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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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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调查记者,在某问答平台有不少粉丝。

这天,一名粉丝给我发来求救消息。

「您好,请问您认识神婆吗?我被巫婆做邪术鬼附身了。救救我好吗?」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我是不信的,于是给她回了一条。

「呃!不好意思,不认识哦!现在这个行业,上一代去世后几乎是没有接班人的了!」

她回了句,「嗯嗯,没事,谢谢。」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没想到隔了几天,她又给我发来消息。

1

「您好,我感觉我的思想和行为不受控制了,求求您,救救我。」

看着这条消息,我迟疑了一下,让她选择报警。

可她回复的消息让我感觉有些意外。

「想不到你和其他人一样浅薄无知,你自诩调查记者,却连探寻真相的欲望和勇气都没有。」

「算了,当我眼瞎错看了你,当我没问。」

我一向认为,别人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被她这么一激,我的好胜心瞬间就占据了上风。

「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可以线下沟通吗?」

线下?

我犹豫了一下,反正最近手里也没案子,就让她给我报了个地址。

没想到,她就在本省的另一个城市,开车也就三个多小时。

「我明天过来,到了联系你。」

2

见到女人是第二天下午。

我们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此时正值夏末,气温还很高。

可我对面的女人将自己裹得严实,像是一个久病卧床的病患。

当她摘下口罩,取下墨镜后,我看到的是一张蜡黄的脸以及略有发青的眼圈。

显然,她被所谓的「鬼附身」折磨得不轻。

「你好,我叫崔珍。」
她局促不安地说道,朝咖啡馆外瞟了一眼。

我扭头看向外面,一切都很正常。

「有人跟踪你吗?」我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我身后跟着人。」

我想,她应该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嗯,麻烦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你这种症……从你开始感觉不对劲说起。」

女人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拢在掌心,神情放松了不少,缓缓道出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一切源于一个所谓的「正能量交际圈」。

这个交际圈的人大多有钱有闲,讲师引导着学员进行冥想,给她们灌输一些超自然知识。

比如什么宇宙能量,生命与死亡,意识与人格之类的。

半年前,崔珍在她闺蜜的引荐下加入了这个交际圈。

一开始,她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加入,纯粹打发时间,顺带认识一些朋友。

可随着「功课」的进行,崔珍发现这个交际圈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纯粹是个忽悠人的东西。

用她们专业的话说,她接收到了来自宇宙的正能量。

具体表现在,她对生活充满了更积极的心态,对待人和事也更充满了善意。

如果说以前崔珍看到路边的流浪猫狗,她会提前避开,可接收到宇宙正能量后,她会主动投喂。

这样的改变崔珍并没有抵触,反而觉得这是好事,生命充满了意义,对交际圈的「功课」也更加用心。

然而,几个月后,不对劲了。

崔珍开始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一些低沉的窃窃私语,似乎有一群小精灵在她耳边交谈。

她听不清它们谈论的内容,但能感觉到似乎和自己有关。

她跟导师反馈她的状态,可导师却一脸羡慕地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这是体内正能量达到一个瓶颈,即将突破的征兆。

一旦突破,她的人生将会迎来更广阔的前景。

听导师那么说,崔珍也就不再纠结窃窃私语的事,强忍着身心的不适又继续了一段时间的「功课」。

可随之而来的,她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以及看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影。

她继续追问导师她的情况,可导师依旧是瓶颈突破那番说辞。

备受折磨的崔珍再也不相信导师的话,去医院检查,可检查结果显示她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

医生让她寻求心理方面的治疗,于是,崔珍的闺蜜给她介绍了一位知名的心理咨询师。

只可惜,心理干预的效果并不明显,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无奈,崔珍只好自行在网上查询,看到别人说这种情况可能是「鬼附身」,也有可能是被下了「降头」。

吓得她找了不少「大师」消灾,但是效果依旧不理想。

绝望之下,她四处发私信求人,可要么无人搭理,要么被人骂上一句「神经病」。

只有我的回复还稍显正常,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3

「你有报过警吗?」

崔珍点了点头,「半个月前报过,但警方没法受理,因为我没法证明我身上的事与交际圈有关,而且他们属于公益性质,从没以任何借口收过我一分钱。」

「那医院对你精神方面的诊断结论是什么?」

「焦虑导致的幻视和幻听。」

崔珍抿了一口咖啡,「我早期投资了一家初创公司,他们上市后每年的分红很多,我也不想结婚生子,家里更没催。」

我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意思是以她的经济状况和生活态度,不可能存在焦虑导致的病症。

「那……」

我刚要问其他的问题,崔珍忽然条件反射般一下窜了起来,紧接着趴到咖啡馆窗户上直勾勾盯着街对面,

「那个人,那个人又出现了。」

「沐老师,你看到没有,他就在对面盯着我。」
崔珍用手指着街对面,可街对面根本没人。

「沐老师,我得赶紧走了。」

她飞快戴好口罩和墨镜,朝外走去。

我急忙叫住她,「我想去你说的那个正能量交际圈看看。」

崔珍扔了一张名片给我,「你自己去试试,我和他们闹掰了,没法给你引荐。」

说着,她出了门,迅速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看着手里的银色名片,正面写着「正能量交际圈」,左上角有一串数字「00138」,背面则是一个地址,没有联系人和联系电话。

这名片,看起来更像是一张会员卡!

