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两个极端。
她在父母爱意最浓时以女孩的身份出生,饱受爸爸和奶奶的嫌弃,却也获得了妈妈所有的关注。
我在父母婚姻的谷底中以男孩的身份出生,挽救了这段濒临破碎的婚姻,却得不到妈妈的一丝关怀。
后来,姐姐牵着我站上了阳台。
妈妈却突然冲进来疯魔一般抱住姐姐祈求她不要跳下去。
「璐璐,妈妈错了,你不要离开妈妈,妈妈不会再逼你了」
原来,妈妈重生了。
可是,妈妈你如果抬头看看就会发现。
我也站在窗台的另一边啊。
1.
我从出生起,便不停地被灌输自己是爸爸妈妈婚姻的救命稻草。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如果不是我,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
奶奶更是摸着我的脸蛋,一字一句地对姐姐道:
「你要对你弟弟好,不然你就是个没爹的孩子」
我扭头反驳:「姐姐对我一直都很好,你不许这样说姐姐」
奶奶敷衍地答着知道了,不说了,可却在转身时瞪了姐姐一眼。
我怕姐姐委屈,连忙跑上去抱住她:「姐姐不哭,阳阳喜欢姐姐」
每每这个时候,姐姐都会转过头去,抹掉眼泪对我讲:
「阳阳,想吃糖吗?」
「想!」
每次姐姐不开心,她总喜欢带我去城的另一边买棒棒糖吃,明明家楼下就有一模一样的棒棒糖。
买完糖,天都黑了,她就背着我,穿过长长的巷子回家去。
我其实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但是我知道,姐姐怕鬼。
她总觉得鬼都是从身后过来的,背着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每当身后有什么动静时,她就会颤着嗓子佯装淡定地问我:「阳阳,你看看后面什么在响」
「是附近的那只大橘,它把垃圾桶里的罐子翻出来了」我如实汇报。
姐姐大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不解地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转过来看看」
姐姐却告诉我,不能回头,回头肩上的灯就灭了,会被鬼附身的。
我生气的质问姐姐,那为什么总让我回头。
姐姐把我背到单元门口放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你被附身了我能把你打晕,我要是完了,我们俩都完了」
「......」
刚进家门,门还未关严实,妈妈的声音就带着火气冲了过来。
「璐璐,为什么跑出去这么久?今天的琴练了吗?」
「练了,妈妈」
「基本功呢?周末就要小考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已经压完腿了」
「今天的毛笔作业做了吗?」
「我马上去」
一系列的对话,把姐姐脸上的笑容抹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姐姐跑回卧室的背影,想跟上去把包里剩的糖分给她,却在半路被妈妈一巴掌打碎在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撺掇你姐带你去」
「我看你们老胡家有了男孩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上我璐璐一根脚趾头」
说着,妈妈连正眼都没给我一个,拿起茶几上的教育书跟着姐姐进了卧室。
我无助地看着地上被摔碎的棒棒糖,蹲下去一点一点捡起来,有些太碎的部分,便捡起来放进嘴里抿着吃。
2.
妈妈一直努力地想要把姐姐培养成全才,以更大程度地衬托我的不堪。
她开始带着姐姐天南地北地飞,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
然后在姐姐获奖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奖杯和奖金回来开庆功宴。
庆功宴请的大多都是爸爸这边的亲戚们。
妈妈把那座金灿灿的奖杯放在餐桌的正中间,保证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姐姐也越来越沉默,她从一开始还会和亲戚们说上两句话。
后来,她也听懂了亲戚们明里暗里的嫉妒与不满,变得不爱说话了起来。
今天是庆祝姐姐获得舞蹈比赛一等奖的日子。
二伯母起哄,让姐姐出来跳一曲给大家让大家乐呵乐呵。
妈妈也高兴,推搡着姐姐让她上去表演一个。
只有我注意到了姐姐埋下的脑袋下有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在掉落。
连我都看得出来,妈妈和姐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这之前,二伯父才骂了姐姐是个赔钱货,学了跳舞也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后脚二伯母就起哄让姐姐表演。
可是,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妈妈不在乎,她继续推着姐姐,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不满起来。
眼见着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我从角落的位置一下子窜了出来。
「二伯母,我也会跳」
二伯父看见我,原本对妈妈有些不满的神情也收敛了起来,他亲昵地把我抱过去,哄着我:「还是我们阳阳乖」
说着,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妈妈继续开口嘲讽:「要我说,这个家最后还是只能靠阳阳,丫头总归是别人家的」
妈妈推不动姐姐,又被二伯父落了面子,没有再说话。
可是宴会结束,送走亲戚的她转身就给了我一耳光:「投机倒把的贱种,仗着自己是个带把的就敢跑出来出风头」
「等着吧,我会让你们胡家知道谁才是最能靠着的」
爸爸和奶奶送了亲戚上楼,就看到被妈妈扇到地上一脸懵的我。
奶奶头一个跑上来,抱着我哭喊着乖孙。
刚想对妈妈发火,可在目光触及妈妈的眼神时又收了回来,转而冲向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姐姐。
她指责姐姐不护着我,又开始细数着姐姐是如何靠着我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姐姐没有表情,白净的脸蛋上是深深的疲惫和未干的泪痕。
这一次,我没有制止奶奶的数落,因为刚才妈妈打我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姐姐,我希望姐姐能像以前一样抱着我说乖乖,带我去吃糖。
可是,姐姐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带我去买过糖了。
3.
