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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二品的袁崇焕为什么那么大胆子杀了正一品的毛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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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平辽是桩大生意,有着巨大的利润。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告诉我们: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能让资本敢于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大家都不傻,只是互联网普及之前,一般人看不到原始史料。
  老夫只要列举一些当时的史料,大家了解一下后金的经济状况,就会知道袁崇焕肯定有问题。

  根据《满文老档》的记载,我大清当时的经济状况,是相当糟糕的。
  天命八年(1623年,天启三年),我大清的粮食价格,《满文老档》的记载是“粮价昂贵,其每金斗粮值银一两”。
  在大明朝这边,正常的粮食价格是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粮食,边镇贵一些,大约能买一石粮食,贵的时候,达到“斗米三钱”,《明熹宗实录》明确记载,明王朝这边一石粮食,连买带运到山海关,要一两三钱银子以上。也就是说“每金斗粮值银一两”,比大明朝边镇还要严重得多。
  到天聪元年之前,就再无粮价记载,
  只不过,
  天命九年,老汗杀“无粮人”
  天命十年,老汗对辽东汉民进行无差别屠杀,屠杀的结果是“此次屠杀,使贤良之书生亦被杀绝,后为聪睿汗惜而止之,查所馀闲散之优劣书生,复以明例考举三百馀名。各配以男丁二人,免役赋。”

  到了天聪元年,《满文老档》有一段记载相当详细:
  时国中大饥,其一金斗粮价银八两民中有食人肉者。彼时国中银两虽多,然无处贸易,是以银两贱而诸物昂贵。良马一,值银三百两。壮牛一,值银一百两。蟒缎一,值银一百五十两毛青布一,其值银九两。盗贼蜂起,偷窃牛马,人相惨杀致国中大乱。

  不仅粮价是正常价格的八十倍以上,布匹、马匹的价格也高得不正常。
  之后,其他物品的价格不知道,蟒缎的价格还在上涨,天聪六年(1632年,崇祯五年)的记载是:
  “档案原注:昔太平时,以银五两四两即可易得蟒缎,自兴兵後,攻取辽东、渖阳,在国内贸易时,一匹蟒缎价值二百两。此次(指后金军在张家口购买蟒缎、粮食),以每五两六两即可易取蟒缎”。

  东北那地方,冷,缺粮食,会饿死人,缺布匹,同样会冻死人。布匹和粮食都是刚需。
  我大清不仅缺粮食,而且缺衣服,一直到天命五年大凌河围困战时期都有缺衣服的记载:
  第四十二册天聪五年十月
  十月初二,谕众军士曰:“汗曰:昔定法度者禁止喧闹,今犹兴起,奈何纵其喧闹耶!原定不论开赴何处,若甲兵二十人去,则二十甲兵之斯役亦随之去。甲兵十五人去,十五甲兵之厮役亦随之去。
  今观之,甲兵身居宿营地,而放纵随行厮役,肆行悖乱。再败敌後,尽掠取我诸申衣服,反嫁祸於蒙古人。非独蒙古人而诸申亦有矣。人既阵亡,本属可悲,奈何去其衣服耶

  甲兵的随行辅兵,扒死去旗人(诸申)的衣服,然后栽赃给蒙古人,黄台吉气得大骂:人都阵亡了,还把战死旗人的衣服扒走。
  然后,考虑到旗人甲兵的随行厮役(辅兵)把这种事栽赃给蒙古人,可想而知我大清占领区的蒙古人类似的事情也没少干
  也就是说,不仅蒙古人没有衣服穿,就连诸申那里,衣服也是奢侈品

  这一切,都意味着,我大清的经济已经崩溃,不仅粮食卖毒品价,即便是衣服也稀缺。对布匹、衣服的的需求,不比粮食小。
  而且这段记载的日期,是天聪五年(崇祯四年)大凌河围困战时期,这就意味着我大清在布匹方面的短缺,一直到崇祯四年都没有解决
  至少在崇祯五年之前,我大清的情况是很糟糕的,体制本来就有问题,辽东汉民在阶级民族双重压迫之下苦不堪言。“一金斗粮价银八两”,不仅使得汉民反抗、逃亡,发展到,连八旗诸申(真奴)也开始几千几千地逃亡。

