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晚上总有人挠我脚心。
今晚更过分,我感觉有黏糊糊的东西嗦我的脚。
我醒来一看,脚趾全是粘液。
宿舍里只有 3 个室友。我开灯怒吼。
「艹,谁舔我脚了?!」
1
我是 4 号床位,我旁边的 3 号床空着。
对面的 1 号和 2 号床分别住着张玮和李峰。
白炽灯一亮,李峰挡着眼睛叫道。
「啧,突然开灯干什么!」
张玮放下手机,茫然地看过来。
他们都还醒着。
我指着湿漉漉的脚。
「有人舔我的脚了,弄的全是口水!」
话音未落,张玮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又不是妹子,谁要舔你的脚啊!」
李峰被灯晃了眼睛,没好气地说。
「哦,那你舔过妹子的脚啊?」
张玮怪叫说:「我才没有,我又不是变态!」
脚趾黏糊糊的不舒服,我仔细一看。
我的脚被浓稠的粘液裹住,分开脚趾时甚至还拉丝。
人的口水有这么厚重吗?
有点像是海洋生物体表的粘液。
我一阵恶寒,得赶紧洗掉这恶心的东西。
没人敢承认是吧,我内心窝火。
得想个办法揪出那变态的家伙。
我下了床,找出湿巾擦脚。
脚趾指腹发白,是蹭到了墙粉。宿舍墙的质量不好,老是掉粉掉皮,导致我们蹭到墙的皮肤经常会发白。
我脑中灵光一闪。
「都张开嘴我看看,谁的舌头有墙粉,就是谁舔的!」
哗啦啦啦——厕所突然传出水流声,有人在厕所洗漱。
紧接着,对面也传来漱口的声音。
张玮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噜噜漱完口,咽进肚子里。
李峰奇怪地问。
「大半夜的,干嘛突然漱口?」
张玮干笑一声,仿佛在掩饰什么。
「哈哈,我最近戒烟,嚼口香糖。嘴里太甜了睡前要漱口。」
这时,3 号床的朱芮文从厕所出来。手和脸都湿淋淋的。
他吃惊:「我起夜上厕所,吵醒你们了?」
我更是惊讶,我一说要检查口腔,两个人开始漱口。
邪了门了。
2
我穿上衣服走出宿舍。
室友不太对劲,我心里发毛,一秒钟也不想待了。
五一假期刚过完,有些同学没返校,我打算找个空床位对付一晚。
明天向辅导员报告,申请换宿舍。
走廊很昏暗,附近的宿舍都锁着门。
我一直走到这层楼尽头,竟然没有一间宿舍有人。
怪了,其他同学都没返校吗?
我在微信大群询问。
「Hello,有人回学校了吗?」
下一秒,辅导员设置全员禁言。
我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们都在,但不知为何装作不在。我双手抓着手机,紧张地群发消息给认识的同学,疯狂问到底怎么了?
发了几十个人,终于收到一条回复。
【刘羽:你还好吗?】
刘羽是我老乡,我们关系还不错。我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他。
【我:你们都去哪儿了?!】
【刘羽:......】
【刘羽:辅导员不让我们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跟你说的。】
我心脏狂跳,所以确实有事?
【刘羽:你们宿舍有感染者,只好把宿舍所有人隔离。】
【刘羽:没被感染的老师同学都撤出学校了。】
隔离?感染者??
我一头雾水,没听说过最近有传染病啊?
【我:感染什么?】
刘羽回复了短短一行。
【你听说过人舌虱吗?】
3
人舌虱?
