好说歹说,她们凑在一起,完全不搭理我。
我问她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海上,为什么那么狼狈?
她们一律缄默。
我也不恼,经历过生死,无论换成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人。
我只是嘱咐她们不要走出这个屋子,好心给她们熬粥送水。
留了里屋给她们,自己卷了张被单铺在门口。
兴许是被我的君子行为打动,她们不让我再出海。
「你别冒险了,要是真去到岛上,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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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夜,闺蜜拉我玩只倾听不评判的游戏。
她嘴角上扬,望着我说:「小希,三年前你被霸凌是因为我造了你的谣。」
我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我根本不是陈希。
而是整容成陈希的连环杀人犯。
真正的陈希早就被我杀了。
1
我的闺蜜秦欢是个短视频博主。
最近网络上流行起了「只倾听不批判」的游戏。
拍这类短视频的博主都火了。
为了蹭这波流量,她特意跑到我家要我陪她玩这个游戏。
刚好我父母都不在家,我也就同意了。
秦欢盯着我的眼睛率先开口了,「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你。」
她的目光落到了我腕上的手表,「因为你总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你爸爸是公司老板,妈妈是大学老师,你家境优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一块手表就是我们家一年的开销。」
「可是你还在我面前不停地哭诉,说你爸的高要求、控制欲让你感到窒息,你想逃离这个家。」
「我总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安慰你。每次安慰你时,我都无比恶心,胃里发馊的饭菜开始翻江倒海,手指上的冻疮也开始发痒。」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知道吗?在别人饥饿时,小声咀嚼也是一种美德。」
「我家里穷得要死,我爸早死了,我妈是个精神病,犯了病就会开始乱打人,最严重的一次,她居然拿刀来砍我。」
秦欢讽刺一笑,「所以我拼命读书,我拼了命才考上了一中。只要我进入奥班,就可以获得奖学金。」
「可是分班考试后,我傻眼了,明明我那么努力,每天我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敢浪费,都要拿本英语单词来记。我却被分到了最差的班。」
「你又开始了,又开始向我抱怨,说不应该错最后一道大题的,明明补习班的老师讲过很多遍了……我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观察着我的脸色,继续说道,「所以我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我在学校论坛上发布了一个匿名贴。」
「这个帖子也是后来害你被霸凌的主要原因。」
说完后,她吐出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
我面无表情,半天都没有说话。
诡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秦欢用手戳了戳我,「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说好了,只倾听不批判哈。」
我点了点头。
秦欢催促我道,「该你了,快说吧。」
我盯着她,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秦欢以为我被气疯了,眼珠不停地转似乎是在想措辞。
下一秒,我开口了。
「因为我根本不是陈希。我是整容成她的连环杀人犯。」
秦欢噗嗤一下笑了,「你是为了刚才的事在吓唬我吗?」
「这也太假了吧。」
「那真正的陈希呢?」
我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已经被我杀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我和你一样,同样嫉妒着她。」
2
陈希的妈妈周蓉也是我的妈妈。
二十年前,周荣她被拐卖到了我们村,生下了我。
她悉心照顾着我,将所有的爱都投注到了我身上。
我是早产儿,身体很差,经常生病,还有先天性哮喘。
医生说我要注意营养,多补一下身体。
妈妈就会走很远的山路去给我买虾。
她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全部剥给了我。
我每次吃完后,都要比平时睡得更香一些。
我喜欢妈妈,所以又一次看到我爸打她时,我决定帮她逃离这个村子。
计划很顺利。
她离开时,将一个小巧的锦囊给了我。
「这是我妈妈临终前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现在最宝贵的东西了,等我走后,就让它代替我保佑你。」
她说一定会回来找我的,等她安顿了就把我也一起带走。
爸爸知道妈妈逃走后,非常生气。
他拿着菜刀要砍死我。
奶奶抱着我爸的腿哭喊道,「你要干啥子!现在周蓉跑了,咱们家就剩这一个独苗苗了,你要是把小望砍死了,咱们老李家就彻底绝后了。」
我爸一脚把奶奶踢开,「当初我早就和你说了,我不要娶媳妇,你把钱拿给我投资,你要是听我的,我们家早就发财了。」
我爸说的投资就是网赌,打老虎机。
他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必赢的诀窍,只要有足够的钱,他绝对能逆风翻盘。
他扬起刀,威胁奶奶放手,奶奶哭着说:「要砍就先砍死我。」
我爸虽然是个混蛋,但到底还有几分人性,没有对我奶真的动刀子。
只打掉了她两颗门牙。
他大闹了一通后跑了。
奶奶抹着眼泪,埋怨我道:「你怎么能真把你妈放跑了?你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肯定是那个贱女人挑唆你的。你怎么会相信她的话?你晓不晓得你小的时候,她最讨厌你了,你才刚满月她就想用被子把你捂死。」
「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哪里还有你?」
奶奶吸了吸鼻涕:「我好不容易才用棍棒让她学乖,让她有个妈样。你居然把她放跑了。」
「你看现在好了吧,你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才没有。
妈妈说过她会来找我的。
这个承诺也成为我后来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三天后我爸又跑来要钱,张口就是二十万,他要去澳门闯一闯。
听说那里寸土寸金,墙缝里都可以刮出金子。
只要有本钱,他肯定能闯荡出一片天地。
奶奶又哭了,「我去哪里给你找钱啊。要是小望是个女娃子,还能送他去坐台赚点钱,可他是男娃娃呀。」
我爸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黑漆漆的眼珠机械地一转,与窗外的我四目相对。
我没由来地心悸了一瞬,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
后来证明我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我被我爸卖到了国外。
一个诈骗盛行的国度。
当天晚上我就逃跑了,被 A 哥抓了回来。
他为了杀鸡儆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钢针插入了我的指甲缝,而后往后一撬……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带血的指甲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钻心的疼从手指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我被关在一个很小的狗笼子里,只能蜷缩着身子,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人和畜生没什么两样。
后来我大部分时间都不是清醒的,鼻尖是散不开的难闻的花香。
我想过死,但又怕妈妈找不到我。
我想我死得至少要离妈妈近一点。
我每次活不下去了,就会把妈妈留给我的护身符拿出来看看。
二十年后,我终于找到了机会逃跑。
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妈妈的新住址。
听到这儿,秦欢打断了我,「照理说你不应该先找你爸报仇吗?」
我笑了笑回道,「他已经死了。那天我猜到他要害我,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我在他的酒里放了头孢。可惜我没看到他喝上一口,就被人抓走了。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喝的。」
「奶奶在我爸死后没多久也跟着走了。」
秦欢点了点头。
我开始继续讲。
妈妈住在富人区,是很漂亮的一座楼房。
我站在她家门口,心里说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我不敢直接见她,我怕她不能接受我现在的样子,但我太思念她了,我迫切地想要见她一面。
于是我乔装打扮,装成了外卖员。
妈妈打开了门。
她更加漂亮了,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和以前灰头土脸的妈妈简直是两个人。
我低下头,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我的影子。
我看见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头上冒出的白发,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好像比妈妈要老一些了。
娇俏明媚的少女穿着真丝睡衣从旋转楼梯上跑了下来。
她搂住妈妈的腰,撒娇地问她:「妈妈你给我点了什么好吃的了?」
妈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是想吃车厘子了吗?家里没有,我就点了外卖。」
她夸张地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大口:「妈妈最好了。」
我心里忽地难受起来。
「您真疼女儿。」我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
女孩朝我笑了笑,似乎是在向我炫耀:「当然了,我妈就我一个孩子,不疼我,疼谁?」
我大脑嗡地一下,心里像针扎一般疼了起来。
只有她一个孩子?
那我呢?
妈妈从未向别人提起过我吗?
那她离开李家村后真的有找过我吗?
越来越多的疑问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一般。
3
我又在妈妈生活的附近调查了一圈。
种种迹象表明妈妈回到家乡后并没有找过我。
她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甚至不知道她被拐卖的经历。
深夜,我潜入了她的家,执拗地想在她的生活中找到一丝关于我的踪迹。
可是却一无所获。
但我心里还存在一丝幻想,我不相信妈妈会对我那么狠心。
如果我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了,她知道我为她付出过什么了,她应该会对我心软吧。
但我现在的样子变化太大了,所以我雇了一个独臂男假扮成我。
周末妈妈去送陈希上补习班。
陈希吵着要吃张记的糕点。
妈妈笑着说好,「我现在去买,等你下课后就可以吃了。」
陈希欢呼起来,高高兴兴地去了补习班。
妈妈排队买糕点时,我安排独臂男出现在了她面前。
独臂男拖着一个破旧的蛇皮口袋,他怯懦地走到妈妈旁边,小声问她可不可以把手上的水瓶给她。
妈妈点了点头。
独臂男接过瓶子的瞬间,适时地露出了脖子上的锦囊。
妈妈看到锦囊时,明显一愣,她眸光跃动,应该是认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目光从独臂男脏破的衣服移到了他的断臂,「你的手臂是?」
「我爸小时候打的。」独臂男回道。
妈妈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独臂男走的时候送了他一盒糕点。
我能确定妈妈已经认出那个锦囊了,但她并没有和我相认。
她不愿意。
她抛弃了过去的一切,包括我。
尽管她已经知道我悲惨的过去。
我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4
事情在三天后出现了转机。
独臂男给我发来消息。
他说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约他下午见面。
我查了那个电话号码,是妈妈的。
我给独臂男交代好话术后,就躲在了衣柜里。
下午四点,妈妈敲响了房门。
独臂男打开了门。
妈妈提着一个蛋糕,眼眶很红。
她进门的瞬间就开始落泪。
「小望,我是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独臂男沉默地点了点头。
妈妈哭了,她不停地向独臂男道歉。
「我回到家后就想来找你,但我爸不许我去,他嫌丢人。」
「我也不敢到法院去告,我怕法院会把你判给你爸,然后你爸又知道我现在的新住处了,他会来纠缠我。」
「我真的不想再回李家村了呜呜呜。」
妈妈抱着独臂男哭得很厉害。
我的心又软了。
妈妈还记得我,她想过回来找我。
这就够了。
我发消息让独臂男原谅了妈妈。
他开始安慰妈妈,给妈妈递了两张纸巾。
妈妈擦了擦眼泪,她握着独臂男的手,「好了,妈妈不哭了,现在我找到你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妈妈说他会找机会给陈希的爸爸陈国生说这件事。
等安顿好一切,她就把我接到身边。
「小望,今天是你生日。」妈妈举了举她手上的蛋糕。
我有些恍惚,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我有些记不清了。
妈妈给我唱了生日歌,在摇曳的烛火中我许了愿。
希望我能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妈妈切了块蛋糕给独臂男。
「小望生日快乐。」妈妈笑容明媚。
独臂男接过蛋糕吃了一口。
就开始口吐白沫。
妈妈在蛋糕里下毒了。
她一脸冷漠地说:「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的生日吗?」
「因为我永远记得我被强迫生下你的那天。我被你爸强奸的那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回来报复我的。那天你明明认出我来了,还故意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独臂男不停地抽搐,已经说不了话了。
妈妈看着他笑了,「不过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妈妈毒死了装成我的独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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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微信能主动删除吗?
千万不要!
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
1
清晨,宿舍。
舍友李倩跟我们说,几天前,她的发小陈康,因为一场车祸死了。
陈康我们几个都见过。
一个腼腆,矮胖的男孩子。
他爱慕李倩,天热送奶茶,雨天送伞,节假日送花,为她做了一切能做的事。
李倩征求我们意见,要不要把陈康微信删了。
人都死了,她觉得放在微信里晦气。
小莲和我都劝她,别删。
人家刚死,就删微信,显得挺没人情味的。
李倩纠结,犹豫。
她说陈康是为她付出了很多。
可一想到一个死人躺在微信好友列表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能删,他带着怨气死的,你这样干,他马上就找上门了!」
下铺的小凤被我们的说话声所吵醒。
她掀开蚊帐,探出头来,脸上写满疲惫。
看样子昨夜又在医院陪了重病的妈妈一晚。
「切,瞎说什么,灵异小说看多了吧!」
李倩冷哼一声。
「陈默生前那么喜欢你,却爱而不得,微信好友是他的执念所在,你这样做无异于引鬼上门。」
小凤警告道。
李倩听后不以为然。
她跳下床。
当着我们几个的面,点开好友界面,示威似的按下了删除键。
2
晚上,因为肚子痛,我起夜上厕所。
这时,我看见一个模糊人影进入宿舍,爬上了李倩的床。
我刚想出声提醒她。
却只见李倩张开手臂抱住了那个人影。
床轻轻摇晃起来。
我红着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重新回床休息。
第二天起床,我委婉提醒李倩。
谈恋爱可以,能不能不要把男人带回宿舍。
李倩瞪了我一眼,骂了句「神经病!」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我满心委屈。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我提醒一下,怎么还骂我。
半夜,我没睡觉,一直紧紧盯着宿舍门。
皎洁月光下,那个男人又来了。
床摇得比昨晚还要厉害。
我拿出手机,按下电灯开关,让舍友们起床。
灯一亮起,我傻眼了。
屋里除了我们四个,哪来的男人。
3
睡梦中被惊醒,李倩的心情非常不好。
她将我狠狠骂了一顿。
小凤问我刚才发生的事。
我将一切如实告知。
小凤听后,皱了皱眉。
她表示我看见的那个男人就是陈康。
他怨气太重,已经找上门来。
我们必须去买把柳木剑挂在门楣上。
柳木俗称「鬼怖木」,可以阻挡鬼魂。
只要拦他三天,等头七一过,他自会消失不见。
4
由于小凤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妈妈。
小莲被她那个酒鬼继父拉回了家。
买柳木剑的任务只能我去办。
可我跑遍了学校附近所有市场都没有找到。
这时,我在街上遇到一个人。
我的高中同学黄莺。
她主动跟我打招呼,问我行色匆匆,要去哪里。
我告诉她,宿舍出了点事,想要买把柳木剑。
黄莺听后,说她家开棺材铺的,正好有辟邪用的柳木剑。
我一听高兴地来到棺材铺。
她快步进了后院。
我站在大厅等待。
找了一会,她将一把精致的,系着红色绳子的柳木剑给了我。
我接过,问她「多少钱?」
她摆摆手说「不要钱,以后有时间请吃顿饭就行。」
我听后,笑了笑,表示可以。
带着柳木剑,我回了宿舍。
我连忙找工具,把柳木剑挂在门楣上。
这时,李倩恰好回来,她问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驱鬼用的。
她白了我一眼「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李倩的揶揄没有让我感到生气,反倒让我心忧。
一夜之间,她的精神似乎萎靡了很多。
晚上,躺在被窝,我闭着眼睛数羊,想让自己尽早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宿舍安静得可怕,只有李倩均匀的呼吸声在回响。
看样子,那个鬼今晚不会再来了。
疲劳让我渐渐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问「是谁?」
可没有人回答。
我竖起耳朵倾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眼见没人开门,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大。
到最后变为沉闷重响,似一头野兽在反复撞击。
我吓得捂住耳朵,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我的电话响起。
是小凤打来的。
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小凤听后表示,我买的柳木剑一定有问题,不然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我当时就懵逼了,问她该怎么办。
她说咬破手指在门上画符,可以驱鬼。
等熬过今晚,等明天她回来再想办法。
我照做了。
小凤的办法果然有用。
敲门声消失,宿舍又恢复了往日宁静。
5
第二天,我拿着柳木剑,来到黄莺家棺材铺。
我质问她,同学一场,为什么要骗我,给我一把假柳木剑。
黄莺听后,淡然表示,这把确实不是柳木剑,而是桃木剑。
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好。
我们学校背阴靠山,处在水煞之地,阴气本就很重。
我无缘无故在门外挂一把柳木剑,是在立一个招牌,引鬼来找我。
我用小凤教的知识反驳,柳木被称为「鬼怖木」,可以攻击鬼魂。
黄莺笑着解释,柳木确实能驱鬼,可要有相应仪式和咒语。
假如单独使用,就是鬼木,是天然的招魂幡。
我一听,忽然觉得黄莺的话很有道理。
柳喜水而聚阴,常被种植在坟地旁边,与尸骨,亡灵为伴。
这不就是天然的招魂幡吗?
可我和小凤感情很好,我不相信她会害我。
于是我问黄莺,为什么对我们宿舍的情况了解这么清楚。
毕竟,高中毕业后,我们两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
黄莺说,他们家是从事丧葬行业的。
城里哪个地方阴气最重,哪个地方死人最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们学校是棺材铺大客户,每年都要死上几个人。
本来生死有命,她不想多管闲事的。
可昨天遇见我,见我印堂发黑,阳气衰微,念在同学一场,她才决定出手相救。
听完她的话,我冷汗直冒。
入学之前,我曾在校园贴吧,看过不少讲述学校灵异事件的帖子。
那时,我以为这些都是网友们瞎编,来吓唬人的。
可现在,结合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我竟有些相信起来。
黄莺问我,她给我的这把是桃木剑,是不是挂上以后,鬼就没有进门了。
我无奈地回答「是没有进门,可在门外闹腾了一夜。」
黄莺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说自己之前的判断有可能错了。
我印堂发黑,阳气衰微。
宿舍可能不止有一个鬼。
我听后笑了。
黄莺越说越邪乎。
她怎么不直接说我是鬼。
见我不信。
黄莺没在多说什么。
她给了我一个铃铛,让我回到宿舍,将铃铛挂在床头。
假如我的舍友里有人是鬼。
可以暂时将她迷惑,让其看不见我,从而给予我逃命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带着怀疑的心情离开。
6
出了棺材铺,为了以防万一,在小凤介绍下,我还是买了把柳木剑。
我现在分不清小凤和黄莺的话到底谁真谁假。
稳妥起见,我决定两个人的话各信一半。
我将柳木剑挂在屋内门楣上。
将黄莺给的铃铛绑在床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过了今晚,我就能分辨出她们两人的话谁真谁假。
天色渐渐变暗。
我躺在床上,等待舍友们回来。
李倩是第一个进来的。
进屋前,她四处打量了一会。
见屋里没有什么东西,她才放心走了就进来。
奇怪的是,她似乎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她坐在凳子上,一脸平静,拿出手机,刷起了视频。
这让我心中一惊。
难道李倩就是黄莺口中,那第二个鬼?
没过多久,小凤也回来了。
她睡眼惺忪,看样子,昨晚一夜未睡。
「夏萍呢?发信息也不回。」
她看了一眼李倩。
「不知道啊,我回来宿舍里就没人。」
李倩冷冷答道。
听着她们的对话。
一阵寒气在我身心弥散。
黄莺不是说我舍友里,只有一个是鬼。
可现在,为什么李倩和小凤都看不见我。
难不成,她们两个都是鬼?
我深呼吸一口,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是,我发现小凤抬起头,盯着我床铺,一动不动。
沉默了几秒钟,她突然指着我身后,大声叫嚷「快跑,有鬼!」
说完,她拽着李倩衣袖就朝外面跑去。
这一幕,把我搞懵了。
鬼喊捉鬼,这是什么剧本。
这时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浮现。
有没有可能,我才是她们口中的那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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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半夜让我给他开门,他找不到门。
他仰起脖子,满脸期待。
我顿时心里一紧,立刻就联想到了我抖音上的一条评论:
「熊不识门,你们家这是被熊给盯上了!」
1
我半夜睡得正迷糊,却突然被妈妈叫醒。
妈妈拍着我的肩膀:「小池,看看咱家门口的这是谁呀?在门外转悠老久了。」
听到妈妈这么说,我才想起来,睡之前给男朋友发了定位,让他赶紧来找我,不要耽误过端午节一起过节。
打开手机,果然发现了男朋友的一堆消息。
妈妈还在举着监控,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纳闷儿。
妈妈眯着眼:「门外这个人是谁呀?在咱家这些假门面前转悠这么久了,怪吓人的。」
我没放在心上,随手接过妈妈手机上的监控:「可能是我对象,他说晚上有点儿堵车,差不多大半夜才会到咱这儿。」
妈妈听到我这么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仔细瞅瞅,这是你男朋友吗?这也太笨了吧,别是一个脑子不好使的。」
此时,监控里的那个黑影还在红色的门前不停地转悠:「都转悠 10 多分钟了,竟然还不进来,连真门假门都分不清吗?」
监控里的人身形很高,后背上还背着东西,一个劲儿的在我家门口转悠。
我这是回老家过节,以前这边儿是放牧区,经常有野兽出没,为了安全,所以就修了很多假门来混淆。
但是我没有多想,因为我们这边儿是三户一居,我只给男友发了定位,并没有发详细的地址。
所以男友找不到也正常,不过不能让他大半夜瞎晃了,要是吓到周围的邻居可怎么办?
但是我觉得男友这样转圈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就举起手机对着男友录了起来。
男友在假门面前站了很久,发现始终打不开门后,猛的往墙上一砸,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半夜的这不是闹噪音吗?万一真的吓到人可怎么办?
我举起手电筒,对着男友的脖子一照,却发现好像有什么黑色的毛发一闪而过。
而当我再次照过去的时候,发现男友的后脖子干干净净的,不仅如此,男友也将目光对向了我。
手电筒的白光打在男友的脸上,照得男友的眼睛格外亮。
男友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双细小的眼睛只是冰冷的看着我,大半夜的,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吓人。
看到这,我立马就下楼了,要是我在楼下找你找了很久都找不着对象,还在楼上看热闹,要我也生气。
男友刚刚砸墙的声音有些大,有户人家亮起了灯,男友的眼睛猛的扫过去,正想要向前,我却打开了门。
我对着男友的背影小声招呼着:「马藏,你往哪儿去啊?我家在这儿呢!」
男友已经往邻居的刚想走过去了,听到我的叫声,才转过头重新走向我。
我拉住男友的胳膊,发现他身上的温度热得吓人:「你怎么连真正的门儿都找不到呀?那些假门还能把你给骗了?」
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能笨成这样?」
男友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揉了揉肚子,目光看向了刚刚的邻居家。
马藏的眼睛不大,现在更是死死的盯着我:「怎么现在才给我开门儿?我要饿死了。」
2
听到男友这样说,我反而觉得他笨得离谱:「那不得问你呀,怎么在那些假门面前转悠那么久?真门假门你还分不清啊?大半夜的你眼瞎了啊?」
男友听到我这么说,嘴角扯出一个笑:「晚上太暗了,我眼睛看不清楚东西。」
马藏挠了挠身上:「宝宝,你忘了吗,我有夜盲症。」
我嘴里嘀嘀咕咕的:「那也不至于瞎成这样呀,大门就在那儿立着呢,还能被假门骗过去吗?」
我妥协了:「看来,我真该带你去看看眼睛了。」
马藏似乎是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只是环顾了四周,耸了耸鼻子:「有什么肉吃吗?我太饿了,等得我实在是太久了。」
男友早就说了自己会晚一点到,所以我特意留了饭,听到马藏这么说,我立马就把留的饭端了出来。
我:「快尝尝,专门给你做的肉粽,我妈做的肉粽老好吃了。」
男友抓起来一个肉粽,三两下就吃进了嘴里。
我打开视频,记录了男友吃饭的一幕,男友一边吃,一边抬眼看向我。
我笑嘻嘻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呀?」
我本来以为能够听到夸奖,却听到男友皱了皱眉头:「肉有点儿少,而且做得有点儿太熟了,我不喜欢。」
听到男友这么说,我的眼神冰冷了下来:「爱吃吃,不吃滚,给你留饭,你还在这里挑起来了。」
男友听到我这么说,先是哽了一下,慢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口肉粽塞到嘴里才开始哄我。
男友:「小池,是我说的不对,但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吃肉了。」
男友说的不错,他就是很爱吃肉,一个人一顿能吃三斤酱牛肉,当时第一次吃饭还给我惊呆了。
陪着男友吃完饭,我把男友带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客房里。
男友趴在我的肩头,咬了咬我的脖子,冲我撒娇:「小池,我真的不能和你睡在一起吗?你真的很香,香得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我义正言辞的把他推开:「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早上让我爹发现你在我屋里,他得拿枪射死你。」
听到我这么说,男友突然抖了一下:「你爹手里竟然还有枪吗?」
3
我点点头,语气格外自豪:「那当然了,我爹可是老一批的护林员,合法持枪的。」
我回忆着:「我小时候还见过呢,我爹一枪射出去,都能直接杀猪了。」
男友听完,手指无意识的挠着桌面:「那还挺厉害的。」
我拍了拍男友的肩膀,感觉男友的肉松垮垮的:「赶紧睡觉去吧?你是不是胖了,怎么感觉吃胖了这么多?肉都松了。」
男友露出一个笑:「没有吧,可能是最近吃肉吃多了,所以肉有点松。」
我没放在心上,把男友送到客房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玩手机去了。
我翻着男友在门口转圈的视频,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发给闺蜜看之后,又传到了抖音。
闺蜜看完之后发了一堆省略号:「你那个男朋友我都不想说,名字土土的,还笨成这样,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闺蜜一直不看好马藏,我也觉得很奇怪,第一次看到马藏的脸时,我就觉得很眼熟,阴差阳错的就走到了一起。
发到抖音之后,我就开始玩起了手机,一个多小时后,闺蜜的消息却一个劲的噔噔噔发了过来。
闺蜜:「你睡了吗?别睡了,你抖音火了!」
我一看这样,立马就点了进去,然后看到了闺蜜的下一条信息:「你评论区都乱成了一锅粥了,好吓人,你快过去看看吧!」
评论区?我评论区怎么可能吓人?
我点开了评论区,发现点赞量一般,但是评论数量极高。
评论:「哪里谈的一个蠢货,怎么连门都分不清?这种劣质胚胎别生孩子哈。」
评论:「主包,你还活着吗?我怎么感觉你快要死了!」
评论:「楼上的别瞎说,这哪里是人啊,这明明是熊,只有熊才认不出假门!」
评论:「这地方一看就是西北地区,家家户户都做了假门,就是为了防熊,你男朋友有问题!」
我看着评论区的消息,恐惧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们说,我的男朋友是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男朋友会说话,有脑子,怎么可能是熊成精啊?
我继续翻看着评论区,结果越看越心惊。
评论:「主包快看,你男朋友的脸真的长得不太一样,那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评论:「头大嘴长,眼睛耳朵还小,是熊没错了,更别说刚刚露出来的那一口大牙。」
我本来觉得评论区的网友都在空穴来风,可是看到有人将男友和熊的对比照放在一起,我有点坐不住了。
这实在是太像了,除了男友瘦一点,简直是从熊的模子里变过来的。
我本来以为是角度问题,结果把熊的照片和男朋友其他角度的照片一对比,发现都能对应上来。
难道说,我的男朋友真的是熊吗?
4
想到男朋友怪异的行为,我的心里突然难受得紧。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可是男朋友依旧穿着长袖,从来不敢露出来一点儿皮肤。
而且一个智力正常的人,真的会找不到真正的门吗?
我的心里开始纠结起来,这时候,闺蜜从抖音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闺蜜直接推了一个人过来:「你看这个,他说的有头有尾,跟真的似的,你注意一下,别回趟家出什么事儿。」
闺蜜把人推过来之后,还顺便把这个人发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网友浮生一世:「看面部重叠度,头大嘴长,眼睛耳朵还小,是熊没错了,但是既然披了人皮,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连忙点开了这个人的主页,却只看到了下一条消息。
浮生一世:「熊为了装人装得像,面部的基础是不会动的,所以他们会有两口牙,一口是人类的牙,另一口则是藏在牙后面的熊牙。」
我看着对面的消息,但依旧心存怀疑:「你说是熊就是熊吗?要是万一你认错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冤枉了我和男朋友之间的感情?」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提点一句。
浮生一世:「信不信是你的事儿,刷到就是有缘而已,只不过熊想要吃人的话,一般不会伪装这么久,很有可能你们之间会有什么仇恨。」
仇恨?我和男朋友之间能有什么仇恨?
