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主偏执的强娶豪夺并囚禁女主的虐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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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萧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
他让我叫他哥哥,还说他不会欺负我。
可后来他谋反,杀了我父皇,我假死逃跑。
萧彻却将我抓回来囚禁,我哭着求他:「哥哥,你别这样,你说过不会欺负我。」
他却低低笑了下:「当时你是小孩子,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欺负你,欺负谁?」1
我是萧彻的童养媳,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三岁。
那时我刚嫁到他家里,很害怕他会哪天谋反,先杀了我祭旗。
又很害怕父皇哪天就下旨,要把萧彻全家斩首,我也要跟着脑袋搬家。
其实这就是我嫁给他的意义。
他战功赫赫,已经得到了太多荣光,父皇已经没有能赏赐他的东西了。
除了将皇位拱手相让以外。
皇家喜欢将公主赐给功劳很大的臣子。
但那时,萧彻已经功高震主,天下人只知萧彻,不知我父皇。
父皇已经有了杀了萧氏满门的心思,但父皇不敢动。
萧彻手里的萧家军,谁也不敢小瞧。
母后生了三个孩子,我上头有一个姐姐婉玉,我和哥哥承佑是龙凤胎。
那年姐姐 16 岁,正是当嫁的年纪。
而且姐姐很受宠,她明媚张扬,总是活力无限,即使父皇再累,但他见到姐姐,也总是会无限怜爱地说:「朕的小公主哟,朕见到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父皇再宠爱他新纳的妃嫔,只要母后派人去说姐姐病了,父皇也会过来看姐姐。
就连母后和哥哥也没有这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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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渐渐能明白为什么。
姐姐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姐姐几乎是在父皇的手臂上长大的。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姐姐嫁给萧彻。
没想到,最后却是我。
其实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我有点欢喜。
我觉得,父皇母后终于想起有我这个女儿了。
我又觉得,我还挺有用的,我能帮到他们了。
我期望他们能看我一眼。
期望在冬日里,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子里,有我一个位置。
只有一直照顾我的冯嬷嬷偷偷躲起来哭。
我问她:「嬷嬷,我嫁给大将军,是父皇赐婚的,你不高兴吗?」
宫里出现了双生子,寓意为不祥,但因为我是女孩,他们没把我淹死。
我被养在偏院里,没人喜欢我,所以我不怎么出院门,一直和冯嬷嬷相依为命。
冯嬷嬷抱着我哭:「公主啊,萧家的狼子野心,连街上的小孩都知道,你嫁过去,凶多吉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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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时候,知道很多也没什么用。
我改不了我的命。
出嫁前,父皇母后将我叫过去说话。
我以为他们会稍微有点愧疚吧,至少会对我和颜悦色一些。
但父皇看见我,还是有些厌恶地蹙着眉:「你看看你小家子气的样子,哪里像一国的公主!一点不像你姐姐!」
母后也皱着眉,担忧道:「我们把她嫁过去,萧家会不会……」
父皇不耐烦道:「他就是造反,那也是天理不容的事!再给我几年,我一定能杀了萧家满门!」
之后他们让我别吃里爬外,记得自己是公主。
说了这些,他们挥手,让我离开。
正是吃饭的时候,姐姐和哥哥一前一后风风火火进来,嚷着道:「饿死了,今日吃什么?」
母后温声斥责他们没规矩,没有行礼,姐姐和哥哥笑嘻嘻地行礼。
我嗫嚅地站在那里。
我还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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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事吗?」
母后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我……我想带着冯嬷嬷一起,可以吗?」
「可以。」
我转身出去,后面听到她的声音:「这孩子,真没教养,没谢过人就走。」
父皇道:「当初真不该留下她,你看看现在,把我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他们是觉得,萧家的权倾朝野,是因为我的不祥造成的吗?
可是,萧家军从先皇起,就已经名震天下了啊。
出嫁前,我大病了一场。
这次太医来得很及时,药材也没有短缺。
我觉得浑身都冷,生再多的炭火也不管用。
冯嬷嬷用她温暖的身体抱着我。
她的手很粗糙,也暖和。
我很难受,头也晕:「嬷嬷,我会死吗?」
「呸呸呸,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
她给我唱江南的小曲,吴乡软语,我很喜欢。
她有时会无限向往地和我说起她的家乡。
她说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荷花塘,出门就是小河,人们可以在河里捞鱼、游泳,妇人在河边浣洗,小孩在河里玩闹。
她说那边的街上有卖糖人的,有卖包子馒头的,还有杂耍的。
冯嬷嬷在宫里待了 40 年了。
我知道,她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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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我想去你家乡看看。我也想住在那么热闹的地方。」
宫里太冷清安静了。
冯嬷嬷愣了下,声音带着哽咽,忙道:「好,好,好。等你病好了,嬷嬷带你去。」
我病还没好,便穿着大红色的新娘服,嫁进了萧家。
我头很晕,浑身也没力气,拜了堂当晚,就吐得很厉害。
在一群人影中,我看到了萧彻。
我以为他是一个粗头大耳、满口獠牙的怪物。
但他生得很白净,一双桃花眼,眼睛里全是淡漠,一身红色的喜服没有将他衬托得暖和些,反而衬得他更加清冷。
有人在嘀咕:「这哪里是赏赐咱们将军,明明是给这病恹恹的小女娃冲喜来着!」
我服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养了一月有余,许是天气慢慢回暖,许是萧家让我住的院子常年都能晒到阳光,所以我好了起来。
这期间,我没见到过萧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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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他母亲来瞧了我好几次。
萧母长得很美,性子也温柔,每次来,都给我带些糖果,或者木雕的小动物。
我有点受宠若惊,除了冯嬷嬷,还从来没人待我这般好的。
我要叫她娘。
我有点叫不出口,每次叫得都很含糊。
除了萧母,来看我的,还有萧彻的表妹,许柔。
她也很温柔。
我叫她柔姐姐。
她告诉我萧彻去剿匪了。
我从宫里带来的丫鬟小桃告诉我,她听下人说,本来萧彻是要和柔姐姐成婚的,柔姐姐父母都去世了,她住在萧家,萧家上下都知道她将来要做萧家的少夫人的。
我顿时充满了负罪感。
柔姐姐再来看我时,我向她道歉:「对不起,我……」
接下来该怎么说?说我不该抢了你的位置?
但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摇摇头,摸摸我的额头,道:「都是命运弄人,你这么小,应该也是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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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萧彻住一个院子,他住主屋,我住东厢房,我的房间从外面出去还有个小的院子。
冯嬷嬷带着小桃种了很多花。
她们还让家丁搭了个葡萄架,架子下面放着桌椅。
冯嬷嬷喜欢干活,她也喜欢把我的饭菜摆到葡萄架下面。
也喜欢沏茶到葡萄架下面喝。
很满足的样子。
没人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吃饭,一起喝茶。
有人的时候,她站在我身后。
萧彻回来那天,我正看着家丁帮我做秋千架。
猛地看到他,我吓了一跳。
他冷着一张脸,看到那么多人,显然脸色更差。
他扫了我一眼,我慌忙解释:「我想在我的院子后面搭个秋千,你不喜欢我可以不搭。」
柔姐姐跟在他身后,温声道:「公主年纪小,搭个秋千没什么的,世子喜静,莫要扰了他。」
萧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柔姐姐的话,进了书房。
柔姐姐冲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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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我要和萧彻一起吃。
因为我们是夫妻,虽然没洞房。
但他全程冷着脸,我不敢夹菜。
下人也不在,他真的讨厌人多。
他萧家唯一的例外吧,他爹都来看过我,对我笑得温和,他怎么就一脸冷漠呢?