我正要追问,楼梯下面传来脚步声。我往下望去,看到一个同学走上楼来。
我惊喜,大声叫他。
「哎!同学你哪个宿舍的?」
他听到声音,扭过脖子望向我。
他的脖子斜向上扭过 180 度,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掰过来的。
我看到他的表情,顿时头皮发麻。
他张大嘴,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他面色枯黄、全身消瘦,两只眼球好像脱水一样干瘪。只有那条舌头鲜红肥厚,冲着我的方向不断扭动。
他噔噔噔跑上楼梯,双臂张开要来抓我。
我从没见过这种怪人,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但我本能地要避开他,转身就跑。我的宿舍在这层楼尽头,我刚才脚软耽误了时机,眼看要被他追上,来不及跑回宿舍了。
我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这层楼的结构,急中生智。
转角后面是配电室。我冲过去拉开门,挤进狭窄的配电室,屏住呼吸。
怪人停在配电室门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在周围打转,拖着踉跄的脚步离开了。
他好像没有视觉,凭借别的感官行动。
我四周都是电线和闸门。我动也不敢动。
手机屏幕亮起,刘羽给我发了很多条消息。
谢天谢地,我的手机常年静音。
【刘羽:人舌虱是一种寄生虫,会取代人的舌头寄生在感染者体内。】
【刘羽:远看跟正常人的舌头一样,但凑近看能看出来。】
【刘羽:人舌虱取代舌头时,感染者就完全被控制了。】
我浑身发冷。
绝望地打字问他。
【那我该怎么办??】
【刘羽:明天防疫所的人会清理学校。】
【刘羽:你先回宿舍躲着,一定要撑到天亮!】
我感到一阵晕眩。现在是半夜 12 点。
距离得救至少还有 8 小时。
我不能一直躲在配电室。因为配电室的门不能反锁,我一旦发出声音,很可能被走廊里游荡的感染者发现。
我只能回宿舍。找出谁是感染者,撑到天亮!
4
「你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回宿舍了呢。」
张玮给我开了门,微微吃惊。
我回到宿舍,转身反锁上门。
李峰捂着嘴打哈欠,说。
「他回来了,快关灯睡觉吧,困死我了。」
我阻止正要关灯的张玮,质问他们。
「不许关灯!」
「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舔我的脚了!」
朱芮文本来已经睡着了,被我吵醒,骂道。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长话短说,解释了隔离和宿舍外的感染者。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不太相信。
张玮犹豫地说。
「刚才走廊上确实有追逐的声音。但你说的也太...可怕了。」
朱芮文掏出手机。
「我问问队友们什么情况。」
他们受到启发,也用手机询问起各自的朋友。
这时,刘羽发来新的消息。
【刘羽:唉,我在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一定要冷静,有什么情况跟我说,我把我知道的情报分享给你。】
平时跟我要好的同学不少,现在只有他肯搭理我。
我不免有点感动。
我回宿舍之前,跟刘羽说了今晚的事。
刘羽觉得,那粘液明显不是口水,可能是人舌虱准备寄生的举动。
【刘羽:奇怪,它为什么选择脚呢?】
【刘羽:取代舌头的人舌虱已经是成虫了,体型不小,按理说会钻人身上的孔洞入侵。脚在身体末端,它不应该寄生到脚上吧?】
我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
我有轻微洁癖,讨厌身体接触。我每天洗两遍澡,衣服都是自己手洗,喝水只喝温开水,不跟别人共用餐具。我听说人睡着后会吸入无数微生物,所以每晚都用被子蒙住脸睡觉。
只有脚偶尔会踢被子,露在外面。
人舌虱只能接触到我的脚。所以舔我脚的那个人一定是感染者!
我默默观察三名室友。
目前为止,他们无论声音还是行为都算正常。
张玮放下手机,惊恐地说。
「我刚才报警,一说我们学校的地址,接线员就开始敷衍我。」
「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被隔离了,不肯出警。」
其他人表情严肃。宿舍里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5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张玮说,他一直背朝我玩手机,戴着蓝牙耳机。
李峰皱了下眉,说他当时快睡着了,没看到。
朱芮文瞥了眼李峰,也摇了摇头。
他们之中一定有人在撒谎。
李峰突然开口。
「你说要看舌头上有没有墙粉,他们俩都去漱口了。」
「只有我没漱口,因为我不心虚!」
「人舌虱会取代舌头对吧。那很简单,你仔细看看我的舌头,就知道我没有被感染了。」
这确实是最直接的办法。
李峰急于自证,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
他刚要张嘴,我面前突然一暗。
原来是身材高大的朱芮文挡在我面前。
「等等!」
他转头问我。
「你知道人舌虱是怎么感染人的吗?」
关于这点,我问过刘羽,他也不知道。
【刘羽:我们对人舌虱的了解太少了。感染源、感染方式、易感人群全都不知道,只能一刀切,把跟感染者接触过的所有人一起隔离。】
三名室友盯着我。其中混着非人的东西。
我后脖颈仿佛被针扎,浑身难受。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朱芮文问我。
「你刚才遇到感染者,他有些什么举动?」
我仔细回想。现在只能小心观察,通过经验判断了。
「他向我冲过来,舌头指向我,伸得老长,好像要弹射出来一样。」
啊,难道人舌虱是想钻进我脸上的孔里?