要是有仇恨的话,我俩还能谈到一块儿去吗?
马藏之前说过自己是孤儿,是从山区里面长大的。
孤儿?我一边在嘴里喃喃出声,一边反复看着男友在楼下找不到门的场景。
我打开搜索栏,搜索熊闯入居民家的相关视频。
视频里,后背宽厚的熊直着身子站着,在门口扒着门,从家门找来找去,摸到了真门。
不仅如此,还模仿出了敲门的声音。
视频被我反复看了几遍,越看我的脸色越难看。
是刚刚男友的行为,和这条视频里的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起了男友恼羞成怒之下,朝墙壁砸下去的那一拳。
男友好像真的是熊。
可是理智这样告诉我,但是我内心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脑子乱乱的,准备去好好的问一问男朋友。
不过我也想到了,万一男朋友真的是熊,我这么单枪匹马的闯进去肯定会被吃掉。
不仅把我自己连累了,还会连累了父母,甚至旁边的这两户邻居。
我在胸口藏好了刀,穿着宽松的睡裙正打算出门。
突然在门口听到了缓慢的咀嚼声,一下一下,似乎是在咬着什么脆脆的骨头。
那声音离我很近,就好似只隔着一道门一般。
5
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胸口的刀也凉得彻底,把我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门外的人是谁?马藏吗?
想到这,我心狠了一下,抓住门把手,猛的就把门推开了。
眼前的人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开门,下意识的背过身去,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藏。
我看着马藏手里的一抹红一闪而过,板着脸问他:「你在我门口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马藏不说话,手上的速度加快,拼命的仰起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他才转过身,对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看到马藏这身打扮,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大半夜穿这么严实想干嘛?是想吓死我吗?」
不仅如此,我从马藏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紧实的肉香味儿:「你在我门口偷吃什么?」
马藏猛的抓着我的手,让我感觉毛毛的,但是我低头看去,却发现只是过于长的毛发而已。
马藏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来,给我赔了一个笑:「宝宝,我才想起来我给你带了我们那里最好吃的肉干儿,刚走到门口想给你送一点儿呢,你就开门了,还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他:「给我拿的,那你在这里藏什么藏?」
马藏眼神飘向我的卧室,看见了我的床,注意到我冰冷的目光之后才对我赔笑:「我这不是害怕你妈在屋里吗?生怕你妈误会,我才吃得这么快。」
我记得刚刚那片儿红色的肉片儿很大,马藏这么快就吃了个干干净净,那他的嘴是该有多大?
想到「浮生一世」说的话,我突然伸手掐住了马藏的下巴。
我皱着眉头:「吃得还怪快呢,让我看看吃干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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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去山林里游玩时切记!
看见有人冲你招手千万别搭理。
我在山林里直播时碰到一个像小姨的人,
她站在树后探出半边身子冲我不停招手,
我正要过去,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嘘!它来了!
过去你就死定了!
1
深夜直播抓知了猴,
刚进林子,直播间就炸起来了。
“安夏姐姐,你身后有个人影闪过去了!”
“我还以为是眼花了,那影子速度极快,好可怕,安夏姐姐快跑!”
“跑那么哪里会是人?是野猴吧,但野猴又没那么高啊,确实好吓人。”
“主博为了钱也真是拼啊,敢深夜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当心有命挣没命花!”
粉丝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我有些不淡定了,
男友林陌将摄像杆递给我说:
“我去看看,你待在原地别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林陌回来,
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我不坐不住了,正想跟过去,
突然右前方的林子里,有个人影在冲我招手。
大夏天的,那人头上像戴顶厚厚的绒皮帽。
我急忙将镜头转过去:
“宝子们,那好像是失踪多年的小姨,我……我要过去吗?”
我声音发颤地问粉丝。
“安夏姐姐大晚上的还是别了吧,等林陌回来赶紧走。”
“对对,这深山老林还是有邪气的,要对未知事物保持敬畏之心。”
真爱粉的发言令一些人坐不住了。
“我靠,你们别扫兴哈,我这好奇心已经被吊的老高了,
博主过去我给你打赏大火箭加油!”
“我打五个大火箭,赌那是她男友,这种剧本我见多了!”
“我刷八个,看看接下来博主怎么玩。”
满屏的火箭我令心中暗喜,知道是林陌的伎俩又起作用了。
我故作害怕的往前走,
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那人好像绑俩麻花辫,身材又十分瘦小,
倒真像是小姨!可村里人都说小姨是死了。
只有我姥姥说是失踪了。
我越走越没底,明明几步路的距离,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去。
我彻底乱了:
“林陌,是你吗?你别吓我!林……”
话音未落,一双冰冷的大手自背后捂住我的嘴。
“我靠,果然够刺激,老子头上都冒冷汗了!”
“这剧本中,够真实,果断关注主播了。”
粉丝们热情高涨,梦寐以求的大火箭飞满了屏。
我却浑身发颤,欲哭无泪。
2
“是它来了!再不走你就死定了!”
姥姥捂着我的嘴慢慢朝后退,直到看不见了才小心地松开我。
“姥姥,你咋跟过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山路危险你不要来吗?”
我瞬间松了口气。
姥姥像是很生气,拉住我的手就跑:
“我不来,你就交待在这里了,我说了它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偏不信!”
直播被强行中断了,姥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气带我跑回了家。
进屋姥姥就把我往一口大缸里推,
“姥姥,你咋又这样啊!有啥事不能报警吗?我已经长大了,不想再这样!”
我担心林陌的安危,没有心思再配合她搞这套神叨叨的东西。
姥姥却生气地说:“你忘记那次的事了吗?”
姥姥的话令我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模糊的记忆也突然清晰起来。
那次是在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
我和表哥陪着姥姥在老房子里绑烟叶。
绑了一会,我想上厕所,刚出去就看见院中的老树旁站个人。
那人个子瘦瘦小小的,很像我的邻居小涛子。
小涛子平时跟我形影不离,但不知道咋回事却有两天没来了。
我纳闷小涛子为啥不进屋呢?
那晚月亮不太好,他又站在树影里,我看不清脸。
就远远地问你是小涛子吗?
3
对方迟疑一下朝我摆起了手,他像是很急却又不肯朝前走一步。
我只喊一声,姥姥从屋里出来了,她迅速捂住我的嘴。
将我拖回了屋内,不由分就将我往大缸里塞。
“那不是小涛子,小涛子都淹死西沟河两天了!
是它来了,你躲里面别出声!我去叫刘四爷。”
姥姥刚走一会,“小涛子”就叫起了门:
“开门啊,我好饿,让我进去。”
小涛子的声音很凄厉,我吓得不敢吱声。
不一会喊声停了又响起了利爪挠门的声音,那声音很刺耳,
像是很容易就能把门板挠破。
我正害怕,表哥过来了,他说他害怕的很。
不想自己藏了,想跟我蹲一起。
可是缸太小了,根本挤不下俩人。
表哥很霸道,一把就把我拎出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钻到了床底下,刚进去,门就破了个大洞。
一个带着腥红眼珠的东西钻了进来,它立着身体,在屋里左右转了几转,
就朝大缸走去,很快表哥就惨叫起来,我也给吓昏了过去。
醒来屋里已经乱成一团。
门破了个大洞,表哥不见了,缸外只剩一双带血的鞋子。
鞋子边上有一双血红的脚印,脚印小小的,像是一岁多的婴孩。
姥姥抱着那只鞋泣不成声。
她指着我哭着对警察说,它盯上的是这个孩子,没能抓到,它还会来的。
但警察根本不信姥姥说的话,却也查不出任何原因。
最后只能作失踪案处理。
我也是从那时起去了城里再没回来。
今年夏天本来我和林陌回老家拍几期捉知了猴视频的。
没想到那么多年了,这个噩梦还是没散。
我打了林陌手机依旧没人接。
看着姥姥很急的样子,我只好像当年一样躲进了大缸。
“这是用黑狗血抹过的桃木盖,当年就是忘了这一层,你表哥才丧命。
快蹲下,我去请刘四爷。记信谁叫也不能出来。”
姥姥说着话盖上了大缸,那缸盖上散发着腥臭味,熏得我直想吐。
“我回来,会敲三声门,两短一长!”
姥姥走后,我还是想报警。
掏出手机却绝望地发现没信号,根本打不出去。
4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除了风声,一点杂音也没有。
我觉得姥姥是在危言耸听了。
正想出去看看,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有人进来了!
咦?是姥姥回来了吗?
但怎么没敲门?
暗号对不上,我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蜷在缸内连大气也不敢出。
很快屋内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到大缸跟前停下了。
“当当当!”
大缸盖响了三声,两短一长。
是姥姥!我好高兴,正要应声。
突然发觉不对,姥姥说的是敲门,并不是敲缸!
我急忙捂紧嘴巴,再次掏手机,开不了机!
刚刚是明还是满格电的!
这可怎么办?我急出了一头冷汗。
“安夏,是我,你在里面吗?”
这时一个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林陌!我长松一口气,正要冲出去抱住他。
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像是没开灯,在屋里到处乱撞,不时发出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人进屋不是会下意识开灯的吗?
5
林陌继续说着话:
“可吓死我了,我在林子里看见姥姥了,不,
确切地说是一只人形的动物穿着你姥姥的皮。
我本想赶紧带你逃走,可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等我追过去时,就看见你被它拖下山了。
我一路追过来,却不敢轻举妄动。安夏,如果你在里面就快出来,
它肯定是叫同伙去了。我手机没信号也报不了警,快出来跟我走!”
这些话击的我脑袋嗡嗡的。
姥姥被它吃了?这怎么可能?人皮是冷的,
姥姥抓着我下山时,她的手明显是热的。
但林陌的话又令我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
一个月前姥姥曾给我打过电话,说最近睡觉经常觉得被子上有东西爬上来,
压的喘不过气,她怀疑是它找来了。
小时侯听村里老人说,那东西最爱潜进独居的老人家里,
它爱趁人睡着时悄悄爬上老人的心脏位置,
等老人窒息而死后,再趁机挖走心脏。
姥姥当时害怕的很,让我想想办法。
但等我报完警,姥姥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不用麻烦了,
是她自己胡思乱想。
6
姥姥说那就是条家蛇,
半夜被她摸到到打死了,
当时我还奇怪,姥姥啥时侯胆子那么大,敢摸蛇了,
之前她可是看见蛇都吓的走不动路的。
这么说来,姥姥在那个时侯就……
我越想越害怕,悄悄掀开一条缝往外瞅。
果然屋内黑漆漆的。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刺耳的抓挠声,
跟当年一模一样,哧哧拉拉的好刺耳。
不对!这声音令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外面如果真是林陌的话,他掀开缸盖查看毫不费力,
为何却只抓缸身而不动缸盖。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忌惮缸盖上的东西,想诱我自己出来!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
外面的东西等了一会果然恼了,
抓挠声配合着似曾相识的凄厉喊声:
“出来啊,快出来……出来啊,我饿啊,饿啊!”
林陌的声音变调了,抓挠不成又换成了砰砰的撞击。
大缸好像要碎了,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这时鸡叫了,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
我在黑暗中沉默了好大一会,
敲门声终于响了,两长一短。
很快缸盖被打开,微弱的灯光里,映出姥姥苍白的脸。
她的怀里抱只大公鸡,脸上掩不住的慌张。
7
“安夏,它变强了!屋里不能呆了,我们快走,
刘四爷去县里看病了,一时赶不过来。
我们只能先躲出去了。”
姥姥说着话就往车棚跑,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屋内的情景令我双腿发软,
大缸周围踩满了黑红色的脚印。
脚印已有成年女子的大,脚趾部分却又十分尖细,像人又像兽。
大缸的缸身被弄出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我刚迈出一只脚,大缸就轰然碎裂,我吓出一身冷汗。
姥姥迅速将我推上电三轮就跑。
此时村里已经传出此此彼伏的鸡叫声,却丝毫不见天亮。
车子越跑越往黑暗里扎,越跑我越觉得不对,这怎么又回林子了?
姥姥你是不是迷路了?
姥姥却根本不搭理我,月光照了下来,模糊的影子打在地上,
我惊恐地发现,地上居然有三个人影!
多出来的人影挂在车子后面。
“姥姥,快停下……”
话音未落后面突然响起林陌的焦急的喊声。
“安夏,快下来!安夏……下来!”
我急忙探过头林陌正被拖行在车子后面。
他的脸色苍白,手脸都被擦破皮了,却紧抓着不肯放:
“安夏,快下来!它要把你往老巢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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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我正躺在寝室床上网购。
一向沉默寡言的女同学在班级群发了一条拼刀刀链接:
周远洋:【是兄弟就帮我砍一刀!】
我顺手点开,是件红色的情趣睡衣。
突然,室友张玄弹来消息:
【千万别点!周远洋上周就死了!她现在是一具活尸,正在找替死鬼!】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1
「谁家好人 8 月份就开学啊~」
「就是啊,我们学校怎么每年都这么早?」
在其他大学生还在假期畅游的时候,我们大二新学期已经上课一周了。
此时已经半夜 12 点,我跟对面床的朱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闲得无聊,我又打开了购物软件。
果然就算是雄鹰般的女人,也挡不住半夜的购物欲。
突然,电商班级群消息闪烁。
周远洋:【就差你一刀,拜托帮帮我】
周远洋:【是兄弟就帮我砍一刀】
下面还附带了一个链接,通过小图我已经看到是一件红色的女士蕾丝睡衣。
我没忍住「噗嗤」一笑。
现在大学生这么会玩了吗,这种东西还敢发到班级大群里。
要知道,群里还有辅导员在呢。
周远洋平时非常内敛和保守,也没啥特别好的朋友。
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点了周远洋的链接。
李烨:【已砍,玩得愉快哟~】
郭瑶:【点啦!】
邓小英:【OK】
行,为了她的「幸福」,我也来帮她砍一刀吧!
我顺手点开链接,手机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片红。
一股冷气从胸口直达脑门,我顿时感觉一阵晕眩。
这时,室友张玄给我发来一条信息:
【别点!周远洋上周就死了!她正在找替死鬼!】
张玄是刚开学从别的专业转过来的。
我们 501 寝室原本只有三人,我、朱静、席梦姝。
因为住的是四人寝,她刚好就插空住进来了。
第一次见她时,只觉得清冷又美丽。
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却从不苟言笑。
她只是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眸深邃,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此时我拿着手机愣神:
这么久了,没想到这是张玄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她刚刚说,周远洋早就死了!可是我昨天上课还看见她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张玄说的是真的吗?
她叫我别点链接,可我已经点了啊!
我掀开帘子略带哭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回应我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2
奇怪了,讲道理来说张玄是醒着的,怎么叫不应了?
还有,朱静刚刚还在玩手机,一眨眼就睡了?
我爬过去轻轻摇晃:「朱静?」
平时这丫头一点动静就醒,现在却如同睡死了一般。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很快,我也逐渐失去意识。
第二天,我猛地睁眼。
张玄冷脸站在我床边:「李慕沅,快起来。」
我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刚要开口,张玄拉开了寝室的窗帘。
此时已经是早上 7 点半,但外面却黑云密布,死气沉沉。
朱静和席梦姝还在睡觉。
「昨天的链接,你点了?」
我紧张地点点头:「嗯。」
张玄:「那糟了。」
我继续追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些?」
张玄眯着眼睛没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天地良心,我就是一普通女大学生,还是清澈又愚蠢的那种。
张玄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昨天周远洋那个链接,谁点了就会被附着鬼气,到时候都会变成她的替死鬼。」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从小到大我就没遇到过什么怪事,结果一来大学就要当替死鬼。
我还有大好青春,我还没谈恋爱呢。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张玄心软地拍了拍我的头:「放心,我会帮你。」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我。
「这是香灰,你记得随时带在身上。」
我一抬头,刚好对上那温柔的眸子。
我一把抱住张玄的小腰,嚎啕大哭起来。
「谁呀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席梦姝掀开床帘,一脸的不耐烦。
「都快 8 点了。」
张玄转头又冷冷地说道。
「糟了,快要迟到了。」
朱静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像被雷劈了一样。
她指了指我跟张玄:「李慕沅,你俩……?」
我赶紧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3
「呃,对了,你们昨天点了周远洋那个链接了吗?」
朱静:「点了啊。」
席梦姝:「关我啥事,我才没点。」
收拾好一切后,我们急急忙忙去教室上课。
外面依旧笼罩着诡异的黑云和黑雾,让一向充满生机的校园显得十分异常。
在路上,张玄把昨天的事又告诉了朱静和席梦姝,并在我的请求下也给了她俩同样的香囊。
朱静深信不疑:「我就说!昨天点了那个链接后就晕晕乎乎的,我早上可是从来没睡过头的,今天居然……!」
而席梦姝则是一脸不屑:「切,装神弄鬼。」
「说吧,这香囊打算卖我们多少钱?」
我:「席梦姝你真没良心,人家张玄也没说要我们钱。」
「哦,我才不稀罕。」
说完席梦姝就将香囊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赶紧跑回去把香囊捡了回来。
朱静担忧地说道:「怎么办?我们会死吗?我不想死啊!」
张玄:「不好说,先去看看那个周远洋。」
昏暗的教室亮起了刺眼的白炽灯,我四处张望,并未看到周远洋的身影。
张玄带着我跟朱静选了教室的后排坐下。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张玄双手捏拳:「来了。」
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从后门走进来,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周远洋迈着机械步伐走了进来,惨白脸上毫无表情。
恍惚间,似乎还有一股腥臭味。
有男生捂着鼻子:「妈呀周远洋,你掉粪坑里了?」
周远洋没说话,只是「咯咯咯」地笑着。
这声音,仿佛不是从嗓子里发出一般。
她选了我们前排一个位置坐下。
这时,我们同一排的男生李烨拍了拍她的肩膀,戏谑道:
「哟,周远洋,你昨天那个衣服买来穿给谁看的啊?」
我看见周远洋的脖子像破旧的老机器,咯吱咯吱地转过来 180 度。
4
她一字一顿地说:「穿、给、我、男、朋、友、的。」
李烨又跟旁边几人悄悄起哄:「欧呦,看不出来你挺骚啊。」
「昨天给你砍了一刀了,不用谢,哈哈哈~」
无人注意之时,周远洋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一下裂到了耳根。
等周远洋转过身之后,我跟张玄对视一眼。
只见她眉头紧锁,眼里满是担忧。
朱静小声疑问:「周远洋确定是死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
我:「是啊,她真的是鬼吗?我看她能说话,还有影子啊。」
张玄咬咬牙:「是活尸。」
「活尸靠执念吊着一口气,部分灵魂没有离开身体。」
「但形如活人,会走路,会说话。」
「只不过没有呼吸,就是一具尸体,你没看见她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滩黑水吗?」
我:「奇怪了,我怎么看不到?」
听着张玄的描述,朱静的眼睛越睁越大,只能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
下课后,我们前往下一个教室。
突然,身后人群传来一声声尖叫。
「啊啊啊!!」
「死人了!」
「李烨坠楼了!」
所有人都趴在走廊朝楼下看。
只有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那儿,眼神穿过众多同学,精准锁定在我身上。
那人就是周远洋。
我被吓得后退两步,刚好撞上了张玄。
张玄一把护住我:「她开始动手了。」
等我们赶到楼下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吓得丢了魂。
李烨整个人呈现一个怪异的姿势躺着,四肢折叠出常人不可能的角度。
嘴角还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
「呕~」
很多同学见到尸体纷纷开始干呕。
巨大的视觉冲击下,我的胃里也一阵翻滚。
张玄扶着我,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清凉柔软的手伴随着阵阵幽香,我这才缓过来。
朱静则是四肢瘫软坐在地上:「李烨、他、他昨天是第一个点链接的。」
为什么会摔成这样?可这明明才二楼。
5
李烨死了,出事的这栋教学楼被警察迅速封锁。
我们几人忧心忡忡地回到寝室。
「绝对是周远洋干的,围栏那么高李烨怎么会坠楼?况且从 2 楼坠落也不至于…摔成那样。」
朱静一边回忆一边发抖。
我心存侥幸地望向张玄:「既然周远洋已经找到替死鬼,那我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没想到张玄的表情更凝重了。
「没有,她在挑选。」
「她在从沾染鬼气的人当中逐个挑选出最合适的人。」
「而且……」
「杀的人越多,她身上的怨气就越大,到时候大家都得死!」
我追问:「她要选什么样的人?」
「极阴体……」
「行了行了张玄,你们不要在这里散布谣言,大家都看到李烨是自己坠楼的,人家警察自会查清楚!」
席梦姝挎着个小包,晃晃悠悠地就要出门。
「我去跟我男票约会了,会晚点回来,记得给我打掩护。」
朱静小声劝阻:「席梦姝,晚上还是不要……」
我无奈地拍了拍朱静:「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朱静:「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点别人链接了。」
张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等邪物作祟。」
「这学校,恐怕有问题。」
「李慕沅,跟我出去一趟。」
「等等,我也要去,别丢下我一人在这儿。」
朱静也急急忙忙跟了上来。
张玄带着我们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校园的风景此刻尽收眼底。
「以前怎么没注意,这学校操场居然左右不对称。」
我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张玄:「这是风水中的禁忌,操场左右不对称,乃五行不和,阴阳不平。」
「难怪学校每年都要在 8 月份开学!」
「这是想用学生们的阳气来压制住中元节的阴邪!」
朱静颤抖着紧紧拉住我的手:「慕沅,我们、我们快跑吧。」
6
我跟朱静的想法不谋而合。
哪怕是去外面躲几天也是好的。
张玄:「今天李烨刚刚出事,学校和警方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等过两天。」
无奈我们只好暂时留在这阴气森森的学校。
回到女生宿舍时,我总感觉这里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周远洋的寝室就在我们楼上 601,想要嘎了我们,那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我无意间抬头望了望,发现六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正是周远洋!
她双眼漆黑而空洞,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直直地盯着我!
我下意识抓住张玄的胳膊,发现她早已注意到了对方。
很快,周远洋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容,冰冷而又深邃。
恍惚间,我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沅丫头,怎么不进去啊?」
一声粗犷且带有口音的男性嗓音传入我耳朵,将我拉回现实。
他是我们这栋宿舍楼的保安大爷刘大强,跟我是老乡。
快 60 岁的大爷依旧活力四射,他总说「喜欢跟孩子们呆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刘大爷脾气好,是个热心肠,平时我也总给他送点水果茶叶什么的。
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
「哦,没事没事刘大爷。」
刘大爷开朗一笑:「哈哈,没事就好,今天听说你们班学生出事了,你可要注意安全呐。」
「谢谢刘大爷。」
有了大爷的关心,我的心里温暖不少。
晚上 9 点半,席梦姝还迟迟没有回来。
「张玄,朱静,一起去洗澡吧,我一个人不敢。」
澡堂子在一楼,老式又破旧,有时候洗着洗着灯还会灭。
我们拿好衣物,紧张兮兮地来到澡堂。
一进门,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个女生在洗澡了,其中一个还是同班同学郭瑶。
我长出一口气,三人各自选了一个隔间,拧开了淋浴头。
「慕沅,我害怕。」
「没事,我们一直说话就好了。」
为了壮胆,我们唠起了家常。
我将沐浴露和洗发水迅速往身上和头上一抹,只想快点结束战斗。
很快我的眼睛就被泡沫糊住了,我摸了摸毛巾架,空空如也!
「朱静,张玄,你们有多的毛巾吗?」
除了哗哗的水声,无人回应。
7
「朱静?」
「张、张玄?」
她们人呢?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顿时慌了神,使劲用手抹了抹眼睛,泡沫的刺激让我疼得睁不开眼。
一股阴风吹在我身后,让我汗毛直立。
明明还是 8 月份,怎么会这么冷。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迅速关掉水龙头,将衣服胡乱地套上。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发现刚刚还热闹的澡堂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只有刚刚看见的郭瑶的隔间里还有水声。
我咽了咽口水,走上去拉开帘子。
里面的画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淋浴头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腥红的血液。
郭瑶浑身赤裸躺在地上,眼球突出,嘴张开的程度超乎常人。
仿佛死前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我双腿一软,但意识强撑着让我赶紧跑。
刚跑两步,澡堂的灯忽闪两下。
灭了。
在黑暗中,我听到了诡异的「咯咯」声。
透过小窗倾斜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了周远洋。
她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向我走来,所到之处都是一滩滩黏糊的黑水。
「张玄、救、救我!」
在黑暗中我连滚带爬,明明近在咫尺的大门却怎么也到不了。
眼见着,周远洋已经来到我跟前了。
「啊啊啊列祖列宗救我老命!」
一道金光闪烁,眼前的景象重新恢复正常。
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半裹着衣服躺在张玄的怀里,瞬间双脸泛红。
朱静:「怎么回事?刚刚是幻觉吗?你俩都消失了。」
张玄盯着我:「李慕沅,你……脖子上的玉怎么裂了!」
我低头,陪伴了我二十年的古玉隐隐出现一道裂缝。
我只记得,这是爷爷送给我的礼物。
张玄将我扶起来:「李慕沅你听着,你就是周远洋要找的极阴子!」
「世间有一种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而躯体就是可容纳鬼神的完美容器。」
「你会时常遭受百鬼侵扰,命运坎坷,是这块古玉一直将你压制不被邪祟发现。」
张玄眉头紧锁:「糟了!后天就是中元节。」
「阴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等她吸收更多鬼气之后就会回来找你索命!」
8
糟了,这波冲我来的。
刚刚经历的诡异事件还历历在目。
我手指颤颤巍巍指向郭瑶所在的隔间,地板上已经流了一大滩红色的血。
张玄走上前掀开帘子,郭瑶真真切切已经倒在血泊中。
朱静吓得尖叫:「啊啊啊啊!」
「快去叫宿管和保安!」
我们三人互相搀扶着跑出澡堂,朱静的尖叫引来了保安刘大爷。
「丫头,怎么了?」
我略带哭腔:「刘大爷,里面、死人了!」
「别怕别怕,你大爷我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人影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刚刚回来的席梦姝面前。
鲜血溅了她一身。
而这个人,刚好也是帮周远洋点过链接的邓小英。
一天连着三起命案,电商班的学生个个都人心惶惶。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就过来找我们几人做了笔录。
班级群里也炸开了锅:
【太诡异了,谁家学校一天死 3 个人!】
【我发现了,死的都是之前群里给周远洋同学点过链接的。】
【太可怕了,这是诅咒吗?】
【周远洋给我们下咒了?】
【你们谁跟她一个寝室啊,要小心了。】
【她跟 3 个大四学姐一个寝。】
一时间,校园传闻四起,导员不得不在群里发通知。
【同学们,这 3 位同学的死因正在调查,法医初步鉴定是意外死亡,希望大家不要散布谣言,相信科学。】
不管别的同学信不信,反正 501 寝室的几位是不相信了。
经历了昨晚的冲击,席梦姝也在寝室发呆。
我一转头,朱静已经在疯狂收拾行李。
「快跑吧家人们,再不跑就没命了!」
收完东西,朱静又看了看我:「李慕沅你赶快啊,张玄昨天都说了,周远洋要找的是你。」
席梦姝一听,表情微变:「是你?那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想害死我们啊?」
张玄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听人劝,吃饱饭,我这就麻溜地走。
9
我跟朱静两人提着行李箱走出寝室,张玄也跟了上来。
「我跟你一起走。」
席梦姝:「不是,你们?留我一人在这儿?」
我们三人提着箱子一路狂奔,跑到校门口时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去。
眼前的空地上,好像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堵空气墙。
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而校内阴气森森,就连掉落的枯叶也在诉说着衰败。
更诡异的是,只有学校里本来的学生和工作人员进出受限,而外来人员并无影响。
「这应该是周远洋搞得鬼。」
「我还就不信了!」
看到一旁送快递的小哥,我悄悄溜进了他的车内,向张玄使了一个眼色。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车子正在缓慢开出校门。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强烈的撞击让我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屁股……」
快递员出去了,我没出去。
我们拖着行李垂头丧气地回到寝室,发现席梦姝也在收拾衣服。
朱静:「别费力气了,我们出不去。」
席梦姝:「啊?这可怎么办?我昨天还能出校门呢!」
「凉拌,西红柿炒鸡蛋。」
我瘫坐在地上,双手编辑信息:「妈,我的死期将至,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安排八人抬棺,风光下葬。」
张玄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不会让你死的。」
「呜呜呜张玄,你真好!」
说着我就哭唧唧地抱了上去。
软香入怀,做鬼也风流啊。
张玄:「李慕沅,其实从我第一眼见你时,我就注意你了。」
「你脖子上的古玉,大有来头,还有你手上的手镯,是仙家重要法器。」
「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我表情困惑,张玄摇摇头。
「算了,或许是你家人不希望你掺和其中。」
「我会尽全力帮你,但有的时候,得靠你自己,这是你的命数。」
「明晚期限一到,鬼门大开,来找你的,可不止周远洋这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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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专卖凶宅的房产中介。
在我手中买下凶宅的人,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但我有一个规矩:【不给姓王的人卖房。】
1.