我再大点的时候,妈妈送姐姐去了市里最好的学校。
而我则随便在老家的划区学校就读。
爸爸和奶奶对于这个安排有许多不满,可是碍于妈妈掌握着整个家的经济话语权,他们也只能妥协。
为了姐姐的学业,妈妈也在市里的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陪读。
收拾东西走的那天,我抱着妈妈的腿希望她也能带我走,我也想学特长给妈妈长脸,也想跟着妈妈,舍不得姐姐。
我拉着姐姐的行李箱嚎啕大哭,抽抽噎噎地述说着我不怪她了,我早就不怪她了,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可是姐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我不欠你的」
妈妈也没同意我的请求,她明嘲暗讽地对奶奶说着:「阳阳是你们老胡家的根苗,苗不能离了根,你们就好好地守着根过日子吧」
说完,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便离开了家。
我从记事起便知道妈妈不爱我,她不允许爸爸给我起名耀阳,说听起来像耀祖一般不要脸皮。
她不会哄我睡觉,不让我粘着她,不在乎我的学业,不让姐姐离我太近。
她只会一遍遍地跟我强调,我是老胡家的金孙。
我起初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在奶奶的溺爱和爸爸的放任不管下,我越来越坐不住,学不进去。
小学期末考的时候,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的我,被请了家长。
奶奶却在办公室和老师争论起来,她觉得老师不该这样打击我,我是男孩,后劲大,要多鼓励我。
一番言论说得办公室的老师们都侧目向我看来。
那眼神中,有怜悯,有惋惜,有原来如此。
我无地自容。
直到看到因为动静被吸引来的,围了满满一圈的同学,我终于忍不住跑了出去。
我记得去市里的路,在无数次想妈妈和姐姐的日子里,我把去市里的公交坐了一次又一次。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我委屈地蹲在姐姐放学的门口等她。
可是一直等啊等,都没有等到姐姐。
直到一个老师发现了门口的我,他问我在等谁,我说了姐姐的名字。
好巧不巧,他正好是姐姐的班主任,他说姐姐今天生病了没来学校,正好他也要去家里看望看望便让我跟他一路去。
我开心地跟着他上了车,还在车里把带给姐姐的棒棒糖分给他吃。
可是到了姐姐和妈妈的家门口,我却犹豫了,踌躇着不敢进去。
我知道妈妈不喜欢我,姐姐现在好像也不喜欢我了,可是,我还是想他们。
老师看到我的犹豫,刚要敲门的手停了下来,低头问我:
「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屋里却正好传来妈妈的吼叫声:
「胡璐璐!只是淋了一下雨,你还要躺多久?」
「中学进度有多快你不知道?」
「功课落下了今年还怎么考第一?」
「你都两天没练琴了,笔还知道怎么拿吗?筋还打得开吗?」
「你知道你躺在床上意味着什么吗?到时候跟不上,你拿什么来打你爸和老太婆的脸,你拿什么把你弟弟比下去?」
屋里断断续续有什么声音听不清楚。
妈妈的声音并没有减弱:「你有空在这里嘟囔,不如起来弹两手曲子来得实在!」
突兀地,房间内却响起了一道沙哑但尖利的声音:
「为什么弟弟什么都不用学,我只是休息了两天就比不过他了?!」
那是姐姐的声音,即使沙哑破碎我也能听清楚。
我转身跑了,像个罪人一样地跑掉了。
4.