当天晚上,我做了噩梦。
梦到他要谋反,梦到他要杀了我,我很贪生怕死,我求他别杀我,他说我阻碍了他的姻缘,占了柔儿的位置。
原来他叫柔姐姐柔儿。
我惊得一身冷汗。
第二日,冯嬷嬷告诉我,萧彻已经出门了。
我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和他一起吃饭了。
晚上他回来,还是要和他吃饭。
我小心翼翼地提议:「夫君,你……」
他被猛地呛住,咳嗽起来。
我吓了一跳,端着碗离他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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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口茶,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别叫我夫君。」
我有点难堪和尴尬,忙点点头。
「叫我……哥哥吧。」
他的声音清冷,很好听,和我想象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点不一样。
我看他没厌烦的神色,只是有点冷,心里的紧张放松了些,从善如流道:「哥哥。」
来他们家我很不习惯,各种称呼我都不习惯。
但是有点好处,就是他们家没人管我,不管我是要做秋千,还是要种花,而且我让下人给我弄条狗来养。
这是我在宫里没有的特权。
下人重新换了饭菜上来。
我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菜。
「你刚想说什么?」
「如果你喜欢柔姐姐,可以,把她纳为妾,或者……平妻也行。」
我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他蹙了下眉头:「这不是你一个小孩该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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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只能作罢。
我想着,提议这个,能让他念着点我的好,要是柔姐姐来了,我们三个人吃饭,没那么难挨。
冯嬷嬷比在宫里开心了很多。
她提着篮子准备出门时,我叫住了她:「嬷嬷,去哪里?」
她笑着说:「公主,奴要去集市买些东西,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她经常出去。
我也想出去。
我说:「那我和你一起吧。」
冯嬷嬷刚开始不同意,拗不过我,但她说:「最好去请示夫人一下。」
我说:「夫人不会管我的,夫人说我是公主,她还要向我行礼呢。」
我们走的后门,冯嬷嬷叫了院子里的几个家丁保护我们。
我第一次上街。
我不知道外面这么热闹。
冯嬷嬷曾经向我描绘的世界,有了实景。
11
游人如织,到处都是吆喝声、叫卖声,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食物的香味。
一个老师傅现场做了糖人出来,笑呵呵地递给我,吃起来,还有点热。
街边的阳春面卧了个鸡蛋,比小厨房做得好吃。
还有那些卖小玩意儿的,各色的布匹、扇子。
我觉得我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晕乎乎地被带着走,直到又回到萧家的后门,刚刚的一切热闹繁华好像是一场梦。
我听到门房在和人聊天。
「刚刚那个是公主?乳臭未干的,就嫁给咱们世子,皇帝这是寒碜谁呢?」
「吓,等世子……还是不是公主都不定呢,世子和许姑娘一起长大,将来皇后肯定是许姑娘。」
我猛地想起我将来的命运。
即使萧彻不造反,父皇也不会放过他,等他们兵刃相对时,不管哪一方胜,我都活不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去冯嬷嬷说的江南看看,我想一直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正这么想着,门猛地被打开,萧彻冷着脸从里面出来,脸色很难看的样子,看到我,脸色更冷:「谁准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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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的脸色很冷。
他的眼神凌厉,扫向冯嬷嬷他们,威严比父皇更甚。
冯嬷嬷带着下人跪了一地。
原来我不是真的公主,萧彻却是主宰我们生杀大权的主上。
我膝盖一弯,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我还没哀求,他已经提起我的衣领,把我拧了回去。
我看到柔姐姐一脸担忧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回了我们住的院子,我被他扔了进去。
他道:「你要是再敢擅自离开,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因着他这句话,我有半年的时间,都待在萧家。
刚开始我不敢出院门。
冯嬷嬷会上街给我买很多小玩意儿回来。
后来我见萧彻不理我了,见到我跟没我这么个人似的,我就开始舒心了些。
萧母和柔姐姐会经常来叫我去花园散步,我才能在萧家走动。
萧彻喜静,我养的小黄狗被他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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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来了萧家半年后发生的事。
我找了一圈,没找到我的小黄。
跟在萧彻身边的曹顺为难地对我道:「公主,您别找了,您的狗吵到将军,被他扔了……」
我真的疯了,直接推开书房的门,本想大声骂他,但是他一眼扫过来,我又不敢说话,只能重重哼了一声,跑去找他娘告状。
萧母领着我来讨说法。
「你怎么能不经过公主同意,就扔了她的东西?」萧母责备他,「你也太不懂事了。」
我立刻道:「立刻去给我……给本宫把小黄找回来!」
他蹙眉盯着我。
我立马藏萧母身后。
萧彻对曹顺道:「送客。」
萧母恨恨骂了句:「等你爹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不孝子!」
她要走。
我慌了:「娘!」
萧母对我说:「没事,咱们下次再来骂他,娘现在派人去给你找狗。」
说完,她走了。
我感觉背脊发凉,我知道萧彻还在盯着我。
14
我知道他现在还不会杀我。
但我仍然害怕。
我也要走。
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脖子。
我好矮,才到他的胸口。
「本宫?」他嗤笑,「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我被吓到,哇一声大哭起来。
冯嬷嬷在外面着急地道歉:「世子爷,公主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嬷嬷!」我声音悲戚地唤她。
嬷嬷声音有点哽咽,道:「公主,你好好和世子爷道歉啊,你好好说。」
我吸了口气,哽咽道:「世子爷,对不起,呜呜,我不要我的狗了。」
他拿出帕子,一脸嫌弃地在我脸上抹了一通,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一定被擦红了。
他想了想,道:「去把女则抄……10 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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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着眼泪出了书房,冯嬷嬷立刻抱着我就回了我住的房间。
我的字实在是丑。
鬼画符一般地把字给了曹顺,我便开始思念我的狗。
我想着,等我以后逃离了这里,一定要自己买个宅子,然后养冯嬷嬷,养狗。
我想养两条狗。
「嬷嬷,买宅子要多少钱呀?」
我坐在秋千上,问身后推我的嬷嬷。
「哎哟,那看你买多大的宅子了, 一般怎么说,也得 100 两以上吧。」
「那我有多少钱?」
我陪嫁的东西不少,我知道有一箱子银子。
我要是跑了,可得把那一箱子银子给带上。
「公主的嫁妆,够买长安最大的宅子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萧彻显然不满意。
晚饭的时候,他道:「从明日起,请了夫子给你上课。」
上课?
「不、不用了吧……」我小心翼翼地看他,「我学了也没什么用。」
而且我认识字,我就是写不好。
「不是和你商量。」
16
我的好日子结束了。
萧彻还让下人专门给我收拾了间书房出来。
夫子很严格。
背书不会,打手心。
写字差,打手心。
上课走神,打手心。
我真不明白,我就是学富五车了,又能怎么样?
我只想每天跟着冯嬷嬷上街,买点好吃的,然后回家弄弄花草,荡荡秋千。
而且我真的笨,那些书,我就是把时间全部用在上面,我也背不会。
我的手很快就肿起来了,冯嬷嬷见了,直掉眼泪珠子。
萧彻经常不在家。
直到他再和我一起吃饭,看到我拿筷子都不稳,才蹙眉看着我的手。
我真希望他的良心没有泯灭,所以立刻举起我猪蹄一样的手给他瞧。
让他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没想到,他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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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心欣赏美男展颜一笑,我心里只有愤怒。
他摇摇头:「看来陈夫子还是和原来一样。」
「他教过你?」
萧彻点点头,闲闲地又夹了一筷子菜。
「那你也被打过?」
他睥睨我一眼:「我怎么会这么笨?我都是看着别人被罚。」
我不说话了,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饭菜。
我在这一年开始,像抽芽的嫩枝,一下子长了好多。
冯嬷嬷特别高兴,张罗着给我做新衣裳。
我掐着自己的腰问她:「我会像柔姐姐那么好看吗?」
冯嬷嬷捏捏我的脸:「咱们公主,比任何人都好看。」
我噘着嘴:「也就你把我当公主。」
冯嬷嬷摇摇头。
陈夫子的课业实在太多了,我吃饭都在翻书来背。
我以为萧彻至少会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和陈夫子说一声,别那么严格,毕竟我只是个女郎。
如果能换个夫子,那就更好了。
如果将来跑不了,要死掉,那我不想死之前,还在看这么无聊的书。
结果萧彻很喜欢看我难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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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还会主动和我闲聊两句:「啧啧,又被打了?」
「这一页你看了半炷香,还不会?」
「你这字,有进步,不像狗爬的了,像,唔,像鸡爬的。」
「怎么了?公主不会背书,居然还会哭吗?」
他一般不叫我,叫我公主,就是在讽刺我。
萧母见我整日憔悴,便说带我出门去逛逛,散散心。
她要去买几个下人回家。
本来不用她亲自去的,但她说想带我逛逛。
萧母的逛,和冯嬷嬷又很不同。
她买衣服、布匹,买珠宝首饰,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我们去了马市,人牙子看到我们很热情。
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小的孩子被关在笼子里。
像狗一样。
我有点害怕,躲在萧母身后。
萧母在相看那些女孩子的面向和牙口。
我看到旁边有个单薄的奴隶,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有个人牙子冲我道:「姑娘,这奴隶卖得便宜,只要 50 文钱就行。你要不要,要的话,还能再便宜一些。」
其他奴隶都是一两银子以上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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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嬷嬷冲我摇摇头:「他病了,活不长。」
人牙子见我们不要那病弱的奴隶,开始拿鞭子抽他:「晦气玩意!当初就不该买你!一点用都没有!养一条畜生都比养你有用!老子今天打死你!」
那奴隶一声不吭,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了。
「住手!我买了!」
说完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那人牙子高兴得很,还给我便宜了 10 文钱。
萧母摇摇头,道:「活不长了。」
她倒是没责备我乱做主。
奴隶身上很臭,我忍着恶心,拨开他凌乱的头发。
他眼睛都不太睁得开,看我很费力。
他的眼睛很干净。
冯嬷嬷一把将我拉了回去。
回了萧家,我把这事给忘了。