我叫王玲,是个专卖凶宅的房产中介。
那些房子,普通人住进去轻则霉运缠身,重则丢掉性命。
但经我手后,全都变得「干干净净」——买家不仅平安无事,还会好运连连、添丁进财。
这份诡异的本事让我生意红火,同行眼红。
只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我那条雷打不动的铁律之上——「绝不卖给姓王的!」
不只是买家本人不能姓王那么简单。
父母、配偶、子女、配偶的父母……只要是法律上、血缘上跟买家挨得近的直系亲属里,沾了「王」这个字的边儿,我这房子都不卖给他!
每次见买家,我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您贵姓?您爱人贵姓?您家有没有人姓王?」
「双方父母都健在吧?贵姓?」
「有孩子吗?孩子姓什么?」
「你小时候有没有过继父继母?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亲近、来往密切、甚至可能一起住的亲戚……姓王的?」
我的问题细密得像一张网,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这还没完。
到了签合同时,我必定还会要求买家带上户口本原件,一页页审核。
姓名、曾用名,只要和王沾上边的,一律不卖。
多数买家听完这套盘问,尤其是第一次接触我的,脸上都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这人有病吧?!」
不少人质疑我,不就是卖个凶宅,至于搞得像查祖宗十八代一样吗?
但当我幽幽提醒他们这房子的「前身」,以及各种凶宅忌讳后,所有不满都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敬畏和后怕的复杂表情。
毕竟我卖的可不是什么温馨家园,而是常人沾上就可能要命的凶宅。
有点儿「特殊」的规矩和忌讳,也理所应当。
更何况,那些经我手的房子,后面简直像镀了金。
不是遇上拆迁一夜暴富,就是附近开发成网红景点,房价翻倍。
买家本人更是好运连连,升职加薪、中奖发财,屡见不鲜。
这些堪称神迹的后续,让我的名声在圈子里如雷贯耳。
想来我这买房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自然少不了姓王的。
有姓王的买家财大气粗,拍着胸脯:「我出市场价两倍!不,三倍!只要你肯卖!」
但知道他姓王,我眼皮都不抬,直接就是一个送客。
「我的房子,可绝不卖给姓王的!」
也有的买家自作聪明,找来不姓王的亲戚朋友当代购,试图蒙混过关。
可惜,在我那套细致的「户口本审讯」和苛刻的合同条款下,这种小伎俩无所遁形。
更离谱的是,有次有个姓王的买家,为了得到我手里那一套据说能「旺子孙三代」的房子,竟然在交易前火速去改了名,随了他母亲的姓。
他以为天衣无缝,拿着崭新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兴冲冲地来了。
可惜,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些把戏都是徒劳。
无论如何,只要沾了「王」的边儿……我的房子,就绝不卖给他!
因为「不卖给姓王的」,是我的保命符……
2.
只是这王姓的人实在太多,这不,今天我又撞上了姓王的。
那对夫妇为了拿下我手里的学区房,那丈夫竟把户口本上「王伟」的曾用名记录给撕了,企图瞒天过海。
只可惜,这种小把戏可躲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毕竟在这行那么些年,我从不只依赖几张证件来判断,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王先生,姓氏这东西,是刻在血脉里的,不是你撕掉一页纸就能当它不存在的。」
「这房子,跟您无缘。」
我笑着,声音却冰冷。
「通融一下!就一次!行不行?!」
男人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就指着这套学区房让孩子念书了!求您行行好!」
他老婆更是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眼眶通红,满是哀求,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求求您」。
我知道,这房子学区顶好,价格又低得离谱,对他们这种卖了老家房、一心想把孩子接进城里读书的外地夫妻来说,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这人和「王」姓沾边,我绝不可能卖给他。
我缓缓摇了摇头,随后把胳膊从女人手里抽出来,语气没有半点波澜。
「抱歉。规矩就是规矩。」
「我的房子,绝不卖给姓王的。」
任凭他们怎么哭求、怎么赌咒发誓,我也没松口一句。
做凶宅销售这行,跟普通中介不一样。
我手里的房源,签的都是特殊合同,条款苛刻得很。
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王玲,是这些房子唯一指定的销售中介。
我不点头,就算是买家本人,也没法越过我进行交易。
见我油盐不进,那男人彻底炸了。
「啪!」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点没浪费,全泼我脸上了。
茶叶沫子糊了我一脸,顺着脖子往下流,烫得我的皮肤一阵刺痛。
「你等着!」
男人像头被激怒的困兽,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姓王的刨你家祖坟了?」
「老子就不信了!你能这辈子都一单不卖给姓王的!」
要不是旁边两个保安眼疾手快把他架住,那沙包大的拳头估计下一秒就要抡我脸上了。
这动静,让整个交易大厅都安静了。
几秒的死寂后,角落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那几个业绩被我甩出八条街的同事,互相挤眉弄眼,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就差把「活该」俩字写脸上了。
那平日里就与我针锋相对的李姐,更是直接拔高了嗓门,阴阳怪气地嚷起来。
「哎哟喂!瞧瞧咱们的金牌中介!这规矩立的,就是硬气!」
「客人泼茶都面不改色,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不怕客人都跑光哈!」
「佩服佩服!祝你生意兴隆啊!」
那「兴隆」俩字,咬得格外重。
我啥也没说,抹了把脸上的茶水,随后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刚收拾得差不多,洗手间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跟了我半年的实习生小张,探进半个脑袋,手里紧紧攥着两包纸巾,眼神里全是担忧,还混着满满的好奇。
「铃姐,擦擦……」
她小声说着,然后把纸巾递过来。
看我脸色还行,她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两句。
「铃姐,我、我能问一句吗?」
她舔了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动什么似的。
「铃姐,您这规矩到底是为什么啊?」
「姓王的是怎么得罪您了?是以前跟您有仇吗?怎么您就是不卖给姓王的啊?」
「还是这里面真有什么特别的风水讲究?真就不能破例一次吗?」
我关上水龙头,擦擦手上的水珠,然后转过身,看着小姑娘那张写满困惑的脸。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语气轻松。
「没什么。」
「我就是看姓王的不爽,所以……」
我直起身,拍了拍还有点湿的衣襟,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就不卖给姓王的。」
只是我这话才说完,对面的小张愣愣地看了我一眼。
「啊……」
「可是玲姐,你、你不也姓王吗?」
听见这话,我缓缓看向她。
「是啊。」
「所以,我绝不会买房。」
「绝对不会……」
3.
没过几天,我手里又来了个大单。
那是三套位于市中心的联排别墅,就在市中心的堇山上,是闹中取静、配套齐全的好地段。
而且别墅背靠山、面朝水,在风水学上也是极佳的宝地。
关键是价格,实在低得像是在白捡。
当然,这「实惠」背后,是常人听了都腿软的「辉煌历史」。
为了把它们「处理」得能住人,我费了老鼻子劲,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是给它们找到合适的新主人。
我给这三栋紧挨着的别墅,分别取上了名儿,就叫「福宅」、「禄宅」、「寿宅」。
一方面是图个吉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快地给它们找到有缘人。
而这次符合了所有条件,打算来购买福禄寿联排别墅的,正好是三对买家。
第一拨,是艾奇和邱姿夫妇,看着四十上下。男的看起来五大三粗,女的看起来小鸟依人。
两人一进门,没等我寒暄完,艾奇就迫不及待地问:「这里,哪套最旺子嗣?」
第二拨,汪富和裘彩,也是对夫妻。
汪富挺着那微微发福的肚子,一进屋那眼珠子就跟算盘珠子似的,滴溜溜转。
他手指头在墙壁、窗框上敲敲打打,四处扫视着房子的格局、用料,嘴里念叨叨地估算着房子的升值空间。
有意思的是,这对儿没奔着最直白的「禄宅」去,反而选了「寿宅」。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只听见汪富嘿嘿一笑说:「『寿』好!长寿才能享福嘛!」
话是这么说,但他眼神里对财富的算计可一点儿没少。
第三对买家是对兄妹,名叫陈龙和陈凤,正在创业期。
自从进屋两人的手机就几乎没停,不是接电话、就是弹微信。
这两人,简直就是移动办公点。从进门起,手机就没消停过,电话微信轮番轰炸,眉头就没舒展过。
听说只剩「禄宅」了,那哥哥陈龙脸一沉,刚想发作,旁边的妹妹陈凤就轻轻碰了他一下。
我适时开口:「『禄宅』,寓意事业长青,根基稳固,聚财也聚势。」
听我说完,两人的脸色才好些,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三家人各自「相中」了目标,气氛还算融洽。于是签合同前,我再次把大家聚到一处。
只是,我又特意提醒了他们一句。
「各位,既然都看好了,有几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这福禄寿三宅同气连枝,是一体的。买卖出手,必须三家一起,不能拆开!」
「所以如果各位决定了,咱们今天就签总合同。」
「不过……」
说着我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职业微笑也收敛了几分,目光变得郑重起来。
「在落笔之前,按规矩,还有件事必须最后确认清楚。」
「这房子,我绝不卖给姓王的!」
「不只是买家本人不能姓王。」
我顿了顿,随后我的目光就像探照灯,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父母、配偶、配偶父母、子女,甚至以后长期住进来的亲戚朋友,都不能姓王!」
「如果大家没有疑问的话,辛苦各位签一下这个补充协议,签完,我们立刻签购房合同。」
「各位,没问题吧?」
合同是我特意做的,里头的内容写得滴水不漏,白纸黑字,加粗标红了:
【买家及其直系亲属、实际居住者,均不得为「王」姓。】
【若有违反,一切后果自负!】
【且卖家(即本人代理)有权无偿收回房产并追究一切连带责任!】
【违规者,死】
面对这补充协议,艾奇是反应最快的,几乎是抢着回答。
「放心,我们家绝对没有姓王的!」
说完,他就拉着邱姿,第一个上前,唰唰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汪富那边瞧着他这样,忍不住「啧」了一声。
脸上那精明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但很快又堆了起来。
「哎哟,玲姐,您这规矩……讲究!」
「还违规者死?」
「您自个儿不也姓王,这规矩有意思哈?」
他半开玩笑半试探。
我听见这话,只是缓缓抬眼,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没接话。
那眼神大概让他有点发毛,他赶紧找补:「开个玩笑!买卖凶宅嘛,是该有点忌讳!理解理解!」
他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身边的裘彩,「我们家绝对干净!」
「往上数八代都没姓王的!」
「对吧老婆?」
说着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裘彩。
裘彩正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被他一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真麻烦……」
声音不大不小。
但被汪富瞪了一眼,她还是敷衍地点点头:「嗯嗯,没有没有。」
两人磨磨蹭蹭,也签了字。
最后是陈龙陈凤兄妹。
陈龙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荒谬和烦躁。
「查户口本?都 21 世纪了!还搞这套封建迷信?!」
「签个破房子至于吗?」
他声音拔高,带着商场上惯有的强势和不耐烦。
他还想再说什么,「哥!」
旁边的陈凤低喝一声,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眼神带着警告。
她转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冷静得像在谈一桩普通生意:「规矩我们懂,入乡随俗,我们签。」
她的话干脆利落,直接拿起笔。
陈龙被妹妹压着,虽然一脸不爽,但也只能憋着气签了名。
「好的。」
我收起补充协议,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恭喜各位!这『福禄寿』宅邸,是你们的了!」
「祝各位入住愉快!」
「只要别和姓王的沾边,各位安生住着,福气自然来!」
合同签署,钥匙交接。
三家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艾奇夫妇是充满希望的憧憬,汪富夫妇是捡到便宜的窃喜,陈家兄妹则是完成一桩交易的利落。
我帮他们选了个所谓的「黄道吉日」,就在后天,一起搬进去,图个热闹吉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离开的时候,刚才还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下子来了几团厚重的乌云。
它们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汇聚而来,沉沉地压在「福禄寿」三栋别墅的上空……
看见这样,我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比谁都清楚——直觉,往往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实,也更致命!
这笔买卖,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4.
一开始买到房子后,这三组买家不仅住得舒心,更是鸿运当头。
艾奇和邱姿这对多年求子不得的夫妻,竟在入住后奇迹般地怀上了孩子,艾奇的电话里满是初为人父的狂喜。
「玲姐,真是托您的福!太感谢了!」
汪富和裘彩这对精明的投资客,不知手里哪支冷门的股票暴增了,身上穿戴得更加富贵。
「玲姐啊,你这房子果真是旺我!」
陈龙陈凤兄妹的事业更是红火得不像话,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看了让人眼红。
陈凤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却透着满意:「玲姐,房子很好,多谢费心。」
更别说就在他们买了不久后,地铁规划到了这附近,很有可能 1 年后这里会被拆掉。
如果被拆掉的话,原本只用了一百万买下的别墅,拆迁时很可能会收到几千万的赔付。
实在是赚大发了!
福、禄、寿——三栋别墅的名字,似乎真把各种祥瑞,精准地投射到了三户人家头上。
但这一切在半年后戛然而止。
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的是艾奇。
接通的瞬间,传来的不再是那个带着喜悦和感激的男声,而是一个沙哑、惊恐、濒临崩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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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到房间,
我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掀飞出去,
身体重重撞到墙上。
看着洒落一地的符咒和桃木剑,
我心里不禁苦笑,
【你个月薪两千八的劳务派遣制,跟别人拼啥命呀。】”
1
【这房间内的诡异来者不善!】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锐利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脑满肠肥的身体上方,五官一片血肉模糊。
恶鬼的形象一般都是死前的样子,确定和情报吻合。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恶鬼有点扎手,我心里疯狂思索着破敌之计。
【罢了,只有那一招了。】
我迅速拾起符咒和桃木剑,
然后猛地一个跃身,
在恶鬼惊诧的眼神中,
夺门而出,飞奔下楼,一气呵成。
几团黑影瞬间向我围来。
「哎妈呀!有鬼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
「牛姐,不要怕,我是小福。」
待看清楚了来人身上的警服后,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瞧你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来做贼。」
小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牛姐,不是说一切包在你身上,我们护责疏散老百姓就好。」
「好了,不要贫嘴了。小刘,里面什么情况,那诡异被你解决了吗?」
身旁,老成稳重的秦队开口询问。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我。
「咳咳。那诡异……那诡异着实不好对付,单凭它能将攻击实体化,想必至少是个三级恶鬼。」
听到我的话,大家都紧绷了起来,毕竟他们和我不一样。
不是因为他们都有编制,而是他们只是没有法术的普通人。
「你有什么破敌的想法吗?」
看到我不说话,秦队皱起了眉头。
「专案结束后,我向局里申报专项奖,到时候奖金800块全部归你。」
闻言,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2
「牛…牛姐,不是说不需要我们出手的吗?为…为什么还让我站在这里。」
「瞧你个熊样,就这还想保护人民。」
「面对歹徒我不怕,但里面毕竟…毕竟不是人啊。」
小胡声音有些颤抖,他才调来特调科(特殊事项调查科)不久,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经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放心,这恶鬼刚死没超过三天,还离开不了房间。」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稍稍安定。
除我之外,其余七人都站在出租屋门外,手持沾满公鸡血的墨线,按着北斗七星的方位站定。
被我用柳枝沾符水,短暂开了阴阳眼的小胡手持一面八卦镜,颤颤巍巍地站在防盗门前面。
天罡北斗阵,能困敌、增幅、镇邪,是对付此等恶鬼的不二法宝。
我熟练地掏出了防盗门钥匙,伸进了孔内。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气氛安静到极致。
半分钟后,
「抱歉,有点紧张,掏到自家钥匙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三确认后再次伸进了钥匙孔。
「咔哒。」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阵刺骨的寒意传遍走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猛地推开门,一个闪身闯进漆黑的房间。
「乾坤有令,诸邪莫侵,定!」
我迅速从怀中掏出定身符,冲着躲在门口企图偷袭我的黑影念出咒语。
符咒迅速燃烧,那黑影的神志被猛烈冲击,陷入混沌。
然而,定身符的力量并未持续太久,恶鬼开始疯狂挣扎。
「桃木为引,法剑为刃,破邪斩妖,急急如律令!」
心知不能久等,我赶忙拿起桃木剑,向其刺去。
恶鬼不甘示弱,挣脱束缚后,手上幻化出尖爪,抓向桃木剑,发出金属般的撞击。
几次硬碰硬后,我感觉自己的虎口都在颤抖。
果然拼力量不是我的强项。
我伸出大长腿猛踹到恶鬼身上,借机与它拉开距离。
「胡小可,你在发什么愣,快给老娘照它啊。」
看到门口的小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我大声怒斥。
要不是胡小可是在场唯一阳元不曾流失之人,我也不会将如此重任交给这种小菜鸡。
小胡一激灵,赶紧将八卦镜对准那恶鬼,瞬间天罡北斗阵的能量激射出去,照得那恶鬼发出声声怒吼。
还好这里地处城乡交界,而且周围的居民都被找借口疏散了,不然公安的投诉电话要被打爆。
眼看机不可失,我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桃木剑上,瞬间剑身光芒大盛。
「给老娘去死!」
我朝着恶鬼脸上狠狠刺去,桃木剑整根没入。
恶鬼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紧接着身影渐渐化为虚无,魂飞魄散。
3
我并未选择将恶鬼超度,因为心知此人罪有应得。
恶鬼名叫王五,生前是一个催债人,此前混黑社会的时候就因杀人入过狱。
后来被外面的大哥运作成激情杀人,关了十来年便放出来。
最近社会经济不景气,工作普遍收入不高,还内卷得慌。
于是有的年轻人为了博一把财富自由,向高利贷借钱,转身投入所谓的牛市当中,没想到反而被死死套牢。
这就给了王五些人发挥的空间。
结果因为王五催得紧,整天在别人公司里面闹,不小心把一名刚毕业的小姑娘给逼跳楼了。
不久,王五就被发现死在这间出租屋里,死因是被钝物猛烈敲击脑袋。
第二天,姑娘的父亲选择到派出所投案自首。
但出租屋的房东却发现,最近房间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被损坏,担心是遭了贼,于是便报了警。
这件事经过上级研判后,最后移交给了特调科来处理。
这也是我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收拾完残局后,我换下道袍,骑上心爱的小电驴向城中村飞驰而去。
至于写第二天案情汇报的事情,自然是留给有编制的正式工。
【只要老娘不想当领导,那就是单位最大的领导。】
这也是我在体制内混了两年得出的最大体会。
4
我叫刘晓楠,本是猫儿山的一名小道士,年满十八就被收养我的老道士带到绿城公安局,转身老道士就喜滋滋地申请了内退。
但是因为没有文凭,我无奈只好当了劳务派遣制员工,每月拿着2800的固定薪水。
「现在学历不值钱了,连道士都要招大专及以上。龙虎山听说过没有,那里的道士传闻都得211本硕起步。
要不是看在老道士的面上,你九年义务教育连劳务派遣的资格都没有,要感恩你的单位。」
果然,还没开始入职,领导就开始PUA。
「我能不能出去外面摆地摊算命,接点私活?」
「唔,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是劳务派遣制,但毕竟也算是系统内人员,出去接私活属于利用职务便利谋取私利……」
好吧,那就专心当牛马吧。
5
我快速穿过凌晨两点依旧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夜宵摊,拐进幽暗的小巷中,不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小单间内。
【为什么有的人出身在罗马,而老娘出生就注定要当骡马。】
洗漱时,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本尖尖的下巴开始变得圆润,不禁悲从中来。
只是在我关灯离开厕所时,原本镜中的“自己”却没有转身,而是定定站在那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哼着小曲一个飞扑躺在床上,掏出手机打开蓝色和黑色软件,开启了睡前吃瓜。
突然间,我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凉意,好似有人在冲我吹气。
紧接着传来一阵小孩的嬉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背靠背好舒服,背靠背好舒服。」
我回头看去,阴暗中,一个和我穿着一样的人披头散发,背靠着我。
此时,原本关闭的台灯突然一闪一闪。
伴随着闪烁,我清晰地看到那人身体虽然不动,但头颅却在慢慢地180度扭转。
等它转过脑袋,赫然是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蛋,只是脸色惨白,猩红的血水从空洞的双眼中流出。
【靠北,又来!】
我迅速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破魔符,
「道光普照,破尽诸魔。急急……」
看到我将破魔符取出,那女鬼急忙大叫
「停停停!刘晓楠,快收了你的神通!」
直到我一脸阴沉地将符咒放回抽屉,女鬼才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脸蛋身材竟与我有九成相似。
「嘤嘤嘤,刘晓楠,你也太狠心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居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那女鬼戏精上身,马上假装哭哭啼啼起来。
「刘晓青,我警告你,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小心我把你给超度了。」
那女鬼听了一点也不害怕,嬉皮笑脸地虚空搂着我的胳膊,
「你才舍不得咧,咱们姐妹在一起生活已经二十年了。」
听言,我无语沉默。
女鬼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将我搂得更紧。
6
「劳资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适的板……」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闭着眼睛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顺着充电线把手机连同充电器一起扯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眼睛,
靠北,才11点,谁这么大胆来打扰老娘马上就要一夜暴富的美梦。
「喂,小刘,有急事,现在来局里一趟。」
刚接通电话,秦队长如同老黄牛一般的声音传来。
「秦队,我都加班过了凌晨,还不给我补休一天吗?」
作为局里的最底层,我弱弱地抗议。
「剩下的半天先记着,刚刚上面又通知了一个紧急的案子,等忙完这个事,月底的绩效给你评优。」
得咧,为五斗米折腰的小刘为了多出来的200块钱,无奈只能从床上挣扎起来。
提着杭州小笼包和豆浆进到局子的我还没开吃,就被小胡叫进了会议室。
「牛姐快进来,就等你了。」
我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一眼,弓着腰找了一个后排的座位坐下。
张局长不动声色地瞟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介绍情况,
「这次涉及到我市的知名企业家韦老板,因此上面给的压力很大,要求必须早日侦破……」
「人死了吗?」
我压低嗓音向旁边的小胡询问。
「人没死。听说韦老板突发癔症,半夜起床上厕所时,看到死去多年的妻子穿着大红旗袍,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画,结果等他走近时,你猜怎么着……」
小胡一脸神秘地看着我,
「他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妻子居然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纸人,正在用眉笔在给自己画眼睛,还转过头来,问他好不好看。」
我听完微微皱眉,
「不是在做梦?」
「一开始局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接到报警后,组织还安排了人过去查看,结果监控里面全程只有韦老板在手舞足蹈。但是,当打开抽屉时……」
小胡声音有点打颤,
「抽屉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梳妆盒,里面居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
6
韦老板的别墅位于仙湖郊区,远离市中心。
等秦队带着我们赶来时,刑侦科的人刚刚完成了里里外外的调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秦一边往事发的房间走去,一边开口询问。
「全部监测过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也没有什么异常。」
对于我们这支神秘的队伍,对面刑侦科的王队长还是比较客气。
老秦点了点头,就让刑侦科的人先行离去。
别墅很大,平常只有韦老板和管家福伯在此入住,而且韦老板做包工头起家,在绿城房产不少,也不会每晚都回别墅居住。
我仔细算了算,按现在的工资,估计不吃不喝得连续工作100年才能买得起。
【要是真的能修仙就好了,等突破元婴期,还能多工作几十年,到时候我也要买上一套。】
韦老板此时已经不敢在别墅里面呆着了,目前住在一间江景大平层里。
「这就是那晚闹鬼的房间。」
福伯将我们引到了一间堪比总统套房的房间内。
「那晚我听到老板的尖叫声,赶紧跑了过来,就看到老板吓得跌倒在地上,指着梳妆台瑟瑟发抖。」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纸人,显得十分粗糙。
诡异的是,这个纸人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双眼睛,其他的五官都是空的。
老秦瞟了我一眼,给了个暗示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里沟通起刘晓青。再睁开时,已经开了阴阳眼。
7
「有什么发现吗?」
离开别墅,老秦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奇怪,那纸人上一点诡异残留的气息也没有。包括整间房子,都察觉不到任何诡异的痕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带着刘晓青在别墅各个房间转了好几圈,但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不过在别墅的一间紧闭的隔间内,刘晓青倒是发现了一尊关公塑像,看香炉的积灰,似乎每天都有人供奉。
在家里供奉关公是不少生意人爱做的事情,不知为何要将它专门锁起来。
也许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吧,反正上面没有异常,我也不做多项。
「罢了,既然在这里没有线索,那就去找韦老板聊一下吧。」
豪华的大平层内,韦老板木然地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放空地看着江景。
看得出他是一个非常热心公益的人,客厅内摆满了为希望小学揭牌的照片和各式各样的锦旗。
「夫人以前非常热心公益。在去世之前,夫人拉着老板的手,希望老板能把希望小学继续建下去。」
韦老板的司机小张在旁边解释道。
秦队长走上前,韦老板此时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给各位公安添麻烦了。」
也许是睡眠不好,韦老板的眼睛有些发红。
老秦向韦老板问了一些例行的问题,比如说有没有最近有没有与谁结怨之类的。
我带着罗盘和刘晓青在各个房间内到处走动。和仙湖的别墅类似,这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在一间不起眼的小隔间内,同样摆着一尊关公泥塑。
可能是因为房屋主人心神不宁,这次隔间居然忘记上锁。
我轻轻推开,房间内的幽香和香炉残存的温度,说明它刚刚被供奉过。
非常符合我对不少生意人,特别是暴发户的印象。
当我看向关公的脸时,
【奇怪,这个关公的脸是黑的。】
我回想起在别墅时的场景,因为没进到房间内查看,一时间竟没注意到雕塑的异常。
「红脸求财,黑脸消灾。看来韦老板被吓得不轻。」
刘晓青在我旁边开口嘲讽。
「求个心灵寄托罢了。」
我随手扔了个破魔符进去,借着余温烧了干净。
「走吧,没有什么异常。」
8
因为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诡异的气息,下班后秦队长让我先回去,他带人留下来执勤。
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和一群大老爷们呆在一起还是不太方便。
「牛…牛姐,要是真遇到鬼怪怎么办?」
小胡还是有点害怕。
「没事,要是躲不过,你就藏在床底下,毕竟鬼不能弯腰。」
也许是想到电视中直挺挺飘来飘去的形象,小胡的双腿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我潇洒一笑,坐上韦老板的大奔奔,头也不回地打卡下班。
「麻烦您了,还专门送我一趟。」
「没事,韦老板交代我帮大家买盒饭,正好顺路。」
年轻的司机小张腼腆一笑,专心躲避着下班路上的电驴狂潮。
「刘小姐,你说的鬼不能弯腰的事情是真的吗?」
一同坐车返回别墅的福伯好奇地询问。
「刘小姐,你的住所到了。」
还没等我回答,车子就在我住的城中村前停下。
为了不引起拥挤,我赶忙拿起自己的包包,冲着福伯和小张道了声谢,快速穿过拥挤的人流,走进了小巷内。
「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假如真的是鬼怪作祟,为什么一点信息都没留下,难道道行已经高到可以隐秘踪迹的地步了吗?」
回到房间,刘晓青从我身上飘了出来,一脸沉重。
我理解刘晓青的意思。
既然鬼怪能够不受空间的束缚,想必极为凶恶。
但越是凶恶的鬼怪,越会留下自己的气息。
反而是新生成的鬼怪,因为道行尚浅,要么留在化鬼的地方,要么就只能寄托在一些物品上,难以被查觉。
而这些鬼,往往也会人间阳气的照射,慢慢消散,最终无影无踪。
「谁知道呢?兴许真的是恶作剧也说不定。」
9
「老福,是我,你快开门。」
「老福,我好冷,你能不能抱抱我。」
被折腾了一天的福伯回到别墅后浑身疲惫,再加上本来年纪就大,精神不济,很快就进入梦乡。
睡梦中,恍惚间福伯好似听到房屋外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
正是他已故多年的妻子的声音。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头顶直穿脚底,让福伯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老福,你快开门,为什么不敢见我!」
「福正欢!是不是我死了之后,你在里面包小三,不然为什么不敢开门!」
女人的声音逐渐狂躁起来,变得歇斯底里,砰砰砰疯狂地敲打着门口。
突然间,所有声音都静止下来,整个世界如同死去一般沉默。
福伯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一阵让人胆寒的机器声音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开锁成功。」
吱呀~
门被轻轻打开。
咚~咚~咚,如同重物猛烈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
「桀桀桀,你个老不死,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跟我捉迷藏。」
此时,福伯正躲在床底下,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福伯浑身颤抖,在心里祈祷。
咚~咚~咚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兴许是法子管用,鬼怪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福伯的身影。
「桀桀桀,讨厌,居然没有躲在这里。」
伴随「吱呀~」的声响,门又被轻轻关了起来。
感觉到许久没有声音,福伯终于松了一口气,脑袋从棉被里慢慢伸了出来。
突然间,他瞳孔剧烈收缩。
透过床沿,他看到一个倒垂的脑袋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那脑袋如同破碎的西瓜,迸出的眼珠挂在脸颊,残缺的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bingo,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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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4-11-16 20:37・IP 属地广西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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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怀孕后,我五岁的儿子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我带儿子去医院,可什么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从医院出来,心神不宁的我冷不丁地迎面撞上了一位老太太。
那老太太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我儿子的影子,随后阴森森地对我说道:「姑娘,你儿子这是被人借了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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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愕地圆睁双目,脸色煞白。
这位老太太满头银发,却目光矍铄,神情中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神秘莫测。
她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我都被撞得踉跄了几下,她却依旧从容,确实有深藏不露的高人气质。
我焦躁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老太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怪瘆人的,可不能乱讲这种晦气话。」
老太太撇了撇嘴,不屑地回应:「信者罢,不信者也罢,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今日之缘我已经尽力了。」
我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仔细回想着最近儿子的情况。
我儿子原本身体一直很健康,每年的体检结果也都很正常。
可他最近却突然没来由地浑身冒冷汗,还连连发低烧。
有时候魂不守舍,还会倒在地上抽搐,眼皮乱跳。
而且他睡眠很差,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饭也吃不好,经常犯恶心。
我心急如焚,带着儿子跑了好几家大医院。
无论是三甲公立医院还是顶级私立医院,我都带着儿子去求过医。
各种检查做了一堆,却什么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医生甚至开始怀疑我儿子是在装病,让我带他去儿童精神科瞧瞧。
但我坚信我儿子的身体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难道真被这老太太说中了?我儿子中了邪咒?
