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下了这栋传说中的凶宅,因为便宜。
前任房主失踪,警方搜了三天一无所获。
中介说,肯定是躲债跑路了,让我捡个大便宜。
我信了。
搬家那天,邻居老太太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当晚,我被敲门声惊醒。
猫眼里,对门邻居僵硬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笑。
他说:“欢迎入住,只是有件事……”
“你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我买下这栋房子,因为便宜。
便宜得不像话。
市区边缘,独栋二层小楼,带个小院。
手续办完,卡里还剩不少。
这价钱,在别处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我知道原因。这里是凶宅。
前任房主,一个独居男人,失踪了。
毫无预兆。人间蒸发。
警方来查过,搜了三天。没血迹,没打斗痕迹,没带走行李。
就像凭空消失了。
最后定性为失踪。
大概率是躲债跑路了。中介这么跟我说,一脸“你懂的”表情。
我点头。我懂。穷比鬼可怕。我没得选。
搬家那天,天气阴沉。
我用攒了半辈子的钱,加上贷款,才拿下这里。
朋友劝我,说晦气。
我说,穷都不怕,还怕鬼?
货车开进小区,很安静。
树长得太高,遮天蔽日。
对门邻居是个老太太,在院子里浇花。
看到我搬家,手停住了。水洒了一地。
我朝她点点头。
她眼神躲闪,低下头,匆匆回了屋。门关得很快。
我觉得奇怪,但没多想。可能不喜欢新邻居。
收拾到晚上,才勉强能住人。一楼客厅堆满纸箱。
我只清出卧室和卫生间。
累得散架。草草吃了碗泡面,洗完澡,倒头就睡。
床很软。比之前租的破床舒服多了。我很快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吵醒了。
咚咚咚。咚咚咚。
是敲门声。很清晰。从楼下大门传来。
我看手机。凌晨一点半。
谁会在这种时候来?
我有点恼火。又有点慌。这地方,不该有熟人。
我披上外套,摸黑下楼。没开灯,怕惊动门外。
敲门声停了。一片死寂。
我走到门边,屏住呼吸。
门上有个猫眼。我凑上去。
外面楼道灯昏黄。一张脸,贴在猫眼正前方。
是那个邻居老太太。
她的表情很奇怪。脸很白,像涂了粉。嘴角向上扯,露出牙肉。像是在笑,但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
那个笑,极其不自然。像是有人用手硬扯出来的。
我后背发凉。
“谁?”我隔着门问,声音有点抖。
门外,老太太的声音干巴巴的,飘进来。
“新邻居吧?欢迎欢迎。”
她停顿了一下。楼道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只是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我问。手心里全是汗。
她的脸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在门上。眼珠透过猫眼,死死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你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我愣住。
多了一个人?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我问。
“刚才……”她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起夜,看到你家二楼……有个黑影在窗户后面走。”
“你家不是刚搬来吗?就你一个人,对吧?”
“可我看见的……那个影子……很高大,不像你。”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
二楼?我一直在卧室睡觉。卧室在一楼。二楼我根本没收拾,堆满杂物,不可能有人。
“你看错了吧。”我说,尽量让声音平静,“可能是我搬东西的影子。”
老太太缓缓摇头,脸在猫眼里扭曲。
“不会看错。那影子……在招手。”
她不再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然后,慢慢转过身,脚步拖沓地走回对门。开门,关门。楼道恢复死寂。
我靠在门板上,腿有点软。
恶作剧?老太太精神不正常?
还是……
我回头,看向漆黑的楼梯口。二楼一片混沌。
多了一个人?
