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死去十年的外婆,在我窗口大声号哭。
算命主播说,外婆跟着我回家。
早已附身在家人身上。
我正焦急地找出被附身的那个人。
妈妈却拿起菜刀对向我:「你、你到底是谁?」
1
半夜三点,我被一阵翻动塑料袋的声音吵醒。
伸手去拨,却什么都没有拨到。
我突然想起来,晚上扔完垃圾,我并没有给垃圾桶套袋子。
那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白天看到过的一个帖子,适时浮现在我脑海中。
【有阿飘路过时,会发出塑料袋的声响。】
头顶一阵阵发麻。
我彻底清醒过来。
正在这时,我听见窗户被什么东西打开了。
寒风之中,木头窗框「吱嘎吱嘎」地响。
风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一阵一阵,我听得清清楚楚。
分明……是我死去十年的外婆的声音。
2
我的床正对窗户,黑暗中,一个深色的人影,直挺挺地站在窗外。
那身形十分臃肿,像是被泡胀了后,勉强裹进一堆布料里。
可我家在六楼。
哪个活人能站在窗口?
她还在尖叫。
我浑身发凉,惊恐之中抓起窗边的杯子扔了过去:「别叫了!」
杯子扔出去,人影消失了。
我打开台灯,飞奔下床跑去我弟贺诚的房间。
他房间还亮着灯,不用想都知道,正在紧张激烈地通宵上分。
我一把抓起他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贺诚一脸懵逼地摇摇头:「姐,你又做噩梦了?」
贺诚会这么问我,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半个月前我真的梦见了外婆。
比今天还要吓人。
外婆十年前去世,家里人在老家不远的山上,为她建了坟。
因为偏僻,一年到头也就去看一次。
前段时间 C 省连下暴雨,我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座坟山上。
大雨将整座山的坟墓都冲垮了。
外婆从坟里直起半个身体,一把揪住我衣领,嘴里黑洞洞的,一边哭一边叫。
让我给她修坟。
我当时就吓醒过来,给爸妈说了这个梦。
等暴雨停了,我们去坟山上一看。
外婆的坟果然是塌了。
一家人合计一番,干脆将外婆的坟移到了附近的公墓。
既然坟已经迁好。
我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
3
这下我是彻底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刷会儿手机,打算先熬过这漫漫长夜。
点开是一个灵异区主播。
看着空缺的连线位,我心里一动,连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我就听主播惊呼一声。
「卧槽,你肩膀上那是谁!」
屏幕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你靠近点给我看看!」
这一下子把我给整懵了。
我下意识将手机拿得更近了些。
就见她一个后仰,拍着胸口道:「十年厉鬼,扛这么个玩意儿在肩上,姑娘你命可真硬啊!」
如果说刚刚我还将信将疑,这一句话出来,我愣是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
十年,刚巧是外婆过世的时间。
这下我来不及怀疑,竹筒倒豆子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主播沉了脸:「活人梦坟,是为大凶。但已迁了坟,本该相安无事才对。」
她掐了手指演算一番,突然惊呼:「不好!」
与此同时,我感到肩头突然一轻。
就听主播呼吸急促道:「冤魂不散,大仇必报。
「你外婆化厉鬼十年,如今坟毁,更是怨气大涨。
「眼下已经离开了你,附身在家中活人身上!」
什……什么?我家?
没头脑的爸、爱漂亮的妈、只会打游戏的弟弟。
谁是她?
