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第1章
我死后,变成阿飘,灵魂一直跟着我喜欢的男人。
他要订婚了,和他喜欢了六年的女人。
她穿着白裙子的样子,像个公主。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不像我,陪了他十二年,却只得到被他流放的命运。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得知我的心思后,
他慌乱的眼神,以及嫌恶的表情。
她回国后,他更是毫不犹豫把我送走。他订婚之后,终于想起我。
给我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他又发了消息,“如果你能藏起你的心思,我就让你回来。"依旧没人回。
因为,我早就死了啊。
他结婚那天,焦躁不安。
很多次新娘都在问他急什么,他没说话,只不停看着表。忽然,他问了句,我什么时候来。
新娘愣了下,“我也不知道......"
他更加焦躁不安了,婚礼还没开始,他就坐不住了,屡屡看向手机。
很不巧,刚好就在那天,我出殡了。和他的婚车狭路相逢。
他看到我的黑白照时,忽然疯了一样穿过马路,扑向我的送葬车......
28岁的许杏宛,死在了烟花璀璨的夏夜。
死在了季霖衡和林晓琪订婚的这天。
无人问津,无人敛骨。
陷入无尽黑暗的那一刻,许杏宛祈祷,如果还有来生,她再也不要爱情了……
再睁眼,许杏宛以为会是阴曹地府,没想到却回到了季家。
落地窗前,季霖衡还穿着订婚宴上的那身西装,眉眼薄凉。
许杏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碰到的那刻,却从季霖衡的肩膀穿了过去。
震惊之中。
林晓琪走了进来,她挽上季霖衡的胳膊,嗓音轻柔:“霖衡,我们终于订婚了,我好开心,你呢?”
闻言,许杏宛倏然回神,看向季霖衡。
记忆里他向来冰冷的神色,此刻柔的像水:“你开心就够了。”
许杏宛听着却喉咙发哽,莫名想起了一年前,季霖衡将自己赶出项市时的那一幕。
那天港口的风很大。
他的声音也如寒冰彻骨:“你的存在让人恶心。”
“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想出去游玩,一个人静心深造。”
之后,季霖衡掐断了她和亲朋好友的所有联系。
以至于如今自己身死,都无人知晓。
许杏宛低声自嘲:“季霖衡,如果知道我死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说完,她释然又妥协地转身想走。
可刚迈出门,整个人就被一股吸力,重新带回了季霖衡身边。
任凭许杏宛如何尝试,都无法离开他十步之外。
是执念吗?可她都已经放过自己了啊?
许杏宛颓败苦笑:“季霖衡,你要是能看到多好,这次真的不是我要缠着你。”
这时,林晓琪突然开口:“对了,你和杏宛有联系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杏宛抬头看向季霖衡。
季霖衡皱起了眉:“提她干什么?”
他话里,充满了不悦和厌烦。
许杏宛嘴里涩苦,她和季霖衡,林晓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后来林晓琪无故出国,他们两个被迫分隔。
季霖衡找不到原因,在得知自己的感情后,就都怪罪在她身上。
到如今,二十八年的感情,在季霖衡心里,到底是一分不剩了。
她强忍着酸涩,凄凉一笑:“不是都说活人不跟死人计较,季霖衡,你都和晓琪订婚了,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林晓琪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我们三个关系不是很好吗?小时候我和杏宛还说,长大了要当彼此的伴娘呢。”
“伴娘换人吧,她不会回来。”季霖衡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许杏宛也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扯着,跟在他身后。
没走几步,林晓琪又追了上来:“霖衡,刚刚爸妈让我来问你,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不远的话,要开始准备了。”
季霖衡颔首:“定在了一个月后,6月14号。”
闻言,许杏宛猛地抬头看向季霖衡,不敢置信。
林晓琪也是一脸惊讶:“那天……不是杏宛的生日吗?”
第2章
像雷劈在身上一样,许杏宛呆滞的看着季霖衡。
他应该是忘记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残忍?