我 14 岁生辰那天,萧家给我办了个席,不过是菜丰盛些,在主院吃。
萧家人过生辰都这样。
萧家人口不多,萧彻上头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
家里就萧父萧母,还有萧彻、柔姐姐,和我。
我挺久没见柔姐姐的,她前段时间病了,没出门见人。
大家都给我准备了礼物。
只有萧彻没有。
回院子的路上,我跟在他身后,问他:「娘要给柔姐姐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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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萧母提了一嘴,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和柔姐姐年纪相当,挺配的。
萧彻又有点不耐烦:「你一个小孩,用得着你操心?」
想起柔姐姐的温柔和善,我大着胆子道:「你没见柔姐姐看你的眼神, 就等着你说一句话呢,你哑巴了?」
他猛地盯着我:「李婉音,谁给你的胆子,敢管我的事?」
我被吓得不敢说话。
直到他走了老远,我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我被他吓到了。
冯嬷嬷抱着我安慰:「公主,咱们别管他们的事,过好咱们自己的。」
「可是、可是柔姐姐很可怜啊。」
第二日,柔姐姐来了我们院子,我正在被夫子罚跪。
因为昨晚回去心情不好,没有背书就睡了,今天抽查课业,自然免不了一顿罚。
萧彻见我被罚,心情好了点。
柔姐姐进来,柔声道:「表哥,我、我找你有点事。」
我看着他们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柔姐姐哭着跑了出来。
21
冯嬷嬷告诉我,那个奴隶救活了,还是个练武的苗子,让我去见见他,让他认个主。
我立刻想到,将来要是我带着冯嬷嬷跑了,那个奴隶要是会武功,可以保护我们。
我立时有点高兴。
说起这个,冯嬷嬷老脸一皱:「花了不少钱呢,那些人参,我自己都没吃过。」
奴隶话很少,他长得还挺好看,高高的,年纪都 15 了。
冯嬷嬷叫我给他取个名字。
我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干净的眼,便道:「叫春山吧,春山如笑,希望今后咱们都乐呵呵的。」
春山被带到了我和萧彻那里下人住的院子。
他话很少,每次只说一两个字。
所以我喜欢逗他多说点话。
陈夫子老了,冬天一到,他就常常生病咳嗽,也没法教我了。
我找柔姐姐和我一起去看望他。
22
夫子不教我读书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和蔼的。
他病得起不来床。
我恭敬行了礼,把礼交给下人,规规矩矩地说:「学生盼着夫子尽快好起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好、好、好。
他家里很简单,下人也只有两个。
书很多,床边还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他没夫人,据说年轻时夫人死了,他也不愿意再娶。
他笑着对我说:「老夫以为罚了公主,公主心里恨死老夫了呢。」
是有点恨,不过也只有在课堂上才恨嘛。
我摸摸鼻子:「夫子哪里的话,夫子为了学生好,才尽力教学生的。」
他叹了口气,道:「今后你就自己学吧,或者重新请个夫子。等我死了以后,这屋子的书,都给你和彻儿。夫子也只有这个了。」
这话说得伤感。
我和柔姐姐出来,心里都有些难受。
23
晚上吃饭时,我问萧彻:「哥哥,我能常去看看夫子吗?他病得很严重。」
他淡淡嗯了声。
我每次出门,都是坐车,且有士兵护送。
夫子没子女,家里没什么人气,每次我去,他就让下人扶着他坐在廊檐下,和我说话,吃茶,下棋。
我下棋的技艺实在不行,他总是摇摇头:「蠢材、蠢材。」
他没什么精神,也吃不下饭,冯嬷嬷经常给他炖些滋补的汤。
春山也跟着我出门,他不喜欢说话,刚开始木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后来飞檐走壁帮我看鸟蛋,然后开始练剑。
陈夫子有个老友叫来看他,陈夫子叫他老郭。
老郭发现了春山,说要收春山为徒,教他剑法。
春山不愿意,他说:「我是她的。」
我笑得很开心,我喜欢属于我的一切。
冯嬷嬷和春山都是我的。
老郭还是要教春山剑法。
我帮春山同意了。
我让他学完了回来找我。
我比了比我们俩的身高,他比我高一个头。
24
夫子学生多,到了后来,他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他。
我反而不好去了。
冬日一个下雪的清晨,我睡得正香,被人推醒。
我翻了个身:「嬷嬷,我再睡一会,那人要是问,你就说我病了。」
冬日我喜欢赖床,萧彻见饭桌上没人,冯嬷嬷便说我病了。
这招有时候管用,有时候没用。
没用的时候,就是萧彻吩咐下人,不给我早饭吃,但嬷嬷会偷偷给我塞点心。
又或者,萧彻非要让大夫来,给我开又苦又多的药。
「真病了?」
我吓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是萧彻。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我房里。
「起来,夫子去世了,现在跟我过去。」
我的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冯嬷嬷给我穿衣服、擦脸、梳头。
我跟着萧彻急急忙忙去了陈夫子家里,那边已经哭成一片了。
夫子去世了。
他是对我最关心的夫子。
原来在宫里,我跟着其他皇子公主学过一段时间。那些皇子公主,应该也是我的哥哥姐姐吧,总是把我的脸画成花猫,把我的课业撕了,还拿馊掉的饭菜硬塞我嘴里,或者拿水淋我。我总是生病,后来索性懒得去学堂,也没人管我。
25
陈夫子虽然嫌弃我笨,但总是给讲好几遍那些生涩的课本是什么意思。
我要是背出书来,他也会欣慰地笑。
其实我表面虽然害怕他,讨厌他那么凶,但心里还是有点高兴,因为他是真的在乎我的课业,才这么凶。
我哭得很伤心。
我身上穿了孝服,萧彻让我跪在那里。
天都黑了,他又过来,要拉我走。
我抽噎地被他牵着手,直到回到府里,还是蒙的。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我对冯嬷嬷加倍地好。
我给她捶腿,给她揉肩,她喜欢茶和花,我把所有好的茶都给她,院子里摆满了花。
冯嬷嬷很高兴。
我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但是边关突然告急。
胡人攻下了两座城池。
如果再抵挡不住,京城危矣。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编辑于 2024-03-19 17:28・IP 属地北京查看全文>>
宫墙往事 - 787 个点赞 👍
为了救心上人,我成了昔日竹马的玩物。
那夜我一件件褪去衣衫,可他却嘲笑我:「原以为你多会伺候人,却也不过尔尔。」
我不在乎,因为我快死了。
后来听说,他自请守边疆,终身未娶。1
我站在阴冷的戒律房内,鼻腔里是刑具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
陆行昭披着黑色大氅坐在上方,炭火在他身边蒸腾,一双眼冷冷睨着我和我爹。
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说话。
我爹将我向前推了一把,对陆行昭谄笑:「贤侄啊,这是你绾玉妹妹,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你还记得她吧。」
陆行昭目光转向我:「原来是绾玉妹妹啊,的确……好久不见了。」
我爹见他肯搭理,很是高兴,以为他对我们宋家不计前嫌。
他并不知道,昨晚我还和陆行昭见过。
这间戒律室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窄窄的床。
过去两个月的深夜里,我就在这张窄窄的床上取悦陆行昭,为数丈之外我的心上人谢悯换来一天又一天活下来的日子。
甚至,此刻我的身上还留着昨夜陆行昭捏出的青紫。
他对宋家的报复,从我开始。
我爹以为今日是我和陆行昭的第一次重逢,但其实今年盛夏的时候我们就再遇了。
那天我偷跑出府和谢悯去买东巷的清凉糕,天上忽然下起暴雨,我和谢悯挤在屋檐下笑说这夏雨突兀,抬头却看见了陆行昭。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暗金的斗篷,黑色的雨笠,周围是噤若寒蝉的北抚禁军。
暴雨如注的落,他看我的眼神极冷。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他瞧了我和谢悯多久。
我们四年未见,他凌厉得让人无法喘息。
我下意识的如从前一样叫他哥哥,可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悯诧异我与他相识,说他是帮着新皇夺位之人,新皇登基之后将整个天都城交由他掌管,他如今权势滔天。
我没有告诉谢悯我幼时和陆行昭曾有婚约,而且还在一起生活多年。
那天我看着陆行昭抓了很多人,整个东巷的妇孺哭喊声一片,而他毫无怜悯之心。
谢悯拉着我跑得远远的,直到看不见陆行昭后才嘱咐我道:「玉娘,你要远离他,他不是个好人。」
我连连点头,也觉得陆行昭可怕。
他像是一头凶狠的兽,独行这人世间,让人毫无防备。
那天后我以为我不会再遇到他,以为他也不会记得我,听说新皇有意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她。
那位公主我也曾有幸见过,是位温柔端庄的金枝玉叶。
而我,也会在来年杜鹃花满春山的时候和谢悯成亲,从此相夫教子,安宁一生。
只是,始于这个夏天的重逢,注定要在秋日有个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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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没有得到陆行昭的应允,渐渐又有些害怕起来。
他向我瞪了瞪眼,示意我开口请陆行昭。
我们宋家近日也被参到天子面前,所以我爹提前来找陆行昭攀关系。
否则一旦进了诏狱,全族上下四百余口人就很难有生机。
我僵着身体向陆行昭福了福身:「请陆大人随我们回去过年吧,家里已经备好了饭菜温好了酒。」
陆行昭终于动了动,笑道:「既然宋伯父和绾玉妹妹冒雪前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爹松了一口气,赞许的看了我一眼。
雪密密的下,陆行昭撑着油伞走在前面,偶有雪花落在他金线织绕的小辫上。
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经过狱监的时候,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向那边看去。
谢悯如今就被关在里面,他虽是个活泛的性子却极怕冷。
这样冷的天,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到杜鹃花开满春山时。
昨夜陆行昭答应今日可以让我见一见谢悯,可是我爹却让我陪着来接陆行昭去家里过年,只能先耽搁下来。
陆行昭突然停下脚步,我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身上。
我爹立刻紧张地呵斥我,但很快又意识到他不该当着陆行昭的面如此,又温言让我看着点路。
陆行昭淡淡扫了我一眼:「怎么,还不记得路么?」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我自然是记得的,来来去去这两月,怎么会不记得。
他是当着我爹的面,明知故问。
3
陆行昭的到来让宋家一片欢腾,他们簇拥着陆行昭上座,夸赞他如今多么的年轻有为,羡慕他能得天子器重。
连带着我也得了他们好脸色。
全然忘了,多年前他们把陆行昭当仆人使唤的日子。
陆行昭似乎也不在意过去,一杯一杯的与他们喝着酒,我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我一直看不透他的心思。
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如此,床笫之事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十年前陆家在边疆糟了敌军埋伏,死伤无数,陆行昭的祖父和父亲也战死。
先皇震怒,怪罪陆家,革职的革职处死的处死,陆家很快失了势,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因我和陆行昭有婚约,陆行昭的母亲便带着他来投靠我们宋家。
那天也下着这样大的雪,他的母亲温柔的拉着我的手对他说:「昭儿,这是你将来的妻子,从今以后你要一辈子好好保护她呀。」
那年我和陆行昭都是十岁,我还是圆乎软糯一团,他却已经长的挺拔,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风雪的廊下我好奇地看着他,而他无动于衷的垂着眼眸。
上元节之后,他的母亲便投了河。
我娘说,她是殉了情。
那天我娘哭的肝肠寸断,她们是金兰姐妹。
我也跟着哭,可陆行昭却一滴眼泪也没落。
周围的人说他冷心冷肺,是天煞孤星。
陆行昭的母亲一死,我爹不顾我娘的反对解除了我与陆行昭的婚约。
但他为了声誉没有赶走陆行昭,而是将他留宋家,对外说会抚养他长大,帮他成家立业。
可实际上,他并未这样做。