从市里回家后,我变得比以前还要不堪起来。
姐姐的话像一句重锤一般一直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睡不着觉。
我一直不敢想,姐姐怎么就这样恨我了呢?
明明最开始不喜欢我的只有妈妈而已啊。
之前,我只是个学习不好但性格不错的孩子。
后来,我开始和班里那些不学习的混混为伍。
不仅学习毫无长进,还因为屡次破坏课堂纪律,欺负同班同学被请家长。
老师早已见识过奶奶的威力,亲自打电话要求爸爸去学校。
爸爸觉得麻烦,小孩子的事有家里的女人管,总是推脱。
没了约束,我天天泡吧打游戏,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饶是对我充满了金孙滤镜的奶奶也忍不住了。
她不止一次地让爸爸求妈妈回来,她说自己老了,实在管不动我了。
她说我在网吧一呆就是半个多月,天天吃泡面迟早要把身子吃垮。
我第一次被爸爸狠狠打了一顿。
他冲进网吧,把我拖出来,不由分说地抄起门边的扫把就招呼了下来。
「玩玩玩,就知道玩,老子辛辛苦苦供你吃喝,你就在这儿给我打游戏,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是打游戏疼还是老子打得疼」
可是,在家躺了两天才能下床的我,却笑了出来。
因为我的不堪,妈妈终于带着姐姐回来了。
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地出现在门口时,我已经按耐不住喜悦冲了过去。
我想,我现在这么坏的一个孩子,应该不会再给姐姐和妈妈带来压力了吧。
可是对上妈妈那双依旧嫌恶的眼神,我的喜悦也渐渐淡了一半。
我把想说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乖巧地接过妈妈手里的箱子。
「什么味啊,又臭又酸」姐姐皱眉捏着鼻子,用几乎陌生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立马窘迫地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说去洗个澡便逃也似地跑走了。
在浴室里,我懊恼万分,连续半个月泡在网吧里,又被爸爸打了一顿在家躺着起不来,早该想着先洗个澡再见妈妈和姐姐的。
快速洗完,我反复闻了闻,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味道后,才又战战兢兢走了出去。
奶奶被我气得回了老家,爸爸上班还没有回来。
难得的这个家没有了吵闹。
5.
妈妈坐在沙发上一瓣一瓣地剥着橘子,细细地把上面白色地脉络撕下来后喂给姐姐吃。
可是姐姐并不领情,她转过头去,视线一直定格在手上的书里。
妈妈没有放弃,她固执地要把橘子塞进姐姐嘴里,眼看着要争执起来。
「妈妈!」我喊了一声,妈妈喂橘子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她用那熟悉的眼神看着我,无声地质问我。
我犹豫着开口:「我喜欢吃橘子...能...能给我吃吗?」
妈妈冷笑一声,随手把已经被捏爆汁的橘子瓣扔进垃圾桶。
「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嘴,要吃自己剥」
「好...好的」我还是没说出自己想要妈妈剥一次给我的愿望,缩着脖子自己拿了一个橘子坐在沙发的这头剥起来。
全程,姐姐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的书翻看。
我小心地吃着橘子,细细地撕掉橘子上的白色脉络,学着妈妈那样,塞进嘴里,幻想着这是妈妈给我剥的。
一直到妈妈离开进了卧房。
砰的一声关门声,才把我从幻觉中抽离。
正在看书的姐姐好像被关门声吓到了,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我急忙上前去捡起来递给她。
可是她还是没有看我。
我献宝一般从口袋掏出了一颗棒棒糖,荔枝口味的,在城那头的店里买的。
令人惊喜的,姐姐收下了我的棒棒糖。
我高兴坏了。
在卧室里又蹦又跳,把衣柜里藏着的所有棒棒糖都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今天给姐姐吃荔枝味的,明天就吃苹果味的,后天吃草莓味的」
我一一细数着剩下的糖果的安排,希望姐姐能想起和我一起去买糖的日子。
我想告诉她,我长大了,不用她背也能走在后面保护她。
妈妈突然的开门吓了我一跳,手上还没分配完的棒棒糖散落一地。
我还没来得及惋惜,熟悉的巴掌便落在了脸颊上。
「你都干了什么!?」妈妈歇斯底里的质问传了进来。
她看见了桌上的棒棒糖,疯了一样全都挥到桌下摔碎。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她拉着领子扯了出去。
姐姐自杀了。
鲜红的血液流得满地都是,作案工具就是那颗木棒被磨尖了的糖。
脑袋嗡地一声炸开,救护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妈妈把我重重地推在地上,又嫌弃我碍事,一脚把我揣进房间。
我在房间里听着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走远,摸索着触碰到了地上的碎渣,黏手的触感让我下意识地放进嘴里。
可是下一秒却吐了出来。
怪不得姐姐不吃,原来是苦的。
6.