却听季霖衡说:“嗯,特地选的。”
许杏宛瞳孔一颤,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一抹无人听见的叹息,悠悠消逝与空气之中……
季霖衡和林晓琪的订婚在项市掀起了一股热潮。
第二天一早,季霖衡就被大院儿里的朋友拉出去聚会。
车上,许杏宛被迫坐在他旁边,望着窗外已经逐渐陌生的家乡。
这时,CBD玻璃楼梯上的投屏变成了季霖衡和林晓琪的订婚照。
“季总,您和林小姐的订婚典礼真盛大,我女儿还说从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情侣!”
听着司机的话,许杏宛看向垂眸摆弄手机的季霖衡,眼里尽是涩苦。
时间似乎总能让人忘记一切,也包括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全市的生日庆贺。
那一年,为了给十六岁的许杏宛庆生,季霖衡一掷千金包下了项市所有的广告屏,祝她生日快乐。
也是那时,许杏宛喜欢上了季霖衡。
但现在,季霖衡将这份殊荣给了林晓琪,并延续一生。
许杏宛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心口,垂下眸不再去看。
老天啊,你是惩罚我生前求而不得,死后也要这一缕孤魂断念妄想吗!
会所里。
季霖衡靠在沙发里,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神情不太清晰。
几杯酒过后,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气氛酣然。
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起许杏宛——
“说起来,许杏宛真是没良心,当年接纳她进我们的圈子,还不是看在季哥和晓琪的面子上,她倒好,你们订婚连个面都不露!”
许杏宛坐在离季霖衡十步远的地方,
她四岁那年,父亲做生意亏钱,欠债五千万后选择了自杀,留给她和母亲一地鸡毛。
从那之后,她性子变得孤僻,是季霖衡带着她融入这个圈子,后来又认识了林晓琪……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她想,她应该会来参加。
“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季霖衡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许杏宛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季家的车上,季霖衡的助理打来电话:“季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许杏宛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季霖衡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季霖衡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季霖衡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季霖衡到达了滨城机场。
许杏宛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季霖衡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季霖衡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许杏宛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季霖衡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许杏宛扭头看向季霖衡,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许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季霖衡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季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杏宛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许阿姨很想她。”
季霖衡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季霖衡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第3章
许杏宛想过季霖衡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季霖衡,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许杏宛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林晓琪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季霖衡,话语里是许杏宛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季霖衡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林晓琪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许杏宛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季霖衡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许杏宛记得,自己离季霖衡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林晓琪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季霖衡喝得酩酊大醉,是许杏宛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许杏宛留在季霖衡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晓琪……”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许杏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许杏宛知道了季霖衡对林晓琪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林晓琪握着季霖衡的手:“霖衡,你和杏宛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季霖衡面色不改:“没有。”
林晓琪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季霖衡没有接话。
许杏宛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季家别墅,季父不在。
季霖衡和林晓琪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林晓琪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季霖衡:“霖衡,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季霖衡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林晓琪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许杏宛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林晓琪?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季霖衡,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许杏宛想要问清季,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林晓琪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林晓琪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季霖衡怀里:“吓死我了!霖衡,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季霖衡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许杏宛和季霖衡关系尚好时,季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季霖衡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许杏宛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季。
送走林晓琪后,季霖衡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季霖衡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许杏宛连忙拦在季霖衡面前:“不行,季霖衡,你不能这么做!”