我按照名片上地址导航过去,是一个叫万嘉商业城的地方,看起来刚开发没多久,九成的商铺都空着,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正能量交际圈」的牌子挂在三楼,我上楼一看,大门紧闭。

我透过玻璃隔墙打量着内里,装修和布置看起来更像是瑜伽馆。

「已经搬了。」

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大爷站在楼梯口冲我说道。

「什么时候搬的?」

我走到大爷面前,给他递了支烟,他看了一眼过滤嘴,满意地点燃狠吸了一口,「三天前搬的,听说是房租到期了没钱续租,唉,平时看着也挺热闹的,没想到这生意居然也赚不到钱。」

「您知道他们做的啥生意?」
大爷神秘一笑,「又唱又跳还打坐,一天神神叨叨的,除了传销还能是啥?」

我愣一下,失笑道,「您知道他们搬去哪了吗?」

「不知道,没打听,对了,你有亲戚被他们骗了?」
「嗯,算是吧!」

大爷一脸同情,「这种事,报警都不一定有用,要我说自认倒霉算了。之前就有人报过警,还不是没啥结果。」

他说的应该是崔珍报警的事。

「你让你亲戚别跟他们扯皮了,」大爷神态有些凝重,「我听说报警那三家的人都失踪了。」

失踪?

等等,难道他说的不是崔珍的事?

「您说的报警是多久以前的事?」

「久了,好几个月了。」

大爷的话让我一怔,三人失踪,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所谓的「正能量交际圈」,恐怕真与崔珍身上发生的事有密切的关联。

4

回到车上,我给崔珍打去电话,一连打了几个,她才接通。

「沐老师。」

「正能量交际圈搬走了,你知道他们搬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闺蜜知道,可最近我一直联系不上她。」

难道她闺蜜也出事了?

「那你知道正能量交际圈有成员失踪的事吗?」

「失踪?她们没失踪。」

看来大爷的消息不准确。

「她们死了。」

「怎么死的?」

我吃惊地问道,崔珍沉默了一会,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即挂断了电话。

「自杀。」

我本想追问更多细节,可再打过去,崔珍却直接挂了电话,随后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沐老师,他又找到我了,我得抓紧时间躲起来,等我安全了我联系您。」

他?

街对面那个只存在崔珍眼中的那个人吗?

看来,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单独调查下去了。

离开商业区后,我找了个酒店住下,在网上查了一下有关本地自杀的新闻。

不过搜出来的,都是几年前的,最近半年的根本没有。

犹豫了许久,我给张叔打去电话。

张叔是我一个表亲,是这里的一名法医。

「你小子,现在给我打电话肯定没好事。」

「嘿嘿,张叔。」

「说吧,调查啥案子,老规矩,犯错误的事你就别想了,该走程序走程序。」

「我手里有份社会纪实报告要写,关于自杀,我听一个粉丝说,你们这最近发生了三起自杀的案子。」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如果张叔能说,就说明这三起自杀事件没有任何疑点,如果张叔让我走程序的话,那就说明就绝非自杀那么简单。

「你消息倒是灵通,是有这么三起案子,尸检没问题,死者生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其中一个自杀了两次,第一次还被一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救了,可惜那个小伙子牺牲了。」

「三名死者都有同样的病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小子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跟我绕弯弯。」

「张叔,您听说过「正能量交际圈」吗?」

「你小子有备而来啊!」张叔叹了口气,「他们的确都是这个圈子的成员,不过,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他们的死与这个圈子无关,在进入这个圈子之前,他们就已经处于抑郁症的重度阶段。」

「而且,」张叔顿了一下,「我们了解到的事实是,这个圈子让他们的抑郁程度还有所减轻。」

听张叔这么说,我不由得想起崔珍疑神疑鬼的样子,她一个正常人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能帮抑郁症患者减轻痛苦。

「你小子要是查到什么,记得告诉我。」

「好的,张叔。」

通完电话,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正能量交际圈」的相关信息,不过搜出来的结果跟我想要的毫不相关。

略一思索,我搜了一下那个见义勇为牺牲的小伙。

相关新闻弹了出来。

他叫万晓峰

是个外卖员,几个月前在送餐途中,见到有人落水,跳入河中救人,结果被救者活了下来,而他却付出了生命。

有不少视频在说他的事,发布日期也都是几个月前,我注意到其中一个账号叫「万晓峰父亲」,便给这个账号发了一条私信。

「您好,我是一名调查记者,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等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回信,眼看时间不早,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我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机就响了。

是万晓峰父亲的回信。

「您真是记者?太好了,终于有人肯为我儿子伸冤了。」

看到这样一条消息我愣了愣神。

冤?

