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23年地震。
许医生妙手神医救婴儿的报道,纵使过去十多年,还是能轻松查到。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反复告诉她,要感谢许医生,是她和宋焰,救了你的命,他们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安离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但那些报道将细节记录得很清楚,所以她确定,妈妈是被许沁活剖了,她是杀人犯。
如果她选择救妈妈,她们母女很大概率都能活下来,等她足月出生,也不至于病弱一生,十多岁的年纪,却像五十多岁的身体。
折腾了整整三年,将许沁送进监狱后,在她老公死死皱眉,似怨似愁似笑的诡异表情中,安离重生了。
四周很吵,似乎是个福利院。
妈妈死后,她这个地震婴儿被消费完,也曾到过福利院,但这个福利院瞧着更老旧。
旁边小孩儿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在打人。
安离过去看了一眼。
是许沁那个贱人!
为了将她送进监狱,她查遍了许沁所有的资料,哪怕是她小时候,她同样认得,化成灰都认得。
一堆小朋友越打越开心。
许沁蹲在地上,可怜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在法庭上被指证时,那副全世界都欠她的表情。
到底谁欠谁的?
安离冷笑着,上去狠狠踢了几脚。
院长很快来劝架,许沁天生不讨喜,在孤儿院被小朋友孤立,长大被同事孤立。
会儿院长来劝架,也只能法不责众,一人打几下手心,就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
依着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安离跟小朋友相处得很愉快,很快混成了孩子王。
那天午后,来了一辆黑色轿车,低调不啻奢华。
上面下来一对夫妻和一个精雕玉琢的小男孩儿,他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很好看,一点也不像后来的样子。
她笑盈盈的跑了过去,“阿姨好,叔叔好,小哥哥好。”
重生这两个月她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
前世,妈妈被许沁活剖。
今生,让许沁还她一个妈妈,再合适不过。
“妹妹好。”孟宴臣圆圆的脑袋乖巧点头。
付闻樱笑容和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阿姨,我叫安离,今年七岁。”她笑容乖巧,余光却见许沁不知何时在哪儿滚了一身泥,可怜巴巴的蹲在了门口墙角。
抱着一只烂兔子,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委屈模样。
小宴臣好奇看去,付闻樱摸住了儿子的头,优雅开口:“宴臣,别看,脏。”
孟父却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小,怪可怜的。”
安离终究才七岁,能做的太少,孟家还是将许沁收养了,这一天,他们收养了两个女儿。
五人坐在车上,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只有坐在副驾驶的许沁,一言不发。
好像收养她不是为了照顾她,而是结仇的开始。
孟家原本只打算收养一个女儿,所以,也只准备了一个公主房,另一个只能先暂时睡客房。
付闻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哪怕是面对刚相处不久,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女儿,依然很贴心的照顾两个孩子的心情。
放缓了声音,问:“只有一个公主房,有谁愿意做女王吗,今天太晚了,妈妈明天就让装修公司来。”
许沁抱着兔子,目光冷冷,默不作声。
看出了她的为难,安离笑容明净乖巧,“妈妈,我可以跟你睡吗,我从来没有跟妈妈一起睡过。”
付闻樱微愣,笑容温柔不失优雅,“好啊,宝贝,我也从来也没有跟女儿一起睡过。”
孟父宠溺慈祥微笑,喜提客房一套。
孟家主卧低调奢华,暖黄温和的中式小夜灯下,安离小小的身体,缩进女人怀里。
女人抱着小女孩儿,轻拍着她的瘦弱的肩,温声道:“安安啊,女孩子用这离字不太好,妈妈给你加个偏旁好吗?”