季霖衡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季霖衡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许杏宛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第4章
季霖衡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许杏宛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许杏宛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季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季霖衡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季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季霖衡淡淡回着:“昨晚吓到晓琪,就都砍掉了。”
季父微微拧眉:“那是杏宛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许杏宛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季,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季父又开了口:“霖衡,杏宛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季霖衡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许杏宛心口,她怔怔望着季霖衡,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季霖衡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许杏宛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季霖衡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季霖衡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许杏宛看向季霖衡,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许杏宛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季霖衡,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许杏宛却早知答案。
“季霖衡,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许杏宛最大限度的远离季霖衡。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季霖衡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许夫人来了,想见您。”
许杏宛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季霖衡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季霖衡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许杏宛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许母‘扑通’一声跪在了季霖衡面前:“霖衡,你爸说是你把杏宛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许杏宛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季霖衡,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季霖衡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许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杏宛,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第5章
这话一出,许杏宛就见季霖衡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许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季霖衡,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许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许杏宛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许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季霖衡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许杏宛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季霖衡!”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许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许杏宛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许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许杏宛拉离,硬生生扯回季霖衡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许杏宛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季霖衡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季霖衡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许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季霖衡开口。
“少爷,看许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许小姐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许小姐的下落告诉她呢?”
季霖衡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林晓琪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季霖衡凝视着照片上许杏宛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许杏宛消息的封锁。
然而,许杏宛始终没有消息。
季氏集团。
助理站在一旁:“季总,要不要让人去查查许小姐的去向?”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联系,不就是等着我去找?”
“做梦!”
许杏宛定定看着季霖衡脸上的讥讽,眼里悲哀肆虐。
实际上,在被季霖衡送走后,她没有找过他一次。
哪怕濒死那天,她也独自忍受着癌症的折磨,悲凉地死在了远方。
许杏宛不明白,她还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多少季霖衡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才能刑满释放!
“咚咚!”
林晓琪推开办公室门进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她走到季霖衡身边:“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去看海吗?你是不是要放我鸽子?”
季霖衡温声否认:“没有,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傍晚的海边。
深蓝夜空和海水融成一色。
璀璨的烟火在半空绽放,五彩斑斓。
也晃得人眼眶酸涩。
许杏宛不受控制的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季霖衡和林晓琪。
他记得答应林晓琪的所有事,却将对自己说的承诺,全数抹去。
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季霖衡也给她放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焰火。
那时许杏宛问:“以后你还会给别人放这样的焰火吗?”
季霖衡郑重承诺:“不会,只给你一人。”
第6章
许杏宛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季霖衡陪着林晓琪回到林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林晓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季霖衡:“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季霖衡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许杏宛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季霖衡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季霖衡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许杏宛和季霖衡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季霖衡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许杏宛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季霖衡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林晓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季霖衡的语气:“晓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许杏宛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季霖衡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许杏宛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季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季霖衡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许杏宛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霖衡,你在想什么?”
林晓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季霖衡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季霖衡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许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许杏宛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季霖衡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季父。
许杏宛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季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季霖衡按响了车喇叭。
季父看过来,随后走进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季霖衡定定看着他:“您不也在?”
季父一顿,另起话题:“杏宛的事你许阿姨都告诉我了。不就是她喜欢你吗,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赶紧把人找回来。”
季霖衡微微皱眉:“她明知我和晓琪两情相悦,还喜欢我,这不算错?”
季父反问:“那她做了什么,破坏你和晓琪的感情了吗?”
季霖衡冷笑一声:“她应该庆幸没做什么,否则就不只是赶她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季父脸色一变。
许杏宛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
是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
若做了什么,季霖衡可能连她母亲都不会放过吧?
季霖衡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许杏宛,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
“她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父眼里满是复杂。
许久后,他问:“你对杏宛,就没有一点喜欢?”
季霖衡毫不犹豫:“喜欢那种女人,我宁愿死!”
第7章
季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最终无话可说,直接下车离开。
车里,季霖衡又看了眼许家,猛然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许杏宛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周身翻涌的怒气,自我挖苦。
“放心吧,你已经解脱了。”
季霖衡回到季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站在廊下,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却莫名觉得不顺眼。
林晓琪来送早餐时,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霖衡,你怎么了?”
季霖衡想到昨晚父亲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林晓琪见他不答,愈发担忧:“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季霖衡缓了神色:“公司很好,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别担心。”
林晓琪这才放下了心。
她握住季霖衡的手,陪他静静站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霖衡,我们试着联系联系杏宛吧,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
季霖衡明显不愿,可说这话的是林晓琪,他没有直接拒绝。
林晓琪走后,许杏宛以为季霖衡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样,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
可是没有。
一直到三天后,季霖衡带着林晓琪去试婚纱。
许杏宛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背对着不去看,试图让自己放空。
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
“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林小姐您啊!”