我娘活着的时候还能护着陆行昭,后来我娘去世了,陆行昭渐渐被当仆人使唤,脏活累活都让他干,却又不给他吃饱穿暖。
我那时候偷偷给陆行昭送些吃的穿的,可他总是不领情,当着我的面把那些东西给扔出去。
「我不用你可怜我。」他沉着脸对我说。
「我才不是可怜你。」我也气呼呼说道。
「那你为什么给我送这些?」
「是我娘吩咐的,我娘去世时让我把你当哥哥一样对待,我答应过她的。」
「哥哥?」他怔了怔,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你当我是哥哥?像你其他哥哥那样?」
我犹豫了一下,我也说不清有没有把他当成其他哥哥那样,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他突然用力的握住我的肩膀,凶狠的低语:「我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做你的哥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情绪这般激烈,一直以来他都如白鹤般静谧高贵,喜怒不形于色。
他的样子吓到我了,我用力推开他想逃。
可他力气那样大,我根本挣脱不过。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也慢慢松了力气,伸手擦掉我脸上的泪。
最后他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唇,冰凉又热烈。
我茫然不知所措时,我爹推门进来了。
我爹将陆行昭吊在树上狠狠抽鞭子,骂他痴心妄想,背恩负义。
血染红了陆行昭的衣衫,他一声不吭,只看着我。
我也远远的望着他,没有为他求情。
我深知我爹的脾气,若是我去求情,他只会把陆行昭打的更狠。
于是我回了房间,谁知第二天我便听仆人说陆行昭不见了,我爹也没让人去找。
后来我悄悄去寻过他,看到他成了当时还是病弱皇子的天子的侍从。
我爹说他应该是早就结交了皇子,或许还妄图给陆家正名,只可惜他眼光不行跟了最弱的皇子,这辈子都别想有出息了。
这一年我们都十六岁,原本按照祖父辈的约定,过了新年我与他便应该成婚了。
4
陆行昭喝的有些醉了,我爹留他在宋家住一晚,他没有拒绝。
我爹把府中最好的房间给了他,我的继母将我单独叫到一边,吞吞吐吐的让我今晚去陆行昭房里。
我娘死后不到一个月,我爹就将她这个妾室扶正,从此他们是一家人。
如今他们的儿女都已有了好姻缘,而我还未出嫁。
他们也曾想让我嫁人,对方是继母的侄儿,小妾通房无数,还爱去花楼。
继母说这叫亲上加亲,我爹也没反驳。
但在我出嫁前,那个男人突然醉酒溺水而死。
继母骂我晦气,说我克夫,从此无人敢来提亲,直到谢悯出现。
「绾玉,你和陆大人本就应是夫妻的,所以也不算失礼节,如果你能怀上陆大人的孩子,那咱们家今后便有活路了。」继母拉着我的手亲热的说道。
宋家没有人知道我早就是陆行昭的玩物,以为还可以用我讨好陆行昭。
我没有应她。
她以为是我不愿意,慢慢收了笑容:「绾玉,你也不用这样矜持,宋家若是遭了难,你以为你还能独活?」
我冷笑一声:「您言重了,我的矜持早在四年前年岁夜里就没了,您忘了吗。」
我又靠近她一字一句道:「您放心,我会让陆大人满意的,一定做到就算宋家遭了难,我也能独活。」
继母神色僵住了,她或许从未想到乖顺如我,也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5
我去了陆行昭的房间,他正在喝茶,一点不见醉意。
茶的雾气笼着琥珀色的眼睛,深不可测。
他知道我要来,他在等着我。
我将房门关上,然后像平常一样解着衣衫。
但他却像是失了兴致,修长的手指执着白瓷的茶杯,眼睛看着窗外纷纷的大雪。
我沉默了一下,又将衣衫穿上准备离开。
「我让你走了么?」他冷冷问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他亦看着我。
我坐回他身边为他煎茶,他继续饮着,依旧没有碰我。
房间里很暖和,时间一点一点过,我不知不觉的睡去。
我做了梦,梦见那日我帮着谢家死士救谢悯出去。
陆行昭截住了我们,他一眼就认出乔装过的我。
谢悯抱住他的腿让我快走,却被他一脚踢晕。
他要杀谢悯,我拼死挡住,跪在他面前一声声叫着他哥哥,苦苦哀求他放了我们,来生我愿为他做牛做马。
可我忘了,他不喜欢我叫他哥哥。
他缓缓拭着刀上的血,笑我:「玉娘,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极少笑。
笑的时候,好看又残忍。
我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于是我抱住了他,颤抖的贴紧他。
他渐渐不笑了,手几乎要将我的肩捏碎,咬牙切齿:「很好。」
我不知为何如了他的意,他却要生气。
他抱着我踹开那扇黑沉的铁门,将我扔在生硬的床上。
那一晚,黑夜长出了牙齿,咬的人生疼。
天亮时,我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遮住身体。
他慢慢地喝着水:「原以为你多会伺候人,却也不过尔尔。玉娘,你要多用心一些,他才能活的久一点。」
那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彻彻底底不是我以为的哥哥了。
他是个男人。
一个存着报复心,能撕毁我一切尊严的男人。
6
梦醒的时候,陆行昭依旧坐在窗前,茶已经冷了很久。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道歉。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什么梦话让他听见。
他没生气:「明天,你可以去见他。」
我很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让我见谢悯。
我没有多想。
只要能见到谢悯就好。
我再次依偎到他怀里,仰头去寻他的唇。
他虽平日不说,但我知道他喜欢我这样与他亲密,这是这两月里我得出的经验。
可这次他却偏开了头。
「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柔声问他。
他站起身来:「没什么,天不早了你歇着吧。」
说完他径直离去。
我疑惑的看向镜子,镜中的我被家人精心装扮过,并不让人扫兴。
难不成,是因为在这个让他憎恨的家里,他就没了兴致?
陆行昭一走,我爹立刻让继母问我方才是否与陆行昭有了夫妻之实。
我摇了摇头。
我爹骂我无用,说我同我娘一样是个木讷东西,不懂伺候人。
叔伯们也是叹息,唯有继母神色暗喜。
她怕我真的入了陆行昭的眼,将来会报复她。
我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我回到我的房间将为谢悯准备的冬衣包好,天一亮就去了诏狱。
陆行昭不在,今天是岁正,他要去同天子大臣们一起进行各种祭祀。
他也有自己的府邸,是整个天都除了皇宫外最奢华的大宅,可他却偏喜欢住在诏狱。
见到谢悯后我立刻将冬衣塞到他手里,他却好像不怕冷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冬衣穿上。
而是,看着我手腕上未消的青紫问我:「你……受伤了?」
「不小心撞的。」我笑着告诉他,催促他:「快把衣服穿上看看,这可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好。」他将衣服慢慢穿上。
衣服有些大了。
是他瘦了。
我又将饭菜端给他,他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我看着他,想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
那是在春日的画舫上,我不知被谁推下了船。
我不会水在河中挣扎,一起游玩的兄弟姊妹装作看不见我。
我知道,他们是真的想让我死。
如此,我娘留下的最后痕迹都可以被抹除了。
我绝望的陷入黑暗,再睁开眼时有人贴着我的唇为我渡气。
是谢悯,他用着他游历南洲时见到的法子救活了我,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家人最后不得不上门提亲。
我抱歉拖累了他,他却乐呵呵地笑:「玉娘,我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那时他站春日的杜鹃花下,明净又热烈,我终于再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谢悯吃完放下碗筷对我笑道:「今日陆大人好像格外开恩,让你陪了我这么久。」
他觉得久,可我却觉得还不够。
我不愿在他面前说任何有关陆行昭的事,于是找了个话题转移。
可他偏又提:「陆大人果真如传闻中的本领通天,连劫狱这样大的事都能压下来,玉娘,你有个好哥哥。」
我怔了怔:「我们好不容易见面,能不能不要说别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可我们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狱监便来催我离开。
我只能和他告别:「再坚持一段时间,你一定能出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春山的杜鹃。」
他点了点头,我转身离去,他却又叫住我:「玉娘。」
我回头看着他。
他嘴角上扬,眼睛像少年时一样明亮:「以后看着点路,不要再磕碰到了,我会心疼的。」
我嗯了一声。
但这不算答应。
如果受伤就能让他活下去,我愿意伤痕累累。
7
我还想救谢悯出去。
虽然上次失败了,但刚才谢悯有一句话提醒了我,劫狱这么大的事陆行昭能压下来,证明他的确有本事在天子面前做的滴水不漏。
但如果我在天子面前揭发,他必定也逃不过。
我并不想害他,我只是想和他交换,然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可还未等我再去找他,那位传言要被赐婚给他的宝映公主却先找到了我。
那天是大年初五,朝廷命妇贵女们要进宫觐见太后。
我的继母是小妾扶正没有资格进宫,我是随大伯母一起去的。
我们的出现招了不少白眼,我爹两次悔了我的婚约,这拜高踩低的行径自然会遭受非议。
午膳之时,我没什么胃口,只不过吃了一小块鱼肉却忍不住要呕吐。
大伯母皱着眉问我:「怎么了?」
我喝了一口茶将想吐的感觉强压下去:「可能是受了凉。」
一抬头,却看见那端庄秀丽的宝映公主正冷冷的瞧着我。
午膳之后,我被公主单独叫到一处偏殿。
大雪初晴,天格外的冷。
宫殿里只有我和宝映公主两个人,我跪在地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问我:「下元日那晚,你是不是在诏狱?」
我怔了怔,原来公主已经知道那晚的事了。
我没有否认:「是。」
然后我看见她的眼中有怒,也有伤。
但很快她就压制了下去,对我道:「你这样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本公主告诉你,别妄想和陆行昭再有将来。」
我向她叩首:「臣女自知无颜以对陆大人,可惜以臣女如今的处境也无法从陆大人眼前消失,若公主殿下您能帮臣女,臣女发誓一辈子不会出现在公主和陆大人眼前。」
她想了想:「帮你?如何帮你?」
我请求她救谢悯出去,而我则会假死离开天都。
「若是本公主不帮你呢?」她问道。
我的手抚上小腹:「若是公主不愿帮臣女,那臣女只能用腹中这个孩子逼婚陆大人了。」
她厌恶的看着我,良久之后还是点头答应。
我是骗她的,她方才见到了我呕吐,我便将计就计,但她却相信了。
她,也是喜欢陆行昭的,喜欢到即便知道他和别的女子,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离开的时候,她又叫住我,求证一般:「你,有喜欢过他吗。」
我想了想:「公主殿下,我喜欢的人是谢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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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京圈太子爷在国外读书,给他洗衣、做饭、暖床。
他对朋友说我是他的保姆。
我卷了他的钱,带球跑了。
听说他发了疯,翻天覆地找我。
重逢后,他为我专门打造了一个金丝笼,抚着我的小腿,温柔道:「再跑,腿就没有了哦。」1
我 10 岁的时候,进了沈家,算是太子伴读。
太子是沈确。
我奶奶伺候了沈确的奶奶一辈子,让我做沈确的伴读,算是给我们家恩典。
我一路跟着沈确从贵族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和他一起在国外留学。
我在小小年纪就开始拿工资。
沈确的奶奶给我钱,让我汇报沈确在学校里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原来跟着我爸妈在小县城生活,他们出了车祸去世后,我才来京市。
奶奶告诉我,要是我不听话,就会把我送回去一个人生活,我一直谨记要听话。
沈确小时候没什么不好的。
他就像橱窗里的精致娃娃,接受着顶级的精英教育,身边有一大堆保姆、家教、教练和我跟着伺候,生怕他哪里不舒服了。
但他上了初中以后,就开始变得黄毛了起来。
所以我把沈确在学校收情书、打架、喝酒、抽烟、带女生招摇的事全告诉了沈奶奶。
2
沈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讨厌我。
那段时间他在学校不再吊儿郎当,下课了,也只是高冷地站在走廊上,接受女生们不错眼的仰慕。
放学了,我跟在他身后上车,他就会恶劣地把我拖到学校某个阴暗的角落,摸我或者扯我头发、肩带之类的,俯身在我耳边问我是不是暗恋他,所以故意把他的桃花都赶跑了,好一个人独占他?