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忙问道:「老太太,您可以细说一下吗?」
老太太扫了我一眼,缓缓说道:「看你也是个爱孩子的母亲,我与你有缘,就帮你们母子一回。你最近身边有没有人怀孕呀?」
「我嫂子三个月前怀了身孕。」我急忙回答。
「估计是了,恐怕你嫂子是要借你儿子的命。」老太太的语气很是笃定。
她的这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我的耳边炸响。
「这怎么可能?我跟我嫂子相处得非常融洽,她没必要害我儿子呀!」
「而且她怀孕怀得好好的,身体也没问题,去医院检查胎儿都健健康康的,干嘛要借我儿子的命呢?」
我满心疑惑,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老太太浅浅一笑。
「因为是儿子呀。借了你儿子的命就可以怀男胎了。」
2
我一惊,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我嫂子张绣这个人哪里都好,但的确重男轻女。
她和大伯生了两个女儿,却对两个女儿都爱答不理。
有一次,我看到两个侄女满心欢喜地拿着她们画的全家福给张绣看,张绣却一脸嫌弃,直接把画卷成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冷冷地说:「这种没有儿子的全家福谁稀罕呀!要是有个儿子,肯定比你们强多了。」
两个孩子瞬间红了眼眶,默默走开。
还有一次,小侄女生病发烧,张绣却不管不顾,最后还是我开车把小侄女送去了儿童医院。
她还说:「女孩子就是娇气,一点小病都扛不住。要是个儿子,肯定不会这么累赘。」
她对两个女儿的长期冷暴力,让孩子们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胆小内向。
开放三胎后,年过四十的她到处找办法想再怀上一胎,好拼一个男孩出来。
她那疯狂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让我不寒而栗。
「老太太,我能留您一个电话吗?」我急切地问道。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你回家找一找,看你儿子身边有没有多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果有,可以打电话联系我,我是一个江湖道姑,专做破邪之事。」
我火急火燎地领着儿子赶回了家,随即开始仔细搜寻儿子的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当我的手触碰到儿子衣柜里一件外套的口袋时,心头猛地一紧。
拉开一看,里面果然藏着一个奇怪的暗红色荷包。
我颤抖着将荷包取出,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这个荷包的布料和做工都非常粗糙,上面还绣着怪异的图案,像是送子仙鹤图,可那仙鹤的长喙上却染着血迹。
仙鹤的动作也十分诡异,就像一只啄木鸟在啄啃襁褓中婴儿的脑袋。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荷包,里面有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写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
荷包里还有一小撮阴森的黑色毛发和几片弯月牙形的指甲残片,令我心惊肉跳。
我赶紧叫来儿子,焦急地问道:「宝宝,这个荷包是谁给你的?」
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揉了揉自己惨白的脸颊,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答应了大伯母不能说出去的,是秘密。」
我蹲起身子,慌忙地晃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大伯母什么时候送你的这个荷包?你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儿子点了点头:「就上次去奶奶家的时候。我回来之后就藏到了那个衣服里,大伯母让我一定要藏起来。」
听到儿子的回答,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带儿子去婆婆家是这个月一号的事情了,如今已经快到月末了。
我算了一下,儿子的确是从月初时开始身子不对劲的。
3
我惊恐万分,立刻拨通了老太太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老太太沉稳的声音:「找到东西了?」
我声音颤抖着说:「我在我儿子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个暗红色的荷包,上面绣着非常恐怖的仙鹤送子图。」
「荷包里面塞着一张黄色的符文,我也看不懂上面刻着什么东西。」
「荷包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毛发和指甲片儿。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呀?」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那不是仙鹤送子图,而是妖鹤弑子图。」
「那个荷包是用来收集你儿子的阳气和命数的。此人用心甚是歹毒,一旦收集齐全,借助邪咒仪式,便可将你儿子的命借到他人腹中,助力他人将孕胎转为男胎并诞下男婴。」
「符纸上的符号与文字是邪祟咒语,那些黑色的毛发和指甲片,应该是想借你儿子命的孕妇的头发与指甲。」
「那我的儿子,他会……」
老太太打断了我的话音:「说是借你儿子的命,但可有借无还。」
「你一定要尽快弄清楚,你儿子是什么时候接触到那个荷包的,一旦满月,你们母子就只能阴阳相隔了。」
我一惊,手机都险些被我摔在地上。
「满月?!」
「我儿子是这个月一号的时候拿到的荷包,如今已经二十四号了,满月岂不是就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了。」
我连忙哀求:「老太太,神道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可怜的儿子,您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老太太严肃地回应:「我不收钱,这是缘分。我本就是退休道姑,见你可怜帮衬一把。何况,助人除邪辟秽可以为我自己集福。」
「若是收了钱,反而扯上了你们这段孽债的因果,会毁了我的福分。」
我一瞬间感激涕零。
「那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救我儿子?」
「只找到这个荷包还不够,你儿子身边一定还藏着更大的邪祟之物。」
「你先莫要声张,不要告诉任何人,防有心之人要防彻底。你尽快寻出邪祟之物,或许你儿子还有一线生机。」
我正准备继续追问,这时,我的老公吴勇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皱起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家里弄得这么乱?」
我心中一慌,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我不能现在就告诉吴勇实情,一来他和大伯的兄弟关系很是密切,可谓无话不说。
老太太让我不要声张,我也不想打草惊蛇。
二来万一没有确切的证据,冤枉了嫂子也不好。
于是,我强装镇定地说:「没什么,就是大扫除呢。哎呀,想彻底清理一下,所以就弄得乱了点。」
吴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没再追问,而是关心起了儿子的病情。
「小宝身子好些了吗?」
「还那样,今天去人民医院又挂了个专家号,还是没查出来什么原因。」
我转了转眼珠,尝试问道:「老公,你觉得会不会是孩子身上染了什么邪祟,我们要不找个除邪的大师过来清一清?」
吴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高声呵斥,让我不要信那些鬼东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气氛,但那一刻我觉得他怪怪的。
4
深夜,我老公吴勇和儿子都睡着后,我一个人摸索了起来,开始在家里翻找可能染有邪祟的东西。
突然,儿子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我急忙冲进儿子的房间,只见他满脸通红,浑身热得发烫,显然是正在发高烧。
儿子的眼睛紧闭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我心疼地抱住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然而,他却仿佛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他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喊着:「鬼来抓我了!妖怪来抓我了!好可怕!好可怕!不要过来!不要追我!」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股寒意又从脚底升起,揪得我心脏苦痛。
我不知道儿子到底在梦魇里看到了什么,但从他的恐惧中,我能感受到那个噩梦的恐怖。
我决定背着儿子去找老太太,也许她有办法先帮我儿子治一下魔怔。
可当我刚要出门时,吴勇却猛地推开卧室门,快步匆匆地上前拦住了我。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儿子发高烧,还做噩梦,我必须带他去想点办法。」我焦急地说道。
「不行!这么晚了,你跟孩子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你不会是想三更半夜去找人跳大神给孩子驱邪吧,夜里做这些东西,容易惹祸上身。」吴勇坚决地说道。
我一愣,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言语里矛盾的地方。
我直直地瞪着吴勇:「你不是说你不信吗?」
吴勇被我问住了,一时语塞,随后态度缓和,温柔地对我说道:「我是顺着你的话说的,现在都凌晨三点了,我是担心你和孩子。」
「那至少带儿子去医院吧!他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
可此时的吴勇堵在门口,用手臂按着屋门,不肯放我出去。
「去医院也没用,他们根本查不出问题,别去浪费那个钱了。」吴勇的态度又变得急躁起来。
我看着吴勇,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自从儿子开始生病以后,他就变得有些冷漠,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
现在,他又阻止我带儿子去看病,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其实小宝并不是吴勇的亲生儿子。
我的第一任丈夫是一位英勇的消防员,却在一场惨烈的事故中不幸牺牲。
那时小宝才刚刚出生没多久,我便独自一人艰难地拉扯着他长大,不想让他有一个惨痛的童年。
三年后,我结识了吴勇。
吴勇热烈地对我展开了追求,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还说他非常喜欢小孩子,完全不会介意小宝的存在。
于是,我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与他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吴勇对小宝确实很体贴,虽说终究无法与亲生父亲相比,但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对此,我没有任何怨言。
但这次小宝生病以后,吴勇的种种表现却实在是怪异得很。
我开始怀疑张绣借我儿子的命来生男胎这一事,吴勇从头到尾都知情。
5
就在这时,吴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药。
「给小宝吃一颗这个退烧药吧,见效很快的,会让他感觉好一些。」
我半信半疑地从他手中接过那颗白色的药片,只见上面刻着「春夏」二字。
我心中一阵疑惑:「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拿来的,据说对这种怪病很有效。」吴勇解释道。
我装作放下心来的样子,轻笑着对他说:「能有效就太好了,有这种快效药你之前还不赶紧拿出来!」
「我来喂孩子吧,你去倒杯热水来。」
我假装要将那片怪药喂给儿子,却趁着吴勇转身去倒水的功夫,悄悄换了一粒普通的退烧药。
他并没有发现我背地里的举动。
随后,我悄悄躲进了厕所,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对着那片奇怪的药品拍下了照片,迅速编辑短信发给了老太太,想询问一下这药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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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住在深山,却富得流油。
全靠着祖传的生意。
可有一天,爷爷决定终止这门生意,几天后,爷爷离奇死亡。
后来,得到家族传承的我爸也死了。
现在轮到我了——
1
我躲在祠堂的小供桌下,外面风雨大作。
闪电把房间照得一亮一暗,眼前两个巨大的人影,惨白的脸。
一个拿斧子,一个拿砍刀。
张牙舞爪。
像山神庙里的怪物,嘴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
“我的乖侄女,你终于出来了……”
我紧张的咽口水,后背紧紧抵在冰凉的石门上。
刚从那里逃出来。
长长的甬道,湿滑的青苔,泡在药水里的残躯,半死不活的药人。
数不清的骷颅,浓厚的血腥不知积攒了几百上千年。
我的世界观刚刚崩塌。
仅剩的亲情也岌岌可危。
眼前这两个形同妖怪的人,一个是我幺爸,一个是我幺婶。
他们想杀了我!
可我的手机刚落在身后的甬道里了,没法报警,也没有武器。
“幺……幺爸,幺婶,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去镇上医院了吗?”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
“去医院做什么?一根手指头才值多少钱?”幺婶晃了晃缺了根食指的右手,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尖锐,“你的命,可不止一个亿!”
一个亿?!
我顿时想到家族生意。
老家虽在深山,可老家的房子,至少也是宫殿级别。
那雕龙画栋,镶金嵌玉,动不动金丝楠木,小叶紫檀的……
“别杀我!我听话。”我哆哆嗦嗦。
幺爸幺婶相视一笑,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本来可以多留几年,可你瘦了。”
瘦了?
刀斧带起风声。
两人齐齐朝我劈来,我脑子里瞬间空白。
头顶“砰”的撞在供桌底下,祖宗牌位哗啦啦往下掉。
幺爸幺婶分了神。
我从桌子下蹿出来,抱起香炉,狠狠朝他们砸去。
幺爸下意识用胳膊挡,香灰纷纷扬扬。
我趁机冲出祠堂,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奔去。
报警!
我要报警!山下有派出所!
他们为什么杀我?瘦了是什么意思?
甬道里那些药人,那些怪鱼怎么回事?家族生意是什么?
多年前,爷爷的死,我爸妈的死,究竟是是意外还是人为?
……
大雨倾盆,冬衣仿佛重了几十斤。
幺爸幺婶很快追上来,我脚下一滑,吧唧一下,人咕噜咕噜滚下山去。
砰!
冰凉的,好像是尖石,磕在我后脑勺上。
我看见闪电像巨大的蜘蛛网,天地为囚
整个人失去知觉。
2
再醒来时,我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
满屋的消毒水味道。
我穿着病号服,身上裹得像木乃伊,右腿挂在架子上,头很痛。
幺爸站在床尾,依旧阴鸷着一张脸。
幺婶则坐在床沿,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初雨,你觉得怎么样?”
我晃了晃脑袋,之前的祠堂、雨夜、追杀像一场梦。
幺婶絮絮叨叨,说我还没到家,就遇到山洪,失足跌下山崖,幸好幺爸找到我,救了我。
她说我一直在做噩梦,叫着“不要”。
我对她的话有诸多质疑,目光忽的落在她的右手上。
那里缺了根指头!
“幺婶,你的食指呢?”
“你忘啦?”幺婶笑着,慈爱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去年给你做饭的时候,砍猪骨不小心砍掉了。”
我努力抬手,想摸。
那伤不是旧伤,新得很呢!
这时有白大褂走进来——
“17床病人,醒了就推到检查室做个核磁,看看脑子里的淤血变化。”
“还有,她现在失忆了,家属多让她休息,恢复记忆的事情,不急在一时。”
3
失忆?
不,我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
我记得,我们家在云贵高原的一座山里,周围是连绵的群山。
幺爸一家和我们家并不亲厚。
那时我还小,幺爸总抱怨爷爷偏心,喜欢长子,不爱幺儿,把家族生意留给我爸。
后来,我读初一的时候,爷爷坠崖身亡。
我爸和幺爸爆发了剧烈冲突,我爸骂他骂得很凶,用了很难听的词语。
我隐隐感觉,爷爷的死和幺爸有关。
几天后,爷爷下葬不久,我爸就带着我妈和我离开老家了。
之后两家人很少联系,我们也很少回老家。
直到我读高二。
有天晚上,我爸站在阳台上,抽烟打电话,脸色很差。
推拉门关着。
我妈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很是担心。
我一边做作业,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只断断续续听到几句,都是我爸的吼声:
“你掉到钱眼子里面去了!那生意,说什么也不能做!”
“老家的金银玉器,是你的!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我告诉你,你少往老子身上打主意!”……
再之后一年,爸妈出了车祸。
4
高三,那天正在上课。
警察叔叔到学校找我,说爸妈在帝都出了车祸。
夜里追尾了一辆卡车,钢筋倾泻而下,两个人扎得像刺猬。
当场死亡。
我只知道他们去帝都办事,却没想到……
后面的一切恍恍惚惚。
幺爸主动给我打电话,专门从老家赶到帝都,帮我办的后事。
我当时特感动。
他和我爸明明不合,还专门跑一趟。
后来,我们在遗体处理起了很大争执。
幺爸同意火化我妈,却坚持要把我爸的遗体带回老家土葬。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固执。
天气炎热,我爸的身体都开始肿胀了,也协调不到合适的运输工具,加上我一直吵一直哭,幺爸这才同意火化。
再之后,
幺爸气冲冲回了老家,临走前还吼了我几句。
几天后,
幺婶丢下还在读幼儿园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专门进城,住到我家。
她说我更需要人陪,她会照顾我起居,陪我度过最难熬的高三。
幺婶说,禹家血脉祖祖辈辈都是土葬,幺爸觉得我爸的事违背了祖训,所以才心情不好,叫我不要在意。
我当时的压力实在太大,就吃吃吃。
幺婶递过来的食物,永远高糖高脂,炸鸡薯片卤猪脚。
我的胃口越来越好,脑子越来越迟钝。
短短半年,体重从90斤长到了120斤,成绩一泻千里。
再之后的高考,我只考了个大专。
幺婶建议我复读,她继续照顾我。
我实在受不了高三的压力,也不忍堂弟没有母亲陪伴,就去大学报到了。
临走前,
幺婶给我拿了一瓶“复合维生素”,叫我每天一粒。
接下来,
你们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体像吹皮球一样。
短短一个月,体重从120斤飙到140斤。
大学的女孩子,比之前所有年龄段的,更爱美。
我开始减肥。
断碳水,断糖油,甚至断食,吃减肥药,疯狂运动……
可身上的肥肉,依然在飙。
偶尔和幺爸幺婶视频,我愁身材,愁被人嘲笑,他们却很满意:
“胖胖的才可爱”,“胖点身体好”,“这叫有福气!”
我挂了视频,第一次把目光锁在幺婶给的“复合维生素”上。
5
这件事其实有人提醒过我。
当时刚进大学,我和寝室的女孩们,去我们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参观,又或者说朝圣。
在那个学校的食堂门口,有个超漂亮的女孩子拦住我。
“你好,同学,你身上除了肥胖,没有任何其他问题,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当时觉得莫名其妙,我哪有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想反驳,她已经被人拉走,我听见她们的对话是:
——“别干预她人人生。”
——“和她有点缘分,提醒一句而已,不碍事。”
6
停了药丸后,我一路狂飙的体重,终于踩下急刹车,堪堪停在140。
之后,我用了很大的毅力,尽量少吃,疯狂运动,体重这才像抽丝一般,一点点减少。
我那仿佛生锈的脑子,也终于开始运转。
我找了好几家检验中心,把药丸寄过去,检验药物成份。
检验结果一模一样。
是某种激素。
一般用于养殖业,且有严格剂量标准。
我吃的那一档,等于约等于养猪,还是三个月出栏那种。
对大脑损伤很大。
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么多年经历的一切:
深山里的家族,壕如宫殿的老宅,神秘中断的生意……
爸妈去世时,幺爸专门跑的那一趟,究竟是亲情血浓于水,还是单纯为了我爸的尸体?
因为尸体被火化,所以,他们盯上了我。
至于为什么要养胖?
大概率是为了我的血肉,做饲料或者化肥,养什么东西吧?
我上网疯狂查资料。
那些所谓流传下来的秘术,基本是小说作者杜撰的。
我又去了趟派出所。
可惜,除了药品检验报告,其他都是我猜的,眼看他们的处理办法是打电话询问幺爸幺婶,我一把按住警察叔叔的手。
“算了,我自己回去问吧!”
“对了,帝都有什么特殊部门吗?”
我怀疑自我爸妈去帝都那一趟,有特别原因。
警察叔叔眼神中全是疑惑。
我进一步解释:“类似妖怪管理局之类,管灵异事件的。”
警察叔叔有些无语,语重心长对我说:“小姑娘,我们要学会分辨现实和想象。”
我叹了一口气,礼貌道谢后离开。
看来,关于我,关于禹家的秘密,要靠自己解开。
那天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离开派出所后,那位警察叔叔追出来,递给我一个手写的email地址。
“你可以把检验报告发过去,你的情况也写一下,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反正这里挺神秘的。”
7
我决定寒假回老家一趟。
巧了!
幺婶也给我打电话,叫我春节前务必回去,说要祭祖。
我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觉得他们要收网了。
我给那个神秘电邮发了邮件,没有任何回复。
临出发之前,
我把老家地址和网盘账号密码留给关系最好那个室友。
我和她说好,以后每天给她发信息报平安,如果超过24小时没有联系她,请她一定替我报警。
我手机相册是实时上传照片视频到网盘的,如果我出了事,里面应该有线索。
我想了想,又把老家地址和网盘账号密码同步给了那个email。
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结果,
谁能想到,回老家当天就出事了——
8
堂弟闹着要划船,我和他们一起。
船行到海子中央,耳边忽然传来仿佛婴儿的啼哭。
“你们听到了吗?”我心里满是疑惑。
幺爸幺婶骤然变了脸色。
我心里大叫不好,水面已炸开青黑色的水花。
一条巨大的怪鱼凌空跃起,黑洞洞的嘴巴,长长的獠牙淬着寒光,直直朝我脖子咬来。
我反应奇快,咻的侧身后退,躲过怪鱼这一下攻击。
堂弟站在我斜后方。
幺婶为了保护堂弟,飞扑到堂弟身上,被怪鱼咔嚓咬下右手食指。
血液喷薄而出。
怪鱼落入水中,再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水里传来。
我的心脏骤缩。
是那条鱼在叫!
那是什么鱼,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走!老禹!快走!”
幺婶声音都快劈叉了。
堂弟在哭,幺爸疯狂摇桨。
我在一瞬失神后,一把捡起甲板上的船桨,跟着幺爸的节奏疯狂摇起来。
怪鱼带着一群小鱼,紧紧跟在我们的小船后面。
我紧盯着它。
就它的体型与速度,掀翻小船或者再次凌空袭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它只是跟着。
这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我们祠堂的香烛味。
幺婶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一个拇指大的香塔,托在手心,白烟缭绕而起。
她另一只手牢牢护着堂弟。
我再朝幺爸看,他站在船头,疯狂摇桨的手上,无名指挂着个袖珍铜铃。
铜铃无声。
直到上岸,怪鱼没再攻击我们。
9
幺婶失了个手指。
幺爸抱着堂弟,带幺婶往山下狂奔,他们要去镇医院缝针。
我转身去了禹家祠堂。
祠堂坐落在半山腰,推开门便闻见浓郁的香味,与幺婶燃的香一模一样。
我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这个房间。
供桌上鳞次栉比的牌位,四壁永不熄灭的长明灯,以及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顺着惨叫声,
我在供桌下面找到了一个机关石门,打开后是个超级湿滑的甬道。
向下十多分钟,前面豁然开朗——
一个十米见方的洞穴出现在眼前,洞穴里摆着七个大瓮。
惨叫声从瓮里传来。
“谁?谁在那里?!”
叫声停下,洞穴里逐渐安静。
我就着手机手电筒,慢慢朝离我最近那个大瓮走去。
只一眼,就吓得连声尖叫。
瓮里有人!
看面容像40岁的样子,是个男人。
脖子以下泡在水里,眼睛已经瞎了,四肢也被砍了,就骨头筋膜连着,血肉黏黏糊糊挂在身上。
药材在水里漂浮着,血腥与药味混合在一起。
我忍住呕吐。
爬起来,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录。
从第一个瓮到最后一个瓮,每一个瓮里都泡着一个人。
从中年壮汉到中年妇女,从老人到孩子,再到婴儿……
除了第一个瓮里的男人,其他的都死了。
甬道很长。
周围白骨层层叠叠,杂乱的堆着。
手电筒的光打在远处,一条地下河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忽然,无数条怪鱼跃出镜面,朝我扑来。
我尖叫着连身后退。
下一刻——
我的世界观崩了!
那些鱼,竟用鱼鳍支撑着身体。
噗呲呲,噗呲呲……
它们爬得飞快,白森森的獠牙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甬道。
我吓得屁滚尿流,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滚带爬往回跑。
手机就是这时候丢的。
黑暗中,我撞到之前的大瓮,搅了瓮中的药水,按了别人的脑袋,摔了无数跤……
我不敢回头,耳朵里只有自己又急又重的喘息和脚步声。
终于,我看见前方有光亮。
是祠堂!
