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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可以拍好《奥本海默》,那么中国能拍好以邓稼先、杨振宁这类科学家为主角的传记电影吗?

Zircon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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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以后,有人问我:当时你是不是高兴得跳起来了?我回答‘不是的’……这28年,对稼先是非常沉重的负担,对家属也是非常残酷的牵挂……作为家属就这么长期的提心吊胆着,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狂喜。这次发奖只是感觉到,他如果还在世那多好!所以是无限的思念。在世的人非常高兴,庄重严肃,非常快乐,唯独我这样的家属心情不一样。所以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像别人一样狂喜过。”——许鹿希(邓稼先夫人)

邓稼先的遭遇若拍成电影,要比《奥本海默》精彩一万倍。

而邓稼先能活过70年代,杨振宁绝对要记一功,他对中国科学界的贡献,怎么夸大都不为过,1971年,趁着中美乒乓外交的契机,杨振宁作为知名华侨访问中国,受到最高层级的接见,期间他指名要见自己的老同学邓稼先。

这可是项政治任务,有关部门赶紧去找,邓稼先当时在哪呢?他远在大西北的青海。

他不久前被“调到”青海的221厂,如今正在挨批斗,之所以被弄到青海,是因为造反派在北京不好下手,而青海的221厂内已准备了数十座监狱、数百副手铐,磨刀霍霍要清洗下科学家队伍,邓稼先的同事、炸弹专家钱晋,因为不承认自己的罪名而被活活打死,邓稼先等一票老科学家当时已经岌岌可危……

有关部门在青海找到邓稼先后,火速将其带往北京,总理借这次机会,把同样被困221厂的于敏、陈能宽、胡思德等科学家一并带离青海,此后221厂造反派再也无法残害科学家的性命。

“氢弹之父”于敏

而邓稼先对此守口如瓶,当时的杨振宁对此一无所知,直到1990年,邓稼先夫人将此事告知杨振宁时他才恍然大悟。

邓稼先夫人许鹿希接受记者采访时的回忆:

……1971年杨振宁首次回中国,到上海之后定了一份要见的亲友名单,其中第一个就是邓稼先。

说到这里,许鹿希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她说,那时有个计划,要把搞核武器的人打掉。年轻些的已被搞得非常之惨,那些忠实可靠功劳很大的人都被打成了特务,很多人遭了殃。当时有两个口号:“会英文的就是美国特务,会俄文的就是苏联特务”,可见迫害之烈。有个很有贡献的炸弹专家钱晋,他们拷打他,要他承认是特务,他坚决不承认,结果被活活打死。

年轻的一批搞光后就轮到高层的了,因为不能在北京搞,他们就把邓稼先调到青海的“221基地(位于青海,即221工厂)”去,组织了一批士兵和工人去斗他,理由是有两次核试验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抓住科学测试的失误上纲上线,目的就是要把负责人邓稼先搞掉。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杨振宁要见他。命令把邓稼先召回了北京,邓稼先侥幸得救。

许鹿希感叹道:“我尽管不信佛,但是对这件事情总觉得冥冥之中上天有个安排,让杨振宁来救邓稼先一命!1990年我去美国时,与杨振宁谈起,他大吃一惊:‘有这样的事?’其实,无意之中他还救了一大批中国搞核武的人。这样的巧合真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简直太绝妙了!我至今想不出该怎么表达,我为此非常感激他!

86年邓稼先与看望他的杨振宁合影,他不久后去世

…许鹿希指着一张他们夫妇在医院里与杨振宁的合影,她深情地说,这是邓稼先最后一张照片,当时他正在大出血,嘴角上还有擦不净的血痕。这张照片对她是最宝贵的纪念,她绝对不让它离开自己一步。

许鹿希在家中接受采访时留影

……许鹿希非常痛惜地说,邓稼先去世时患的是直肠癌,照理当时直肠癌已经不是绝症了,有好几个他们相识的人,相同的病,动手术后叉活了二三十年。但是邓稼先因为长期从事这工作,骨髓里就有了放射线,所以一做化疗,白血球和血小板马上跌到零,全身大出血,背上的出血瘢有面盆那么大,嘴里全是血,耳朵里也是血,非常痛苦,更难挽救。

许鹿希特别给我解释说:中国的核试验,外面知道都是成功的,其实有好几次失败,而且事故很严重。那种时候到事故现场去,邓稼先总是冲在前头。如有一次空投预试,氢弹从飞机上下来,降落伞没有打开,直接掉在地上,幸好没有爆炸,但是摔碎了。

这是一次后果严重得难以预测的事故,核弹非得找回来不可。因为没有准确的定点,一百多个防化兵去找都没有找到。邓稼先就亲自去了。结果核弹被他找到了。当他用双手捧起碎弹片时,自己也就受到了最严重的放射线侵害。

许鹿希说她保存着一张特殊的照片,那是邓稼先寻得那颗未爆核弹时拍下的。平时的邓稼先从来不拍工作照,可能是他在找到这核弹以后,已意识到了这事对自己的身体将有决定性的严重后果,就一反平素的习惯,在上吉普车前返回时,主动要求和他同去的二机部副部长赵敬璞一起拍了这张照片作纪念。之后,邓稼先怕许鹿希担心,从没给她看过这张照片。现在这张,是她在赵副部长那里见到之后自己翻拍的。

1979年,寻回未爆核武器弹头后,邓稼先(左)与赵敬璞合影,他最终因此次接触核弹患癌去世

…1999年9月18日,北京召开两弹一星功臣表彰大会。在中央电视台所作的实况转播中,会场里始终洋溢着昂奋、激动人心的气氛。但是突然间,一个插入的镜头,使我看到台下的坐席里,有一位老年妇女,突然扑伏在前排椅背上抽泣起来。当时我心里马上有一个反应:这会不会是许鹿希?

事后,我打电话到北医大解剖学系找许鹿希,她的学生挡驾说,老师不接受任何采访。我再三说明来历,他就要我报出名字,十分钟后再打去。再去电话,他说老师愿意与我交谈,告知了另外一个号码并提醒我,许鹿希最近心情很不好。

擦眼泪的许鹿希,在几乎所有颁奖礼上,她都坚持举邓稼先照片

在电话里我首先提到上面这个猜测,许鹿希回答说:“那是我。”

许鹿希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平静情绪。她说她也不知道是哪位摄像师拍下的:“我当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周围。事后非常后悔,我应当背过脸去,人家都高兴,我怎么哭起来了呢?同这个场合不合拍的,挺抱歉…

她再三问我:“这影响不好吧?”

那胆小纯真,恰如一个孩子。

编辑于 2023-09-04 21:58・IP 属地北京
国王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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