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妈说,我就是家里最后一个在筒子楼里出生的,而我曾经住过的大学宿舍,也是筒子楼。

筒子楼,在当下,它大多是破旧的代名词,但在我父母那个年代,它是洋气的代名词,更是一生中必须经历的阶段。
作为婴儿时期的我,对父母曾经结婚、生子的筒子楼生活,没有任何记忆。但这人啊,随着年纪的增长,就爱回忆往事,然后喋喋不休的重复讲述属于他们的匆匆岁月。

听老妈讲,她和我爸刚结婚的时候,就是住在筒子楼里。
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两端通风,中间有个上下楼的楼梯,每层楼还有一个很多坑的厕所,和唯一的水龙头。

当年筒子楼是计划经济的标配,房间面积分配都是按家里人口数来分配的,再加上我爸工作单位也不错,当时分的筒子楼,还算是面积比较大的。
即便如此,我家门口的楼道,依旧堆满了搪瓷盆、蜂窝煤、炊具等物品。冬天给我洗澡时,也只能坐在被塑料袋围起的热水铁盆里,享受"自制桑拿"。

后来我出生,老妈做完月子,不久老爸的单位又重新分了一套房。
我们一家人,便搬进了由西式洋楼与四合院结合而成的建筑——里院。虽然面积比筒子楼住的大了,但依旧是只有公共厕所和水龙头的房子。

而里院的生活,是我童年生活中,记忆尤为清晰的一段。
里院,它是我记忆中青岛人情老楼的代名词,与筒子楼颇为相似。没有直通通的走廊,但四周围合的走廊,让诸多人成为了"一个院子的人"。

我记得,每天早上,院里唯一的厕所门口和水龙头处就排起了长队。
厕所很臭,几乎所有人都是拿着那种白底红花的搪瓷痰桶,往里面倾倒夜里的排泄物,然后再去水龙头那里冲洗。
而那唯一的水龙头,到了冬天就被冻住,早上用它之前,还需给它当头泼一壶热水,才能正常流水那冷的刺骨的水。

虽说这居住条件,现在听起来差的令人头痛,但一个院子里的人,却颇为熟络,有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在晒满衣服的院子里乱窜,到处都充满着人情味儿。
而身为小孩子的我,也时不时还充当个"送饭童子",或是"蹭饭童子"。

在里院,我一住就是 6 年,至到上小学,老爸的单位又一次分房,这次住进了现如今看起来依旧窄小的老楼房里。
七层高的建筑,没有电梯,建筑外面随处可见杂乱无章的电线和出溜拐弯的管子,楼顶还有竖着很多烟筒。

但每家每户都有了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再也不用被厕所那味熏到眼睛睁不开。可这一扇门、一堵墙、一幢楼,也让我逝去了童年里邻里间"共享信息"时光。

现在,筒子楼在青岛几乎绝迹,大面积的里院被修复成了旅游景区,诸多老房子也开始做室外翻新。
在过去许多年,当我渐渐的老去,如今的新楼也会变成老楼,成为别人回忆中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