他最后还会嫌弃的加一句:「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跟屁虫,豆芽菜。哎,要饭的,我刚刚和你亲密接触了,你要不要告诉我奶奶啊?」
多了几次后,我很害怕,就经常借口要值日、拉肚子,或者被老师留堂了,总之就是不坐他的车回去。
上了高中后,我靠着他的关系,进了国际学校里最好的班,但我学起来很吃力,而且他们都是奔着出国读书去的,我不想出国,我想留在国内,陪着我奶奶。
所以我去找沈奶奶,说想去一个正常参加高考的学校读高中。
沈奶奶同意了。
我高中还读了住校,根本不用回沈家寄人篱下,很快活、很自由。
而且我还交到了好朋友。
原来跟在沈确身后,他的光芒太耀眼,他周围的人,全是些二代,没人看得到我的,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3
但我读高中很顺利的时候,沈确那边却状况频发。
他不是和人打架了,就是飙车撞了车,好几次他还很晚也不回家,跑去酒吧或者网吧玩儿。
有次放假,我回了沈家,他居然带了个穿得很凉快的女人回来。
那女人看起来有点风尘。
沈确被他爸拿着竹条打,狠狠打了半个小时。
他屁股都被打烂了。
他在床上趴着养伤。
沈奶奶很心疼孙子。
沈家子孙不旺,沈奶奶就一个儿子,沈确的爸爸又只有沈确一个儿子。
其他都是女儿。
大家族,女儿可以疼可以爱,但家业是儿子的。
沈奶奶让我照顾沈确,给他送饭,劝他看书。
那时候我在沈确面前就是个哑巴,反正我不会说话。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我把饭放在他面前,看着时间,过个三分钟,他不吃,我就自己吃掉或者去倒卫生间,然后端着空碗出去,算是完成了任务。
4
这是他初中欺负我之后,我想出来的招。
有次他拉我的肩带,弹力回弹在我的肌肤上,我很痛。
每次他拉我到校园里那些没人的角落,堵住我,不让我走,高大的身影好像能完全覆盖我。他抓住我的手腕,好像没怎么用力,但我就是挣不开。
那简直成了我的噩梦。
他就像拨弄一只老鼠那样,看着我垂死挣扎。
我哭着说我错了,我不该向沈奶奶告状,我还把我的银行卡从书包里拿出来,说我把钱还给他,请他以后别欺负我了。
那还是我在爸妈去世后第一次哭得那么惨。
我真的害怕沈确一直欺负我。
那时我没什么朋友,我不能告诉奶奶,奶奶和我一样寄人篱下,告诉奶奶只能徒增她的烦恼。
我也知道校园霸凌是什么。
我更知道要是沈确更讨厌我了,他只要挥一挥手,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次沈确轻佻地把银行卡塞我内衣里,他还拉着我领口看了眼,嫌弃地啧了一声,说:「 要饭的,以后我的事,你别管。」
那之后,不管他在学校干什么,我都给沈奶奶说没什么特殊情况。
5
有时候沈确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饭。
他妈妈和奶奶心疼他,让我给他送早饭。
我带着他的早饭去学校,早读的时候我就用书蒙住我的脸,然后偷偷把他的早饭吃了。
我上学的时候,胃口很大,很能吃。
反正没人会问他有没有吃到早饭,他也不会来问我这个要饭的拿早饭吃。
我们初中就是这么阳奉阴违地度过的。
所以他被打了,趴在床上养伤时,饿死不饿死,也不关我的事。
他偶尔也会吃。
他不吃的,我觉得我还能吃,我就吃,我不想吃的,我就把它倒了。
那天他又大少爷脾气发作了,拿着手机和什么人打游戏,一边打,一边骂人。
看到我进来,他偏过了头。
我故意把他妈给他炖的燕窝放在离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果然不愿意自己动,又开不了口叫我给他放过去一点。
过了三分钟,我就端着燕窝,坐在他房间的阳台外,一边欣赏庄园的景致,一边用手机在群里和我在学校玩的好朋友吐槽他的奇葩事,一边喝着他妈给他炖的燕窝。
几万块一碗, 我恨不得把碗都舔一遍。
6
【太子屁股烂了,太子病还很严重,整天拉着个脸,好像便秘一样。】
【看到他挨打,我好高兴,哈哈哈哈,感觉是报应。】
朋友们安慰我,说别在那么窒息的环境里呆了,早点回学校。
群里有个男生,叫李想,私信我,说了一堆鼓励我的话,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就能养得起自己了,不用这么看人脸色。
他说现在的黑暗时光,是黎明前的曙光。
李想成绩很好,是那种顶尖大学的预备役。
他在最好的班,我因为沈家的关系,空降到班级,成绩跟不上,他和我的同桌赵琳琳帮我最多。
李想就是那种很有理想的学生,他家里父母、爷爷奶奶都是医生,所以他的理想也是医生。
我很羡慕他,不仅他成绩好,还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的人生。
我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我原来看偶像剧,女主是医生,我就想做医生,沈确就在旁边问:「你把人弄死了,可别求着我家帮你善后。」
我想去做那种投行精英,他就说那是没日没夜劳作的牛马,大家还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一定很适合我。
我想做老师,他就说我这个窝囊样,以后学生能在我头上拉屎,他很期待。
7
群里有六个人。
他们又开始聊作业、新上的电影、好吃的火锅……
李想还在微信安慰我,说他原来初中也被人欺负,整个人都很阴郁,现在他完全好了……
我看得有点感动,他为了让我心情能好点,振作起来,把自己的伤疤揭给我看。
我正要回复他时,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抽走了我的手机。
是沈确。
他一边翻我的手机,精致的脸上漾出森冷的笑意来,眸子里全是冷漠和狠厉。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问我:「这个李想,就是那天在你那破学校门口拍你肩膀的男生?哦,长得还可以,配得上你这个要饭的。」
然后他就用我的手机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嗓音很清冽暗哑:「我是她男朋友,等我不玩了,你再来捡破烂吧。」
然后他就把人拉黑删除了。
我想抢我的手机,他伸着一只手在外面,看着我笑的眉眼弯弯:「太子就是屁股烂了,也还是有太子病。」
然后我的手机被扔下了楼,摔得四分五裂。
8
沈确对他奶奶说,还是要我看着他,他才有自觉性,不然他总是管不住自己。
他妈妈和奶奶也需要眼线,他们说将来可以送我出国读书,还每个月给我两万块钱,帮忙看着沈确。
有钱不挣是傻子。
自尊才不值钱。
他连我回学校去和同学告别都不准,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
而且,每每都要讽刺我一番。
他总说:「姜慕薇,活该你穷呢。你这样的穷鬼,整天不好好学习,光想着谈恋爱。你就该找个穷鬼,在生一堆小穷鬼出来,要是我心情好了,还能允许你的孩子也在我这里做佣人。
「姜慕薇,哑巴了?哟,自尊被伤害到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啊,哪个女孩子在你这个年纪早恋?你是不是缺爱?是不是没有男人活不下去。
「天天拉着个脸给谁看呢?对着你的衣食父母就天天摆脸色,对着你那姘头就笑得灿烂是吧?」
沈确嘲讽我的时候,我不能有任何反应。
有次我回了嘴,说关你屁事。
他立刻炸毛了,不让我写作业, 非要拉着我说清楚,到底关不关他的事了,还要去找我奶奶评评理。
我觉得他有病,最后只能低声下气对他道歉,说是我有眼无珠,对大少爷的关心没有及时感恩,我错了。
9
我们高三的时候在申请学校。
沈确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但他的学校太好,我申请不上,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一个城市。
但自从他定了学校,他那个名师辅导班的老师团给我选的学校,都是 J 市。
他家里人其实也不希望我们两走得太近,但在一个城市,帮他们跑腿是必要的。
所以我最后也申请了 C 市的一个大学。
拿到通知书,沈家又给我打了几百万的学费后,我对沈确露了个笑脸。
虽然他天天欺负我,但没有沈家,我去不了国外读书,也没法得到那么多老师的辅导。
沈确要飞南方,去他姑姑那里度假几天。
然后我就自己买了个手机,我背的到赵琳琳的电话。
他们还在苦哈哈地准备高考,我就周末的时候去学校找他们玩儿。
久别重逢,他们听我讲沈确的奇葩事,和我一起吐槽,我听他们讲他们这两年的变化和将来的计划。
我们在路边的烧烤摊吃烧烤,喝果汁,笑得正欢的时候,我抬眼就看到沈确双手插兜,冷冰冰地看着我。
10
他走过来,端的是矜贵冷漠:「姜慕薇,走不走?」
我看着面前新倒的果汁,不想在朋友面前这么没面子,就说:「你先走吧,我自己会回去,我的果汁还没有喝完。」
他端起我面前的果汁,啪一声就砸在路边的地上,然后问我:「走吗?」
我还没说话,他攥住我的手腕,就要拉我走。
然后李想和另外两个男生觉得他在欺负我,就要拦他,沈确轮起拳头就开始和他们打架。
我被惊呆了,我甚至怀疑沈确是不是有狂犬病。
他练拳击,和他爸一样喜欢在健身房练一身肌肉,李想被一下子打趴在地上,我冲上去死死抱住沈确,不让他继续打人。
这事和沈确以前打人一样,毫无波澜。
我听到沈确的爸爸在书房骂沈确:「你是猪脑子吗?你看不惯谁,用得着自己动手亲自教训吗?啊?」
他爸爸居然没觉得他动手打人不对,只是说沈确不该自己动手。
因为有的是人为他家效劳,也有的是其他的办法让他不喜欢的人死的悄无声息,或许都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心里一阵发凉。
11
他从书房出来后,我忙跟上去。
他还冷着一张脸,他进房间前,他看了我一眼。
别有深意的一眼,但我当时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局促不安地跟着他进屋,想要求他别生气了,更别去害那几个男生。
他的卧室外面是一个会客室,他仰靠在沙发上,用手枕着头。
他看着我,笑着道:「今天确实冲动了,我该雇个货车司机,把他们都给撞死。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不要给他们殉情?」
我觉得我手都在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李想他们。
我只能说:「杀人是犯法的,少爷,您何必跟他们计较呢,我给您赔罪好吗?您别生气了,今天是我不识好歹,您来捎我回沈家,我还敢顶嘴不跟您走。」
他起身,很感兴趣地绕到我身前,抬着我的下巴问:「哦?赔罪?你用什么身份给他们赔罪?你有什么可以赔罪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沈家的?」
他俯身,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还有一具身体,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就不计较了。」
……
12
我们去了 C 市读大学,依然住在他家的别墅里。
他说不喜欢家里有佣人打扰他。
整个别墅就我一个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他心情好了,就会在吃饭的时候对我说:「姜慕薇,晚上来我房间。」
就跟古代的皇帝翻牌子似的。
心情不好,就冷着脸不说话。
我永远不懂, 他为什么要板着脸,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一切都戳手可得。
他每个月给我 10 万。
美金。
所以我会微笑服务。
他的要求很多,不允许我和别的男生来往,手机要随时给他检查,看看有没有新加什么人。
他还会翻我社交账号的痕迹,看看我有没有不老实。
有次因为要完成老师的作业,我加了一个男生,那时沈确正好去了法国,我想着作业完成了,再删人。
大学真的很辛苦,经常熬夜完成阅读任何、查找资料,写报告,那天我有点感冒,和大家讨论完,已经是晚上 11 点过的光景,那个男生开车送我到家门口。
正好碰到等在门口的沈确,他沉着一张脸,跟瘟神似的。
同学还问我要不要报警,我会不会被家暴。
13
沈确确实很生气,他生气不会打人,只会在床上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有时候我觉得他一定是想弄死我,又觉得他心里变态,应该送到精神病院去电击。
最后,我发了高烧,他给我喂药,一边喂药一边问我:「谁对你最好?」
我哑着声音说是他。
可是我浑身都像被一辆车碾过一样痛,他还跟疯了似的,凌晨的光景不睡,拉着我起来,给我换裙子,说他赶回来,就是给我过生日的。
然后他拉着我跳舞,一直转圈转圈转圈,还喂我吃了大半个蛋糕,甜到我这辈子都不想吃蛋糕了。
这是他折磨人的办法。
最后,他问我以后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吗?