“是啊,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和季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
许杏宛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却在看到林晓琪身上的婚纱时,愣在了原地。
那身婚纱……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
怔愣间,就听季霖衡开了口:“这件婚纱是许杏宛设计的,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
“这样,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
许杏宛整个人瞬间僵住。
尽管只剩一抹灵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
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那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
林晓琪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
从婚纱店离开后,林晓琪带着季霖衡去了灵山寺。
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许杏宛感慨万千。
林晓琪拉着季霖衡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
季霖衡不信神佛,但看林晓琪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林晓琪拿着笔,在漆红的祈福牌上,写下她和季霖衡的名字。
季霖衡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
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说:“心念为真,信则灵验。”
季霖衡没有理会,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许杏宛身上扫过,而后开口。
“三年前,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只为求那心上人,也能喜欢自己。”
闻言,林晓琪抬头看来,惊叹开口:“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
“想不起了。”沙弥手指着季霖衡身后的那棵槐树,“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施主一抬头,就知道了。”
季霖衡下意识抬头。
风吹过,木牌叮当摇晃。
季霖衡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许杏宛】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许杏宛仰头望着满枝丫的祈福木牌,无声叹了口气。
林晓琪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晦暗阴狠,但又转瞬即逝。
“许杏宛?是我们认识的杏宛吗?她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霖衡你知道吗?”
许杏宛忍不住望向季霖衡,却见他面无表情的沉默良久。
而后眼眸里浮现一抹讥讽:“不知道。”
林晓琪也点了点头:“也是,说不准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不过这个女孩子真的好痴情啊,那个被她喜欢的男孩子,要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吧!”
季霖衡冷峭一笑:“应该只觉得可怕吧。”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求神拜佛。如果再求而不得的话,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许杏宛只感觉闷热的风堵住了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大火中焚烧。
季霖衡转身下山,许杏宛像一只被线牵引着木偶,麻木的跟随他离开。
出灵山寺的门时,她回头看着那满树的祈福木牌,回想起自己当初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时的那些希冀,期待。
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许杏宛兀的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没有遇到季霖衡该多好?
她这一场无望又卑微的爱,就不会有开始,也不会连死都还要被折磨,被践踏。1
回去的路上。
林晓琪见季霖衡情绪不对,也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霖衡刚进客厅,就被季父叫住。
他神色疲惫:“霖衡,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马上,立刻去找杏宛,把人带回来。”
季霖衡神色一顿:“为什么?”
许杏宛也疑惑的看过去。
季父按了按眉心:“你许阿姨刚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
季霖衡一震。
许杏宛也慌了神,自从她爸走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但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看向季霖衡,希望他能去看看母亲,这样自己也能跟着看一眼。
可季霖衡没有。
他始终沉默。
季父见状,气极的站起身:“季霖衡你非得这么倔吗?你就不怕他们母女真错过了,杏宛会恨你吗?!”
“求而不得!”
季霖衡说完,就在季父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飙车,最后他竟然开到了灵山寺。
许杏宛看着牌匾,不知道季霖衡为什么要回来这儿。
季霖衡站在系满了【许杏宛】名字的槐树下,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灵山寺要闭门。
季霖衡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一个祈福木牌掉落在他脚前。
上面墨笔黑字并排写着——【季霖衡许杏宛】
许杏宛也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那天写了多少个木牌,但写着季霖衡和许杏宛的,只有这一个。
写好后,被她系了死结,挂在了最高的枝头,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
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季霖衡看见。
老天是觉得她被季霖衡贬低的还不够吗?非要将她曾经做的蠢事,一件件都翻出来,被他嘲讽?!
就在许杏宛准备好了接受他更难听的话语时。
季霖衡去俯身将木牌捡了起来。
他凝视着上面并列的名字,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给许杏宛打去了电话。
第9章
空号?