他距离我最近时只有两臂远,人舌虱的弹射范围比这个距离短。
如果要凑近看舌头,就会进入这个范围了。
朱芮文的看法跟我一样。
「没弄清谁是感染者之前,互相一定要保持距离,不给感染者寄生的机会!」
「我建议,我们现在都带上口罩眼镜耳机,严密防护起来。」
李峰反对。
「那感染者正好可以把舌头遮挡住!」
「你不敢露出舌头,我看你就是感染者吧!」
6
「瞎扯什么呢,找抽啊!」
朱芮文不是一个沉稳的性格。
李峰故意激他,他上头想跟李峰争辩,我们急忙出声叫住他。
朱芮文才注意到他离李峰只有一臂远,脸色顿时变白,赶紧退后好几步。
李峰也很焦急。
「我不相信你们,我只相信关欣。」
「因为人舌虱想寄生他,说明他是健康宿主。」
「关欣,你只用看一看我的舌头就明白了,很简单的!」
朱芮文更急。
「不能看!如果他是感染者,那就进入感染范围了!」
张玮被突然焦灼的气氛吓到,不知所措。
我本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们这一闹,打断我的思绪。
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头绪也消失了。
我狠狠抓了抓头发,问刘羽的意见。
【刘羽:两边都有点道理......】
【刘羽:不过,我更支持戴口罩。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最终,宿舍一共有 3 人支持戴口罩。
只有李峰忿忿不平。
「现在呢,我们怎么判断谁是感染者?」
我回宿舍之前,在网上搜索了很久人舌虱。
找到一种跟人舌虱相近的寄生虫,缩头鱼虱。这是一种海洋寄生虫,会取代鱼类的舌头。
我找出图片说。
「人舌虱要生活在人体的液体环境中,也许跟缩头鱼虱是近亲。」
「如果起源于海洋的话,说不定人舌虱怕火?」
张玮翻了翻抽屉,拿出一个打火机。
「我经常用打火机点烟,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不是感染者?」
李峰冷哼一声。
「但你这几天不是戒烟了吗?」
7
从 1 号床的张玮开始。
我们轮流用火苗烧皮肤和头发。
打火机放在我桌上,每人用之前先消毒。
我发现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人也怕火,大家都不敢烧得太狠。轮了一圈也没见谁有异常反应。
除了打火机,我们还找出温度计、智能手表等各种工具,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朱芮文甚至翻出一盒抗原检测剂。
「那不是测新冠的吗?」
他无奈:「都试试呗,又不会少块肉。」
结果当然没用。
难道真的只能看舌头吗......
刘羽给我发消息。
【刘羽:现在怎么样,找出感染者了吗?】
【我:没有。大家都在配合做检测,奇怪......】
【刘羽:奇怪什么,都很配合不是很好吗。】
【我:我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我被舔脚之前,有人挠我脚心吗?】
【刘羽:我记得。那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他,我对感染方式有个新的猜测。
如果人舌虱能直接钻入人体寄生,为什么不直接舔我呢。
反而是先触碰我的皮肤。
要知道,人体的免疫系统非常强悍。
任何细菌病毒、寄生虫入侵,一定会引起免疫排斥反应。
我却不记得哪个室友发过高烧、肿胀发炎过。感染者配合我们做检测,一定也很自信这些检测不能检查出他身体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