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抽干了,只剩一个躯壳,还有微弱的呼吸,眼前全是重影。
我抱着他,哭着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就说:「乖乖,我可不想被传染脏病。」
14
我吃了整整四年的避孕药。
有时候我怀疑我有没有被腌入味。
大四的时候,沈确让我给他送落下的课本去学校。
我走后,他的同学问他我是谁。
他就笑着说:「唔,家里的保姆。」
说实话,我觉得沈确就是个没救了的坏胚子,不管他接受的教育如何为他蒙上了绅士的伪装,但他骨子里就是看不起像我这样的芸芸众生,觉得我们就是蝼蚁,就是该为他家挣钱或者伺候他的牛马。
大四毕业的时候,他让我收拾东西和他去 N 市,他这几年在做各种投资,一毕业,不急着回家继承他的王位,只想先自己玩玩。
我去 N 市干什么?
我都毕业了!
我卡里几百万美金存着呢。
15
我整天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伺候他,他喜欢什么样,我就得骚成什么样,他想去哪里,我就得放下我的作业陪他去哪里,等他高兴了,我再通宵做作业。
他还真把我当他的下人了是吧?
我怀疑他这么下去,估计结婚蜜月旅行,都要叫我给他的新娘提裙摆,然后偶尔再宠幸我一下?
去他妈的太子伴读。
去他妈的沈确。
我给他喝了兑了安眠药的牛奶,等他睡着的时候,我拿了他的手机,把他有一张卡里的钱,全部转到了我办的离岸账号里。
然后呸了他一口,跑了。
这几千万美金,就当是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肚子里孩子的抚养费了。
我这辈子都不要再伺候沈确这个烂人。
16
五年后。
我带着儿子乐乐回了国,在南方一个不起眼的城市的小县城里,安顿了下来。
把新鲜美味的土鸡炖在锅里,我就关了门,骑着小电瓶,去幼儿园接乐乐放学。
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门口有很多豪车。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接孩子的家长很多,听到有家长说是有人要给幼儿园捐款,所以才这么大阵仗。
我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在这里生活很舒服,节奏很慢,大家都是熟人,乐乐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放学后就和小伙伴们去田野间玩,回家了就咕噜咕噜把我给他做的美食都吃光光,看起来像一只逐渐结实的小牛犊,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下课铃声一响,小孩们就欢喜的冲了出来,一片热闹。
我在小孩堆里搜索我的乐乐。
可是一直没看到人——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众星捧月般地抱着乐乐出现,幼儿园的校长和老师正在殷切地和他说着什么……
合身的西装,包裹着他恶劣的灵魂,他站在人群的那边,冲我笑得志得意满。
而我,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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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囚禁了。
空旷的别墅里,他淡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我:
「还跑吗?」
如若从前,我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
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人要学会低头,不要倔。1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空旷,只偶尔传来窗外的蝉鸣鸟叫声。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不久,外边传来汽笛声,然后有人锁了车,门开了又关。
卧室门响起转动钥匙的声音。
「咔嚓」。
皮鞋踩在地板上,有人走了过来。
大概是把钥匙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床边塌陷下去。
「睡了?」
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
而我,甚至睁开眼睛都觉得费力。
我不搭话,他也不在意,起身开始脱外套。
但没几下,动作就停了。
接着是外套被狠狠甩在地上的声音。
有什么被打翻了……
「谢宁,你找死吗?东西一口没吃?」
然后我感觉额头上覆了一双手,他的手心很烫,身体下意识一个激灵。
「醒醒,谢宁,能听到我说话吗?」
见我没有反应,他好像开始慌了。
直接跪着爬到床中间,然后手臂穿过膝弯,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意识本能地对他排斥,我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手上,勉强推了他一下,声音近乎虚无:「别碰我。」
闻言,他紧张的神态放松下来,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行,还有力气打我呢,挺好。」
将我放在副驾驶,他急匆匆地驾了车直奔医院。
他已经四天没有过来了。
送进来的食物我一口没动。
其实也不是想以绝食自尽,但我反胃,恶心得很,是真的吃不下。
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时候,我想着就这么结束了也好。
虽然从前没想过一死了之,但好像这滋味也没比活着更难受。
2
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在医院挂水,许延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模样看上去小心又紧张。
隔壁床的老奶奶大概一个人住院无聊,闲着搭话:「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
许延听见有人搭话,开始警惕着,但听到「对你女朋友可真好」这句话时,又轻轻点了点头。
「看你们年纪不大,结婚了吗?」
我本来无力地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勉强睁开双眼。
却正好对上许延的视线。
我看见他的嘴型一张一合:「快了。」
「哎哟,年轻就是好啊,我跟我那老头子,吵吵闹闹了半辈子,到头来他先走了……」
老奶奶是个健谈的,许延一边敷衍地应着,一边时刻注意着我的情况。
挂完水,医生的建议是住院观察几天,但许延只是拿上药,然后抱着我出了门。
回到别墅时,空荡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平时这里有一个保姆,就是专门给我送饭的那个。
许延说,他把人辞了。
理由是我四天里一口饭没吃,而那个人竟然没发现。
荒唐。
她拿什么发现。
关住我的那间卧室门被特意改造过。
隔音很好,平时紧闭着,只有下方有个位置可以打开一个小门,是用来给我送饭的。
许延给的薪酬丰厚,但不让那人跟我说一句话。
每次她把饭放在那里就匆匆地关上门,上哪里去发现我有没有吃。
若是真的我在房间里有什么意外,想要求救,以这门的隔音质量,她都未必听得见。
3
将我放在床上,许延就出去了。
只是这次他没锁门。
大概也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跑也跑不远吧。
厨房那边传来燃气开启的声音。
没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粥回来了。
舀了一勺,拿在嘴边吹半天,才缓缓递过来:「吃点东西吧。」
我别过头,又被他强硬地掰回来。
「我说,吃点东西。」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吃,恶心。」
气氛僵持一会,他将碗放在旁边,然后垂着头坐在那里。
夜里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个安静又难熬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半晌,他声音很轻地说:「不吃也好,吃了你就有力气跑了。」
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半点力气。
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如果不是恶心得吃不下东西,那我现在就有力气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然后问问他,这么对我,你高兴了吗?
他在我身边躺下,见我没有动,又伸出手环住我的腰。
四天前那晚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粗粝的低喘,被撕碎的衣衫……
我不可抑制地缩了下身体。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呼吸撒在耳畔:「你怕我吗?」
「许延,你不得好死。」
「嗯,下地狱我也拉着你。」
4
八年前,我救了一个跳河自杀的女人。
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刚刚高考完,等待放成绩。
父亲从小教导我,生命是可贵的。
所以在看到那个女人跳入河中的一瞬间,我不顾一切地随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河水很脏,虽然我水性算好的,但也不可避免地呛了好几口。
因为我拉住那个女人的手时,她挣扎得很厉害。
我感觉到她是一心求死。
「阿姨,不管遇到什么事,想想您的亲人,父母还有孩子,生命是可贵的,不要轻言放弃。」
我一边拖着她往岸边游,一边开导她。
那时她说:「有些人,死了比活着好过。」
我不懂。
生命只有一次,放弃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可能。
这个阿姨还年轻,活着才有希望。
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许延告诉我:「她本可以解脱的,是你害了她。」
5
三年前,我遇到了许延。
或者说是他找上我的。
那天是我实习转正的日子,公司里有一个前辈是我同系的师哥,非要拉着我出去,说是庆祝我圆满转正。
实习一年,每次聊起母校,我们都能说上好久。
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友。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着我大学时期的事,还说明明就在一个学校,差了两届而已,怎么就没有早点认识我。
其实我知道他的心思。
在每次没话找话的时候,故意绕路也要从我工位旁走过的时候,每天都拿着新鲜的早餐然后说自己不小心买多了的时候……
我是个感情反应比较迟钝的人,但他的表现太过明显。
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而已。
我从小成绩很好,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朋友众多。
不出意外,二十三岁这年,我还会收获完美的爱情。
从此一生顺遂。
但是许延出现了。
打破我所有美梦。
6
跟师哥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一身黑衣,戴着个棒球帽,个子很高,看不清面容。
正要越过他时,他却忽然开了口:「你是谢宁吗?」
认识我?