这要从何说起?

我赶紧和万晓峰父亲约了在他家见面。

5

万晓峰家在城郊,以前是农村,后来被规划进现在的行政区。

一座独户小院,就是万晓峰成长的地方,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青砖墙上长了不少青苔。

我到的时候,万父正用手抠着墙上的干苔藓。

「沐记者。」

他擦了擦手,伸向我,「以前小峰在的时候,都是他清理这些苔藓。」

我同他握了一下,随他走进了院落。

院内有一张方桌,坐下后,万父给我倒了茶,「他妈身体不好,在里屋休息。」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您说万晓峰有冤,这是怎么回事?」
万父叹了口气,「人人都夸小峰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可小峰六岁那年掉进鱼塘里呛过一次水,打那后就怕水,就连洗澡都只敢淋浴,而且他根本不会游泳。你说,他怎么可能跳进河里去救人?」

「可我从网上了解到一些信息,他救人的事有目击者。」

「但那个被救的人,」万父咬了咬牙,「她是自己游上岸的。」
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万父,我搜索到的新闻和视频并没有提及这点。

如果对方真是自己游上的岸,那自杀这事究竟能不能成立就得另说了。

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假装「投河自尽」,别人为了救她丢了性命,这就有可能涉及民事纠纷了。

「是那个目击者私下和我说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也不会给我作证,小峰他妈都不知道这事。」

「后来我听说被救的那人最终还是自杀走了,我越想越觉得难受,想找那个目击者再问问,可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再加上小峰他妈经常梦到小峰浑身湿漉漉地哭喊自己死的冤,我就怀疑,小峰会不会是被人推进河里的。」

「万晓峰和人结过仇?」

万父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他性格内向,被人欺负也都忍着,唉,我们一家都这性子。」

「所以,你其实并没有证据证明万晓峰是被人推下的河。」

万父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对此我也不好说什么。

不会游泳的人下水救人的事曾经也发生过,善良的人,在伸出援手的时候,往往很少会考虑自身安危。

「沐记者,你能帮忙调查一下吗?」

万父神色为难地看着我。

「我会调查的,不过,结果可能跟现在的不会有什么区别!」

「没事,就是图个心安,沐记者,太谢谢您了!」

我向万父要了目击者的联系方式,他还发给了我一张目击者的照片,是他无意间拍下来的。

万父说他叫宋实年,从照片上看,五十出头的样子,衣着朴素,皮肤黝黑,看起来是个挺老实的人。

我当着万父的面给宋实年打去电话,正如万父所说,电话通着,一直没人接。

「将近一个月,他电话一直这样,我换了好多号码都没人接。」

「没事,我会想办法找到他,有了调查结果我会联系您。」
6

离开万家,在回城的路上我给崔珍打去电话,本来是想问问她万晓峰救的这个人的事,可她的电话却显示关机。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求我帮她,我来了,关键时候却又联系不上她,就感觉被人耍了一样。

想了想,我还是给张叔打去了电话。

「张叔,万晓峰救的那个人方便透露一些信息吗?」

「怎么查到她身上了,有问题?」

我把万晓峰父亲的怀疑告诉了张叔,他听后沉默了一会,「死者不是本地人,她出事后,她老公带着孩子回北方老家去了,你可以着手调查一下那个目击者,稍等。」

几分钟后,张叔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他叫宋实年,租住在苏家屯127号,登记的信息是外来务工人员,平时在劳务市场做零工。」

「谢谢张叔。」
挂了电话,我直接导航去了劳务市场,这个点,宋实年不可能待在住的地方。

赶到劳务市场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大部分打零工的人都已经散去,只有十多个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等待着可能的雇主出现。

我还没停下车,十多人就纷纷围了上来,甚至有人直接伸手拉车门,我赶紧踩住刹车。

「老板,啥活计?要几个人,我都能干。」
「老板,我,我,我力气大。」

「老板……」

「我没活计,我来找人。」

听到我这么说,大部分人当即散开,只有两个人依旧不死心地围在我车窗旁。

我从手机里翻出宋实年的照片,「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嗯,眼熟,好像见过。」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新来的那人嘛!」