  朝鲜人赵庆男的《乱中杂录》是如此记载诸申逃亡的:
  沈阳人王子登当初入贼,伪署副总之职,乘鞑奴西犯,率真奴三千余名,投来毛镇。之乔乃子登之属也。
  当地人柴万树亦率真奴数千,投降广宁崇焕:“尔因尔国饥荒,投来上国。”馈养一月,使之还归,奴固辞不去。崇焕闻于朝,入送中原


  这么惊人的价格差,换了读者处在袁崇焕的位置上,会不会动歪脑筋,追逐百分之三百……好吧,百分之三千的利润

  看看明王朝这边。
  宁远“大捷”之前,辽东经略高第向皇帝报告说,关内关外编制上兵力11.7万人,实际人数只有五万八千。
  舆论大哗,过了几天高第又下了软蛋,说他数错了,“关内兵三万五千五百余员名,关外兵九万九千五十余员名,关内外兵数原不止五万八千,营伍众多,每月皆有逃亡事,故应补未补者,数目参差不齐……”
  注意:这一段,关内兵数量,之前是两万八千,如今是三万五千,和之前差别不大,关外从三万人变成“关外兵九万九千五十余员名”,也就是说关外是当时宁前兵备道袁崇焕袁参政在负责,一下子增加了近七万人——有问题,你找袁崇焕去!

  也就是说,关内关外,编制11.7万人,实际兵力5.8万,吃了一半以上的空额
  根据《明熹宗实录》里督饷户部左侍郎毕自严的奏疏记载,老朱家天子每年都给关宁二镇92.1万石粮食。
  督饷户部左侍郎毕自严言:
  海运始计一年,兵额一万七千人,与调到兵共十四万,每人月支五斗,该海运米八十四万石春秋两班防军各二万七千每下班日支米一斗合八万一千石,共九十二万一千石,以料豆,言马羸三万二千七百匹,各镇调齐可四万匹,每匹支全料一石二斗,六阅月共二十一万八千石……

  银子另说,只说这92.1万石万石粮食,他们吃了一半的空额,就意味着贪污了大约46万石。
  有件事比较麻烦:粮食不是白银,那玩意是会发霉腐烂变质的,如果不赶紧找到下家,在仓库里放个一年半载,变成了老米,往往价值旧得对折了。
  买家是现成的,隔壁后金八旗。
  那帮马鹿,不知道怎么搞的,把美丽富饶的辽东大地,变成了连年饥荒,粮食卖毒品价人间地狱
  而将这46万石粮食走私到后金那边,
  咱们也不需要卖到天聪元年(天启七年,1627年)“一金斗粮价银八两”那样的毒品价,卖到天命八年(1623年)一金斗粮食银一两的毒品价也就可以了,一石,可以卖10两,
  46万石粮食,可以卖460万两。

  这还仅仅是贪污粮食,倒卖给后金的利润。
  事实上,明王朝提供给关内关外(山海关宁远二镇)的,还有每年近三百万两银子的辽饷,当时的饷银标准,普通士兵月饷一两五钱,家丁月饷二两四钱,换算成年饷,普通士兵年饷18两,家丁28.8两,口粮另外供应。
  也就是说,近三百万两银子的辽饷,可以养十万家丁,而家丁的战斗力,和后金军的白甲“护军”,满语“巴牙喇”是一个档次。
  白甲巴牙喇,每牛录十个,八旗也就两百多个牛录,也就两千多白甲巴牙喇。
  果真养出十万家丁,可以直接平推后金八旗。

  如果贪污一半的银子,购买蟒缎,倒卖到后金那边,赚得更狠。
  《满文老档》天聪六年的记载是:“昔太平时,以银五两四两即可易得蟒缎,自兴兵後,攻取辽东、渖阳,在国内贸易时,一疋蟒缎价值二百两。”