“什么偏旁啊,妈妈。”毕竟身体里也是一个十多岁的灵魂,安离大概猜到了。
但还是靠在香软的怀里,柔柔的问着,她很喜欢跟妈妈聊天,不管聊什么都好。
闻樱女士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的写着,“这个字也念li,琉璃的‘璃’是宝石明珠的意思,以后安安啊,就是我孟家的掌上明珠。”
“好,谢谢妈妈。”
安离没忍住,眼眶一红,哭了。
还越哭越大声。
前世,她孤儿一个。
安离安离,离别的离,生离死别的离。
生于妈妈的死亡,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温暖的话。
最后,起诉许沁时,甚至一度还遭到了许多责骂,说她不知感恩,骂她没有良心,如今妈妈竟然说,要拿她当掌上明珠。
“妈妈,我好喜欢你,我要做你的骄傲。”
“好。”付闻樱哭笑不得,抽出纸巾,给安璃擦眼泪。
“乖,不哭了,咱们孟家的女孩儿眼泪都是珍珠,不轻易掉的。”
“好,妈妈,我记住了。”
……
这一夜,母女俩睡得极好。
第二天,工程队一大早就来了,轻手轻脚的搬着物资,上到楼上客房。
公主房比客房要大,但好在孟家房间多,付闻樱大手一挥,直接让工程队将两间客房打通,改成一个带衣帽间、化妆间以及小书房的套房。
一个卧室近两百平,比她前世住过最大的房间都大。
见小女孩懵懂的模样,闻樱女士笑了,俯身温和道:“既然答应给我们安安做女王房,就不能食言,是不是。”
安璃灿然一笑,踮起脚尖,吧唧亲了她一口。
对于这样出格的举动,一向矜持优雅的闻樱女士还有些不适应,但眼中又隐隐浮现出喜意。
女儿是小棉袄,她突然就明白了。
隔壁忙碌着,安璃好奇的看着一旁房门紧闭的公主房。
小宴臣乖巧安静的身影从楼梯下渐渐浮现,他一手捏着鸡蛋,一手稳稳的端着一杯牛奶。
“宴臣,你在干什么?”
男孩要严管,面对儿子,闻樱女士的语调微微要强硬几分,但依旧不失一个作母亲的温柔。
“妈妈,二妹妹没有吃早饭,我怕她饿。”
小宴臣声音软糯乖巧,面对一向带着几分严厉的母亲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赶到害怕,也不见成年之后的阴郁。
安璃看得有些不解,如此家庭精心教养出来的公子,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沁沁,开门,哥哥来给你送早饭了。”闻樱女士声音温和下来。
面对刚被收养而来的孤儿,付闻樱是带着包容和理解的。
此时,心中甚至微微有些抱歉,今早工程队来了,有些忙碌,孩子没吃早饭,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敲了许久,都没人开门,闻樱女士和小宴臣的教养都不允许他们做出破门而入的事情。
但其实门并没有反锁,安璃踮起脚尖,将门打开,“妈妈,二姐可能睡着了。”
三人走进,许沁并没有睡着。
她坐在阳台发呆。
一双眼冰冷,像只野狼。
“姐姐,吃早饭了。”
安璃端过牛奶,笑盈盈的递给她。
就像在孤儿院时,笑盈盈的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她脏兮兮的身上。
她知道,面对一个什么都还没做的小孩儿,发了疯的报复,实在有些卑劣。
但很抱歉,她的卑劣就是拜许沁所赐。
而且,她就是很恨,非常恨,母亲被活剖,她被早产,没有办法做到不恨。
许沁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一挥,顿时将牛奶打翻在地。
玻璃碴碎了一地,寒光铮铮,锋芒毕露。
小宴臣一惊,眼看要动,付闻樱连忙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四个佣人赶来,两个照看孩子,两个收拾脏掉的崭新粉色卡通地摊。
闻樱女士不耐烦的挥手,“罢了,沾了玻璃渣,还怎么给小孩子用,刚好工程队在,一起换了。”
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见她走进,安璃牵着她的手。
“妈妈,我的作业有些不太会,可以让哥哥教教我吗,我想跟哥哥一起。”
“好好好,”闻樱女士微笑,拍了拍小女孩儿柔软的手,“李妈,带他们去楼上书房,沁沁也去吧,一个人闷着不好,可不许再胡闹了。”
许沁目光冷冷,顺从的跟着佣人上楼。
“安安,我教你写‘璃’,吧。”
“好啊,哥哥。”
“安安,你这个斜王旁要小一点。”
“好,哥哥,这样对吗?”
“离也不能太大。”
“这样吗,哥哥?”