我给两人分别塞了一百块钱,「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两人得了钱,喜笑颜开,「老板,咱不骗你,这人好久没来这边了。」

「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那你们能联系到他吗?」

两人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这人是个闷葫芦,不爱讲话,我们连他叫啥都不知道,不过老板你放心,只要他还干这行,我们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行,打听到了给我电话,我还有酬劳。」

我给他们递了名片,两人看了看名片的内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我同一个问题。

「他犯事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俩,「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他犯事了?」
「你是记者,他突然就不来了,那不是犯事是啥?」

「他没犯事,你们别瞎猜,他不是之前见义勇为的目击者么,我找他就是想问问这事。」

听到我的话,两人的神情变得古怪。

「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支支吾吾道,「那个,老板,有件事我们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说来听听,要是有价值,我给你们加钱。」

两人瞄了瞄四周,「老板,能上你车说吗?」

我让两人上了车,可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当场懵了。

「宋实年根本不可能是目击者。」

7

按照两人的说法,他们刷到万晓峰救人的新闻后,发现在那个时间点,他们见过宋实年,他根本就没在河边。

可宋实年却口口声称他是目击者,两人想着都是同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就没揭穿他。

要不是我来找宋实年,还给了他们钱,他们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我很费解。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宋实年为什么要自称目击者,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目击者又没奖金,要说为了蹭热度的话,他又选择消失。

这,不合理!

更说不通的是,宋实年既然做了伪证,为什么还要骗万晓峰的父亲被救者是自己游上的岸?

他干这些事纯粹损人不利已,还担风险,究竟图什么?

「老板,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你别说出去。」

「是啊,老板,我们现在接不了什么活计,到时候万一警察来调查,又耽误我们干活赚钱。」

钱,对了钱!

如果有人给宋实年钱,让他做伪证,那他的动机就说得通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在哪看见的宋实年?」

「万嘉商业城。」

这个答案,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正能量交际圈」就在万嘉商业城,难不成宋实年也是这个交际圈的成员之一?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决,交际圈都是有钱有闲的人,宋实年这样的苦哈哈混不进这个圈子。

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是,交际圈的某人花钱让宋实年作伪证,其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河边发生的某些事。

我忽然觉得,万晓峰的死可能真不是见义勇为这么简单。

倘若他真是被人推下的河,那所有的不合理也就能解释了。

不过,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要谋杀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卖员呢?

「你们听说过「正能量交际圈」吗?」

两人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过。

「谢谢你们提供的消息。」

我又给了他们一人一百,两人道着谢下了车,同时保证一定会帮我打听宋实年的下落。

离开劳务市场,我又给崔珍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是处于关机状态。

无奈,我只好把她的事放一放,先着手调查万晓峰的事。

我驱车赶往市局,正好碰上食堂开饭。

张叔见到我,咬牙帮我刷了餐费。

「你小子每次来找我都掐着饭点,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了?」

「调查到了一些,不过眼下你们不方便插手。」

我把查到的事跟张叔汇报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方便插手,不过,最近也抽不出人手来。」
「怎么?有案子了?」
「找人,十多天前山里爆发山洪,有个驴友在山里失踪了,抽了很多人去山里搜寻。那个「正能量交际圈」我们这里有一些资料,吃了饭你可以去看看,宋实年的话一会我请辖区派出所的同事过去问问。」

「谢谢张叔。」

8

回到酒店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而我也收获颇丰。

正能量交际圈的负责人名叫赵安玲,是个海归高材生,归国后不久就创办了正能量交际圈这个所谓的公益组织。

时常会举办一些公益活动,像是给贫困地区、爱护小动物组织募捐等等。

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赵安玲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

此外,她还有另一个身份,言文科技的三大持股股东之一。

这是一家近些年崛起的智能AI企业,上市后,市值一度突破百亿,可谓是风光无限。

也难怪她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做公益。

另外,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了解到,宋实年早就搬离了出租屋,至于去了哪,房东并不知道。

鉴于宋实年没有犯事,警方也不能对其手机进行定位追踪,只能靠我自己调查。

我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资料,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崔珍。

「对不起,沐记者,我害怕他们通过手机定位到我。」

听到这话,我差点被气笑,除了警方,还有什么人能在未获授权的情况下利用手机信号定位到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正能量交际圈的人?」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们,可能是别人,但一定是在我身上下邪术的人。」

「万晓峰你知道吗?」

「知道,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他和我的事有关系吗?」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三个自杀的人他们身上有没有发生过和你类似的事?」

崔珍沉默了很久,迟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她们的交流并不多,我甚至是在她们死后才知道他们患有抑郁症。」

「那赵安玲呢?你对她了解多少?」

「谁?」

「赵安玲,正能量交际圈的创始人。」

「她是创始人?」

崔珍的声音的显得很吃惊,似乎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会是她呢?」

崔珍在电话那头自语道,我忙追问,「听你的口气你并不知道交际圈与她有关,但你认识她。」

「赵安玲我的确认识,我持股的那家公司,她是三大股东之一,但我从未听我们会长提起过她,她也从未在交际圈出现过。」

「可以跟我仔细说说她吗?」

「我知道的并不多,」崔珍顿了一下,「我只知道她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好像是心理学博士。」
心理学?