我又转头细细看了一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只是离得近了,感觉他周身有种死气沉沉的颓废感。
男生有一张姣好的面容,但我并不认识。
我犹豫着点点头。
他又问:「五年前,你救过一个跳河的女人?」
那件事已经过去太久,我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那天我跳下去前,让旁边围观的人赶紧打 120。
等人救上来时,救护车也到了,那个阿姨被抬了上去,而我钻进了人群中。
除了父母,也并没有跟旁人说过这件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是,您是?」
「她是我母亲。」
哦,原来是那个阿姨的儿子啊。
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出众的,身高比例好,长的好看,从对话中来看,应该是个高冷型帅哥。
那个阿姨应该很自豪吧。
我正替那个阿姨感到欣慰,他又开口了。
「你想去看看她吗?」
这个,应该不必了吧。
我看了师哥一眼,他正眉眼温柔的望着我。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吧。」
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我以为时隔这么多年,他特意找到我,是想表达一番感谢,便没有多想。
7
没过几天,他又找过来了。
「现在有时间了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唐突地过来,问的问题直白得让人不能回避。
仿佛这几天他就一直在等着一般。
我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的神态和整个人的气质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就好像努力装作正常人的精神病一样。
周围有下班的同事跟我打着招呼:「下班了宁宁。」
我被打断思绪,点头回应:「嗯。」
「这位帅哥是?」
说话的是公司里有名的情场高手杨萱,她的语调轻佻,还朝着许延抛了个媚眼。
我笑着打她一下,生怕她这个轻浮样吓到许延:「一边去,朋友。」
她挑挑眉:「当然是朋友喽,周瑾刚出差,谅你也不敢马上找个小白脸。」
周瑾就是我师哥。
但我们两个的关系一直没挑明,禁不住杨萱这么没羞没臊地打趣。
我不自觉地脸开始泛红:「去你的,一天没个正经。」
杨萱不逗我了,又过去将手搭在许延肩上:「帅哥,加个微信。」
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打开二维码亮在许延面前。
许延看了我一眼。
好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杨萱一天天地实在是太能撩了。
我拉了她一把,解救了站在原地僵住的许延:「行了,还有事,先走了,你别到处甩钩子了。」
带着许延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杨萱还在吵嚷着:「诶,宁宁,记得把他微信推给我啊。」
我扶额。
我哪里有他的微信。
8
公司门口停着一辆惹眼的轿跑。
许延走了过去。
见我还站在原地,他又特意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上车吧。」
敞篷车我坐不习惯,公司老总就有一辆。
有一次公司出去团建,大家都喝了酒,只有我酒精过敏所以清醒着,于是我就负责把老板的小跑车给开回去。
从野外露营地一路开回市里,我的头发被吹成了鸡窝。
跟眼下这个情景异常相似。
许延的车速很快,为了不重蹈上次覆辙,我从包里翻了根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车里除了风和人流声,显得格外安静。
许延专心开车,似乎没有话说。
我以为他会简单寒暄,跟我表达一下谢意。
这样气氛也不会这么尴尬。
踌躇了一会儿,我先开了口:「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住在哪里呢?」
「不远。」
简短的回应。
我点点头,又想到他专心开车,没有看这边,补了个「哦」。
二十分钟后,车子逐渐驶离市区。
我有些不安,抓紧了安全带:「还有多远啊?」
「快了。」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皮肤白皙,骨节修长。
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箱上。
「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是带我去见那个阿姨吗?」
因为救人这件事我没有对谁说过,所以也不觉得有人会用这件事来故意接近,甚至害我,所以我对他的身份没有怀疑。
但现在看着越来越快的车速,以及逐渐消失的路灯,我开始恐慌。
二十三年来,我一直过得平安顺遂,甚至并未与人发生过口角,更别提遇到绑架抢劫这种事。
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危险没有发生,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说他是那个阿姨的儿子,我就相信了。
我甚至不认识他。
大概察觉到我的情绪,许延转头看了一眼。
我犹豫着,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害怕四下无人,他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但并没有。
他只是放轻了语气:「别多想,我真的只是带你去见见她。」
他说的是真的,我见到了那个阿姨。
在墓地。
9
照片上的女人与我在水里极力抢救的那张脸重合。
真的是她。
不过,她到底是走了啊。
照片应该是女人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她长的很美,笑得也温柔,颊边衬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看到了,许延也有。
「阿姨……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五年前。」他的语气很平静。
五年前?
我救她的时候也是五年前啊。
许延看出我的疑惑,出声解释:「被你救下没多久,三个月零九天。」
到底是没有救下啊。
周围气压很低,许延的声音透着冷意:「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救她?」
「嗯?」我反应了一下,「因为,生命是可贵的嘛,谁也不要轻言放弃。」
半晌,他才嗤笑了一声:「轻言放弃。」
天色越来越暗,两个人站在墓前久久无声。
他沉默着,表情不太好看。
我想,他应该很爱自己的母亲。
天人永隔,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我想开口安慰几句,却找不到说辞。
在地上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时候,我犹豫着,要不要提出回去。
他点了一根烟,无声地望着我,又像是自顾呢喃:「为什么要拉住她呢?」
10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
许延手里的烟一直没停过。
我侧头瞄了一眼,灭烟器那里已经丢了四五个烟头。
他很烦躁,我感觉得到。
本能地想把他拉出悲伤的情绪,我起了个话头:「你怎么知道当年是我救了你母亲的?」
他按灭最后一个烟头,才缓缓开口:「我找了你五年。」
是凭着谢意找了五年吗?
很快我知道了,并不是。
我从许延身上看到那种死气沉沉的颓废感是真的,他言语间不太正常的对话态度也不是因为母亲过世而悲哀。
是恨。
他恨我。
车子开到郊区,他熄了火。
「怎么了?」我问。
他的手垂在一旁,望着远方,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生气。
他说:「你想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攥成拳,然后缓缓开口:「下车吧。」
「在这里,下车?」
他没再回答。
我僵坐着,看着荒无人烟的街道,心里泛起凉意。
「如果是她,会被丢下车,然后开车的人悠闲地跟着,欣赏着她越发憔悴的模样。
「刚出医院的人,她只能拖着病弱的身体,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我惶恐地摇头。
「因为她竟然敢自杀,竟然敢脱离许骁的掌控。」
他摇摇头:「可惜了,她没死成。
「等待她的是什么?」
他的口型一张一合,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然后,忽然整个人凑过来,一双眼睛距离我不足十厘米:「是地狱。」
那眼里,是满满的恨意。
「你说,什么是轻言放弃?
「她的生活,你想体会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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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重生后我捡到了一个凡人。
可我知道他后来屠戮人间三十六州,剑劈仙界无恶不作。
我手一抖,毫不犹豫把他又扔回了悬崖。
开玩笑,重活一世我怎么可能还会救世宴安这个混蛋。
可没想到的是当晚,少年眼尾猩红地掐着我的脖子,笑容癫狂。
「央央,这一世为什么不救我了呢?」
一
我捡到了一个少年,他既不是渡劫的仙君也不是落魄的贵公子,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可我知道凡人后来屠戮人间三十六州,剑劈仙界无恶不作。
我手一抖,毫不犹豫把他又扔回了悬崖。
开玩笑,重活一世我怎么可能还会救世宴安这个混蛋。
是的,我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还没遇到世宴安的时候。
前世我因为救了被村里人孤立的他,从此被缠上。
后来世宴安为了长生甘愿堕魔,用无数人命献祭魔神。
人间三十六州被他屠戮了个遍,尸横遍野,再后来他不满足于此,竟然剑指仙界,企图颠倒乾坤黑白,一统三界。
想到这,我又往悬崖里扔多了几块石头。
「砸死你个魔头!」
好在是悬崖峭壁,普通人掉下去肯定活不了的。
而世宴安最开始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罢了。
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觉得自此大仇得报高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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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萧煜失势时,梁王有意折辱他。
便拿我换了萧煜宠爱的侍女。
从那以后,我便是萧煜的眼中刺。
任何人与我沾上关系,轻者被罚,重者赐死。
萧煜察觉我对谢小将军有情意的那天,他掐着我的脖子,语气寒凉彻骨:
「你想和别人双宿双飞,简直做梦!」1
我不是主动放弃喜欢谢临安的。
我就是,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喜欢下去了。
察觉我喜欢谢临安后,萧煜把我压在身下,他掐着我的脖子,几乎把我的下颌骨捏碎:
「你和朕的账算完了么?就敢肖想谢临安?」
那时候我身上痛极,灵魂仿佛被从中剖成两半,麻木又清醒。
我抬手捂住眼睛,好像这样就看不到正在侵犯我的萧煜: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杀你?」
闻言,萧煜笑了一下,他把我盖在眼睛上的双手扯下来,声音放得极轻极浅:
「安然,死是最容易的了,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咱们来日方长。」
萧煜在我身上发泄过一通,起身整衣,临走时,我听见他冷声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
「看着点,别叫她自尽。」
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一个人端着盆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我认出来是萧煜的乳娘,邱嬷嬷。
她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满身的伤叹了叹,然后拧了个帕子开始给我擦脸。
我木愣愣地躺着,牵线木偶一般任她擦洗。
只是当她的手碰到那处时,我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下来:
「邱嬷嬷,邱嬷嬷……」
我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万念俱灰:
「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放出宫去。嬷嬷,你说,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邱嬷嬷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将我搂进怀里:
「不哭,不哭……我可怜的孩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2
萧煜讨厌我,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
