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广大不明真相的瓜众来说,这是一个关于“崩溃论”和“不惜一切代价论”的问题。
1997年初,在印尼的财政基本平衡、贸易顺差仍然很高、出口同比增加20%的时候,摩根士丹利亚太区经济学家谢国忠却发表报告,预言印尼经济会崩溃:
“我知道印尼经济里最大的问题是腐败。印尼的财富是虚的,里面其实都被掏空了。等到外国人不愿意把钱放进去的时候,空架子就会倒下。”
当时,在亚洲金融风暴(1997年7月)席卷泰国、泰铢,随后不断扩大至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韩国等地之前,谢国忠就曾明确指出“亚洲经济有巨大的结构性问题”。
对1997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准确判断,不仅使谢国忠一跃成名,而且也得到了客户的广泛认可。
然鹅,唯一让他遭遇滑铁卢的,则是DD[1]的房地产泡沫。
2008年,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和影响下,DD房地产泡沫也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
当时,上海的房价跌幅高达30%以上,深圳的房价则直接被腰斩、甚至整栋楼都被割肉甩卖。
2009年,谢国忠预测“2012年,DD楼市终将破灭”。2010年,他先后10次表示“DD房地产已进入熊市,未来五年大城市房价将跌一半”。
当时,谢国忠的理论依据和模型是:
房地产已经成了用来投资的商品,就像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要存在投机心理和投机需求,楼市的泡沫就会一直被吹大。DD房地产市场正在经历一场价格泡沫,价格调整是必要的。虽然经过政府调控,把投机推高房价的最高点可能是削掉了一部分,但只是减轻了泡沫破裂会造成的调整之痛。如果政府不干预,房价的确还可以继续上涨,但只要是泡沫,就会有破裂的那一天。
2011年,谢国忠不仅认为“房价跌幅很快达到25%,未来两到三年会继续同样跌幅”;而且还预测2012年是DD房地产的拐点。
甚至,当时就连建行董事长也提出了“DD房价疯狂上涨,存在泡沫”的呼吁和警示。
然并卵。
不仅建行董事长的话没人在乎,而且谢国忠也变成了被众人嘲笑的“空军一号”反面教材。
正是在那一年(2012年),恒大第一次超过万科,坐上了DD房地产“一哥”的宝座。
当时,如果有人说恒大会破产倒闭,都会被看成是2个逼:要么是没钱上车的穷逼、要么是不懂国情的傻逼。
2014年,谢国忠又对DD楼市供求关系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目前国内的存量房高达160亿平米、开发商囤地30亿平米、政府也握有40亿平米的土地储备, 即便今后城市人口总数到10亿也完全可以满足需要。因此,楼价高企其实都是货币吹出来的。只有当开发商把楼价降到首次购房者有能力购房的时候,才能消化如此之多的存量房,这就意味着楼价要大幅下调。
2014 年11月,他又表示:“大家应该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全球房地产市场都在暴跌,唯独DD的房地产市场还处于牛市中。事实上,未来国内的房价下跌50%都很正常。”
然鹅,涨价去库存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让他又一次被充满了东方special color的现实无情打脸。
当涨价去库存政策接近尾声时(2017年),碧桂园也史上第一次登顶,取代恒大成为了DD房地产“一哥”。
当时,如果有人说碧桂园会被强制停牌、甚至破产倒闭,都会被看成是100%的痴线。
事实上,直到2020年,DD管理层才终于承认“房地产是我国金融风险方面最大的灰犀牛” 。
而说这句话的,正是当年(2011年)曾提出“国内房地产存在泡沫”的建行董事长[2]。
到了2021年6月,郭书记的警示已经变成了:
“那些炒作外汇、黄金及其他商品期货的人很难有机会发家致富,正像押注房价永远不会下跌的人最终会付出沉重代价一样。”
然鹅,这个“沉重代价”究竟意味着什么?
郭书记没说。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经济体通过房地产泡沫来对抗economic rules的悲催结局。
而与传统经济学模型中相对平滑的波峰-波谷型抛物线完全不同的是,DD在经历了十几年“崩而不溃”的银河系最坚硬泡沫之后,通过“时间换空间”来维持泡沫的续命操作根本无法具有持续性。因此一旦出现明斯基时刻就直接是断崖式崩溃,不仅速度极其迅雷不及掩耳,而且没有任何中间过程。
到了2024 Q1,不仅DD的Top100房企销售额已经活活被腰斩(同比下降49%),而且以恒大、碧桂园、融创为代表 Top 10房企也都在破产重整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时,不仅再也没有人提起谢国忠当初的“反面”言论,而且天量的LWL[3]也让无数韭菜早已无力吐槽。
更加尴尬的是,与2008年时的黄金窗口期相比,目前DD经济的“操作空间”早已是今非昔比(天壤之别)。
如果说,2008年是DD摆脱房地产绑架、进行产业升级的最佳黄金窗口;那么,如今这场由银河系第一大泡沫导致的债务危机则是“上帝之鞭”最现实的写照。
由此,也引申出了一个终极“天问”。
2024年3月27日,北约下一任秘书长的热门人选:荷兰总理Mark Rutte访问DD,并在与最高层会面时讨论了ASML问题。
在会谈中,荷兰总理明确表示,在荷兰向乌克兰提供F-16战斗机之际,【此处删除4字】对俄罗斯的support是一个非常serious的problem。
十天后(4月8日),美国商务部BIS副部长Alan Estevez访问荷兰,不仅会见了荷兰政府官员和ASML公司高层人员,还要求ASML停止对【此处删除4字】提供已安装设备的的维修等服务。
对此,荷兰政府官员表示,荷兰坚定支持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侵略战争,因此ASML问题也是荷兰国家安全的优先事项。
显然,现在的问题早已不是出口禁令名单中究竟有什么型号的DUV光刻机这种“传统”问题了。
如果说,当初(2016年)中芯不惜得罪梁孟松[4]、也要费尽心机的聘请台积电元老蒋尚义担任独立董事,目的主要是为了让蒋从美国搞到中芯急需的生产设备;那么,当蒋尚义都搞不定这个问题时,一切的结局其实早已不言而喻。
至于当初张汝京在创立中芯时究竟是如何从美国搞到核心设备的,则是一个完全超出了本答案范畴的“超纲”问题,同时也是一个无法在此讨论的送命题[5]。
2022年3月,蒋尚义在美国电脑历史博物馆进行访谈时公开表示,【此处删除272字】。
根据IC Insights的预测,到2025年,DD芯片的自给率将约为19.4%左右,其中一半以上都将来自台积电、三星、SK Hynix在DD本土的子公司。在只考虑DD本土企业的情况下,这个自给率将下降至10%左右。
如果考虑到具有远程锁定功能的瑞士和日本高端机床,对于汽车、手机、机电设备等支柱行业不可替代的核心作用,那么这个画面将变得更加不忍直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由于涉及sensitive内容,【此处删除3180字】
如果说,银河系第一大泡沫的本质是“债务是不会凭空消失的”;那么,在被银河系第一大泡沫绑架长达20多年之后却依然无法(不愿)进行结构性改革,就不是为什么无法产业升级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熊一平在《最终启示录》第27章中说,Complexity Brake(复杂性刹车)的概念来自于微软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6],简单来说就是,当一些低垂的(容易的)果实都被采摘完了之后,如果要想继续前进和发展,就需要更高端、更强大的科技实力水平;而在缺乏相应的技术实力的情况下,就会出现停滞不前、甚至倒退的困境。
楼下保安则说,其实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而在这之后所有的折腾,都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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