我心头一惊,联想到那三名自杀的人,她们会不会接受了某种心理暗示?

又或者说,崔珍现在的状况,也是基于心理学的作用,她在所谓的课程中,长时间受到了某种心理暗示,这才导致她出现幻听、幻视。

「平时给你们授课的是什么人,她有没有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授课的是我们会长,她叫文欣,据我所知,她的专业是政治经济学。」

一个和心理毫不相关的专业,但我想这只不过是对方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种状况并非是迷信的东西,而是心理方面的干预?」

「不可能,心理医生说我心理方面没问题。」

「你难道没怀疑过你闺蜜?是她把你引荐进交际圈,又是她给你介绍的心理医生,而你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情况反而越来越糟。」

「我……」

崔珍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方才吐出来一句,「我死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我每年在她身上都会花很多钱,我死了她什么都得不到。」

的确,从表面来看,崔珍闺蜜没有害死她的动机,但不可否认的是,崔珍身上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也许,崔珍闺蜜的目的并非要她死,可究竟崔珍身上发生什么事对她来说,才会有更大的好处呢?

如果是正能量交际圈给她足够的好处,让她这样做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因为控制正能量交际圈的人是赵安玲,而崔珍手中有一样足以让赵安玲心动的东西——言文科技的股份。

「有人收购过你手里的股份吗?」
「您怎么知道?半年前,的确有人想收购我手里的股份,不过我没想过出售。」

「你持有言文科技多少股份?赵安玲持股比例又是多少?」

「百分之三点四,赵安玲之前是第三大股东,现在第二……」崔珍「啊」了一声,「沐老师,您的意思是在我身上下邪术的是赵安玲?」

「不管是邪术还是心理暗示,你手里的股份就是他们对付你的动机,赵安玲很可能要的是对言文科技的绝对控股权,之前那三个自杀的人,她们和言文科技有关吗?」

「应该是没有,我在股东大会上没见过她们,股东名单里也没有她们的名字。」

看来这三名死者背后还藏着更深层的秘密,也许,所有事的关键点就在万晓峰身上,只要弄清楚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一切疑问就能迎刃而解。

突然,崔珍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她匆匆说了一句,「他又跟上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他?

看来又是之前街对面那个不存在的人。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言文科技和赵安玲的信息,可得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看了看时间,我给一个国外的同学发去消息,请他帮忙在外网收集一下赵安玲的信息,他应下后,我也睡下了。

9

接下来的几天,我所有的调查进度都没有任何进展,期间我打了几次崔珍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

看来,我想主动联系到她是不可能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了万晓峰「见义勇为」的地方仔细勘察了一遍,可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下午回酒店时,我发现房间里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内容让我十分震惊,我感觉自己被人监视了。

「他是弃子,小心周围。」

他是谁?万晓峰?

看来,这个给我留纸条的人知道所有事,他还让我小心周围,难道说我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收好纸条,来到酒店前台,谎称我的房间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要求查看监控。

一开始,前台根本不想搭理我,可在我出示记者证后,对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即安排人配合我查看监控。

然而,让我诧异的是,监控一切正常,甚至就连保洁都没进过我的房间。

「沐先生,不好意思,在您没要求打扫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随意进入您的房间的。」

「没关系。」

我揣着满心的疑惑离开监控室,这纸条难不成还能凭空出现在我房间不成?

它的位置就在门口,明显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可想起纸条上简单的八个字,根本达不到立案条件。

看来,对方很聪明,不在纸条上留下更多内容就是为了防止我报警,这么说他的目的是希望我追查下去。

如果说弃子指的是万晓峰,那他肯定参与了什么事,有暴露的风险,所以,他必须死……

想到这,我内心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要想谋杀一个人而不被怀疑,那就是伪造意外!