我拼尽所有的力量,狂奔着钻出去,按下石壁上的机关。
以为终于逃出生天。
然而!
雷雨夜,祠堂里站着两个人。
他们一个拿斧子,一个拿砍刀,阴恻恻的,正对着我……
后来发生的,你们已经知道了。
逃亡中,我滚下山崖。
……
此刻,我躺在检验室的核磁床上。
检验室两重金属门都已关闭,幺爸幺婶也已经出去了。
我望着旁边的白大褂,无比清晰的对她说——
“我没有失忆,我见过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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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5-03-20 18:23・IP 属地四川查看全文>>
晏河清 - 4 个点赞 👍
以前闹土匪的时候,有钱人家把财宝埋到野地里。
埋宝地不做任何标记,只要带上一头母牛和一头牛犊。
埋完之后,当着母牛的面把牛犊杀了。
母牛想念被杀的牛犊,土匪走后,母牛总能带人准确地找到那地方。
我爸受到启发。
今年帮主家埋宝的时候,他带上了我妈和我妹。
1.
「儿子,你说那母牛为什么总能找到财宝?」
我奶靠在炕头问我爸。
我爸冷笑一声:「那畜生哪是找财宝,是找它被杀的崽。」
我奶道:「这就是了,在埋宝地当着母牛的面,把牛犊杀了。母牛想念牛犊,它就能找到。那么你说……」
我奶直勾勾地看着我妈。
我妈正端着碗给我妹喂饭。
我爸顺着我奶的眼光看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眼睛直冒光。
「妈,你是说……」
这时候有人小跑着进来了,是主家让人来传话。
要闹匪了,今晚让我爸去埋财宝。
在我们村,每隔一个山头都有一个放哨人。
放哨人通过旗语传递消息。
所以每次闹匪之前,村里都会提前得到消息。
传话人走后,我爸和我奶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奶拿起拐棍就戳我妈的头:
「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见我跟你男人谈正事呢吗?还不带着你生的赔钱货滚出去?」
我爸抽着旱烟,恶狠狠地盯着我妈高高隆起的肚子:
「这胎再生不出带把的,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狗,还不滚?」
我妹吓得打翻了烫碗,被烫得哇哇大哭。
我爸一脚踩碎了那碗:
「饿死鬼托生的,养着你就是浪费米。这个家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我妈挺着肚子,拉着我和我妹躲到柴房。
我偷偷跑出来,扒着门缝听屋里的动静。
「妈,你刚才是说……」
我奶一边喝着糖水一边提点我爸:
「埋完财宝,母牛要送回主家。但如果我们有自己的『牛』,土匪一过,我们就能赶在主家前面把财宝挖出来。」
我爸一听,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柴房的方向:
「那我当着那个贱人的面,把赔钱货杀了,岂不是……」
2.
我奶赞许地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儿子,富贵险中求。我看这事准能成。」
我爸兴奋地拍手大叫:
「赔钱货留着也是浪费米,这要是真成了,那就是一箭双雕啊,妈还是你脑子活泛。」
「一会就要上工了,俩赔钱货,您说杀哪个比较好?」
我奶戳了戳我爸的脑门:
「傻啊你,老大能干活,留着她我们能省下一个女佣人的钱。」
「老二就知道哭,我看就是个丧门星,当然是杀老二。」
我爸狠狠点了点头:「那成,妈,一会我去主家赶车。你准备一下。」
我爸走后,我奶就开始在院子里磨刀。
柴房上了锁。
我妈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惊恐地抱着我妹。
很快我爸赶着一辆牛车回来了。
母牛拉车,车上装着两个木头箱子。
母牛旁边还跟着一头小牛犊,浑身的毛湿漉漉的,看起来出生没多久。
那母牛卷着舌头,一直舔舐牛犊卷曲的毛。
这时候我妹还在哭,烫得通红的小手伸在我妈面前,我妈一下一下地帮她吹。
我爸看看我妈,再看看母牛:
「这贱人简直跟那畜生一模一样,这事准成了。」
我奶把那把磨得锃亮的刀塞到车上:
「磨得锋利着呢,保证好用。事不宜迟,你赶紧上路吧。」
我爸捆了我妈就推上了车,我妹吓得扯着嗓子哭。
我奶着急道:「这样可不行,惊动了旁人要坏事的。」
「柱子,你去把煤油灯点上,我去找针线。」
针尖在油灯上烧得火红,我爸按着我妹,把她的嘴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我妹呜呜地流着泪,再也叫不出声了。
3.
我爸是后半夜才回来的。
他满头大汗,浑身血腥味。
「都办妥了吗?」我奶问。
我爸一边洗手,一边答话:「放心吧,都办妥了。」
我看了看外面,牛犊没回来。
同样没回来的还有我妹。
我妈瘫软在车上,像是昏睡了过去。
我奶指着我妈道:「这个贱人是全程看着的吧?」
我爸擦着手,无比自信地说: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中间昏过去两次,我扎了几针就醒了。」
「这婆娘怀着儿子打不得,用针既能让这婆娘清醒,又伤不到我儿子。」
我爸嘿嘿笑着,邀功似的说:
「为了给这婆娘加深印象,我把那赔钱货卸了大小 24 块呢。这婆娘叫得别提多凄惨了。保准印象深刻。」
我奶无比赞许地拍了拍我爸:「儿子,干得好。」
我爸把毛巾一扔:「我把母牛给主家送回去。您把这婆娘看好了。」
他把我妈拽下车,关进柴房里,又赶着牛车出门了。
我妈瘫软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妈的肚子好像比出门之前大了很多。
看着不像怀孕七个月的,倒像是即将临盆的。
约莫到了凌晨,土匪吵吵嚷嚷地进村了。
大部分土匪是直奔有钱人家去的,我们这种穷人家一般会来两三个。
看见什么拿点什么,这伙土匪只图钱不害命。
我爸孝敬了两捆大叶烟,两个土匪拎着走了。
等土匪走得没影了,我奶拉着我爸道:
「这伙人在那几个大户人家且得折腾呢。你赶紧趁着这个工夫把东西挖回来。等土匪一走,主家腾出手来可就晚了。」
我爸掖了两个口袋,扛着铁锹,用小皮鞭赶着我妈出门了。
没过多久,我爸就扛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回来了。
他高兴得满面红光。
「成了?」我奶问。
「成了成了,这娘们一去就直奔一个地方,跪下就哭。我在她跪的地方一挖,果然没错。」
我爸把口袋打开,满满两袋子金银财宝。
他激动得声音都发颤:
「这婆娘可比主家的母牛好使多了,那牛每次都得找好几天呢。没想到这贱人还有点用。」
我奶拍了我爸后脑勺一把:「分明是我老婆子的主意好,跟这贱人有什么关系。」
我爸笑着附和:「是是是,都是您的主意好。」
我爸和我奶被财迷了眼,谁都没注意到,我妈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我觉得我妈的眼神不对劲,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已经不哭了,而是站在我爸和我奶的身后,摸着肚子看着他们阴恻恻地笑。
我爸把财宝埋到了槐树底下,准备等过了风头再做打算。
我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我爸一巴掌抽醒的。
「废物东西,就知道睡,还不快去请产婆来。」
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听见柴房里我妈歇斯底里的惨叫。
我妈要生了,她的肚子鼓得像个快撑破的皮球。
可明明她才怀孕七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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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和男友在床上睡觉。
起夜想去厕所,摸过手机照亮,却见男友五官错了位。
我吓得直打哆嗦,可那错位的五官瞬间归位。
男友恰好睁眼,盯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起夜。”
我慌忙爬起来,快步躲进厕所。
对着镜子看自己,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
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震动,点开是几条陌生短信:
“人类世界混进了大量伪人,请收到短信的人,去A城避难所。”
“区分伪人,主要看举动是否反常,以及五官是否错位。”
“不要让伪人发现你发现了它。”
“此短信只有人类能收到,祝你好运。”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死死攥着手机。
门外,却传来男友下床的动静。
1
我听着外边的动静,飞快的将短信删掉。
一打开卫生间的门,就见男友几乎是贴在了卫生间的门上。
“你……干啥呢?”我故作镇定的说。
男友脸上原本僵硬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没什么,我也起夜,只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啊,没睡醒啊,脸色能好吗?”
不管那几条短信是不是真的,我现在都有些害怕。
甚至不想和他在一个卧室睡觉。
可要是我有反常的举动,会不会被他怀疑?
毕竟短信说了:“不要让伪人发现你发现了它!”
我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卧室。
而男友也回来了。
他躺在我旁边,眼睛直直的看向我:“你在卫生间的时候手机震动了,是谁给你发消息了吗?”
2
我心里一紧,面上强装镇定:“视频APP的推送。怎么了?”
男友“哦”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我望着他平静的背影,没再发生什么。
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
那短信会不会是恶搞?
毕竟周围一切,看着都挺正常。
这一夜我彻底没合眼。
第二天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起床,男友见了又问:“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
我打个哈哈:“起夜后就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不等他回应,我赶紧出了门。
到公司,关系好的同事小李递来个三明治。
我咬一口,立刻吐了出来。
3
小李笑着问:“怎么了?不爱吃?”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三明治。
小李明明知道我不吃番茄酱。
她……是忘了?
我犹豫着开口:“这番茄酱……”
小李突然盯着我:“怎么,你不爱吃?”
那眼神,像极了昨晚男友看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摇头:“没有。”
“那你刚才……”
“我……噎到了……”
“快工作吧,让老板看见该骂我们了。”
我赶紧解释,故作镇定地开始做事。
小李还歪着头瞅我。
这时老板突然来了,可他见小李在我工位旁,竟然没骂人?
4
我催小李回去,她这才离开。
期间老板一句话没说,反倒在对视时冲我笑了笑。
我忽然不安起来。
短信说:“人类世界混进了大量伪人。”
如果身边都是伪人,这座城市里的伪人又有多少?
可短信还说区分伪人要看五官是否错位。
他们都好好的……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
浑浑噩噩熬过一天班,刚到家,我妈发来视频通话。
视频里她表情僵硬,像面瘫似的。
5
她以前明明很爱笑,看着就慈祥。
“妈,怎么想起打电话了?”我问。
她笑得干巴巴:“没事,想你了,啥时候回家?”
“最近公司忙,说不准呢。”
“好吧,我和你爸等你有空回来。”她叹口气。
我猛地睁大双眼。
我爸去年就去世了啊!
后背瞬间冒冷汗,我死死盯着屏幕里的我妈。
突然,画面里闯进来个男人,模样的确是我爸。
“小月啊,有空多回来。”
“我和你妈可想你了。”
我呼吸急促起来。
我爸生前性子内敛,从没说过这种话。
“小月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妈死死盯着我,嘴角突然自己抽搐,歪向一边。
我怕看错,使劲眨了眨眼,可瞬间又恢复正常。
总不能是我看错了。
所以,我身边……全是伪人?
这时,门那有了响动。
男友回来了。
6
他拎着公文包回来时,我正看着他。
“妈,他回来了,我先挂了。”
我慌忙找了个借口挂断。
“在和你妈聊天?”男友问。
他以前从不这么说。
他总觉得“你妈”不礼貌,向来叫“阿姨”。
就像刚才,他本应该问的是:“在和阿姨聊天吗?”
我的心彻底凉了,也渐渐信了那条短信。
“你怎么了?”见我没应声,他又开口,“你从昨晚就不对劲,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7
这话让我后背一凉。
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异常。
只要他没察觉我起了疑,我或许还安全。
“说什么呢。”
我转开话题:“我去做晚饭。”
他只是盯着我嘿嘿笑,嘴咧得很大。
记忆里,他从没这样笑过。
我别开眼,转身进了厨房,煮了两碗鸡蛋面。
面端上桌推给他,他瞥了一眼,立刻大口吃起来。
看着他吃得香,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逃!
8
他鸡蛋过敏,从不吃鸡蛋。
可眼前这人,吃得正香。
我彻底崩溃了,心里开始盘算怎么逃。
这时,他突然点开手机,一段新闻播了出来:“紧急插播——请居民近期不要前往A城。”
“A城爆发大规模病毒,为防病毒扩散,请不要前往!”
这新闻来得诡异。
避难所在A城,病毒爆发也在A城。可为什么偏偏是A城?
难道伪人已经渗透到这地步了……
这猜测让我浑身发冷。
若处处是伪人,我怎么样才能安全到A城?
“你想去A城?”
9
他放下手机,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装出疑惑:“去A城干嘛?”
“那你在想什么?”
“就想咱们离A城这么近,万一病毒传过来怎么办?”
“要不要多买点菜备着,以防万一。”
他点头:“有空是该买些。”
吃完饭,他回了卧室。
我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逃。
“你怎么还不进来?”他
在屋里催我。
我不敢让他起疑,只好回了卧室。
男友睡了,我没有。
我始终把头蒙在被子里,背对着他。
一整夜,我神经都紧绷着。
总算熬到第二天,他一走,我立刻行动了。
我没去上班,飞快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开车走。
谁知道路上会遇到多少伪人?
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10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老板的。
他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月啊,你怎么没来上班啊?”
“无故旷工的员工可不乖哦~”
“是不是病了,我去看看你吧?”
“我记得你家是在……”
“我来了!”
老板果然有问题,我们老板一向是个周扒皮。
如果是正常的他,他一定只会说一句话:“无故旷工!扣一天的钱!”
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拿上我的东西和车钥匙飞快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我碰上了邻居,王大娘。
她见我行色匆匆就把我拦住:“你干什么去?”
王大娘笑眯眯的看着我,黑眼珠却突然上下跳动两下。
“哦,有事。”
我敷衍她两句,就要走。
她却突然把我拦住。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11
她歪着头,阴测测的看着我。
“家里有事!你这人干啥呀!”
我一把把她推开,就拼了命的跑到车库,上了车。
我刚上车,男友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没有接,这个时候,我要赶紧走!
我启动车子,踩了油门。
一路到了小区门口。
可小区门口那拦着的杆子纹丝不动。
我本想叫大爷抬杆,可我一瞥门卫室大爷那张已经错位的脸,我整个人都要绝望了。
我心一横,直接把那杆子撞开,出了小区。
我上了马路,却见男友放弃了给我打电话,开始给我发信息。
“不要相信你手机上让你去A城的短信!
“那是骗你的!”
12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有短信的?
我把车找了个地方停下,开始回复他的消息。
“你什么意思?”
那边很快来了回复:“我们身边是有伪人,可首先我不是,其次,那个短信根本就是陷阱!”
“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信你?”
“我不喜欢吃鸡蛋面,因为我过敏。”
我顿时怔在原地:“那你也没过敏啊?”
“我怕你是伪人,所以我故意配合你的。”
“我没过敏是因为我看你做鸡蛋面,我提前吃了过敏药。”
“那你其他的行为呢?你怎么解释?”
“你在试探我,我也在试探你啊!”
“可我半夜,明明看到……”
我犹犹豫豫的开口
“看到我的五官错位是吗?”
“你还记得,你头睡觉前,我给了你一杯牛奶吗?”
“记得。”
“里面,我放了药,那是你的幻觉。”
我懵了。
这时候,该信短信,还是信他?
就在这时,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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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将牛奶打翻在地:
「老师说牛奶里有毒,不能喝。」
我笑她童言无忌,解释牛奶很安全。
可她却笃定地说:「老师在我们的牛奶里随机下了毒,谁喝到谁就是小倒霉蛋。」
「今天喝到毒牛奶的是周子豪,老师说他是小倒霉蛋。」
我吓坏了,赶紧联系对方家长。
周子豪的妈妈听后不高兴了:「我们家子豪活蹦乱跳的,你家孩子才中毒了。」
放下手机,女儿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对不起妈妈,我记错了,今天喝到毒牛奶的是老师自己。」
1.
听到周子豪活蹦乱跳的消息后。
女儿委屈巴巴地望着我。
「妈妈,我没有说谎,老师真是这么说的。」
「她说她随机在我们的牛奶里下了毒,谁喝到谁就是小倒霉蛋。」
「那你喝了牛奶吗?」
「喝了。」
我赶紧把她抱起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儿摇摇头。
幼儿园会在早餐的时候给小朋友们发一盒牛奶。
早餐时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女儿状态很好,没发烧没呕吐也没拉肚子,我渐渐放下心来。
正哄着女儿。
手机群里弹出消息。
陈佳韵爸爸:「赵老师,我提个意见哈,以后上课不要给小朋友们讲童话故事好吧?孩子们还太小,根本听不懂那些故事,我女儿一回来就问我为什么白雪公主的妈妈要毒死白雪公主。」
张梦云妈妈:「我家孩子也是,笑哭.jpg,还问我会不会毒死她。」
周子豪妈妈:「可不是吗,刚刚孙若瑶妈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家子豪是不是中毒了。微笑脸.jpg」
隔了几分钟。
赵老师在群里回复消息:「不好意思各位家长今天是童话故事分享会我就给小朋友们讲了白雪公主的故事给小朋友和家长们造成误解我很抱歉以后会注意的」
看见群消息,我瞬间松了口气。
原来是老师讲的故事让小朋友们误会了。
我安慰着女儿。
「童话故事都是假的,皇后也没有真的毒死白雪公主。」
女儿却睁着大眼睛:「妈妈,白雪公主的故事里,公主吃的是毒苹果,不是毒牛奶。」
「我怎么会连毒苹果和毒牛奶都分不清。」
听到女儿这么说。
我愣住了。
2.
她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昏黄的灯光下,女儿直愣愣看着我,竟看得我有些发毛。
女儿沉默了很久,阴恻恻地说:「妈妈,我记错了,今天喝到毒牛奶的不是周子豪,是赵老师自己。」
听她这么说,我更疑惑了。
「赵老师刚刚还在群里说话呢,如果喝到毒牛奶,她现在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女儿不认识字。
但她认识赵老师的头像。
我把微信群点开。
「你看,这是赵老师发的消息。」
女儿将身体裹得更严实了。
她浑身发抖……
「妈妈,她不是赵老师。」
「为什么这么说?」
女儿用手点点赵老师发的那段话。
「赵老师没有发玫瑰花。」
赵老师每次在群里发消息,都会在句末加两个玫瑰花的表情包。
可这一次,却没有。
「是不是在忙,她忘记发玫瑰花了?」
「也没小蝌蚪和小汤圆。」
小蝌蚪和小汤圆是标点符号里面的逗号和句号。
赵老师是个严谨的人,之前发消息,每句话都有相应的标点符号。
可今天晚上她发的消息。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3.
正想着要不要带女儿去医院做个检查。
群消息又弹了出来。
赵老师:「明天星期二,天气晴,气温 17-29 度,家长们酌情给小朋友们穿衣服哦,勤剪指甲多喝水,小朋友们明天见。玫瑰花.jpg 玫瑰花.jpg」
这次发的有标点符号也有表情包。
我把这条消息递给女儿:
「你看,你们赵老师又发消息了,可能她刚刚在忙,忘记发玫瑰花了。」
女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她不是赵老师。」
「赵老师已经喝毒牛奶死掉了。」
「我亲眼看见她嘴巴和眼睛都流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更疑惑了。
因为几分钟前。
赵老师还发了条朋友圈。
是一段视频。
赵老师在家里插花。
一边插花,还轻快地唱着童谣:
「一个萝卜一个坑,两个萝卜两个坑,三个萝卜三个坑……」
4.
第二天一早。
女儿有点抗拒去学校。
刚开学的小朋友,总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入学。
之前女儿班上的同学说教室里有怪兽,还有小朋友说学校被外星人劫持了……
想到这里,我耐心地哄着女儿:
「这样吧,要是我们在学校看见了赵老师,就说明老师没中毒,老师好着呢,要是没看见赵老师,我们就请假好不好?」
女儿点点头。
刚到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了赵老师。
她跟以往一样,穿着老师制服,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班上的小朋友。
「你看,那不是赵老师吗?所以她昨天没有中毒,也没有死掉。」
又担心女儿是因为不喜欢喝牛奶,所以编了个牛奶有毒的谎话。
我继续安抚她:「要是你不喜欢喝牛奶,我等会儿跟老师说一声,今天就不给你发牛奶了。」
女儿这才愿意拉住老师的手,跟她进了教室。
回到家里,手机突然震动不停。
我拿起来一看。
女儿同学的家长给我发来消息。
张梦云妈妈:「孙若瑶妈妈你好,我是张梦云妈妈,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赵老师有点不对劲?」
看到这句话,我脑袋一阵发蒙。
「怎么不对劲儿了?」
张梦云妈妈:「说不上来,早上她不是在校门口接小朋友吗?居然把我女儿名字喊错了,不仅喊错我女儿名字,还把排在后面的周裴然名字也叫错了。」
「她都带咱们班带一年多了,怎么还会叫错名字?」
我这才想起。
早上送女儿去学校的时候。
赵老师牵过我女儿的手,她没有叫名字,只说了句:「小朋友,早上好。」
看了眼时间。
刚过八点半。
又到了幼儿园发牛奶的时间。
我颤抖着手指。
给张梦云妈妈发去了消息:「你们家孩子昨天回家,有没有说到什么毒牛奶的事情?」
那边秒回信息:
「说过,说过的,还说赵老师喝毒牛奶死掉了。」
「但我家女儿不喜欢喝纯牛奶,我就没当真。」
「她还说赵老师会在天花板上爬……小孩子喜欢说胡话,这怎么可能。」
「不过今天赵老师确实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看到这句话。
我浑身瘫软,差点拿不稳手机。
我赶紧穿上鞋子飞奔去学校。
门口的保安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现在是上课期间,家长不得随意进出。」
我上气不接下气:「不要给小朋友喝牛奶,里面有毒。」
正准备打电话报警。
保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今天早上没有牛奶啊。」
他指了指身旁的食品展示柜。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蔬菜花卷。」
学校为了丰富小朋友们的膳食,每天会变着花样给小朋友们搭配一日三餐。
但小米粥里也有可能被下毒啊。
我还是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正拨着电话。
学校铃声响了起来。
到了小朋友们做晨间操的时间。
女儿班上的小朋友排着队从楼上下来。
小朋友们闹腾腾、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没什么不适。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女儿路过校门口看见了我。
她没有表现出很开心。
反而很恐惧。
她埋着头,不敢看我,飞速从校门口跑过。
我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应我。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时间。
赵老师把她交到我手里,她又露出标志性微笑:「瑶瑶,明天见。」
到了家。
女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赵老师今天又给我们喝有毒的牛奶,我说不喝,她说不喝的话,妈妈就会死掉,我不想妈妈死掉。」
「所以我喝了牛奶,但我今天也不是小倒霉蛋,今天的小倒霉蛋是张梦云,我看见她流着血死掉了。」
张梦云?
想起今天早上和张梦云妈妈的对话。
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好,你们家梦云没事吧?」
「听说今天又喝了牛奶。」
张梦云妈妈很快回复我:「没事啊,这会儿在房间里玩拼图呢。」
她给我拍了个视频。
房间门拉开一个小缝。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背挺得笔直,正坐在书桌前玩拼图。
她双手僵硬地摆动,嘴里哼着童谣。
「一个萝卜一个坑,两个萝卜两个坑,三个萝卜三个坑……」
5.
「怎么了,若瑶妈妈?」
「哦,没事。」
挂断电话,我有些生气,但我还是控制住脾气。
「瑶瑶,你好好跟妈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不想喝牛奶,所以编的谎话?」
女儿很委屈。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看见张梦云死了。」
我把视频点开:「那你看,她不是好端端地在房间里玩拼图吗?」
女儿浑身冒着冷汗。
她将我手机打落在地。
「她不是张梦云,张梦云死掉了,被赵老师毒死了。」
6.
夜里。
我起身给女儿盖被子。
忽然摸见旁边没有人,抬头一看。
女儿正直愣愣地站在我旁边。
她穿着白色睡衣,光着脚,弯着身子,一双眼睛幽黑的眼睛几乎要贴在我脸上。
女儿面无表情,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正死死盯着我。
风把窗户吹得咯吱作响,女儿像一个木偶一样立着不动。
我叫她两声,她没应。
又过了几分钟,女儿莫名其妙咧开嘴一笑,又躺回自己的位置。
我吓得冷汗直冒,可女儿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请了假,带她去医院。
一系列检查后,女儿没有任何问题。
儿科医生建议我带她去心理科看看。
心理医生一看到我就有点不耐烦:
「这么小的小朋友梦游,要看看是不是父母给的压力过大。」
他问我有没有给小朋友报培训班。
女儿喜欢跳舞和钢琴。
我确实给她报了舞蹈课和钢琴课。
「现在刚开学不久,小朋友是不是有厌学情绪?你们家长还非得逼她去学校?」
说到这里,我沉默了。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好像都跟医生说的撞上了。
女儿确实表现出不想上学。
而我千方百计哄着她去学校。
「我女儿说幼儿园的牛奶有毒,这个是怎么回事?」
「学校里有人中毒吗?」
我想了一下:「没有。」
「孩子的查血报告是正常的,血液里也没有重金属物。」
「所以毒牛奶,可能是孩子不喜欢喝牛奶的一个条件反应。」
「她抗拒牛奶,不想喝牛奶,小孩子编的故事,这个很正常,大人要做好引导。」
「那她要是说老师和同学都死了呢?」
7.
医生沉默几秒。
他建议我也挂个专家号看看。
从医院回来,我暂停了女儿的培训班,并答应她周末带她去游乐园玩。
女儿这才蹦蹦跳跳答应我明天继续去幼儿园。
第二天早上。
我照常把女儿交到赵老师手里。
我留了个心眼,特意嘱咐老师:「若瑶蛋白质过敏,麻烦老师不要给她喝牛奶。」
赵老师笑着答应了我。
女儿的好朋友张梦云排在我们后面。
两天不见张梦云妈妈,她变得有些憔悴。
送完女儿后,我跟张梦云妈妈闲聊。
她惊恐地看着我说:「我女儿这两天晚上怪怪的,半夜不睡觉,喜欢趴在地上。」
「我以为她睡着了不小心掉下床,结果走过去才看见,她趴在地上盯着床底。」
「那床底下又没东西。」
「她就那么趴着,眼睛睁得老大,面朝下直直趴在地上,把头扭转了九十度,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张梦云妈妈一边说一边给我学她女儿的动作。
她趴在地上,两只手伸得笔直,将头扭转了 90 度。
「就是这样。」
她拉开嘴角:「还这样笑着。」
我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了一跳。
张梦云妈妈赶紧起身:「但我女儿白天就正常了,也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
「你们最近跟她报课外班了吗?」
「报了,报的英语课和舞蹈课,每周还要上一节小主持人。」
「那是了。」
我把心理医生的话原原本本跟她复述了一遍。
张梦云妈妈若有所思:「难道是压力太大了?」
8.