4
这个被弹幕叫作「阿妩姐」的主播,直播间的名字写着「正清观—陈清妩」。
她让我拍下购物车第一个链接,说是当天就给我发同城过来。
「死人入梦,梦成得生;七日不散,化为尸傀。
「尸傀有禁,只能附身至亲。
「你外婆如今必然附身在某个亲人身上,但究竟是谁,得靠你自行分辨。」
我手指颤抖,勉强才打出几个字:【如果我没分辨出呢?】
陈清妩脸色沉了下去:「尸傀没有意识,一旦出世,会从至亲开始杀起。」
她让我在七日之内确定外婆附身的是谁。
将符咒贴于那人脑门,再以狗血泼之。
我发着抖,拍下了链接。
一夜无眠。
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第二天吃早饭时,我脑子还「嗡嗡」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妈妈问我。
「昭昭,你还记得淙淙吗?」
这一下把我给问懵了。
5
提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不由得一紧。
来不及思考妈妈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我便下意识接道:「当然记得,淙淙表妹最爱黏着我,让我给她扎小辫儿。」
「是啊,要不是那孩子……」
「阿芳!」我爸筷子一敲。
我妈这才意识到话说多了些,赶紧找补似的絮絮几句。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好回忆的。旧房子三天两头停水停电,出门一条路八百米四五十个井盖,过得跟打仗似的。
「还有你那不省心的小姨,生个龙凤胎,整天在家耀武扬威。
「嗐。」
提到这个话题,全家都沉默了。
除了贺诚一脸莫名。
那时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并不知道我妈在感慨什么。
十年前,就在外婆死前的一个月。
我小姨的女儿宁淙淙,在放学路上消失了。
而外婆也是因为这事。
在家跳楼自杀。
6
我们一大家子那时,还都住在啤酒厂的老家属院。
小姨生下了龙凤胎,儿子宁远远和女儿宁淙淙。
周围邻居羡慕不已。
可惜宁远远在母体里营养不良,自打生下来便体弱多病。
到了他俩初一那年,C 省和今年一样,也是下了好几天的暴雨。
有一天晚上,宁远远突然发起高烧。
本该去接宁淙淙放学的外婆,就这样被绊住了。
等外婆紧赶慢赶地到了学校,学校老师却说,宁淙淙实在等不及,偷偷先走了。
可宁淙淙并没有回家。
之后几天她都没有回家。
警察在全城搜索了七天,她的尸体才被钓鱼的人发现,飘荡在附近的河面上。
已经泡出了巨人观。
那时候城市天眼系统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
最后判断宁淙淙应该是被人拐走,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抛尸在了河里。
小姨和小姨父将责任推到了迟到的外婆身上。
外婆顶不住内心的愧疚,跳楼自尽。
还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小姨一家。
而我爸妈心疼小姨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分钱都没有和她争。
7
因为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之后的一顿饭里,爸妈都没有再说话。
吃完早饭,我就滚到床上,准备把通宵的觉给补上。
等我醒来,却见爸、妈和贺诚,齐刷刷地站在床前。
像看鬼一样看着我。
贺诚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包裹,里面正是陈清妩说过的黑狗血和符咒。
我心一紧。
按照恐怖小说里的说法。
难道外婆知道我发现了,蛊惑了家里人来对付我?
我爸一脸痛心地看向我,声音冰凉:「你到底是谁,我的昭昭还活着吗?」
我妈左手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右手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水果刀。
似乎只要我做出什么举动,这把刀就会直直地朝我扎来。
我心里一阵阵发寒:「爸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诚从爸妈背后探出一个脑袋:「你、你真的是我姐吗?」
8
如果说爸妈让我觉得害怕。
那贺诚这一句,就把我彻底问委屈了。
我掀开冬裤:「贺诚,这是我小时候和你滑滑板,你带着我摔下台阶留的疤,到现在还没消。」
我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桃核钥匙扣:「这是我上小学时爸亲手雕的,虽然很丑,但我一直很喜欢。」
我看向妈妈,声音一哽:「妈,我工作第一年给你买的大金镯子,你还戴着呢!」
我妈心虚地把刀藏了藏。
我忍着哭腔,看着这一家人:「所以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9
我妈把刀扔到了地上,看了眼我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昭昭,你还记得给你外婆迁坟那天吗?」
我当然记得,那天我妈中途晕了过去,我们一家都急坏了。
后面的流程都是小姨和小姨父操办的。
因为这事儿,之后我爸还给他们买了不少礼品送过去。
我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我那天晕倒不是低血糖,是我在你外婆的坟里看见了一个东西。
「我看见了……昭昭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