事发河段没有监控,几乎没什么人,现场只有一个所谓的目击者宋实年。

当万晓峰经过河边的时候,发现有人落水,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停下车来查看,而这个时候,他被人推入河中,因为不会游泳导致溺亡。

但是,在自杀者的自述和目击者的证词双重加持下,「见义勇为」的英雄光环让万晓峰所有的溺水特征变得合理。

于是,一场谋杀变成了受害者的英雄事迹。

想到这,我给万晓峰的父亲打去电话,询问万晓峰手机下落,也许他手机里藏着真相。

可万父告诉我,万晓峰的遗物里并没有手机,猜测可能是掉河里了,一直没找到。

「不过我把他电话卡补出来了,你要觉得有用的话,你拿去。」

「行,万叔,我现在过来一趟。」

赶到万晓峰家,万父给我递来一个手机。

「我一直保留着他的号,算是个念想。」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聊天软件,很干净,除了万晓峰事发后的一些不相干的聊天记录外,其他都正常。

我下了一个外卖软件,想要登录一下万晓峰的账号看一下他的订单记录,可却提示账号已经注销。

「万叔,你有注销过万晓峰的外卖账号吗?」

万父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些我都不会弄,我就会捣鼓个聊天软件,还是请邻居帮忙登上去的。」

这么说,是其他人将万晓峰的账号给注销了。

我给外卖客服打去电话查询了一下,对方告知了我准确的注销日期,就在万晓峰出事的第二天。

而且,当时通话的号码正是万晓峰的电话号码。

也就是说,万晓峰的手机根本没掉在河里,而是落在了某人手里,那人冒充他的身份注销了账号,甚至有可能清光了所有软件的记录。

我想让客服给我一份万晓峰半年内的订单记录,可对方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拒绝提供。

看来,只有警方才能拿到万晓峰的订单记录,但是,目前又没有证据立案,警方也无能为力。

「沐记者,您要是觉得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您尽管开口。」

我看着万父,内心生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万叔,这事还非得您出面不可。」

10

办法很简单,让万叔联系外卖平台客服,以家属的名义提出对万晓峰收入的质疑,要求对方提供订单明晰以供核实。

一开始,客服并不同意,不过,有了我身份的加持,客服在请示过后,最终将订单明细发到了我邮箱。

离开万家后,我将订单明细全部打印出来,又买了一张本地的地图带回酒店筛查。

从订单量来看,万晓峰是个很努力的年轻人。

我花了一夜的时间,将订单地址在地图上全都做了标记,密密麻麻的红点大都集中在商业区和密集住宅片区,只有少数几十个订单在城市的外围区域。

这几十个订单的下单日期都集中在万晓峰事发前一个月,目的地虽然不一样,但都在同一片区域,而且它们有一个共同特征,其路线都会经过事发的那条河。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订单能集中到万晓峰一个人身上?

毕竟派单和接单的规则客户不可能专门指定骑手,除非……

我想到一个可能,在同一时间的同一个区域,生成大量订单,那万晓峰就能接到「指定」订单。

等等,他是弃子!

这么说,万晓峰极有可能和下单的人事先沟通过。

而这些订单,很有可能是导致万晓峰被谋杀的原因。

只可惜,因为涉及到客户隐私,并没有订单详情以及收货人的信息,不然应该能更快查明真相。

我看着地图上这片区域想了很久,既然万晓峰是被谋杀,那这个区域内极有可能发生严重的案子,而且与万晓峰有关。

想到这点,我给张叔打去电话,询问了一下这片区域有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或者说其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案子。

可张叔的回答让我意外,没有刑事案件发生,至于不可思议,张叔提到一个叫陈文远的人。

十多天前,陈文远和他的好友去山里徒步,遇到山洪爆发,陈文远失温,他的好友在寻求救援的过程中失联,陈文远获救。

张叔觉得,资深驴友不可能在山洪爆发的时候贸然行动,最保险的做法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虽说这事发生在山里,不过,陈文远住在我圈定的那片区域中。

「怎么,万晓峰跟这事有关?」

张叔在电话里反问道,我连忙给出否定答案,两起案子风马牛不相及,而且时间线也完全对不上。

「万晓峰出事前一个月,在我说的那片区域订单量不少,有人以他的名义注销了他的外卖账号,张叔,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那些异常订单客户信息?」我不甘心地问道。

「不可能,按照程序,除非有证据能证明万晓峰的死并非意外,仅凭订单异常没法立案,手机失窃倒是可以立案,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线索太少也很难锁定嫌疑人。」

张叔的话敲在我心坎上,让我倍感无力。

挂断电话,我正打算补会觉,突然收到了国外同学的邮件,他将能收集到的赵安玲资料全给我整理了出来。

赵安玲不仅有心理学博士学位,还有侦查学博士学位,她的老师同时也是她的养母,也是一名华裔,叫林言。

据说林言其实是爱国侨商南哲文之女,南哲文在国内投资建设了著名的南哲文大学,其还是国内最早倡议发展人工智能的人之一,几十年前,他就全资建立了一个计算机与人工智能研究室。