季霖衡皱眉挂断,重拨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
许杏宛听着电话里的机械女音,不由苦涩:“原来人死后,连号码都会被取缔……”
可惜她的苍凉,季霖衡感受不到。
名城会所。
这是第一次季霖衡主动叫人出来玩儿。
大院里的朋友还忌惮着上次他的突然发火,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季霖衡先开了口:“你们有谁和许杏宛有联系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开口:“季哥,你找她干嘛啊?”
季霖衡无视心里的异样,冷漠出声:“她妈病了。”
其他人了然,也松了口气。
自打一年前开始季霖衡就不待见许杏宛,想也知道不会是他想见。
“季哥你想找她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只要你在,她向来都是召之即来的!”
“就是!要不是知道季哥你喜欢晓琪,就凭她粘你那个劲儿,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呢!”
“你懂什么!季哥家里什么背景,她就是想抓住季哥飞上枝头变凤凰,整个就一捞女!”
许杏宛听着这些,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为了靠近季霖衡,她在其他人眼里,竟成了这样令人唾弃的存在。
还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够了。”
季霖衡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
“砰”的一声,包厢霎时死寂。
他眉眼冷沉的扫视在场人:“所以你们能不能联系上许杏宛?”
众人摇了摇头。
季霖衡更加烦躁,直接起身离去。
季家。1
季霖衡刚走进去,就看到管家拿着一叠纸过来:“少爷,这是您和林小姐婚礼的宾客名单,您看看还有没有要邀请的?”
许杏宛也终于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季霖衡和林晓琪的婚期已经临近。
季霖衡扫了一眼,不知怎地问了句:“有许杏宛的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杏宛有些不解,季霖衡你不是最厌恶自己吗?怎么会想在婚礼那天看见她这张脸?
管家一愣,摇头道:“没森*晚*整*理有。我们联系不上许小姐。”
季霖衡眉心一拧:“许阿姨那里也联系不上吗?”
“是。”管家叹了口气,“老爷也在担心,许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季霖衡沉默良久,冷嗤一声,径直上楼。
书房里。
季霖衡握着手机,屏幕定格在通话记录上。
他沉吟着,点开了微信界面,将许杏宛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记得她的微信号是校园卡申请的。
“我允许你回来,只要你把感情藏好。”
点击发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无人回复。
季霖衡眼眸沉了沉,又抬手打下一串字符:“晓琪想让你回来,做她的伴娘。”
依旧无人回复。
最后,季霖衡又发过去一句:“许阿姨病了,很严重。”
他以为许杏宛这次该回复消息了。
然而,没有。
季霖衡将手机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显然在生气。
许杏宛沉默看着,视线慢慢落到了那块祈福木牌上。
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许杏宛不知道季霖衡为什么没有把它丢掉。
看着看着,她才发现原来那木牌后是刻了字的——
【缘生灭,莫强求,得自在。】
许杏宛轻喃着这句话,似懂非懂。
季霖衡这时接到了电话:“快来医院,你许阿姨不行了!”
季霖衡猛地起身。
一路上,他车开的飞快。
等许杏宛他们赶到医院时,许母的病房里已经站满了医生护士。
季父一脸疲惫的看向季霖衡,将他带到角落,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似是为了回应季父,病房里,那刺耳清晰的“滴”声直戳众人心脏!
