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主张三娘,长女进宫当女官,朝廷免了我家的差役。
邻家男丁去应差,修学宫40天,自带干粮挨鞭子干活,累得病倒大半年,拖得全家倾家荡产。
我这地主是大善人,借钱给他家买药。
病人不忍拖累老小,半夜一根绳吊死了,我又出钱给他家请阴阳先生、办丧事、买棺材。
他家还不起钱,把两个半大女儿典给我当丫鬟,五亩水田送给我抵债。
凡在京军民家,选中侍女进入内廷者,嘉靖二十六年准,收充女户,食粮、免差,仍各赏银五两,缎一匹
我可没亏待他两个女儿哪,送去府城王二麻王指挥家做下人。乡下毛丫头,有这见大官的机缘,真是祖坟烧高香。
她俩专门服侍我的次女,王指挥的填房夫人。
原本我女只是王指挥的妾,前年我的长男进学当了秀才,我女就扶正成了填房。
借着指挥女婿的光,我的田由小块变成大块,再从几个大块连成了面。
耕种时,县衙的耕牛全被我家租来,农民要高价从我手中转租。
灌溉时,公用水渠的水先尽着我家浇地,用够了再给农民。
他们农民在边角劣地耕种收割,其实比我这方方正正的成片良田多费许多力,又少收许多粮。
赶上天灾人祸,他们那点薄田顾不上温饱。
为了帮他们供给全家一天两餐野菜稀粥,我只有好心地借给他们钱花。
当然,这债上带了点小小的利息。
谁让他们总是不能按时还账,拖成利滚利呢?
最后不得不上门求我张三娘收下他的田抵债,口中善人长善人短地给我戴高帽。
农民总是这么欺负我心软,也不是事。
今年我下决心要变得狠毒、冷血,变成钮祜禄张三。
因为我的秀才儿子中了举,十里八乡的白身地主、村野富农争着来我家为奴,只为了把田产挂在张家名下避税。
我说,帮你们避税,要钱没趣,我要地。每百亩地,你们要割给我二十亩。
他们不愿意挂靠,纷纷要走。
当年被我送去省城寺庙出家的小叔子,已经当上了寺里管浴堂的浴主,正经的中等职事。
我让小叔子派来武僧,找出那挑事不服我的刺头,打了个满脸开花。
刺头去告状,县令批评他无理刁民,自行殴面出血,图赖举人之母,不受诉,赶出县衙。
回家的路上,又被我女婿王指挥手下几个赌博醉酒的兵丁围住,哄笑恐吓了一番。
再也没人不服,我想买哪块地就买哪块地,从此发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