而这个实验室就是如今言文科技的前身,南哲文去世后,大部分遗产由林言继承,而林言去世后,遗产尽数归到了赵安玲名下。

资料中还提到南哲文喜欢研究哲学,年轻时曾提出一个猜想,意识决定存在,如果一个人的意识一直留存于世,即为永生。

他曾在国外的一所高校公开演讲时提出过一个基于「忒修斯之船」的意识转移实验,人的意识可以像忒修斯之船一样进行替换,从而达到意识「复制」的目的,能够变相地「永生」。

有传言,南哲文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做过许多研究,而他的所有布局都是为了永生,甚至有谣传可能他的意识已经用了某种方法完整的保存下来,等待「复活」。

看完资料,我感觉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有些合理。

我按照南哲文逻辑在网上查了一下,一连串关联的机构名称出现在我眼中。

我隐隐察觉到了一个隐藏在现实社会下的庞大「复活」网络。

11

首先是南哲文大学的脑科学与类脑研究实验室,其次就是与这家实验室有密切合作的一家特殊儿童疗养机构,这里的孩子大多患有脑部疾病。

最后就是言文科技,从公司披露的信息来看,虽然从事的是AI领域,但在智脑神经网络方面也有重大突破。

如果「复活」的事真能实现,那么南哲文大学的实验室和儿童疗养机构之间,一定存在某种打着治疗名义的实验,而言文科技的智脑技术就是「复活」的意识载体。

但这又存在一个问题,「复活」存在法律和伦理的巨大风险,言文科技不可能承受这么大的风险,股东们绝对不会同意,除非……

我猛然一惊,我知道赵安玲要干什么了,她要的不仅是言文科技的绝对控股权,而是将其私有化。

只有私有化,她才能避开一双双眼睛和一定程度上的监管,才能干她想干的事。

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崔珍身上发生的事。赵安玲是心理学博士,不排除文欣其实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利用心理学慢慢摧毁崔珍的心理防线,以达到收购股权的目的。

至于万晓峰的事,就目前看来,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电话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沐记者。」

是崔珍,她声音很急切,「我闺蜜联系我了,她让我去找她,说是要告诉我一些事。」

「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我感觉她的情绪不正常,就像……有人在威胁她。」

「要不,报警?」
「这,」崔珍迟疑了一下,「会不会伤害到她?」
「放心,我来安排,把她约见的地址告诉我。」

拿到地址,我给张叔打去电话,他立即安排了两个便衣配合我行动。

不过,让我诧异的是,约见的地址竟然是在闹市区。

闹市区,应该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和便衣赶到闹市区的时候,见到了崔珍,她还是那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见她要朝我走来,我赶紧冲她摇了摇头。

崔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在闹市区穿梭。

我和便衣民警小心翼翼地跟在崔珍身后,没走几分钟,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跟着就是几声惊呼。

「救命呐,快来人呐!」
崔珍冲向喧闹的地方,我和便衣民警也急忙赶了过去,挤进人群,我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一个变形的巨大广告牌下,鲜血流淌,浸泡着一个女人的下半身,而她的上半身则被广告牌完全覆盖。

崔珍惨叫一声,扑到广告牌前,哀嚎不止。

我急忙上前把她拉开,两名便衣迅速拨打120,同时将现场保护起来。

「一定是邪术,她肯定也中了邪术,是邪术害死了她,一定是邪术。」
崔珍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刚想安慰她几句,她突然神情惊恐地看着一个方向,「他来了,他在那,他就在那里。」
我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并没看到那个所谓的「他」,倒是余光中,似乎瞥见一个人正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可等我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一闪而过。

我本想去追,却被崔珍死死拉住。

「救我,沐记者,我求求你,救救我。」

无奈,我只好先安抚崔珍的情绪。

12

在市局做完笔录,已经临近傍晚。

我载着崔珍回到酒店。

现在的她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一个人独处。

经初步调查,崔珍闺蜜的死是一场意外。

工人在吊装广告牌时,因操作失误承重绳滑脱,导致广告牌下坠,而崔珍闺蜜,偏偏闯入了警示区。

据在楼下警戒的工人说,崔珍闺蜜是突然跑过去的,一副慌乱的样子,他根本没来得及阻拦。

此外,闹市区的多个监控画面显示,崔珍闺蜜挂断和崔珍的通话后,一直在那徘徊,从步态和神情上看处于焦虑状态,直到最后突然跑到广告牌下方。

也许,她看到了什么,惊恐之下慌不择路。

我打开手机,翻出宋实年的照片,我瞥到的那个人,似乎就是他,兴许,崔珍闺蜜也是因为看到了他。

「啊!」

崔珍突然惊叫出声,指着手机上的宋实年浑身瑟瑟发抖。

我意识到了什么,「他是不是你常看见的那个人?」
崔珍咬着嘴唇,忍住恐惧点了点头。

联想到万晓峰的死,我猛然惊觉崔珍闺蜜的死似乎也是一场掩盖成意外的谋杀。

可那些工人,都是多年的从业者,就算被收买参与谋杀,做笔录的时候不可能不露痕迹。

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事。

安抚好崔珍的情绪,她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而我也困得不行,在沙发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隐隐约约间,我似乎听到低沉的呢喃,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像是床上的崔珍发出来的。