放学后回家。
我特意问女儿:「今天老师有给你喝牛奶吗?」
女儿忙着画画,头也不回:「没有。」
隔了一会儿,我叫她出来吃饭。
她却没有动静。
推开门。
女儿正背对我哼着童谣:「一个萝卜一个坑,两个萝卜两个坑,三个萝卜三个坑,四个萝卜四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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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结婚典礼上,弟弟正要将我送到未婚夫面前时。
妈妈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随后弟弟发疯般撞向了砖墙,当场死亡。
弟弟刚入殓,爸爸在听了妈妈的话后也撞棺而死。
警察将妈妈带走询问,调查数日毫无结果。
全村的人都好奇妈妈一语索命的秘诀,可她再也没有开过口。
未婚夫帮我处理家人的丧事,无意之中听到了妈妈的话。
他跑出家门,直直地撞上了村志碑。
清明节那天,我给他们上坟的时候。
她贴到我耳边,对我说出了那句话……
1
弟弟时宇死在了我的结婚典礼上。
他刚要将我的手交给未婚夫时,就被妈妈拽了下来,耳语了一句。
随即,他发疯般地撞向了砖墙,颅内出血当场死亡。
村子里的人大多纯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报了警。
法医到场后,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只见宋时宇双眼圆睁到几乎夺眶而出,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怖之物。
「我的儿…」
爸爸中年丧子,哭得几乎晕厥,毕竟,时宇是我们这一辈唯一的男孩子。
反观妈妈,静静地站在旁边,脸上连一抹悲伤都没有。
「宋先生,请您节哀,在医学层面上来讲,宋时宇确实是因为撞墙而死。」
「只是现在还不能明确,他为什么要在今天做出这种行为?」
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让人匪夷所思。
弟弟是个乐天知命的人,从来不把事放在心上。
况且,他都和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绝对不会自杀的。
只有那一种可能,就是妈妈刚刚跟他说的话。
「是老宋她媳妇,我看到她刚刚跟时宇那孩子说话了。」
有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几名警察全都朝妈妈走了过去。
彼时的妈妈,直愣愣地站在那,一个字也不说。
妈妈被带走了,爸爸经受不住打击,气血翻涌晕了过去。
准婆婆嫌我们家闹出了人命太晦气,逼迫我的未婚夫和我退婚。
原本喜气欢腾的婚礼,在妈妈这一顿闹后,全都毁了。
我和男友的五年爱情长跑,也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我来不及为自己的婚事伤悲,一个人处理了家中所有的事,包括弟弟的葬礼。
老家有个习俗,离世的人要在家中停放三天。
第二日晚上,我就接到了张警官的电话。
警察对她进行了所有检查,都没有找到一丝破绽。
按照法律规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局二十四小时就会放人。
把妈妈接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板着那张脸,不悲不喜。
想到弟弟血肉模糊的头颅和男友摘掉婚戒的画面,我上前拦住了母亲。
「妈,你倒是说句话呀,我结婚那天,你到底对弟弟说了什么?」
「时宇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想着去死呢?」
妈妈还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弟弟自己心理状态差想不开,又不是我害的?」
「难道你相信有人会为了一句话就去死吗?」
妈妈自顾自地往前走,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死去的不是她的骨血。
「妈,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宇他跟女朋友那么好,工作也稳定了,有什么理由不活了?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呀!」
爸爸妈妈虽然不那么重男轻女,但还是像老一辈那样,想要一个男孩子。
为了怀上宋时宇,我妈她用过各种偏方,甚至喝了三年的苦药汤。
可如今呢,弟弟的死几乎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妈妈转过头来,阴恻恻地对我说了一句。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宋时桉,你不要多管闲事。」
2
听了妈妈的话,我身形一震,打了个冷战。
那一刻,妈妈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
她的样子,仿佛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
回到家后,我们还没有迈入门槛,就有一个茶杯扔了出来,直直地砸到了妈妈的额头上。
「你给我滚,我们宋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扫把星,唯一的根苗,被你害死了!」
几位叔叔伯伯都在,不断地讨伐妈妈,拿她出气。
这一次,爸爸没有再像往常那样护着妈妈,他躺在床上,整张脸都是散不开的忧郁。
可妈妈,就跟没听见一样,鲜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她也不在乎,仍旧在那里傻站着。
三天前,整个族里的长辈也都到全了。
只不过那天是在讨论我的婚事,就连空气里都洋溢着喜气。
爸爸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这么多年,他也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
他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儿就轻贱我,去外地打了一年的工,为我攒了十万块钱的彩礼。
我订婚那天,他拿出自己这辈子的私房钱,带着妈妈去订了一个金镯子。
那时候,爸爸拉着妈妈的手,老泪纵横。
「沈秋,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这辈子受苦了,如今儿女都要找到了好归宿,你我也能踏踏实实地过完后半辈子了。」
我和弟弟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考上了当地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我俩在村子里给父母建了一栋小洋楼。
我实在想不明白,原本温馨的小家,怎么就变得支离破碎了呢?
我把妈妈带回了房间,给她处理好伤口后,走到了爸爸身边,替他顺胸脯。
「爸,事情已经发生了,日子还要过下去,明天就是时宇入殓的日子,你要撑住。」
提到弟弟的名字,爸爸的眼中又闪烁着泪花。
「你妈她,到底跟你弟弟说了什么?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就……」
「咳,咳,咳。」
爸爸一口气喘不上来,吐出好大一口血。
我对妈妈的看法,不断地加深,我更想知道,她告诉了弟弟什么。
为了父亲着想,我只能故作坚强,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对他说道:
「爸,你眼下照顾好自己就够了,没准妈也没说什么,就是弟弟自己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想不开,警察都说了,跟妈妈没有关系。」
他不断地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愤恨,朝我发了脾气。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时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他也是我的骨血啊!」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断地安抚着爸爸的情绪,劝他放下对妈妈的芥蒂。
可怀疑的种子,早就在我心里种下生根发芽了。
3
第三天清晨,爸爸早早地起来给时宇整理衣服,送他最后一程。
妈妈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可她看向弟弟的目光,依旧晦暗不明。
「入殓!」
在大伯的一声吆喝后,爸爸把弟弟的身体放入了棺材中。
我伸出手,拽了拽妈妈的衣袖。
「妈,马上就要封棺了,你不去看时宇最后一眼吗?」
听到我的话后,妈妈向前挪动了两步。
大伯见状,也给妈妈让了让位置,让她站到了我爸身旁。
可下一秒,妈妈突然和爸爸靠近,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爸爸那原本难过的神情消失了,紧接着,眼神变得空洞麻木。
「爸?爸!」
「妈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向前走了两步,可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妈妈拦了下来。
爸爸精神变得有些恍惚,率先反应过来的大伯立刻抱紧了他。
可比大伯瘦五十斤的父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大伯的束缚。
他将脑袋向后仰,随即猛地撞上了棺材。
「爸,你干嘛呢,我求求你别这样!」
他看向我的眼神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似乎认不出我来。
「走开!」
我被爸爸甩到一边,他再次蓄积力气,狠狠地朝棺材上撞去。
看到他倒地的那一刻,我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我一点点的向前爬去,伸出手指来感应他的鼻息。
「爸!」
爸爸死了。
就像三天前,弟弟死的那样。
他倒在了弟弟的棺材上,周遭的人,甚至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我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跪坐在地上呆了好久。
短短三天,我就失去了两个亲人,他们俩,就静静地躺在那。
那个说要当我一辈子的避风港,给我带孩子的爸爸死了。
众人都在忙着抢救已经无法生还的父亲,而我和大伯,瞥到了站在一旁静静观看了这场「自杀」的妈妈。
「啪!」
大伯抬手,狠狠地打了妈妈一巴掌。
「沈秋,你刚刚对我弟说了什么?他养了你二十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们宋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娶了你这个扫把星,这就是刑夫克子!」
一时间内,把把所有的族亲好友都围了上来,开始对妈妈发起攻击。
「国栋当年为了娶你,跟街坊邻居借了不少钱,没想到就娶回来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沈秋,时宇的事是个意外,那老宋呢,你怎么解释?你说你是不是什么懂妖术的怪物,一句话就能把人咒死!」
妈妈冷哼一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留给死去的父亲。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对众人说道:
「宋国栋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看见我下药了?还是看见我动手了?」
曾经她的那双眼满是慈爱,如今只剩下漠然。
陌生得让我不敢相信,这是我妈。
我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第一次,对妈妈动了手,把她推到了一旁。
「妈你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害死了弟弟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害死爸爸啊!」
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爸爸、弟弟的画面。
小时候,爸爸会骑着摩托车送我们姐弟俩到镇上上学。
他为了我得了鼻炎,把抽了十多年的烟戒掉。
看到男友周宁后,恳求他好好地爱我。
就连被骄纵长大的弟弟,也会把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塞给我。
在我被人欺负时,坚定地站在我面前。
可如今,所有的爱都消失了。
爸爸和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4
「宋时桉,我可是你妈,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死的而已。
「妈,你告诉我,你跟弟弟和爸爸说了什么?他们怎么可能自杀呢?」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马上也该添人口了。
我实在不相信,他们两个会想不开。
「我不过是叫了他们一声,还能有什么?」
妈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掏出手机,果断地按下了「110」。
「你要报警让警察把我带走?宋时桉,我可是生养你的亲妈!」
妈妈的神情有些许受伤,可我眼睁睁地看着,警察把她带走了。
我们家接连出了两条人命,原本帮忙的乡亲们都四散离开。
就连一些族亲,都怕沾染上晦气,跑得远远的。
灵堂里只剩下了我和主事的大伯。
「时桉,你弟弟刚死三天,是怨气最重的时候,又有了亲近之人的血肉滋润,是大凶啊。你趁早去再买一口棺材,找几个人来,抓紧时间,让她们爷俩入土为安吧。」
我点了点头,如同行尸走肉般朝外面走去。
离开家后不久,我就碰到了周宁。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压抑在这三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桉桉,节哀顺变。我听说叔叔也出事了,所以紧忙赶了过来。」
有了周宁在,我安心不少。
爸爸和弟弟的葬礼都是他操办的,就连抬棺的八大金刚,都是周宁高价从外村找来的。
「周宁,幸好有你在。」
如果没有我妈的话,恐怕我们如今已经成为恩爱的小夫妻了吧。
这是妈妈被牵涉进去的第二次刑事案件,所以二十四小时过后,她仍旧没有被放出来。
我托张警官打听了她的现状,如同上次,还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方面,我希望他们可以证明我妈的清白;另一方面,我又渴望着找到导致他们俩死亡的真凶。
人总是矛盾的,可我还是害怕事情会往最不好的那个方向发展。
5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周宁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却被大伯叫住了。
「周宁,我们宋家早就认定了你这女婿了,你忙前忙后,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看了一眼双眼肿胀的我,他拉着我坐了下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家里遭受这么多的变故,我们两个估计没有可能了。
「周宁,慢慢把我忘了吧,娶一个家庭幸福的女孩,不要像我这样。」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真相,她到底对我爸他们说了什么?」
他轻柔地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心疼地把我扣在了他的怀里。
「乖桉桉,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不管怎样,我都非你不娶。」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抬眸望去。
是我妈。
「妈?」
她浑身皱皱巴巴的,满脸憔悴,在警察局的这两天,估计她也不好过。
「给我一杯水。」
我从周宁的身上抽离开,赶紧跑回了房间。
等我端着一杯水出来的时候,我妈正在朝周宁靠近,贴在他耳旁。
「妈,不要!」
我话音刚落,周宁就疯狂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我和大伯在身后不停地追他,可再见到他时,周宁已经撞死在了村志碑上。
「啊!」
我朝周宁的身体扑了过去,他也死了,死在了跟我妈妈说话后。
明明半小时前,他还搂着我发誓要娶我为妻的。
周宁的父母将他的尸体带走了,不允许我送她最后一程。
「我早就劝过周宁,别跟你这个扫把星走得近,你妈命里带煞,谁靠近你们家都要倒血霉!」
周宁的妈妈抱着他儿子的衣服呢喃着,精神状态开始不正常。
他们报了警,我妈刚出来不到一小时,又被警察带了回去。
身旁的亲人接二连三地死去,我也几乎快失去了活下去的斗志。
周宁也被葬在了后山,可我从没有去看过他,我也不敢去。
要是我没把他强留下来就好了。
眼前不断地闪现爸爸、弟弟、周宁的脸,再想到妈妈那冷漠的眼神,心中的恨意就不断翻涌。
自从周宁死后,妈妈就消失了,她从警局离开后并没有回家。
清明节这天,我早早地就带着东西去了后山。
「不去祭拜祭拜他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回过头来,又看到了妈妈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妈?」
我跑上前去,眼神里的怒意几乎快迸射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杀了他们的?你说啊!你和周宁说了什么?他发誓非我不娶的,他说弟弟死了,我们的孩子跟我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好好的家弄成这个样子!」
我妈仍旧是那副表情,没有泪水,没有悲恸,平静得近乎诡异。
「你真的想知道我对他们说了什么吗?」
她眼神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走到了我身边。
妈妈踮起脚,凑到了我的耳朵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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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黄在西藏自驾游。
由于水喝完了,便来到一户人家讨口水喝。
屋内没有人,也没有水。
我透过窗户远远的看到一位穿棕色衣服的人,他肯定知道哪里有水。
我高兴的来到房后和他打招呼。
他也招手回应我。
正当我和大黄沉浸在有水喝的喜悦中时。
猛然发现他不是人,是藏马熊!
1
我和大黄一人一狗在西藏自驾游。
大黄是我两年前意外捡到的流浪土狗。
昨天晚上开始,房车水箱就已经没有水了。
我在房车内找了半天,在座位下发现了最后的一瓶水。
中午太阳很大,很热,没忍住喝光了水。
此时太阳即将落下帷幕,温和的光线撒在草原上,给草原渡上了金边。
不得不说风景确实很美,但我顾不上欣赏。
干燥的舌头以及裂开的嘴唇提醒着我,喝水。
大黄忘着远方,突然兴奋的吼叫。
我抬眼望去,前面有一间一层楼带围栏的平房。
我把车停在大门口,打开车门,大黄先下车,我随后。
「好冷啊!」
西藏昼夜温差大,中午热我脱了外套,为了能快点喝到水,忘了这回事。
下车直接被制裁,冻老实了,上车套上黑色面包服。
大黄和我来到大门口,门半掩着,我一推就开。
映入眼帘的是平房奇怪的铁门,长方形的门上布满大量的铁钉。
我在房门找了个拳头大小的安全区域,敲了敲。
铁钉门自动开了一条缝隙。
「有人吗?我进来了!」
无人回应。
我和大黄进平房了,平房的装修很简陋,像刚刷了水泥就入住。
房内有一米宽的走廊连着两个房间,两房间挨着的墙对出来是铁钉门,「円」类似这种。
我在屋内转了一圈,就发现一些面粉,土豆,被褥,凳子,生活用品……
这一切都在表明房屋有人居住,有人住的话那不可能没有水,我看向屋内的小窗户,会不会后院有水井。
我趴在窗户口看了一下,一片草地。
算了吧,还是继续赶路去下个地方喝水,可是又不知道多久才能看见房屋。
2
我望着窗外纠结,忽然我看见远处有一位穿棕色衣服的人走来。
太好了,估计是房子的主人,刚好问问能不能要些水喝。
我和大黄来到平房后院,站在围栏里面,我向他招手。
过了会,我也远远的看见他在招手。
我蹲下来摸了摸大黄的头。
「大黄,马上就可以喝到水了!」
大黄听了后在我脚边转来转去,还摇着尾巴。
我站起身看着远方,他走的近了些,我发现他长得特别高,还很壮。
西藏人就是不一样,吃耗牛长大就是和耗牛一样壮实。
我开始招手,让他快点过来,我真的是太渴了。
他走的确实快了点,走的近了些我发现来的不是人,是藏马熊!
这头藏马熊眼睛上方,加上脖子一圈是白黄色的毛,其他地方是棕色。
加上他会打招呼,还是站起来走的,远看看谁知道是熊。
大意了。
如果一看见就赶紧开车跑还来得及,可现在离的太近了。
我在来之前做过攻略,遇见藏马熊躺下装死,只会变成他的自助餐。
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正眼看他,用余光观察,让它觉得你对他没有威胁。
身体也要尽量站直,不要有恐惧的意味。如果被藏马熊发现我害怕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我开始慢慢往后退,余光一边看路,一边看它的位置。
我看见熊不再站着,开始趴下,不好它要全力冲刺到我这里了。
「汪汪汪汪汪」
大黄发出嘹亮的叫声。
藏马熊定在了原地,似乎被震慑住了。
大黄一直叫,我也借此慢慢后退到平房的拐角处了。
看到大门口的房车后,我第一次见房车那么有安全感。
我松了口气,终于快结束踱步如年的感觉了。
下一眼看藏马熊时,它却已经快跑到我面前。
不好,跑到房车那边来不及了,我带着大黄直接往平房冲了进去。
随后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刚锁上,就听见拍门,以及铁钉门震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藏马熊的嚎叫。
藏马熊确实聪明,我就向后看一眼,它就趁着这个机会跑过来。就是这个铁钉门它估计没见过,才一巴掌拍上去还受伤了。
3
安静了一会后,我听见房间里有抓东西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来到左边的房间。
只见藏马熊一只熊爪占满小窗户,伸了进来,在扣窗口。
我抄起地上的凳子就砸了过去,它缩了回去。
我手里还拿着凳子,过了一会,它换了一只手继续伸了进来,有准备的我用了十足的劲砸去。
窗外传来藏马熊的吼叫,它的手离开了窗户,血还留在窗口处。
原来我刚刚用力砸了它受伤的手,难怪叫那么惨。
接下来半个小时,凳子被我一直拿在手里防身,房周围一直没什么动静。
天黑后气温低,我必须回车上。
看窗外所剩不多的落日,我观察了房子的所有窗户。
没有看见藏马熊,都那么久了它估计走了,我打开铁钉门,开始往房车走去。
我走到铁钉门与大门的一半时,大黄开始吼叫。
「汪汪汪汪汪」
我回头一看,发现藏马熊在平房左侧的拐角,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一瞬间,我身体所以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跑!
我脑中浮现这个字,随后一片空白,脚像解除封印一样,跑的又快又轻松。
我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大黄先上车,我紧随其后,关上了车门。
时间刚好,要是晚一秒,就要被藏马熊抓到了。
我趴着向驾驶位爬去。
「碰——」
副驾驶车窗被砸开,背后一沉,有一股力道把我往后拽。
4
还好穿的是面包服,够蓬松,它这一爪没伤到皮肤。就是外套领口揪着我的脖子,喘不上气。
我一手抓着领口,一手抓着拉链,身体向上一抬,赶紧把拉链拉下来。
身后的藏马熊抓走了我的衣服。
我赶紧爬到驾驶位,启动汽车,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藏马熊因为刚才突然的失力,摔了个屁股墩。
藏马熊站起来后,四脚朝地向我追了过来,我一脚油门把它远远的甩开。
当我看不见藏马熊时,我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我发现自己现在胸口起伏很大,嘴巴也大口的喘着气。
十几分钟后我才缓过劲来。这时我感受到了副驾驶漏风,及没有穿外套带来的寒冷。
我看了后视镜,确定藏马熊没有跟上来。
把车靠边一停,打着双闪。
我从主副驾驶中间来到车末端的床边,穿上仅存的白色羽绒服,还把折叠桌放在副驾驶,用来挡漏风的窗户。
5
又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我远远的看见了小村庄,我就近找了户人家。
我把车停在门口,带着大黄敲了门。
「有人吗?我……」
我还没说完,门就动了,开门的是一位穿着深青色藏袍的阿婆。
「小姑娘外面冷,进来暖和暖和。」
阿婆说着不太流利带着西藏口音普通话,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而真诚。
我吹了一路的风,半天没喝水,晚饭也为了逃命没吃,我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进来。
屋内一位阿公盘腿坐在炉前,用铁铲耗牛粪便,给炉添燃料。
阿婆把我带到炉边的桌子坐下,她拿起炉上正在加热的铁壶,倒了一碗奶茶给我。
「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吃。」
阿婆拿起耗牛肉递给我,下午我还在熊口逃生,晚上却感受到陌生人温暖。
没人安慰我不哭,一有人关心就控制不住流泪。一见面就哭不太好,我低着头,不让他们看见。
阿婆看我没动静,自己拿过耗牛肉吃了起来。
「小姑娘,不要怕。这地方虽说位置偏了些,可大伙心都热乎着。」
「要是遇上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们定会搭把手。」
听阿婆这么说,我连忙我揉了一下眼睛,把眼泪擦干。
「阿婆我没有怕你们,我就是太口渴,吃不了干的。」
「早说嘛!阿婆这里水管够。」
阿婆说着,给我倒了一碗冷水,我看着地上大黄那亮晶晶的眼神。
「阿婆可以给大黄也来碗水嘛?」
「没问题。」
阿婆从柜子下拿出一个狗盆灌满了水,还熟练的拿了一些肉喂大黄。
我看着阿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好奇。
「阿婆你们以前养过狗嘛?」
我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毛衣。
阿婆来到电视柜旁,拿起柜子上的相框,朝我迎面走了过来。
阿婆把相框递在我面前,上面一家四口和一只藏獒的全家福,阿婆指着图中 4 只脚和嘴带黄毛,其他都是黑毛的藏獒。
「它叫金刚,是只很勇敢的藏獒。」
我看着图片中藏獒那雄厚的毛发非常有气势。
「看起来确实很英勇,不过我怎么没看见它?」
我的眼睛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打量,始终没有找到金刚的身影。
「个子高的是大儿子洛桑,矮一点的是小儿子次仁。」
「4 月我们一家人去采集冬虫夏草,次仁意外被藏马熊拖走,金刚为了救次仁,直接追了上去,而后消失在草原。」
「我们后续去找他们,只在沿路看到一些毛发和衣服。」
「连着找了一个星期,什么都没找到,如今过去那么久了,怕是……」
说着阿婆开始哽咽起来,眼泪顺着她眼角流了下来。
我抽起了旁边的纸给阿婆擦泪,起身安慰阿婆。
我转过身后,沉默的阿公开始讲话了。
「你是不是碰见藏马熊了?」
在安慰阿婆的我听到阿公这么准的话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
阿公取下嘴中的旱烟,呼了口气。
「你的毛衣有被熊抓的痕迹,我以前是猎人能看出来。」
「那天次仁为了多挖些虫草,去了人少的地方挖。」
「结果就遇见了人面熊,这只藏马熊近些年来经常杀害附近的藏民。」
「这只熊由于脸和脖子一圈都是白色,远看像人,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动物没吃过人肉还好,一但吃过人肉,它们就会下意识把人类当成食物。」
「只要吃过人类的动物都最好要解决掉,但这只人面藏马熊太狡猾了,它只在草原活动,专门抓那些落单的人,至今没有人能消灭它。」
「要是像以前还有猎枪就好了,起码那天有可能吓退它,还有机会救回次仁。」
听他们讲述人面熊,我感觉自己下午命真大,能从这样的杀人狂熊爪中逃脱。
「抓我的熊应该知道人类可以吃,所以一直攻击我。」
「而且它脸和脖子一圈是白色的,应该就是人面熊。」
阿公突然着急的询问。
「熊类的报复心理很强,你过来的时候,人面熊有没有跟上来?」
我开始回想当时的场景。
「人面熊跟在车后面跑,我看见后车开很快,把它甩在了身后,应该跟不上来吧?」
阿公放下手中的烟枪,和我说道。
「人面熊没来过人类的领地,你车又开的快,应该是安全的。」
「藏马熊碰见藏獒一类的狗,非必要的情况下,藏马熊会绕着藏獒走,减少受伤带来的死亡风险。」
「藏马熊的弱点是心脏和头……」
阿公和我讲了很多他作为猎人时的经验,藏马熊的弱点习性。
6
阿婆住的村交通不便利,去最近的镇上要四五个小时。
我在得知后,立马去房车拿了所有的食物给他们,就给自己留了两包泡面。
他们看见我拿的食物不肯收,我跟他们说要是不收我就不住了,他们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阿婆给我安排了他们最好房间住下,但我想着白天的事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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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是会吃人的。
当你给猪喂食时,一定要仔细留意每头猪的神情。
如果你发现有一头猪对槽里的食物无动于衷,反而瞳孔上翻,眼白朝下,一动不动地看你时,千万不要对上它的视线。
因为它正在想着如何吃掉你。
1
我从来没吃过猪肉。
这并非因为我是一名素食主义者亦或是有严明信仰的人。
相反地,我非常喜欢吃肉,对于食物临死前的惨状也毫无波澜,我只是唯独不吃猪肉罢了。
原因也非常简单。
我不敢。
我对猪这种生物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小时候,我家里曾经砌过一个猪圈,父亲会往猪圈的食槽里倒一些玉米面混成的泔水,随后便用筷子敲着碗底,「啰啰啰」地喊起来。
不一会,我便能看见猪圈里的那些牲畜发疯般地挤在食槽前面大快朵颐。
那是我对于猪这种生物的初步印象。
彼时的我并没有对它产生什么恐惧之情,相反,我对它们感到非常亲切,见到它们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一样。
因为这种亲切感,我从小就非常抗拒吃猪肉,无论父亲怎样要求,我都不会对着眼前的猪肉张嘴。
无奈之下,父亲渐渐地便也不再强迫我吃猪肉。
但这种特权只能局限在我身上,除我以外,每一头猪都早已被刻下了命运的烙印。
年关来临,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后便会被一柄充满腥味的菜刀开膛破肚、剁掉脑袋。
死前,它们会死死瞪大双眼,旋即猛地看向我的位置,目光隔着无数个时空与我的视线交汇。
我很伤心,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拎起它们的头颅放在屋外,等待着冬天的风冷掉它们的最后一丝血。
寒风凛冽时,我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一颗头颅正透过风雪盯着我,穿过我衣服的纤维,眼神游离在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有些毛骨悚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长到了六岁。
某天,父亲像从前一样用货车拉来了许多头猪,然后将它们赶进猪圈,像往常一样将泔水倒入食槽里。
所有猪都蜂拥而上,发疯似的抢夺着为数不多的食物,唯独有一头猪是例外。
那是一头站在猪圈深处的猪,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和其他猪一样抢夺吃食,而是低下头,眼白朝下,瞳孔诡异地向上翻,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很奇怪,于是把这一幕告诉了父亲。
可当父亲转头看向里面时,那头猪又和其他猪一样低下了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眼花了。
父亲没放在心上,倒完猪食后叮嘱了母亲两句,随后便驱车离开了。
母亲连连答应,眼皮却有些沉重。
她昨天晚上出去打了一宿牌,此刻困意袭来,所以草草关上了猪圈门后就回屋睡觉了。
正当我也准备回到屋子时,我却突然听见猪圈传来一声声异响。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手臂摩擦着地面。
我转过头,看见刚才那只不吃食的怪猪牟足力气,随后砰地一声撞开了猪圈的门!
