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一直是欧洲最落后的国家,也是马克思最讨厌的国家,马克思最喜欢和推崇的国家是美国,这种描述在他的著作里比比皆是。
列宁作为激进派领袖被沙俄迫害,在瑞士流亡了十年,一战后期,作为敌对国的德国特意放他回了俄国,列宁回国后果然夺取了政权并令俄国退出一战,大大减轻了德国人在东部战线的压力。
苏联为何会诞生?可能是因为激进的革命党人大都是理想主义者,一旦形成组织并动员起劳苦大众,在现实中基本无敌,所有的封建贵族集团,软弱的资产阶级政党等都不是对手,必会被摧枯拉朽般消灭。这种情况在前苏和东欧国家屡次出现。
革命党人就是刺向腐朽制度的一枚利刃。然后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建设阶段。
革命党人不会建设,不光是革命党人不会,谁都不会,连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对经济建设方面也语焉不详。
革命就如用利刃杀死一个恶棍,相当于刺客,而建设新国家是要把这个已受重伤的人救活,然后恢复健康机体,这甚至远超一个医生的工作,刺客不得不承担医生的工作,革命者无从选择,只能按照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必将战胜资本主义的理论”,开始“摸索”和“发明”,一方面拼命打击资本主义,一方面努力建设社会主义。
现实总是永远比理论复杂万倍,因此列宁主义、斯大林主义其实跟原本的马克思主义是极大不同的。比如,马克思是坚决反对专制的,苏联的专制却非常严重,马克思反对言论、书报管制,苏联的言论却毫无自由,马克思支持个体的劳动自由,苏联的却限制人的劳动自由。
马克思确实反对私有制,反对市场经济,反对资本家,但马克思的思想前提是,资本主义相比专制制度是巨大的进步,批判专制不是马克思的目标,马克思所处的时代西欧已经进入资本主义阶段,反专制早成共识,无须多言,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是基于他的剩余价值理论,是科学性批判,不是道德伦理性批判(虽然剩余价值论早已基本被证伪),但现实中他的某些东方信徒利用他的理论又建立了专制,而在德国本国,马恩参与的德国社会主义民主党其实更接近马恩本意,还有英国的工党,都是如此。
前苏的体制与马克思所批判的资本主义民主相比,都有大大的倒退。举例说,马恩都赞同的待议制民主,包括普选制度,在前苏和前东欧一些国家基本没有踪迹,因此他们的政治领袖更迭一直呈现很诡异的情况,这种情况在民主制度下基本不可能出现,却是专制制度下的常态。
从前苏领导人及前东欧诸国(匈牙利、捷克等)领导人的数次更迭可以看出,这个体制下所有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领导人真实的思想都被隐藏,其在上台前后的矛盾性非常大,上台前可能是被整肃的革新派,上台后却变为强硬的保守派,上台前是慈父路线最忠实的信徒,上台后却变为批判慈父的领导人,前苏如此,东欧诸国也是如此,领导人的行为完全无法预测。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的目的就是掌握专制权力。
原因何在?
说到底,苏联体制对人类价值观冲击极大,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无神论运动,严重打击了人类思想中超越性的部分,导致人们什么都敢做,行为没有任何底限。这场运动的早期革命阶段充满理想主义色彩,但毕竟这种运动是“不择手段、优胜劣败”的机制,导致有信仰者总是被淘汰,而不择手段者存活下来,最终都是一批带着面具的表演者在台上。所谓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也是肆无忌惮的。出于专制特征,这种体制热衷肃反,但其肃反通常是无效的,因为体制内都是伪装者。这种体制的倒台也从来都不是民间力量导致的,而是上层更迭导致,因为体制的暴力机器太过于发达,民间力量不足,只要上层稳定,体制就可以保持较长时期的稳定,但其上层的激烈斗争又是必然的。
由于缺乏真正的信仰,执政合法性又很单一和匮乏,导致体制内的斗争会极为激烈,领导人都是政治动物,“出牌”只为争取斗争胜利,而并不在乎道德、价值观、信仰、理想、民心等因素,一切都是斗争的筹码,表现出明显的矛盾性和不可预测性。这种机制实际上并不真正在乎“民心所向”,只有在“民心所向”会给予某一方斗争优势时才会被使用,并间接影响体制发展方向。从道德角度判断这种体制已经毫无意义,好与坏也无从谈起。这种体制下,宫廷政变很常见,阴谋论很有市场,因为专制之下意见被掩盖,矛盾被掩盖而积累,而政变和阴谋是有效的斗争手段,比如前苏联的数次领导人更迭莫不如此。
所以前苏自行崩溃瓦解,目前普丁时代的俄罗斯虽然又有专制化倾向,但必须清楚,俄罗斯毕竟已经超越了前苏,还是艰难的走在从专制到民主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