我想睁开眼,可用尽浑身力气,竟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张开一条浅浅的缝隙。

我尝试着想动一下,却感觉整个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

朦胧之中,我除了意识清醒,身体的其他器官都处于某种凝滞的状态。

这时,我察觉到崔珍下了床,她来到我身旁静静地矗立着,再之后,就是那种双脚在地上拖拽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我心急如焚,却无法动弹。

突然,一道黑影从门口闪了进来。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朝我靠了过来,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我能分辨出他就是宋实年。

「崔珍不会被清除,忒修斯计划已经启动,一切始于1986年729爆炸案,千万不要报警,小心你周围。」

啊!

我内心惊呼,给我塞纸条的也是他?

宋实年说完,将什么东西塞到我身下,然后出了房间,随手合上了房门。

我无力地「挣扎」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黑暗。

13

阳光穿透窗帘缝隙落到眼上时,我一下惊醒过来,看向床铺,空荡荡一片。

不是梦!

我赶紧起身,手触碰到身下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个文件袋。

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份案宗和一张居民死亡医学证明。

案宗记录的是省城一桩发生于1986年7月29日的爆炸案,而死亡证明上是一个叫江朝山的人,死亡原因是脑死亡,亲属一栏填写的赫然是宋实年。

回想起宋实年说的「忒修斯计划已经启动」,我觉得,他的目的应该是让我从这两份资料开始查起,揭露所谓的忒休斯计划。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对方的人吗?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的时候,我收好资料,给崔珍打去电话,关机。

我匆匆跑到酒店前台要求查监控,可让我意外的是,监控坏了,正在修理。

那么巧?

我正准备打电话给张叔,忽然想起宋实年的话,「千万不要报警」。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崔珍闺蜜的死,说不定就是因为我报警的缘故。

为了崔珍的安全,我按捺住报警的冲动,回了房间,认真看着宋实年留给我的资料。

729爆炸的凶手叫杨莲康,起因是感情纠纷,其妻李云华和一个叫马祥云的人有染,他先是杀了李云华,然后炸死了马祥云一家。

这起看似没什么疑点的案子,可案件详情却让我生出离谱的感觉。

要知道那可是八十年代,杨莲康一个低学历的普通工人,竟然事先在一家化工厂安置好定时炸药,逼得蹲守马祥云家的警察先去救化工厂,而无暇顾及他实施犯罪。

这是典型的「电车难题」,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警方在蹲守自己。

显然,这起爆炸案背后,还有帮凶。

案宗内还夹了一份杨莲康和李云华孩子的资料,他叫做李忠,患有人格分裂症,诊断记录签名是一个叫丁白秋的人。

丁白秋?

我拿起江朝山的死亡证明,医师签名一栏写的也是丁白秋。

我连忙搜了一下丁白秋这个名字,发现他居然是知名的精神病方面的专家,在国际上还获过很多奖,现今是「青坡山精神病院」的院长。

我翻看着有关丁白秋历年的新闻,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文欣!

正能量交际圈的会长及导师,她竟然是丁白秋的学生?

这么说南哲文的「复活」版图还包括「青坡山精神病院」?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把接通,「崔珍?」
「沐记者,我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么?」
「股权的事,我决定转让给赵安玲,清醒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现在在哪?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不,沐记者,结束了,你也别再调查下去,我也打算去国外生活,就这样吧!」

「等一下,你闺蜜给你介绍的心理医生叫什么名字?」

崔珍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我没拨回去,不用想,肯定是关机。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做出决定,更弄不清楚万晓峰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更不明白,正能量交际圈的那三个成员自杀的秘密。

但是我决定,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忒休斯计划」的所有事。

14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做调查,资料都收集了几十公斤,可忒休斯的事依旧被迷雾笼罩,看不真切。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有类似宋实年的这一类「外勤」人员,他们看上去很普通,职业也很普通,可他们都是忒休斯的一员,用意外来清除「复活」这条路上的障碍。

而万晓峰应该也是一名「外勤」,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成为了弃子,被「外勤」以见义勇为的名义清除,至于崔珍的闺蜜,或许也是「外勤」之一。

一天夜里,我刚躺下,突然收到一条短息,发信的号码是个虚拟号。

「我的心理医生叫陈良,我闺蜜称呼他为教授。」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找到1986年729爆炸案的案宗,在当事民警一栏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陈良!

知者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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