荒唐。
我告诉自己别信。但恐惧像虫子,沿着脊椎往上爬。
我打开客厅的灯。光线刺眼。我找了根棒球棍,握在手里。
我得去看看。
不上楼,今晚别想睡了。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木头楼梯发出吱呀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二楼没开灯。只有楼下灯光漫上来一点,勉强勾勒出走廊轮廓。
走廊两边有几个房间。门都关着。尽头是窗户,窗帘没拉,外面是漆黑的夜。
我站在楼梯口,深呼吸。空气里有灰尘味。
一切正常。看来是虚惊一场。
我转身想下楼。
忽然,我停住了。
眼角余光似乎瞥到,尽头那扇窗户的玻璃上,有个模糊的倒影。
不只是我的倒影。
旁边,好像还有一团更黑的东西。
我猛地扭头,看向窗户。
只有我自己的影子,映在黑暗的玻璃上。脸色苍白,眼神惊恐。
看错了。太紧张了。
我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哒”。
是从旁边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那是间空卧室,我白天只把几个空纸箱放了进去。
声音很轻,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我浑身汗毛倒竖。
棒球棍握紧。我慢慢挪到那扇门前。
手放在门把上,冰凉。我数了三下。猛地推开门,同时摸到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纸箱堆在墙角。窗户关得好好的。
一个扁平的纸箱倒在地上。可能没放稳,自己倒了。
我走进去,检查了窗户插销,没问题。又看了看床底。空的。
真是自己吓自己。
我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关灯,关门,下楼。
回到卧室,我锁好门。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老太太的话,还有那个诡异的笑,在我脑子里打转。
多了一个人。
窗外,风声像呜咽。
后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楼上有脚步声。很轻,很慢。
我以为在做梦。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来。我清醒了不少。
回想昨晚,觉得自己真可笑。老太太可能有点糊涂,或者故意吓唬新邻居。我居然被唬住了。
我决定不再想这事。白天还要收拾屋子。
一整天,我都在整理东西。二楼也收拾出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
我再没看到对门老太太。她家窗帘整天拉着。
晚上,我早早睡了。睡得很沉。
直到又被声音吵醒。
不是敲门声。
是歌声。
很轻,很飘渺。像个女人在哼歌。调子很怪,断断续续。
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我猛地睁开眼。卧室一片漆黑。歌声还在继续。
这次绝不是做梦。
我心脏狂跳。摸过床头的棒球棍,打开卧室门。
歌声更清晰了点。确实在二楼。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楼梯。楼上漆黑。
我一步步走上去。歌声停了。
二楼走廊空无一人。我检查每个房间。什么都没发现。
我站在走廊里,浑身发冷。这房子肯定有问题。
或者,是我有问题?压力太大,出现幻听?
我回到楼下,坐在客厅沙发上,直到天亮。
第三天,我去了物业。借口查水电,想打听前任房主的事。
物业是个胖大叔,挺和气。
“你说老陈啊?唉,挺好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胖大叔想了想。“好像……是有点怪。他说晚上总睡不好,听到声音。我们还以为是野猫呢。”
“什么声音?”
“说不清。好像……也是歌声?对,他说有女人唱歌。”大叔压低声音,“报警后,警察还怀疑他是不是……这儿有问题。”他指指脑袋。
“但没证据。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后背渗出冷汗。
女人唱歌?
从物业回来,我心事重重。不是幻觉。前任房主也听过歌声。
这房子真的不干净。
晚上,我害怕睡觉。开着电视,坐在客厅。
午夜时分,歌声又来了。
这次我没上楼。我捂紧耳朵,强迫自己不听。
歌声持续了几分钟,消失了。
我几乎崩溃。
第二天,我买了摄像头。无线的那种。我在二楼走廊装了一个,对准楼梯口。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作怪。
当晚,我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楼卧室。屏幕上是监控画面。
夜深了。画面静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眼皮打架。快凌晨一点时,屏幕突然有了变化。
二楼走廊,靠近窗户的地方,地板上好像出现了一滩水渍。
很小一滩,在监控画面里发暗。
然后,一个湿漉漉的脚印,从水渍里延伸出来。
一个,两个……脚印朝着楼梯方向走来。
看不见人。只有脚印凭空出现。
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手死死捂住嘴。
脚印停在楼梯口。不动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那里,往下看。
看了很久。
然后,脚印又一步步退回窗户边,消失。地上的水渍也不见了。
监控画面恢复静止。
我全身冰凉。冷汗湿透了衣服。
这不是恶作剧。这房子里有我看不见的东西。
第二天,我联系了中介。我问他这房子到底怎么回事。
中介支支吾吾。“哥,价格你也知道……是有点原因。但肯定是干净的……”
“前任房主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也遇到怪事了?”
中介沉默了一会,叹口气。“唉,其实……老陈失踪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家里‘多了一个人’。还说……那个人一直跟着他。”
我如坠冰窟。
和老太太说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说了,你还会买吗?”中介挂了电话。
我坐在房子里,感觉每个角落都藏着东西。风吹过窗户,我都心惊肉跳。
我必须弄清楚。不然我会疯掉。
我想起对门老太太。她可能知道什么。
我敲响对门的门。敲了很久,没人应。
一个快递小哥路过,说:“这户老人?前几天住院了。好像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
“听说晚上起夜,看到你家那边有白影飘,当场就晕了。120拉走的。”
我彻底懵了。
回到家,我看着楼梯。那个看不见的“人”,就在上面。
我决定再去二楼看看。最后一次。
白天,阳光充足。我仔细检查那个出现脚印的窗户边。
墙壁,地板,窗户框。什么都没发现。
我失望地坐在地上。难道真要找道士?
手无意中敲着地板。有一块声音有点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