还好木棒并没有太锋利,姐姐第二天便回到家里。
妈妈再一次检查了家里的边边角角,确保没有任何尖锐物品。
爸爸则是难得地回家同妈妈大吵了一架。
他质问妈妈为什么姐姐好端端地得了抑郁症。
妈妈却不肯承认,她尖声反驳着姐姐只是一时的不舒服,不是得病,不可能得病。
又疯了一样冲过去摇晃着姐姐让她用受伤的手弹琴给爸爸证明自己没事。
姐姐麻木地弹了一首又一首曲子,一直到我看见她手腕上地纱布渗出的血色。
爸爸皱眉骂了一句都有病,摔门而出。
而我却在看见那抹血色后冲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爸爸没有再回来,我也没有吃晚饭,妈妈也不在意我。
直到姐姐的朗读声在夜里响起,我才从睡梦中醒来。
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就看见姐姐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餐桌上,妈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听她机械地朗读着。
我听不懂到底念的什么,可是,我却能看懂姐姐抬眼时望向我的那一眼,复杂得我读不懂其中得情绪。
但隐隐地让我逃回了房间。
那是什么样的一眼呢?没有温柔,没有笑意,空洞、挣扎、无处可逃还有对我的恨意。
我就这样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一直到姐姐读书的声音停止,到天际出现了一抹光亮。
7.
奶奶听说了妈妈的回归,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老家又杀了回来。
她用那双浑浊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直到目光落在我的方向,那道目光才有了一丝光亮,她一口一个乖孙地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捏了捏又搂了搂不满地说:
「你妈就这样带你?我看怎么又瘦了」
我挣扎着挣开奶奶的手,余光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低气压的妈妈解释着:
「天热了,我不爱吃东西」
奶奶不依不饶:「再不爱吃也总有想吃的,我看是有些当妈的不上心自己儿子」
妈妈终究没忍住,把手里的橘子重重地扔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可是这一举动却激怒了奶奶「你在这里发什么脾气?」
奶奶拿着苹果从厨房噔噔蹬地跑出来,指着妈妈就开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脾气?!好好的大儿子不宠着,天天围着一个赔钱货转悠」
「现在好了吧?赔钱货养成个精神病,天天要死要活地,我看看你还神气个什么劲!」
妈妈一听奶奶骂姐姐,也转身吼道:「你个老太婆你再说?是不是就是你到处跟人说璐璐得病了?」
「我说怎么一个个都打电话来明嘲暗讽的」
「不要脸的老泼皮,你就是这样诋毁你的亲孙女的?」
奶奶被当面辱骂,顺手就将面前的苹果砸向妈妈:「你个小娼妇,你再骂一个看看?」说着就冲上去要和妈妈厮打在一起。
我连忙拦着奶奶,又用手推着妈妈。
可惜力气实在是比不上连日做农活的奶奶,眼看着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姐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奶奶包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别打了!」
一句话定住了所有人,奶奶惧怕地一步步后退,找了个借口溜出门去。
妈妈冲上去夺下刀,也不管自己被刀划开的伤口,固执地要去藏起来。
客厅又只剩下我和姐姐两个人。
我有些脱力的看着姐姐,她也看着我。
最终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那句在心里埋了一年又一年的问题:「姐姐,你还恨我吗?」
姐姐没有回应我,可妈妈的声音却在身后突兀地想起:「怎么不恨?」
「在你出身之前,你姐姐可以拥有全部的爱」
「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房子车子,以后的资产,父母的供养都是她的」
「你来了之后,你那个爸那个老太婆,什么都要留给你」
「璐璐能怎么办,她要是不努力什么都没有」
「只要你在一天,她就不能卸下劲来,就得给我立着,挺胸抬头地立着」
妈妈的话好像打开了我一直不像面对的深渊。
我艰难地转过头去,想要姐姐冲我摇摇头,说一句不是的,她还能再爱我。
可是她没有。
她的眸子依然冷冰冰的,像深冬的湖面那般,坚硬中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