巨大的冲击力将站在门口的我直接撞倒在地,我疼得龇牙咧嘴时,那只猪径直走向我,随后把我压在身下。
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缓缓低下头,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剧烈的腥臭味冲入我的鼻腔,大量的口水从它的嘴里流下来,滴落到了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看到了它的眼睛。
那是一种压抑已久、无比贪婪的生理驱动——
食欲。
2
后来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在那头猪即将咬掉我的脑袋时,引擎的轰鸣声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如果不是父亲刚好需要回家取东西,我时至今日也不敢想象那天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只记得那天父亲发了一场特别大的火,他近乎嘶吼着喊着两句话:
「它敢看人,还敢冲圈撞人,已经留不得了!」
「我今天就要杀了这个畜生吃肉!」
说罢,父亲便开始找出磨刀石,并且让我妈去告知其他人,今天我家要杀猪。
一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忙到晚上,直到他们准备杀猪时,却发现白天那只怪猪居然失去了踪影。
猪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洞。
父亲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自己也差点重心不稳栽倒在地,幸好母亲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父亲的双眼仿佛失去了神采,他无力地喃喃道:
「作孽啊……居然让这个怪物跑了……」
「猪抬眼望人,是个祸害啊……」
片刻后,他看向我,随即说道:
「儿子,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在东屋睡,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东西,都绝对不准离开屋子,听见了吗!?」
彼时的我刚刚死里逃生,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愣地点了点头。
「它这次没吃掉你,以后便会一直盯着你,直到把你吃到肚子里为止。」
说完这句话后,父亲便把我领进屋子里,院子里围着的众人也都散去了。
入夜,我睡在炕梢,父亲紧紧挨着我躺着,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我一开始也有些害怕,但由于实在是太困,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喊我。
「儿子……儿子……」
我从炕上坐起身,随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循着声音的来源,我看向了炕对面的窗户,只见父亲站在窗户外面,他的身子融在夜色里,目光所及,只能看见一个不停晃动的脑袋。
我轻轻地从炕上下来,然后睡眼惺忪地走向窗户的位置。
父亲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我耳中逐渐放大。
他的嘴里不断念叨着几个字,我竖起耳朵,费尽力气才听清那几个字:
「儿子……」
「快跑……」
「跑!」
一阵冷风把我吹了个激灵,我抬起头,随后瞳孔便骤然放大。
父亲的嘴巴僵直地动弹着,他面容惨白,双眼诡异地死死瞪大,脖子上有一处巨大的血腥豁口,脑袋下面空空如也。
那不是父亲,是……一颗头!
细密的恐惧瞬间达到巅峰,我想往后跑,却突然回想起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我睡觉的东屋里,什么时候有窗户了?
东屋里面只有一块镜子。
所以,我面前哪是什么窗户?
那是东屋里的镜子,一块镜子!
我浑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随后僵硬地扭过头。
身后,一只猪像活人一样两脚站立,它嘴里咬着父亲的头颅,头颅轻轻晃动,滚烫的血滴慢慢淌下。
那是白天的那头怪猪。
它随意地将父亲的脑袋甩在地上,然后咧开嘴巴,像是在笑。
随后,它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找到你了。」
我发疯般地尖叫起来。
3
那之后我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持续几天不退,村里的大夫对此束手无策,即使是开了药也丝毫不见好转。后来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用酸枣仁和五味子混合后长期服用,我的病情才渐渐有所好转。
但那天过后,我对猪这种生物便出现了贯彻灵魂的恐惧。
即使父亲一遍遍地告诉我那只是个噩梦,我也无法抹去阴影。
我只能将自身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别处。
父亲虽然只是个养猪的,但是骨子里却崇尚读书至上,所以对我的教育丝毫没有落下过。
于是,我发疯般地学习、考试,最后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师范类高校,在那里结婚生子,最后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小村子。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我父亲,那天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我父亲每次都笃定地点着头。
因为我年纪小,经常看见村子里杀猪的血腥一幕,进而导致年幼的我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某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将梦里的故事混淆成了现实。
我们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头猪,也没出现过这种离奇的诡秘事件。
毕竟一只猪先是冲出猪圈想要吃掉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逃出了猪圈,最后像是鬼怪一样出现在我的身后,这也太离奇了吧?
这不就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小孩通过噩梦编排出来的故事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或许吧。
我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但心里总觉得那不是一场梦。
毕竟我对于猪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那天的记忆也无法被时间抹去。
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一样。
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能看见窗外站着一只猪,它啃食着我父亲的尸体,满嘴都是血迹,双眼却牢牢地盯着我,慢慢朝我靠近,如影随形。
它也同我一起从那个小村子里逃出来了,像一只鬼魅般跟着我,藏在暗处,藏在我人生的每一个角落,伺机而动。
直到今天,它仍是在想着如何将我生吞活剥。
只待我放松警惕时,一口吞下。
4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吃过猪肉。」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周警官,我有幽闭恐惧症,做完笔录以后能不能让我出去透透风?」
他抬起头,随即看向了我。
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看向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我叫周醒,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此刻正在审讯室听对面的男人「讲故事」。
「陈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拿起桌子上的专用笔录纸,说: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你有义务配合经侦查人员进行笔录工作,何况这是一桩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你更应当将自己所知的与本案有关的全部信息如实告知。」
「你如此大费周章给我们讲了一个荒唐的故事,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故事与本案毫无关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针对我们现在这桩案子,你没有任何信息需要继续交代的吗?」
3 月 26 日,有人报警称穆化县寿光村的养殖户陈占山被人杀害了,尸体被分尸后扔在了其自家的猪圈里。
报案人称,自己原本和陈占山订了一批猪崽在早上交货,但时间到了他却迟迟没有出现,电话又打不通,于是报案人就驱车前往陈占山的家里,到了以后发现门没锁,但家里却没有人,以为是他有事出门后正欲离开,却无意间瞥见了他家前院的猪圈。
「我就在那看那些猪在食槽里吃着啥,然后我走近一瞧,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是人手,它们在吃人啊!」
3 月 28 日,了解情况后的市刑警支队立刻赶来,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剩余的尸块。
尸体的头颅已经不成人样,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大片的皮肉被刀划开后又被徒手撕了下来,经猪群的啃食后面目全非,并且尸体浑身的血都被抽出放干了,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先放血、后杀人,最终将尸体切块扔在了猪圈里。
案发前一晚下了一场雨导致猪圈大多痕迹被冲刷掉,警察更是难以还原现场。
穆化县是个位置偏远的贫困县,县里几十年也没出现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案子,这起案子造成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市公安局的领导得知后立刻成立了专案组,我也因此来到了穆化县。
抵达现场后,饶是有几十年丰富办案经验的刑警老孙,刚刚见到这一幕时也差点没「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吐完后,他强忍着不适抬头看向我,说出了一句正在我心头萦绕的话:
「周醒,你觉不觉得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好像在杀猪一样?」
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判断出了死者的身份。
陈占山,男,56 岁,职业是个体养殖户,儿子陈铭在县里的希望小学当语文老师。
我们走访了陈占山的社会关系,与县里的民警了解了情况,并没有发现他存在着仇家。他是村里的养猪大户,乐善好施,性格温和,经常会给邻里送东西,在村里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当初建设县里唯一一所希望小学时,他不求回报地捐了大部分资金,让孩子们有书读,后来又帮助县里建立了青少年之家。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助,村里不知多少孩子仍是文盲。
因此,大多数人对他赞不绝口,不要说仇家,就连讨厌他的人我们都没找到。
可如此残忍的作案手法完全是对死者有滔天恨意,如果不是仇杀,那么究竟是谁会痛下杀手呢?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我们准备继续调查被害人生前接触的嫌疑人,随后进行传唤审讯。
第一个调查到的人,就是死者的儿子,陈铭。
他被我们叫到警察局时,第一句话就让我瞪大双眼:
「凶手不是人。」
5
回到此刻,我紧紧盯着陈铭的眼睛。
怪,太怪了。
这种怪异感要追溯到我刚刚接触他的时候。
作为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陈铭是一定会受到我们传唤的。
第一次见到他时,直觉就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
原因很简单,他太淡定了。
一个人,在得知自己的至亲被分尸惨死时,无论与死者生前关系如何,都不可能做到波澜不惊。
无论爱恨,波涛汹涌的情绪在得知那人惨死的一刻也都会溢出来。
可陈铭偏偏做到了。
他面对我们的问题对答如流,仿佛只是在经历日常的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正是这种反应,让我觉得心中疑窦丛生。
我觉得他一定与被害人的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但办案并非是靠主观臆断,而是需要完整的证据链,况且确实存在悲伤过度后人脑进行激素分泌控制情绪的现象,陈铭的反应并不能说明什么事。
可当他真正坐到我面前时,却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讲述了这样一桩编出来的荒诞故事。
与其说是供词,倒不如说是一位作家准备出版的悬疑新作。
或者说,民俗恐怖故事?
整体听下来后,我一度怀疑他现在是否需要进行司法精神鉴定。
面对我一连串的话语,陈铭的身子微微后倾靠住椅背,说:
「周警官,我已经很配合你了。」
「针对你的第二句话,我还想提醒你一句。」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无论是刑事传唤还是讯问,公安机关都不能对其扣留超过二十四小时。」
「我会在几个小时后走出这里,当下针对你的问题,我也已经说了足够多的信息。」
我有些不解地回道:
「信息?就凭你刚才说的……」
【荒唐故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陈铭却先一步打断了我。
「周警官,这并非是故事,这是我记忆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对你们的破案也大有帮助。」
他眼中充满严肃之意,说:
「杀死我爸的凶手,一定是人吗?」
「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我故事里那只像人一样盯着你,想要吃人的怪猪呢?」
我刚想反驳,陈铭却自顾自地说道:
「况且,我的话还没有讲完。」
6
陈铭的记忆:
我之所以如此笃定那天不是梦,是因为我不止一次见过那头吃人猪。
它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许多年以后,已经不是孩童的我又一次见到了它。
我高考后去往离家极远的另一个城市读汉语言文学,大学毕业后又顺利地在当地考取了教师编制。在学校里,我认识了我的妻子苏桃,我们志趣相投,无话不谈,不久后就坠入爱河。
一年后,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就此,我彻底在另一个城市扎根,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第二个人生。
婚后的幸福生活不断冲刷着我曾经的可怕回忆,那个见到吃人猪的惊悚夜晚也如同泛黄的旧照片般渐渐褪去恐惧色彩。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并且逐渐认同父亲的说法。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如此诡异可怖的吃人猪?就算有,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应该死了吧?
不久后,苏桃怀孕了,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个三口之家了。
我欣喜若狂,只觉得美好的未来近在眼前。
十个月后,一声新生儿的啼哭从产房里传了出来,那声音透过产房的门传进我的耳朵,意味着一个新的生命将要住到我的心中。
护士抱着她走出来,说恭喜我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看着她那张小脸,只觉得自己迎来了新生。
我想抱抱她,可护士却说我的女儿现在体温不稳,需要先住在保温箱里一段时间。
我连连点头,不知说了多少句谢谢。
随后,我带着妻子一起回到病房,安置好一切后同她说起我刚刚看到女儿的第一眼。
「她真的好小好小,只有这么大一点,估计都没有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些猪仔大。」
我比划着两只手,妻子被我逗得轻笑起来。
我发誓,那一瞬间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没有之一。
医院规定家长尽量不要去保温箱看自己的孩子,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便站在新生儿病室门外朝里面看去。
我看到了女儿的保温箱,她静静地躺在里面,我也便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正当我准备回到病房时,我却突然听到了病室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揉了揉眼睛,只见女儿的保温箱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
那身影近乎占据了我的视线,我再一次看去,发现那人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种眼神像是一条钩锁,将我的灵魂从肉体中钩了出来,然后在我人生的光阴中穿梭,直到回归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才停了下来。
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咬掉父亲头颅的怪物咧开嘴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回到现在。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四肢发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这才惊觉发现,保温箱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两脚站立、眼神漆黑的「猪」!
它伸出手,想要打开我女儿的保温箱!
强烈的保护欲瞬间盖过恐惧,我猛地打开门,冲着它怒吼道:
「别碰我女儿!」
可当我真正打开门后,却发现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猪」。
那道黑影消失了,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过。
反倒是我的叫喊声引来了值班的护士,她大惊失色道:「你在做什么?!」
她赶忙把我拉了出去,随后叮嘱道:
「我不是说过你们这些家长不能进去吗!而且你这样喊孩子们怎么办?」
我连连道歉,余光再一次瞥向了病室内。
里面一片平静,唯有女儿保温箱上残留着几滴水珠。
像是口水一样。
7
自那天后,那种诡异的窥视感再次出现了。
我带着女儿和老婆回了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母女俩,只是我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天的景象无数次在我脑海里出现。
那是幻觉吗?那头吃人猪为什么再一次出现了呢?它到底在哪?为什么还在盯着我?
我感觉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
之后我便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幻觉,我总能看见窗外有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它的目光正锁定着我,随后缓缓移开,落在房间里的婴儿床里。
床上躺着我的女儿。
我发疯似地大叫起来,让它滚,让它不要再盯着我的女儿,让它从我的家里离开。
但我的发疯似乎并没有作用,那双眼睛依然存在着,宛如黑夜中的两簇荧荧鬼火,风吹不灭,雨打不掉。
我在家里装了监控,在回家时会仔细留意每一个细节,在睡觉前会检查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可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苏桃看出来我的异样,她关切地叫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听从了她的话找了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并没有看出我有任何精神层面的问题,反倒是通过我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举动诊断出了我有一种相对较为常见的心理疾病。
幽闭恐惧症。
我拿着诊断单回到了家,却发现家门大敞四开,不知什么人闯了进去。
我慌忙跑了进去,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味道很刺鼻,也很熟悉。
我突然想起,那是我童年时猪圈的腥臭味。
紧接着,我听见卧室里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是我女儿的声音!
我赶紧跑向卧室,却发现卧室的门锁上了。
我拼尽全力撞向卧室门,咣当一声,门开了。
8
「可以了,请你不要再说了。」
我挥手打断了陈铭的讲述。
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可我继续听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算是明白陈铭为什么会在他父亲死后毫无波澜了,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有一头吃人猪会在某天突然出现杀害他的家人,所以他似乎「早有预料」。
「唉……」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审讯已经远远脱离了本案的范畴,仿佛我们并没有在寻找杀害陈占山的凶手,而是在通过陈铭零散的恐怖记忆去帮他寻找那只「会吃人的猪」。
开什么玩笑?
陈铭识趣地闭上嘴巴,他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说出下一句话。
「你可以走了。」我冲着他挥了挥手。
他站起身,离开前对我说道:
「周警官,这并非危言耸听,那只猪跟随着我一起回到了这里,如果你们找不到它,那村子里还会继续有人死掉的。」
望着陈铭离开的背影,我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真的在撒谎吗?
那头所谓的「吃人猪」,真的不存在吗?
「这小子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老孙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摇了摇头,「我估计不是,他的脑子比任何人都清醒,讲这些故事时也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
老孙像是见鬼一样看着我,说:「所以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听他的话,在全县范围内寻找一只杀人的猪?你也疯了?」
「我们是警察,当务之急是找到杀害陈占山的真凶,而不是听陈铭放没味的屁,我们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越久,侦破案件的难度就越大。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吗?」
「在你沉浸于陈铭的悬疑故事时,案发现场的 DNA 样本正在降解,杀害陈占山的凶手此刻可能正在逃亡的路上,你明白吗?」
「清醒点吧,想看小说就下班去看。」
说罢,老孙拿出了一份报告。
「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检测出大量酒精,初步判定陈占山的死亡时间是 3 月 25 日凌晨两点左右。有村民说看到陈占山前一天下午于吴国忠家里吃饭,随后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家。我们在死者家中发现了拖拽的痕迹,凶手应当是趁着陈占山喝醉后潜入他的家中将其打晕,随后进行杀人分尸、处理尸块。」
听着老孙娓娓道来的话语,我的心思却有些飘远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了陈铭离开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周警官,这并非危言耸听,那只猪跟随着我一起回到了这里,如果你们找不到它,那村子里还会有人死掉的。」
9
4 月 1 日下午,天气阴。
我和老孙来到了吴国忠的家里了解情况。
吴国忠也是县里的养猪大户,和陈占山往来很密切,两人私下关系也很不错。他是个肥胖的中年人,自从陈占山死后他便惶惶不可终日,总念叨着什么「猪的报应」。
他面色苍白,精神状态很差,似乎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警官,到底是谁杀了占山啊?」他问。
我摇摇头,说:「我们也在寻找凶手,案发时正是凌晨,县里也没有监控,现场的痕迹被清除得很干净,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我们目前并没有发现太多有利的线索。」
「你是陈占山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能和我们说说那天的情况吗?」
吴国忠长叹一声,说:
「我和占山是几十年的朋友,那天他不知道撞见了什么好事,整个人特别兴奋,带着几瓶白酒说要和我好好喝一壶。」
「我呆着也没事,就炒了几个菜跟他闲唠嗑,一切都很正常,我们每个月都得喝上几顿,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
我点点头,问:「陈占山的意识情况如何?」
吴国忠想了想,回道:「他有点喝多了,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意识,晚上从我家走的时候就摇摇晃晃的,我当时让他别走了直接在我家对付一宿,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要自己回家。」
「我拗不过他,就送了他几步后回屋睡觉了。」
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从他的裤兜里传来,他拿出手机挂断电话,继续说道:
「等到我第二天睡醒,我媳妇就慌慌张张地告诉我占山死了,而且死得特别惨,像是杀猪一样被人杀了。」
说到此处,吴国忠额头上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水,他吞了吞口水,问道:
「警官,那凶手是不是还在县里呢?他会不会继续杀人啊?」
我摇了摇头,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审讯室里陈铭的故事。
「吴先生,和我们讲讲陈铭吧。」
听到这个名字,他先是一愣,随即说道:
「我对陈铭不是太了解,他小时候在县里读书时成绩很好,后来考到了大城市,一开始在大城市当老师,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占山对他非常骄傲,逢人便说自己儿子有出息,没白养活。」
我又问:「他在大城市已经成家立业了,为什么又回到寿光村教书了呢?他的妻子孩子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前段时间突然就把工作辞掉了,非要回我们这小地方来教书,好像是因为什么家庭原因?他爸为此和他大吵一架,因为我们这穷乡僻壤老师都没几个,未来更是没有任何发展愿景。」
「但最后他还是回来了,一呆就是不走了。我记着那天他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至于他的妻子孩子我就不清楚了。」
我注意到说这番话时吴国忠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这是一个人说谎的表现。
我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反应记在心里,然后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问题。
老孙突然开口说道:
「吴国忠,陈铭和我们说他小时候差点被一只猪吃掉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吴国忠有些迷茫,见他的反应,我便把审讯室里陈铭讲的故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听我说完后,吴国忠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他仍是摇摇头,说:「周警官,您觉得这事可能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那不过是他小时候不喜欢吃猪肉胡思乱想出来的故事而已。」
说到此处,他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要不你就接了吧,不碍事。」我指了指他的手机。
他摇了摇头,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再一次响了起来。
空气有些凝固。
老孙有些审视地看着他,说:「接。」
没办法,吴国忠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很着急,似乎说着什么学校的事情,吴国忠简单应付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学校的事情也归你管?」我问。
「没办法,县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所以学校大事小事都要来问我。」
我点点头,扭头看向外面黑暗沉闷的天空。
要下雨了。
「时候也不早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出现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锁好门窗,注意安全。」
「您放心吧警官,今天晚上我哪儿也不去,省得有危险。」
吴国忠连连允诺,将我们送到门口后就回屋了。
隐约间,我似乎又一次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走吧。」老孙说。
10
由于事发突然,寿光村又地处偏远,我目前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我正想着在车里对付一晚上时,突然瞥见有个人冲我挥了挥手。
是陈铭。
他走上前和我聊了几句,得知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他立刻说道:
「正好,现在学校的教师宿舍有好几个空床位,你们完全可以住在学校里。」
容不得我推脱,他径直带着我们朝学校方向走去。
「我们学校算上我一共只有三个老师,教师宿舍完全够你们住。」
我迟疑了一会,随后点点头。
「那就谢谢你了。」我说。
「没事,别客气。」
学校离我们有一段距离,陈铭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沉默的前行中,我盯着陈铭的背影,问道:
「你经常在学校里面住?」
「对,我家和学校距离有点远,索性就在宿舍住了。」他答道。
「在县里教书的感觉怎么样?这里比不上大城市吧?」
「对我来说,都一样。」
「陈铭,你之前说自己在市里已经成家了,按理说应该全身心投入家庭和事业当中,为什么又突然回寿光村了呢?
听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难道你不担心妻子和女儿吗?你女儿现在应该也没多大吧?平时都是你妻子一个人照顾吗?」
陈铭顿住脚步,随后回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我。
我感觉他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正欲开口时,他却率先一步答道:
「没,警官。」
「我的女儿失踪了。」
我陡然一惊,说:「失踪?」
他摇摇头,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那年我女儿一岁零三个月,我像往常一样在学校上课,苏桃推着婴儿车带着女儿出门,路过菜市场时和摊主讲价买了两斤猪肉,期间她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婴儿车,可当她付完钱时,却发现车里的女儿消失了。」
「我妻子差点直接晕过去。」
「没多久,正在上课的我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我第一时间就报警了,然后就冲出了教室,发疯似的在菜市场到处寻找着女儿的踪迹,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放过。
可一切都晚了。
我找不到她。
她就这样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我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拐走了她,是熟人,还是陌生人?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作恶?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女儿消失了。
陈铭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
「我们一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寻找女儿的过程中,可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希望也一丝一毫地消散。
苏桃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她发了一场高烧后陷入了昏迷,等她醒来后,精神完全崩塌了。
她不记得任何人,哪怕是我也一样。
她的记忆困在了菜市场那一天,整个人在病床上不断模拟着那一天的动作、言语,到最后,她的嘴里只能反复念叨六个字「我弄丢了女儿」。
长此以往,我的岳父母辞去了工作把她接回家照顾,而我也有些无法面对弄丢了女儿的她。心灰意冷之下便辞去工作回到了家里。
不过,我回来也并非是单单只有这一个原因。」
陈铭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冷意:「我没有放弃过寻找女儿的下落,我开始逐一思考可能觊觎我女儿的人,可我在这个城市里并不认识什么人,更别提会盯上我女儿的人了。
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那只怪猪。
它盯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下手,可能就是因为将目标转移到了我女儿身上,当初女儿刚出生时的那种窥探感不是我的幻觉,是它在准备对我女儿下手!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在家里找到关于怪猪的线索,然后找到它,可我没想到它也跟着我回到了这里!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没有杀掉它,让它怀恨在心,现在,它又杀掉了我的父亲!」
说到此处,陈铭的额头上隐隐出现了几根青筋。
「一定是那头怪物搞的鬼!」
听到陈铭又一次提起了这「吃人猪」,我不免得有些头疼。
但与此同时,我似乎隐约明白了陈铭为何频频提起这头怪猪。
我大学时辅修过心理学,人在遭受到极大刺激时会产生即时神经反应,杏仁核激活下丘脑,会有一定概率导致理性崩溃。
他的妻子苏桃因为女儿被拐卖而精神崩溃,陈铭的精神状态难道就良好了吗?
始终找不到拐走自己女儿的真凶,童年时怪猪的幻觉又频频出现,使他将一切都推给了这头不存在的怪物身上,心理学上应该叫做妄想症,也有长期神经影响中的 PTSD。
所以,当陈占山被杀那一刻,他也无法找到隐匿的凶手,便再一次笃定是那头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怪猪杀掉了自己的父亲。
可怜啊……我心想。
前方带路的陈铭脚步一顿,我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学校校门口。
校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她正在和什么人打着电话。
见我们走过来,她匆忙挂断电话,脸色有些警惕地看向我们,说:
「陈铭,这位是?」
11
陈铭向面前的女人解释了一下我的身份,随后又向我介绍起来:
「周警官,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兼校长,陆艳秋。」
陆校长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不知道警官要来我们学校住,早知道我们就收拾一下。」
我连忙摆摆手,「不碍事,是我们临时决定的,多有打扰。」
寒暄几句后,陈铭带着我走进了学校。
因为发生了这种非常恶劣的命案,为了县里学生的安全,学校决定停了几天的课。
为了方便教课,教师宿舍就在教学楼二楼。
教师宿舍一共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男一间女,四人间,女英语老师请了长假回家,陆艳秋不在学校住,而男教师宿舍里只有陈铭一个人。
师资匮乏啊,我心想道。
「周警官,今天就委屈你们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我四处打量着这间宿舍,旋即问道:
「你们这学校里还有食堂?」
陈铭点点头:「一开始是没有的,后来上学的学生多了,校长和其他人一合计就在学校外面的郊区建了一个,说起来离宿舍还有点远。但是没办法,学校没什么教育经费,只能建在偏远的空地上。」
「那就麻烦你了。」我说。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刚一躺上去,我就感觉强烈的疲惫感与困意席卷全身。
天空愈发昏暗,屋外开始打雷,宿舍内早已断电陷入了一片黑暗。
今天驳杂的信息在我脑海里一条条浮现出来,零散的话语让我有些头疼。
惨死的陈占山、隐瞒信息的吴国忠、讲述离奇故事的陈铭……
明明是查案,我却感觉自己卷进了一场不可名状的诡异当中。
我开始荒唐地假设起来。
陈铭故事里的怪猪,到底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怪物呢?难道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怪物,在陈铭小的时候就盯上了他,并且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到另一个城市躲起来了,然后,这头怪猪偷走了陈铭的女儿,看到陈铭回到老家,便跟随着他一同回到了寿光村,像人类杀猪一样杀掉了陈占山,以此报复二十多年前陈家对它的杀机。
否则,以陈占山的社会关系,偏僻的寿光村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残忍地杀害他?
轰隆!
一道闪电随后而至,白光将宿舍的一切都显现出来。
我有些不寒而栗。
但片刻后我又觉得自己太过荒唐,这世界怎么可能存在这种生物呢?
犯罪的,只是人罢了。
恍惚间,我听见陈铭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屋外又一次打雷了,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大片大片的白光涌进屋子。
就在宿舍亮起的一瞬间,我突然瞥见屋子里多出来一个人。
那人直直地站在陈铭床边,似乎对着那张床正缓缓张大嘴巴。
不……不对!