而一直都不能离开季霖衡身边的许杏宛,居然可以毫无拉扯的跑入病房。
许杏宛看着再无声息的许母,她恍惚想起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想到那些难以承受的病痛折磨,她伏在床边,虚虚盖住了母亲的手。
“妈,你恨我吧……”恨她无知,为那虚无的爱落得这种境地。
恨她清醒太晚,用生命来懂得,什么是爱,是什么是情。
许杏宛目光空洞地跪在那,她依旧流不出泪,好像人死后,都会被剥夺哭泣的权利。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那首母亲最爱唱的民谣从许杏宛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在的母亲。
此刻的她,面容慈祥,不再是病床上那苍白枯槁的模样。
“杏宛,妈终于找到你了……”许母笑着张开了双臂。
许杏宛唇角微张,一直哭不出的她,一滴眼泪划过颊边。
熟悉的怀抱将她围绕,一直空旷的心脏居然传来了跳动。
幸福间,她听到了一声轻唤:“妈来带你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
随着这念头一起,许杏宛与许母的灵魂逐渐消散,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第10章
病房门口。
看着被白布盖住的许母,季霖衡只觉得好像心脏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流失,而他却抓不住。
“这样也好,省得你许阿姨受苦。”
季霖衡抬头看向父亲:“许杏宛还没消息吗?”
“没有。”季父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不用管,安心准备和晓琪的婚礼,杏宛的下落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她母亲的后事,我等她回来处理。”
季霖衡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记得出席婚礼。”
他起身往外走,脚步又顿住:“如果许杏宛赶回来了,也让她一起来吧。”
季父没拒绝。
两天后,季霖衡和林晓琪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季家门口停着迎亲车队,全是上百万的豪车,声势浩大。
新郎季霖衡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打给季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这时,管家走过来:“少爷,得出发了,再晚,就该耽误吉时了。”
季霖衡蹙了蹙眉:“走吧。”
随着喜乐,季霖衡一路顺畅的来到林家,接到了新娘。
看着林晓琪身上的婚纱,季霖衡蓦地想起了许杏宛,有些出神。
林晓琪看到他落在婚纱上的复杂目光,提着裙摆的手微紧:“霖衡,你在想谁?”9
季霖衡回过神,倏然发问:“许杏宛联系你了吗?”
林晓琪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扭曲了一瞬,就又故作失望的摇头:“没有。我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都没回复。也许,她早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说着,她撑起抹笑:“我们出发去婚礼现场吧,其他事之后再说。”
季霖衡点了点头,公主抱起林晓琪上了婚车。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通往婚礼现场的路格外的堵。
一路上,不少人都下了车,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季霖衡握着手机,联系父亲,却一直没消息。
他莫名很想知道,许杏宛回来了吗,知道他结婚的话,会来现场阻止吗。
混乱的思绪让他越想越闷,季霖衡降下车窗透气。
只听窗外吵吵嚷嚷:“今天什么鬼日子,有人结婚就算了,怎么还有人出殡啊?”
出殡。
听到这个词,季霖衡心莫名被刺了一下。
耳畔,林晓琪抱怨的声音响起:“真晦气!遇到什么不好,竟然遇到这种事!”
“生老病死是常事。”
季霖衡推开门也下了车,不自觉地往前走去。
就瞧见对面路口,挂着白色奠花的灵车。
而那车下站着的,竟然是季父!
季霖衡压下惊诧,大步走到季父面前:“爸,你从滨城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父也愣了下,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
“您这是给许阿姨出殡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季霖衡问着,寻看了眼周围,声音有着他不曾察觉的激动:“许杏宛回来了?”
季父沉默了阵,哑声道:“嗯。本来想等婚礼结束告诉你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季霖衡没注意到他爸莫名古怪的神色。
想到许杏宛在,他不停来回张望着:“她人呢?”
季父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季霖衡:“她在车上,你先回去吧,晓琪在等你。”
季霖衡却没理会,径直朝着灵车走去。
季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到季霖衡都忍不住皱了眉:“爸!”
季父声音哑沉“回去!要见她就等你办完婚礼后再说!”
季霖衡忽然笑了:“怎么,你还怕她抢婚不成,那我去问问她敢不敢!”
说完他就挣脱径直走向灵车,丝毫不理会季父的阻止,脚步急切。
可拉开了门,里面除去司机,空无一人。
季霖衡茫然的看向季父,在他逐渐泛红的目光里,重新看回车厢。
就瞧见黑皮座椅上,妥妥正正的摆放着一个骨灰盒!
上面贴着的纸条,赫然印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许杏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