  明白没?
  一金斗粮价银八两,
  良马一,值银三百两。
  壮牛一,值银一百两。
  蟒缎一,值银一百五十两
  毛青布一,其值银九两。


  至于说,那么高的价格,话说我大清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去买买买?
  别忘了弩尔哈齐创立的八旗本职工作是什么——他们是强盗,最擅长的是抢劫
  要说统治若干个州府,组织百姓生产,
  他们能把美丽富饶的辽东大地霍霍成连年饥荒,粮食卖毒品价的人间地狱
  但如果把他们放出来,到处抢,他们能抢到大量的金银硬通货,
  更妙的是他们没有完善的销赃渠道,没法把抢来的赃物通过贸易置换成他们需要的各种物资
  他们只能到张家口之类的通商口岸找官僚操纵的晋商销赃
  钱,来得容易,花得更快,没钱了,再去抢
  崇祯朝17年,他们先后入关抢了五次
  如此循环。

  所以,主战派是必须存在的,否则袁崇焕、陈新甲这些投降派一旦议和成功,后金“受抚”了,每年“进贡”若干人参貂皮乌拉草,朝廷“抚赏”若干白银丝绸布匹茶叶瓷器铁锅,正常贸易,哪来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的利润
  同样的,袁崇焕、陈新甲这些投降派也是必须存在的,真让孙承宗、王之臣、袁可立、毕自肃之流带着满桂、毛文龙这些人正常发挥,我大清会被困死、饿死、冻死,生意都没法做了
  就是要让主战派和投降派互相把对方的好事搅黄
  让袁崇焕、陈新甲这些投降派拖主战派的后腿,让主战派尽打败仗,必要时断主战派的粮饷,饿死一批大头兵,实在不行,入其军,斩其帅。
  然后,让高捷、史?(上范下土,字库里没这个字)之类的主战派搞倒袁崇焕、陈新甲这些投降派,把他们的议和搅黄

  正常情况下,以大明的体量,
  如果只有主战派,后金会完蛋,大明朝的财政根本不会垮
  如果主战派被彻底搞倒,大明了不起签个城下之盟,交保护费,丧权辱国没错,却也不至于连着几年十几年二十年的财政破产,油尽灯枯

  问题是,幕后黑手在那里操纵着,
  辽东战事是战不能胜,和不能成,被遥遥无期地拖在那里,
  让大明朝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更加可耻的是,财政破产,山陕百姓逃亡、造反后,
  腐败官僚集团采用了同样的操作
  农民起义军在前面打土豪,官僚操纵的商人跟在后面收赃
  轰轰烈烈的明末农民战争,其实也是抢劫和收赃的恶性循环
  所以也是剿了又抚,抚了又剿,怎么剿都剿不干净,然后抚了叛,叛了抚

  目前为止,走私布匹,有明确史料记载的官员,有两位,一个是伪大的“民族英雄”袁崇焕,另一个,是大科学家徐光启的亲传弟子,登莱巡抚、大科学家孙元化
  而这个孙元化,原本在袁崇焕的手下当宁前兵备道,袁崇焕伏法后升任登莱巡抚。上任后,就开始走私丝绸蟒缎。

  本来,后金八旗就算个个都是兰博、鳌拜那样的铁人,也依旧还是碳基生命,得吃饭,得穿衣服,粮食布匹卖毒品价,就算是八旗诸申,也得几千几千地叛逃,袁崇焕不是傻瓜,正相反,人家是学霸,人家是科举出来的,那游戏,三年一次,每次从全国学霸里头挑两三百顶尖学霸,袁崇焕就是其中之一。其实,袁崇焕只要正常发挥,后金就得冻死饿死
  但是!!!
  真把我大清弄死了,大家还怎么做生意?!!!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恩格斯告诉我们: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能让资本敢于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更何况,利润,可不是300%,而是3000%,甚至更高。
  大家生意做得好好的,突然跳出一个叫毛文龙的马鹿,说“我只包管完东事便了”……
  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这不是袁崇焕一个人要毛文龙死,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毛文龙死
  断人财路,太招人恨了,他不死谁死?


  四个字:蛀虫战争

  这真不是袁崇焕一个人的问题,不是袁崇焕的个人品质问题或者能力问题。
  这人也女马的,就是体制问题

袁崇焕与宋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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