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超中甲球队生存困难,其实有很多中国特色式的困境。
第一,就是中国球队的场馆及安保开销非常大。中甲中乙球队,实际是卖一场赔一场,而且是观众越多,赔的越多。所以,作为重要收入的票房实际对绝大部分球队都巨大的负担。
比如以球市火爆著称的陕西队,却长期不得不将主场设在渭南,因为在西安,一场比赛的场地加安保费用高达100万,且场地限制入场2万人。也就是说,如果去掉赞助票,加上场地其他开支,每张票卖100,即使满座,最后还可能亏本。而当时的陕西联合身在中乙,100的票价是天方夜谭,所以,即使是球市火爆如陕西,想从票房赚钱也是困难重重。
而同城的陕西崇德荣海,一样要接受100万每场的安保场地费用,球迷更是聊聊,也就是说,他们踢一场主场,至少亏100万。
而我们从很多欧洲足球探访博主的视频来看,票房是很多低级兵球队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但在中国,不但不能为俱乐部造血,还成为了沉重的负担。
去日本看过一场大阪樱花的比赛,当时最感慨的就是场地安保的简单,他们没有提前大规模封路,也没有繁琐的安保,场地内也没有看到国内大规模的各种保安,仅此一项开销,就能为球队节省大量开支。
第二,巨大国土导致的交通出行费用。即使是中甲中乙,也必须经常面对上千公里的长途跋涉,这使得前往客队出行同样成为了沉重的负担。有新闻报道,山东泰山前往成都一场的出行费用达到了20万元,一年15个客场至少超过100万。这些钱在中超可能不多,但是对中乙球队,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而根据大连英博2024年的财报,大连一整年的场地、安保、差旅费用,合计1450万。而这项基本支出就已经决定了绝大部分中甲、中乙球队几乎不可能靠自身去实现盈利,只能靠外在输血。
可能除开英国和德国,第三级别球队面对这项开支都要破产。而且从林良铭参加西乙b的情况来看,即使西班牙的第三级别也收入无几,他们能存活的原因就是基本开销低,很少的钱就能保证俱乐部正常运转。
而中超虽然会好一些,过去能在这两项做到收支平衡已经实属难得。而现在应该有球队依靠现场票房造血,比如上海申花,其财报显示2024年票房及转播收入1.1亿,几乎就可以说票房至少1亿,今年可能更高。
同时今年很多球队上座率上升,达到2万以上,只要过了盈亏平衡点,以后多来一个球迷就多赚一份钱,这应该是个良性循环。
第三,球迷群体以男性为主,而中国男性的消费力在世界上都数得着的低。很多中国男人穿几十一件的T恤衫都几年一换,你让他每年去花几百买球队新球衣几乎是不可能的,球场外40一件的盗版球衣已是极限。所以即使中超每场观众超过2万人,但单只球队每年球衣销售超过一万就已经名列前茅了。
2024季度,上座率屡创新高的大连队,授权收入仅36万,销售收入最好的应该是上海申花,沪爷的消费力不容小觑,而北京国安也不过1600万,与之相比,浦和红钻大约8000万。今年球衣销售势头是最好的一年,线上销售首日申花1800件,国安1700,天津1000,山东泰山500,青岛则只有45件,深圳42件。
也就是说看球的人多,但转换率太低,这不是单纯足球的问题,而是消费习惯的问题。
现在很多球队开通了直播卖货,比如陕西联合,主要销售商品不是球队周边,而是各种赞助商的商品或者就是日用品,球迷舍不得买周边,但日用品哪里买都行,到球队买也算是尽我所能了。
第四,球迷群体巨大,影响力高,导致投机者众多。球迷群体消费力不行,但你喜欢看球,那你就会知道恒大,那你买房子就会考虑我,几十亿砸下去换来千亿的回报,或者成绩好,地方政府就会有政绩,于是给企业优惠或者直接安排国企接手。这样本来几千万就能运作的球队,成本一下拉高到5个亿,让你想躺平都没有机会,你也只能委身金主或者求助政府,最后一地鸡毛。
所以在中国,不管是中超中甲,甚至是中乙中冠,就不存在低成本的生存方式,即使最便宜的中冠,即使在非金元时代,只要志在冲乙,就必须接近千万的投入,而这些投入几乎不可能通过球迷来达到收支平衡,即使你能和陕西联合一样有几万会员,场均几万球迷,也很难达到收支平衡。
而说回中甲,场均几万人的大连英博,2024年也依靠政府投入的1000万和投资人的接近800万才收支平衡。而其中还减免了训练场地使用费,场馆费用等。今年在中超,大连预计收入达到1.1亿,勉强实现收支平衡。
也就是说,中国足球的问题不在于球迷不喜欢足球,而恰恰是足球影响力足够大,但同时中国目前的现状导致了你只要投身足球就只能艰难求生。运营成本高企,收入手段有限,导致了没有小成本球队的生存空间,球队只能靠外部输血,这又进一步阻断了真正社区球队产生的可能性,而不扎根社区,又导致球队的球迷基础薄弱,更加难以增加营收。于是球队只能成为资本的工具或者政绩工程,球队不以球迷为导向,又进一步疏远了球迷,戴琳就直言不讳,我们又不是靠球迷赚钱。
所以这种恶性循环之下,导致中超中甲,乃至整个中国足球基本无法自给自足。
好在金元足球破裂后,投机者减少,投资成本降低,加之几十年来的球迷群体培养,北京国安,上海申花,大连英博这些球队开始有较高的商业收入,有机会实现自给自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希望是良性循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