我原是梁王府里一个低贱的洒扫下人,当年梁王势大,有意折辱还是太子的萧煜,突发兴起,在一次酒宴上,拿我换了他身边最宠爱的侍女。
那个侍女叫连城,听说是萧煜自小带在身边的,萧煜对她素有情谊,原本打算过了年节,就要禀了皇后娘娘,抬为姬妾。
我的存在,对萧煜来说,不仅是羞辱,更是凭空折了一对有情人。
偏偏我是梁王送的,萧煜不能杀,反而日日把我带在跟前,做他的贴身侍婢,以示亲近。
在萧煜身边这些年,我百般讨好。
萧煜的胃不好,御膳房做的东西好看不好吃,我便花光月俸,求宫里年纪最大的老阿嬷,教我几道养胃的菜。
萧煜高烧不退,我守在他榻前不眠不休,直到把自己累晕过去。
萧煜南下遇刺,我同他一起坠入崖底,侥幸被大树拦住,用几截破木头做成担架,一双素手,生生拖着重伤的他走了上百里路。
可这样的讨好,其实也没甚大用。
因为连城被换到梁王府上后,没过多久就莫名染病亡故了。
从那以后,萧煜看我的眼神就愈发幽深。
夜深人静二人独处之时,他曾卸下隐忍的面具,托起我的脸冷冷道,「安然,只要瞧见你这张脸,便令孤生厌。」
2
其实萧煜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处置我。
他身居高位,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决定我的命运。
梁王在世的时候,他为显容人之量,人前尚且与我做做样子。
诛杀梁王后,他把我带在身边,供他消遣取乐。
床铺被茶水泼湿、鞋垫里藏了绣花针,抑或衣裳被别的宫女剪烂,都是常有的事。
若说生活里有一丝半点光亮,那便是谢临安谢小将军了。
我是在萧煜诛杀梁王那天遇见谢将军的。
那天夜里,萧煜把我叫到御前,掏出一个锦盒,和颜悦色地同我道,他送我一份大礼。
我打开锦盒,里头赫然是梁王带血的人头。
我尖叫着把锦盒丢出去,再一看萧煜,他已经敛了适才和煦的笑,负手站在我跟前,眉梢眼角都透着复仇后的快意。
「滚吧」,他说。
我猜他忍辱负重,大概等这天等了好久吧。
只是天大地大,萧煜叫我滚,我竟然不知道要滚去哪里。
我在倾盆大雨中茫然站了半宿,晕过去前,恍惚听见有人唤我。
第二日我从太医署醒来,照顾我的小药童说,是谢将军连夜送我来的,当值的刘太医本来忙着要去国公府问诊,谢将军一生气直接拔了剑。
谢临安。
我在心里默念几遍这个名字,暗自提醒自己,安然,谢将军救过你的性命,有朝一日,你要好好报答他。
3
在太医署躺了一整天,我径直去了永巷。
皇帝身边不要的丫头,别个宫也不敢收留,想来想去,还是永巷最适合我。
这是关罚罪奴的地方,被打骂是家常便饭。执刑人孙嬷嬷膀大腰圆,一耳光便能将人门牙扇下来,满宫的宫女闻之色变。她挽着袖子站在我面前,用力一挥鞭子,灰尘溅开,石头做的地板都要被她鞭开。
「你不干活,光笑什么?」
我说:「我觉得这里很好。」
左右都是罪奴,谁也谈不上比谁高贵。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萧煜。
不在萧煜身边,很好。
「有病!」
孙嬷嬷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了。
手里没有事情要做的时候,我常想起谢临安。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却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个将军。
想来边关苦寒,日日操练,也不晓得,朝廷发的冬衣,究竟能不能扛过塞外的风雪。
一匹绢布,裁成两截,塞上棉花,一夜过去,现出一对护膝的雏形。
护膝缝好了又拆,拆了又缝,那些太繁复的花纹我并不会绣,只求针脚足够细密,能护谢临安温暖。
但,也仅仅是做个念想罢了。
我一个无钱无势的小宫女,前朝的将军,岂是我想见就能随便见的。
在永巷待了半个月后,萧煜派他身边的公公把我叫了回去。
萧煜坐在大殿正中,犹如在看一条被撵走又找回来的狗。
一盏茶,我跪着举了大半个时辰,萧煜才接过去。
他饮了一口冷茶道,「安然,你好歹也是朕身边的人,擅自跑到永巷去,岂不是,在打朕的脸面?永巷掌事的宫女是谁?赏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下去,便是不死也残废了。
我瞬间煞白了脸,跪在地上不住地求他。
萧煜的耐心却到了尽头,他翻开案头上的卷宗,不再理会我,只吩咐道,「重新倒杯热茶过来,朕看你泡茶的手艺是愈发生疏了。」
下午,我与几个小宫女一起侍弄御书房外的花草,无意听见她们的耳语。
「听说了么,刘太医的尸首,被装在破马车里,拉出宫外了呢。」
「啊?他犯了什么事?」
「据说是给皇上请平安脉时,触怒了天颜。」
「刘太医平时处事最为圆滑,怎会?」
「这……我也不知道。」
我愣神听着,失手打碎了刚擦净的琉璃花瓶。
夜里我照例服侍萧煜洗漱,替他换上寝衣后,我迟迟没有退下去。
萧煜的眼神轻飘飘落到我身上,嗤道,「怎么?难不成你要留下来侍寝?」
我抿住唇,咬牙问道,「刘太医……是因为我,才死的么?」
萧煜冷笑一声,「不错,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想起孙嬷嬷,再想到刘太医,我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周身极冷,控制不住地打起摆子,无力地跌落在地:
「为什么……」
只不过是替我治了病,便要夺了他的性命吗?
那为什么不干脆夺了我的性命!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心一横就朝边上的柱子撞去。
萧煜眼疾手快截住了我。
我一头撞在他的身上,又被他捏住手腕甩在地上。
他纡尊降贵地蹲下来,钳住我下颌强迫我与他平视,难得耐心道:
「安然,别告诉朕,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这是你头一回晓得你会害到身边人?还有,朕警告你,别想着死了痛快,你在宫外还有家人吧,你一死,他们都得陪葬,你最好替他们多想想。」
那,谁替我想呢?
我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月亮多么孤独啊,没有一颗星星做伴。
我流着眼泪问萧煜:
「连城姑娘是死了,说到底却也不是我害死的。我到底有什么错,请陛下明示,安然到底有什么错?」
「你叫朕被人耻笑多年,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赎。」
过了很久,我道:
「你南下遇刺时,是我救下了你。你伤重咽不下去餐食,我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喂你。」
「怎么?你是觉得朕待你不好,提醒朕欠你一条命?」
「奴婢不敢。」
我跪在他面前,看着他衣摆上那些明亮刺眼的龙纹,缓缓道,「皇上既然看奴婢生厌,那便放奴婢出宫吧。」
萧煜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唇边扯出一抹笑,嗤道,「你想走?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说,永远不离开我的。」
4
永远不离开萧煜。
我确实是这样说过。
萧煜南下遇刺那回,我跟他一起摔下山崖。我只是摔折了一条手臂,他却伤得比我重得多,已经不能行走了。
我寻了些木头,把衣裳撕成布条,用牙和仅剩的一条手臂打结,将木板勉强做成个担架。萧煜借力倚在一块大石上,不声不响瞧了半天,说道:「蠢货,你该趁现在杀了我。」
「我不想杀你。」
「你难道不恨我么?」
「自然是恨的,可是我不想杀你。青梅竹马的姑娘,好端端被人换走了,身为太子,还要忍气吞声。换作我是你,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况且……」
况且,连城死了,我却还留有一条性命。
萧煜想杀我,但他终归没有杀我。
那天夜里萧煜发了高热,烤兔肉和山里摘的野果子,他已经咽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割了手指,把鲜血抹在他唇上让他吮吸。
或许鲜血腥气太重,他只喝了几口便不再喝,反而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喃道,「安然……安然……」
我不晓得一个快死的人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我抽不出来,只好顺势握住他,反复应道,「是我,殿下放心睡吧,我一定把你带回宫里。」
「不想回去……不要离开……」
「我不离开。」
「永远不离开。」
萧煜高高在上时,我从来不敢正眼看他。
此时他断了两条腿,数不尽的擦伤,满脸泥污和血汗,没了那身华服,蓬头垢面,脏得像个乞丐,我却敢瞧他了。
或许是一时怜惜他从天上月坠为地上泥,或许是觉得他这个隐忍的太子爷确实不容易,总而言之,我犹豫片刻,终究回应了他。
「好,永远不离开。」
如此说了十几遍,他才好似听到了,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说的」,然后彻底昏睡过去。
那是萧煜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卸下防备,我只当他烧糊涂了,毕竟,第二天天一亮,他清醒过来,依旧是那个冷眼看我的太子爷。
这些事回想起来,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没想到萧煜还记得,我以为他都忘记了。
我说过永远不离开。
算一算,已经八年了。
八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卑贱如纤尘,日日冷眼。
萧煜不肯放我出宫。
我同先前一般在他跟前做事,我也再没有提过离开。
白日里我一切如常,甚至比起从前,还要更开朗两分。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我总忍不住伤害自己。
匕首在手臂上一刀又一刀划过,我面无表情看着鲜红色的液体涌出来,才觉得自己还算活着。
有时候我会想一想谢临安,可也只是想一想便罢了。
我不再关心外界,什么也不关心。
我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给萧煜更衣时,他曾经皱着眉头捏住我的手腕:
「你怎么回事,瘦成这个样子,你在御前做事,别人还以为朕苛待你。」
我抽回手腕,顺从答道,「许是天气热的缘故,等入冬便好了。」
5
再遇见谢临安,是在宫宴上。
萧煜诛杀梁王,心情大好,于八月十五中秋夜,宴请有功之臣。
我端着酒水穿梭在长长的回廊之上,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
转回去看,那人穿着身绯色官服,肩宽腿长,剑眉星目,鼻梁上生有一枚小痣。
时值深秋,宫里的大人已经开始穿夹棉,这人却衣着轻便,挺拔若青松。
可我并不认识他。
「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听他这样说,我骤然反应过来,这人竟是谢临安。
原来我的救命恩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一点笑意刚浮现在眼中,我耳边就想起萧煜冷冰冰的话——我会连累到我身边的人。
刘太医只是救了我,便被萧煜杀了。
那拔剑逼着刘太医救我的谢临安呢?
到了嘴边想要感谢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我后退两步,把同他之间的距离略拉远些,端正行了个礼疏远道,「见过谢将军。」
他挑着眉「啧」了一声,兀自伸手从我端着的托盘上取了一壶酒,半倚在栏杆上,饮了一口,这才慢悠悠说道:
「我久不进宫,竟不晓得,如今这宫里,竟然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
我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他也不要答话,只管埋头盯着裙摆下露出的绣鞋一角看。
过一会,等他觉得无聊,就会自己走了吧。
最好……再也不要同我扯上干系。
我一面这样想,一面目不转睛地往下盯着绣鞋花纹,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乌黑润泽的眼,我惊呼着往后踉跄两步,险些没拿住托着的酒盏。
谢临安直起腰哈哈大笑,他用脚尖点了点地,说道:
「你老这样低着头,我还以为地上有什么好看的。我刚刚问你问题,你是没有听到吗?」
在他面前丢了丑,我的脸上有一点烧,也不晓得他看出来没有。
「听……听到了……」
「所以?」他挑了挑眉。
「身体都好了。」
「好什么好?我看你,像个瘦猴,没事的时候,多吃两口。」
他把酒壶还给我,反手枕着头,潇潇洒洒地走了。
不晓得是不是缘分,自那天以后,我常常在皇宫里遇见他。
大部分时候,我远远瞧见他,便绕开路去。
少数几次,错身而过,我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
直到有一天,我被谢临安截在无人的巷子里,沉声问道。
「小宫女,你是在躲我么?」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编辑于 2024-03-19 17:08・IP 属地山东查看全文>>
明月迢迢 - 72 个点赞 👍
病娇男主文上架~
我攻略了病娇男主十年,眼看攻略值到了100。
刚要离开任务世界,男主却缓缓捏住了我的脖颈:“知知不乖,攻略值减20好不好?”
从那之后,我的攻略值开始被男主口头提供。
“知知今天真乖,奖励20点攻略值。”
系统:“叮~攻略值+20”
“知知今晚表现好棒,奖励30点经验值。”
系统;“叮~攻略值+30”
……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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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