我的心脏几乎骤停。
那人的肩膀上顶着一颗……血淋淋的猪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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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饥饿的鳗女,刚爬上岸就被当成人类扔进恐怖游戏。
第一天,我捡到了几截断肢充饥。
第二天,我从床底下找到一个无头诡异,勉强塞了牙缝。
第三天,我胃口大开,不小心吃多了……
第四天,副本 boss 逮住我一顿咆哮:
「立刻马上把我员工吐出来,不然你休想通关!」
我摸着瘪下去的肚子,盯着面前的 boss,口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boss:「!!!」
1
【欢迎来到新手副本:疯人院。】
【副本难度:两棵星。】
【玩家人数:10。】
【通关条件:生存 7 天。】
【友情提示:别忘了咱是新手,苟住不浪才能活到最后噢!】
一通欢快的话语在脑子里响起,眼前的沼泽地忽地消失,变成了一张黑漆漆的大铁门。
上面刻着几个血红的大字:疯人院。
我呆了一瞬,赶紧把刚抓到的泥鳅塞进嘴巴。
不管这是什么情况,先吃一口压压惊。
身边是咋呼的人类,他们在激烈地讨论着眼下的状况。
「这也太倒霉了,居然是疯人院!」
「其它新手副本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只有这个副本是百分之三十。」
「听说这副本每天都会死一个人,因为这里的诡异每天都要吃人。」
其它的我没有听懂,但说到吃——
我把目光不由得转向旁边说话的小胖,这明显比泥鳅美味多了……
场地中爆发出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我尴尬地顿在那,舌头刚舔到小胖胳膊上的细皮嫩肉。
天知道我只是想闻一闻。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性骚扰,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但她也太心急了。」
在小胖的抽抽搭搭声中,我被推进疯人院里最阴森恐怖的房间。
他们说住这房间的人都会第一个死。
面前的人类明显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害怕第一天死的是自己了。
我也松了口气。
小时候妈妈警告过我,一旦被人类逮到,就会被做成鱼干。
我长这么大除了怕饿,最怕的就是变成咸鱼干。
2
夜幕降临,我饥肠辘辘。
像以往这种时候,我都会钻出厚厚的淤泥外出觅食。
可眼下外面全是人类。
妈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捕食他们,也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原形。
我摸着瘪瘪的肚子叹了口气。
如果再不吃点东西,我恐怕就要维持不住人类形态了。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冷清的直播间热闹起来。
【我没有看错吧,有人居然敢在 404 泡澡!】
【这浴缸连水都是黑的,她也真敢洗。】
【新人作死,老剧情了。】
【我们来打赌吧,猜猜尸娃待会从哪里开始吃她。】
【我赌脸,这新人的脸给人一种又美又怪的感觉。】
【长得美有什么用啊,没长脑子,那我就赌脑子吧!】
【马上 8 点了,嘿嘿,又可以听到尸娃那嘎嘣脆的咀嚼音了!】
对于危险我是一概不知,由于肚子太饿,我只能回味早上吃的那条泥鳅。
就在这时,头顶昏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啪叽灭了。
四周顿时陷入瘆人的黑暗中。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幽幽打开,有什么东西爬了进来……
我不由得坐直身体。
【快看快看,新人现在知道怕了,已经晚了,哈哈哈。】
【疯人院最经典最恐怖的场面要来了。】
【好紧张好刺激啊!这个新人要寄了!】
只听哗啦一声,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
那东西潜进浴缸,快速摆动,笔直迅猛地朝我游了过来。
下一瞬,它猛地蹿起,瘦骨嶙峋的指节张开,中间一排排尖齿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直扑向我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张嘴接住。
整个浴室都充斥着我嚼得嘎嘣脆的咀嚼音。
【!!!】
【???】
【卧槽!你们刚才看清了吗?!】
【速度快得都有残影了,这谁看得清啊。】
【我刚眨了下眼,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新人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她在吃什么?】
【不是……她嚼的该不会是尸娃的抱脸手吧!】
【什么情况?我第一次见这种操作啊!】
【这谁点的咀嚼音啊,快来听。】
直播间里无数个感叹号滑过。
3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个啥,反正送上门的点心,不吃白不吃。
刚满足咽下,脑子里『叮』的一声,跳出那道欢快熟悉的音。
【恭喜解锁天赋:深渊巨口。等级:初始 A 级。】
【友情提醒:吃得越多,等级越高,大胃王早晚非你莫属噢!】
它说的话我是听不懂的,但说到吃——
余光瞥到地面上又有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往外爬,我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就囫囵吞下。
咯吱咯吱~
又一个嘎嘣脆。
嘿嘿,这地方怪好的,还送宵夜。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哇哇大哭,然后噔噔噔地跑远了。
弹幕疯狂滚动。
【救命!她把尸娃的另一只抱脸手也给吃了!!!】
【可怜的尸娃!】
【谁点的咀嚼音还不来认领一下啊喂!】
【楼上你闭嘴。】
【我靠!你们快去看她的资料页,一个新人居然第一个副本就解锁了天赋!】
【老玩家解锁天赋的也才百分之十啊。】
【这新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看起来很不简单。】
【切,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呢,不过就一个 A 级天赋,这低级天赋连这副本的 boss 都对付不了好吗?】
【楼上你要求的也太苛刻了,她可是个新人。】
【你们就等着瞧吧,我赌她活不过这个副本。】
4
第二天我神情丧丧,肚子仍旧饿着。
确切说根本没吃饱过。
昨晚那玩意连塞牙缝都不够。
人类看到我从房间走出来,全都露出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动给我让道。
我对每个人都投以深深一吸。
太香了!
跟这样一群美食待在一起,这让我怎么抵抗住诱惑啊!
我听到他们在一旁小声议论。
「不是说没有人能从 404 走出来吗?」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这不就有了。」
那些人类看我的眼神渐渐变得畏俱和小心翼翼。
一个傍大腰圆、自称疯人院院长的人把我们招集到大厅,一边啃着手里的大白菜,一边发布任务。
「今天院里很多人都生了奇怪的病,你们是实习医生,治好了转正,治不好滚蛋。」
旁边几个人类小声嘀咕起来。
「这院长是游戏 NPC 还是诡异啊?」
「肯定是 NPC 啊,攻略贴子说这副本的诡异要晚上才出来。」
「放心好了,白天的任务没啥危险的。」
弹幕开始活跃。
【新人就是新人啊,怎么能全信攻略呢。】
【你看院长那暴躁的样子,没吃到肉它连台词都懒得多说。】
【第一天没死人,看来诡异们今天集体加班了。】
【新人,危!】
我坐在『诊室』里,旁边站着『护士』小胖。
他进来的时候很是不情愿,但身后的 NPC 实在太过凶神恶煞。
我转头盯着小胖,口水咽了又咽。
小胖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姐姐先说好,我是个传统的人,我们得慢慢来啊……」
他在说什么啊。
听不太懂。
我只知道他身上的脂肪味很香,跟那个大胖院长的气味完全不同。
口水淌了又淌,以至于有东西走进来我都没注意。
小胖看到门口的东西,大惊失色,双手把我的头扶正:
「病……病人来了。」
『病人』已经坐到了桌子前。
它看起来挺正常的,除了没有脑袋。
小胖躲到我身后,哆哆嗦嗦地开口:「这位病人……你……你哪里不舒服?」
【哈哈,小胖子有点可爱,人家头都没了,还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俩也是倒霉,居然遇到无头男,看来脑袋要不保了。】
【这不是昨天那个吓跑尸娃的新人嘛,叫什么鳗女来着,她有天赋,应该可以对付无头男吧。】
【无头男属于 B 级诡异,A 级天赋只能等死。】
【我早说过她活不过这个副本。】
5
无头男指着自己那不存在的脑袋,只见它脖颈处血肉模糊,还有鲜血在汩汩往外冒。
手指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你们谁偷了我的头。』
它抬起手臂,左右慢慢移动,仿佛在挑选要谁的头。
小胖吓得直接晕倒在地。
指头停在了我面前,我听到了几声嘿嘿的笑声:
「找到了,我的头。」
无头男猛地站起,粗壮的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脑袋。
手指如钳子般收紧,恐怖的力道从指尖传递下来。
一拧,一拔,动作凶残而又熟练。
下一秒,无头男愣住了。
手上空空如也,全是粘液——滑不溜秋的粘液。
头呢?
显然没料到还有它拧不下来的脑袋,无头男一时没反应过来。
趁它愣神的功夫,我啊呜一口就把它给吞了。
【!!!】
【???】
直播间的观众傻眼了。
【到底谁是诡异啊,我快看糊涂了。】
【平时都是看诡异怎么吃人,第一次见人吃诡异的。】
【有点恶心但又感觉有点爽是怎么回事啊?!】
原本以为吃下这么大个玩意会有点噎,结果意外的顺畅。
我托着巨大无比的肚子,开始烦恼起来。
这东西消化完至少要半个月,要是被人类发现异常可怎么办。
『叮!』
【恭喜你!天赋达到 B 级。】
【友情提示:现在的你就算吃下十头牛,也能马上消化噢。】
脑子里的声音刚说完,那闹腾的大肚子立马瘪了下去。
我震惊地摸了又摸,怀疑这是什么魔法。
这地方虽然奇奇怪怪,但我决定了。
吃饱再回家。
现在好消息是——消化完了。
坏消息。
又饿了。
6
诊室外的走廊上,两条刺目的血迹延伸到尽头。
我嗅着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
那血是人类的,很明显有人被捕杀了。
这座疯人院除了人类,还住着一些东西,不同于人类的鲜甜气息,它们身上是一种辛辣刺鼻的味道。
每次吃下这种生物,脑子里就会叮一声,获得某种奖励。
小胖看到外面的情景,吓得哭哭啼啼,抱着我的腿便不撒手。
我擦去嘴角的口水,决定先把他当储备粮。
如果哪天饿得快露出原形,就把他吃了,嘿嘿。
次日,疯人院院长再次出现,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大白菜,而是一团煮熟的肉块。
他嚼巴嚼巴、含糊不清地说道:「今天院里有个病人发狂跑了出来,晚上睡觉你们记得锁好门窗,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
说完他的眼珠轱辘转动,停在了我的身上。
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阴沉地走掉。
【这个新人要完了。】
【怎么说?】
【无头男是这副本一把手,它折损了,boss 损失一员大将,自然不会放过她啊。】
【嘤嘤嘤,可怜的小鳗女。】
【我就说她活不过这个副本。】
弹幕一片唏嘘。
入夜前,人类早早跑回各自房间,生怕慢一秒就一命呜呼。
昨天死了两个人,今天肯定要死第三个。
我走到 404,准备躺进浴缸美美地睡觉。
门却打不开。
「?」
不管我怎么用力,门把手都岿然不动。
听到动静,住我隔壁的小胖探出头来。眼看天要黑了,他害怕得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但还是鼓起勇气跑出来,对着门手把一顿捣鼓。
只听啪叽一声,门把手断了。
小胖欲哭无泪地看着我:「要不你去我房间吧,虽然规则说必须待自己房间,但也总比在外面强。」
说着他紧张地觑着光线逐渐昏暗的走廊,咽下恐惧的口水。
我把他推开,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一拳头砸过去。
门上出现一个大洞。
我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拧开了门锁,大步走进 404,留下门口目瞪口呆的小胖。
没一会儿,我生气地从浴室走出来。
简直欺鳗太甚了!
浴缸里的水被人给放了。
那可是我从老巢带出来的淤泥泡出来的池子,里面都是家的味道。
不仅如此,连水龙头里的水也枯竭了。
马桶的水都被抽干。
太可恶了。
我正气得咬牙切齿,头顶忽然响起一阵『桀桀桀』的怪笑:
「你的洗澡水真好喝啊,不知道本人味道怎么样呢!」
我抬起头,天花板上趴着一只四足生物,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水。
它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嘴角快要裂到耳根,看到我的脸,它明显更加兴奋:
「是个美女耶,感谢老大的馈赠,我就不客气咯。」
说着它开心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嘴角一撇,这种东西连当开胃小菜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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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想上厕所。
竟然看见两个鬼在窗户上聊天。
一个小女孩说:都睡着了,真没意思。
一个中年女人说:谁说的,不是有一个刚醒了吗。
1、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浑身哆嗦。
这时小女孩说:她又睡了。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说:哎!本来还想告诉她一个发财的机会,看来她没这个缘分。
我心里搁楞一声。
以前听说过小鬼送财的故事。
就是鬼上门送钱给你。
难道我错过了几十个亿?
刚想到这里,就又听见那个小女孩说。
「人工湖桥底下那袋子钱,再没人拿就要泡烂了。」
「嘘!别乱说话,早知道不带你来了,走走走,快走。」
然后就没了动静。
我慢慢睁开眼睛。
两鬼消失了。
2、
第二天一早起来。
舍友婉婷习惯性地给我们几个占早卦。
告诉我们今天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注意事项。
可轮到我的时候。
婉婷却说我有血光之灾。
我不相信。
婉婷又看了看卦象,说我会死在水里。
我一下子慌了。
我正打算去学校的人工湖里看看。
那里有一座小栈桥。
关键湖水又不深,怎么可能会死人。
我想了想,还是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婉婷。
婉婷一下子慌了。
「你傻呀!什么小鬼送财,那是两个水鬼在找替身给你下的诱饵。
我瞬间一身冷汗。
还好有一个懂行的舍友。
要不然我真的死定了。
谁知另外一个舍友小羽却不信邪。
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栈桥下摸钱。
竟然真的找到了。
3、
一个快要腐烂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整整十摞百元大钞。
小羽大呼发财了。
我气得乳腺疼。
随即质问婉婷:你不是说水鬼找替身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婉婷抿了抿嘴:小羽没事儿,不代表你去了没事。不过小羽的卦象显示她今天确实有意外之财。
我顿时飙了:这明明是我的意外之财,十万块啊,关键这钱算谁的?
小羽一听要分钱,直接急眼了。
「当然算我的了,我在水里泡了整整一上午找到的钱,怎么可能是你的。」
「那我要是不告诉你这个信息,你能找到这些钱吗?」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是你自己怕死好吧。」
我顿时无语。
随即又质问婉婷: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谁知婉婷却说:你八字最弱的就是财运,没有偏财命,去了真的会死。
我更生气了:我要是没有偏财命,那两个鬼为什么会送财给我?
婉婷:她们是在勾你的命当替身,我这是在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平时听你算卦也就是图个乐呵,你真把自己当活神仙了。」
婉婷眼里憋着泪,满脸委屈。
这时舍友珊珊说:都别吵了,按我说小羽多少得给人家黄宥分点,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小羽随即数出一千块钱砸到我的身上: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
我气得摔门而出。
4、
晚上回到宿舍。
小羽买了新手机,新电脑,还有我最喜欢的香奈儿包包。
最生气的是她给婉婷和珊珊都买了最新款的 Prada 口蓝。
这原本都应该是我的,连这个人情气氛也是我的。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小羽在外面租了个豪华公寓。
临走前还扔给我一句话。
说和我这种贪婪的人住一个宿舍会影响她的财运。
我气得在被窝里直发抖。
甚至开始怀疑是她们三个在联手搞我。
我越想越煎熬。
就这么一直到了后半夜。
迷迷糊糊又听到了那两个鬼说话的声音。
小女孩:又都睡着了,没意思。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再给她一个发财的机会,看来还是没缘分。
我心里一惊。
想直接坐起来接受这个缘分。
但是又一想,她俩是鬼。
我不能上头随便冒险。
就在这时,小女孩又说话了。
「湖心八角亭第三根柱子下面有十根金条,当年他们挖湖的时候,就差一铁锹就能挖到,真是可惜。」
「嘘!天机只给有缘人,再乱说我们会受到惩罚的。真的不该带你来,快走。」
说完又没了动静。
我悄悄侧过头一看。
俩鬼消失了。
我心里暗喜,十根金条至少几百万。
谁说我没有偏财命。
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5、
我随即下床。
准备连夜去湖心亭捞金。
谁知穿好衣服,就发现婉婷挡在门口。
「那两个水鬼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一定又给你下了更大的诱饵。」
我心里一个激灵,她怎么会知道那俩鬼又来了。
但是我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
于是就说自己要去夜跑,缓解下心情。
根本就没见过那两个鬼。
没想到婉婷一把拉住我。
「你就没想想宿舍里四个人为什么就你能听得见,这明显不就是冲着你来的吗?再说,小鬼送财最多也就一次机缘,哪有天天坐在窗边专门冲着你讲,还一次比一次大,不就是怕你不上钩吗?」
说着就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新闻。
三年前,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掉进学校的湖里淹死。
我看了看那两张照片,确实和我看到的那两个人影轮廓有点像。
我瞬间慌了。
可为什么这俩鬼就盯上我了呢?
婉婷正要说话,眼神突然瞄向窗外。
「她俩还没走,我要是说出了她们的秘密,我们都会死。」
我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可是这泼天的财富就在眼前,如果不要真的可惜了。
于是就建议婉婷去拿金条,完事我们俩平分。
她祖传学道,一定有办法破局。
谁知婉婷一口拒绝了。
「那里不可能有金条,谁去都得死。」
我又是一身冷汗。
可等晚上回到宿舍。
我才发现又出事了。
6、
舍友珊珊不见了。
连行李都没了。
我赶紧联系她,却发现她把微信号注销了。
连手机号也换了。
我瞬间慌了。
果然,第二天学校就传出了消息。
说珊珊在人工湖里捞出了十根金条。
据说是晚唐时期留下的,价值好几千万。
我随即质问婉婷,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她把消息告诉了珊珊。
然后偷偷和珊珊把金子分了。
婉婷却一脸委屈。
说那两个鬼知道她在保护我。
于是就故意散播谣言,刺激我上头。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俩闹矛盾。
她们才有机会下手。
我心里虽然一万个不爽,但想想也有道理。
可没想到第二天。
就有人扒出了珊珊在外网晒豪车豪宅的照片。
与此同时,全校同学全都开始下湖捞金。
甚至连老师们都跟着一起下水。
学校怕出事干脆把湖水抽干。
还拉起了围挡,不让任何人进入。
自己却偷偷派了一支探测队进去。
我再也绷不住了。
拽住婉婷就是一顿臭骂:现在这个局面该他妈怎么解释。
7、
奇怪的是,婉婷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千万不要喝奶茶。
我彻底懵了。
这事和奶茶有什么关系?
关键这也不是我要的答案啊。
谁知婉婷突然开始收拾行李。
我一把拽住她。
「什么意思啊这是?我告诉你,这事儿说不清楚,你别想离开这里。」
婉婷叹了口气。
说水鬼找替身会有三次机会。
也就是说她们一定还会再来。
并且这次下的赌注会更大。
远超那十根金条。
她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忍住不多管闲事。
说完,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我心里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
为什么全校就只有婉婷对这泼天的富贵不感兴趣。
关键我哪来的魅力吸引那两个水鬼下这么大的赌注。
但是又想想连学校都把这事当真了。
我不能说学校的领导都是傻子吧。
何况现在湖里也没水了。
水鬼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索命。
我倒要看看这第三次机会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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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八字极硬的女人,答应要帮富豪「过寿」。
过寿就是处子净身以后,和阳寿没尽的枉死之人发生关系。
然后通过秘法,将其未享尽的福寿渡给阳间病重的人。
以便帮福主躲过这一世的伤灾。
这次的报酬足足有三百万,但是村里人全都心惶惶避而远之。
没几个能消受了的。
只有我,自告奋勇地同意了。
1
我家里本就在市区做阴债生意,只是我不想那么快「子承父业」。
所以一毕业便躲进村子里,直播贩卖贩卖阳间的农产品。
这天一大早,院子里就涌进很多人。
「妹儿,听说下午你就要给王村的傅老爷借寿,这次可是个大买卖啊。」
打头的张姑一改往日的神神叨叨,竟然提了只大公鸡过来。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大姑大婶你们都太客气了,我这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村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肯定能成,一会儿时辰到了咱就杀鸡开始净身仪式,权当图个好兆头!」
「好!」一帮人在后面鼓掌庆贺。
毕竟这也绝对算个大交易,我答应了给前来帮忙的村民,一人一笔小费做酬劳。
只要三百万一到手,还继承什么纸扎连锁店。
我这也老大不小了,总该为自己洗洗风尘。
不然哪有帅哥愿意娶一个干阴事的姑娘回家呢?
早都被我克跑了。
男人们刚去准备仪式,主事的灵媒婆婆就拉着我凑到一边小声问。
「小赵啊,我看你也不小了,给个准信,确实还是黄花闺女吧。不然这法事沾了污秽,傅老金主那头,可就真不好交代了。」
我信誓旦旦拍了拍老婆婆握过来的手:「放心吧,这种生意这辈子就只能做一次,我既然答应了,断不会有欺瞒。」
据说这次阴事的小伙,不仅是个帅哥,身上还都是热乎的。
人在没彻底断气的时候,就被傅家管事的买了下来,准备给重病的老爷过寿。
要不是村子人口流失严重,十里八荒没什么命硬胆子大的年轻人。
这种干它一票就能歇一辈子的好事,又怎么会轮得上我。
我私下窃喜还来不及呢。
只是净身的流程相当严谨,巳时一到。
张姑就把拎来的大公鸡倒吊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村长一刀割喉。
滚烫的鲜血围着老树淋了一圈。
帮忙的村民立即低声念着「鸡魂引路,阴差莫拦,鸡魂引路,阴差莫拦」。
「时辰到了,换衣服去。」
张姑把死鸡扔到一边,血淋淋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怀里掏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衣。
我便去里屋换好,头上的金凤钗在阳光下顶儿当当地响。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每次家里来生意我都会戴着它。
无论多大的阴气,碰见这件金器都无法近身。
张姑盯着凤钗眼瞅得发直,我却顾不上这么多,迫不及待拉她过来问道:
「姑姑,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见阴间的客人。」
我真是等不及了,毕竟傅老爷子出手大方,给得也确实太多了。
话音未落,她却突然掐住我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收紧:
「记住,从现在开始,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不能开口说一个字。」
「否则惊动了带路的阴差,别说借寿,你我的阳寿都得搭进去。」
我愣了半晌,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过寿这种事,确实也要讲阴间的规矩。
同时尊重金主和死者,是这个行当最基本的操守。
2
院子里的人比刚才多了。
除了本村的,还有几个穿着突兀的外乡人,想必是傅家派来的。
他们站在树荫里,松松嚷嚷的黑,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灵媒婆婆递来一支毛笔和一张符:「写上傅老爷的生辰八字。」
我接过笔,在那么陌生人的注视下,手有些发抖。
「傅德昌,甲辰年五月初五寅时……」
一阵阴风卷过,槐树叶哗哗作响。
「好兆头!」村长拍手笑道,「阴差接帖了!阴差接帖了!」
灵媒接过黄纸,在槐树下的火盆里点燃。
待纸落成灰烬,便抓起一把撒在我头上。
「净身完成,可以出发了。」张姑说着。
我站在槐树底下,看清了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最打头的叔伯看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鼓鼓的,像是别着什么家伙。
「傅家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出来,过来的人看着都不怎么面善。」
念头闪过,我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不由得安慰自己不去想太多。
仪式结束,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
随之我被一条红布蒙住了眼睛,「渡寿者见阴客前不能视物,免得冲撞。」
便跟着一路敲锣打鼓声,走向了后山。
眼前视物不明,其他感官就变得愈发敏锐。
青苔覆盖凸起的老树根,混着人迹罕至的阴冷和腐朽。
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死气。
如此难走的道路,一众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放缓速度的意思。
这个小伙的尸体,到底被停放在什么地方。
怎么看上去像是连个正经的屋落也没有的样子。
我指尖深嵌,心口吹过阵阵恐惧的凉风。
整个途中也确实打起了退堂鼓。
倒不是做阴事有多可怕,毕竟也是见多了的人。
只是今日的种种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周围几个陌生人看上去谨慎又防备,生怕我跑了的样子。
直觉显现,事情好像另有隐情。
可现在就是说后悔,也插翅难逃,来不及了。
一个不听话,万一被他们绑起来抛尸荒野,都是有可能的。
额头透出细密的冷汗,我的嘴唇开始变得干燥。
只能不断回想今早看到傅家的管事递给村长十大箱红红的纸钞。
让底下眼红的小弟当面清点的画面,轻轻默念,自我安慰。
「三百万呢,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让你能这么容易就把钱全拿了。」
再加上这件事还有村长带头做担保。
我最终还是攥紧手心说服自己不要瞎想。
狠下心来把这一票赶紧干完,从此以后金盆洗手,潇潇洒洒。
只记得走了很久很久,队伍突然停下。
「倏」地一声,眼前的阻碍消失,我眨了眨眼适应光线。
「妹儿,我们走到地方了。」
张姑拿着摘下的红布条,替我整理压乱的头发。
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鸡肠小路连着漆黑不见底的洞口。
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老槐树,散发出诡异的香气。
村长有些犹豫地看着我:「妹儿,我们就送你到这儿了,前面就是。」
3
「让几个大男人跟进去也确实不方便……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前面不知有什么幺蛾子。
但是这帮面相凶狠的汉子不进来,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帮老爷子过好寿。」
随后硬着头皮,向幽暗潮湿的洞口走去。
山洞远比想象中宽敞,尽头处高耸的缺口透着星星点点的光。
中央停放着一口雕满符文的黑檀棺材,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在晦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棺材用料可真不便宜啊,傅老爷子怎么舍得给一个过寿的小伙子下血本呢。」
我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要知道父母的纸扎店,哪舍得进这么贵重的檀木呢。
心头满是隐隐的疑惑,直到注意到旁边坐着一名健硕的男子。
在黑暗中露着神情不明的脸,吓得我突然惊叫出了声。
「原……原来你没在棺材里啊……」我尴尬地自言自语道。
半晌见他一动不动,我这才松了口气。
也罢,也罢。这样就不用再去开棺抬人了。
「小女无知,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我一边打量他的脸,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
星目剑眉,鼻梁挺直。还别说,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可惜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具尸体。
「帅哥别害怕,我动作会尽量轻一点,希望下辈子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洞穴中又阴又冷,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的手向下探去。
结果却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定睛一看,整整两排腹肌!
我一扫心中的恐惧,倒还生出几分害羞的窃喜来。
没想到做阴事也能吃这么好,那我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可真不能白白浪费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怜惜你的,本姑娘也还是第一次,这样一来一回,你我二人都不吃亏!」
「等你到了地府那边,就替我们金主老爷讲两句好话吧。」
说罢,我迫不及待解开了帅哥的裤子,把整个人扶正坐好。
说罢,我把整个人扶正坐好。
待时机成熟,便钻进了他的怀里。
这男人身上完全没有冰凉的感觉。
新奇的触感,搔的我心头荡漾。
「只可惜是个死人了,不然……」
我不禁把脸探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别人都说鼻子大的男人精壮如牛,今天我可是真是信了。」
就在我逐渐忘乎所以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力度撞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
激动半晌,才忽然回过神来,身下的男人刚刚居然......动了?
动了!
而此时身后的妖风忽然吹得棺材上的符纸嗖嗖发响。
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4
「啊!!!」我吓得压根顾不得那么多。
赶紧从男人身上滚下来。
刚刚他分明自己动了!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我再次小心凑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
这才发觉他的皮肤竟然真的有正常人的温度。
而此时胸腔也浮起了微弱的心跳声。
我才终于确定——眼前的男人还活着!
天呐,倒反天罡啊这,我赶紧把人扶倒在地躺下。
认真做起了人工呼吸,试图让他苏醒过来。
一次、两次……我的手臂开始发酸,嘴唇也因为用力过度而麻木。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帅哥终于有意识地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我还没来得及欣喜。
就反手被一道看不清的影子摁倒在地。
刚刚激烈运动完身上衣服单薄,我无力反抗摔在冰冷的岩石上。
后背硬得发疼。
「奶奶的,姐刚刚救了你,臭小子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
我抓住他用力的手臂试图反抗,却无济于事。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男人谨慎地盯着我。
「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铁钳般的手掐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已经摸向腰间。
月光从洞口斜射进来,照出他指间寒光闪闪的匕首。
「疼……疼疼……」我皱起了眉,断断续续呼救,「先放开我,才能回答你。」
男人神色微动,力道稍松。但是神色却变得更加狐疑了。
我趁机大口喘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傅家...花钱雇我...来给老爷子过寿...他们说你是...尸体...」
「过寿?」他冷笑一声,手掌却稍稍移开,「2025 年了还信这个?就你这智商,缅北骗子看了都要连夜改行。」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怎么讲起话来这么难听,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尸体多好。
正要反驳,却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深深的勒痕。那些紫黑色的淤青,分明是……
「你是被绑来的?」我脱口而出。
男人眼神骤变,一把将我拽到棺材旁。
腐朽的木板上,密密麻麻刻着至少几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生辰八字和……
「借寿 XX 年」几个血淋淋的小字。
我胃里一阵翻涌。最下方的刻痕还很新——林嘉树,2025.3.30。
「这是......」
「近十年失踪的年轻人。「他声音沙哑,「傅家那个老不死的,靠吸食活人阳寿活到 108 岁。」
「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专门调查,没想到中计了......」
洞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男人猛地捂住我的嘴,手臂横在我颈间。
「别出声,「他贴着我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激起一阵战栗,「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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