“对,安安真聪明。”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三人都到了高中。
安璃许沁高二,少年宴臣高三。
午后,孟宴臣顺路,来接两个妹妹一起吃午饭。
“哥哥,这次期中我又是第一。”安璃丢下笔,冲了出去。
“阿璃,真聪明。”少年宴臣梨涡盛满阳光,揉了揉安璃及肩的短发。
“是哥哥教得好。”安璃挽着少年的胳膊,肆无忌惮靠在他的肩头,明媚灿烂。
见闷头走在后面的女孩儿,孟宴臣终究还是问了一嘴,“沁沁怎么了,又不开心吗?”
“哥哥,什么叫做‘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许沁恼了,加快的步伐,转眼下楼。
孟宴臣微愣,好吧,是他失言了,沁沁是女孩,哪怕总是不开心,他也应该注意措辞。
“哥哥,没事,她这次发挥得有点不好,生闷气呢。”安璃淡笑着。
生闷气是事实,发挥得不好,却是因为她那个爱皱眉耍帅的男朋友。
“考差了下次再努力啊。”少年宴臣有些不解。
“或许她害妈妈责骂。”安璃笑了,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许沁完全就是一个负能量宣泄机。
闻樱女士是强势的些,但作为母亲,她的爱是无处不在,无微不至的。
可许沁偏偏时刻战战兢兢,一有机会就跟哥哥说,母亲在控制他们,母亲在压迫他们,母亲一心一意只为掌控他们,母亲虚伪的爱根本就是她统治的工具。
她说得柔弱可怜,仿佛孟家给她吃的不是豪华大餐,而是粗糠烂菜,给她住的不是独栋别墅,而是破烂柴房。
她一边享受着孟家细致包容体贴的关爱,一边委屈怨恨。
“责骂?”少年宴臣带着不解,“妈妈只是严格,但其实很有分寸的,只要认真努力,怎么会不由分说的骂你们呢。”
闻言,安璃松了口气,这些年,她时刻拦在中间,还是有些效果的。
一边,孟宴臣看着身侧的女孩,忍不住又道:“阿璃,你别听沁沁说的,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在我们心里,第一名再好,也没有你重要。”
“我知道的,哥哥。”看着那双温柔赤诚又关切的眼,她忍不住笑了。
“一点都不累,我很开心,我要做你们的骄傲。”
前世啊,她起诉许沁,官司真的很难。
因为许沁身后有一家国坤集团支撑着,律师舌绽莲花,还有许沁她老公,跟公家也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宋焰甚至私下来威胁她,告诉她,如果再不安分一点,拔掉她一层皮也没问题。
呵呵,那又怎么样,弑母之仇就不报了吗?
后来,她不择手段,终于找到了已经隐退,满脸阴郁的孟宴臣。
她将所有证据摆在了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不能给她母亲一个公道?!
孟宴臣看着那些证据,看了整整一天,又叫来相关的专业医生咨询。
看着他面色越来越冷,就在她快要彻底绝望时,他一个电话打出去,他竟然让所有律师撤了,所有关系也撤了。
他瘫坐了沙发上,歉疚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问她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她说,要许沁坐牢,坐到死。
他答应了,同时,他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那一刻,面对仇人的哥哥,她可耻的后悔了一瞬。
万幸,还有今生。
这么善良,这么好的他,她会用一切去守护住他眼中的光。
……
期中过去。
高二的课业愈发忙碌起来。
许沁身旁,宋焰一脸痞像,做作的在哪儿吃糖。“酸溜溜,甜滋滋,哎哟,这个味儿绝了啊。”
“尝一个吧,不好吃,我把命陪给你。”
许沁扭扭捏捏的吃了,宋焰直勾勾的看着她。
安璃笑了,原来值得许沁背叛家庭,死都要嫁的宋焰是这样认识的。
一个见漂亮女孩儿就要调戏的人,班上半数女孩儿都收到过他的糖,难吃得要死,就许沁一个人吃得下去。
真有意思。
……
期末。
许沁的成绩又下滑了许多,战战兢兢的走出考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已经高考完的孟宴臣,来接她们回家。
见到校门口的哥哥,安璃撒腿奔了过去,一把扑进他高大宽厚的怀里。
孟宴臣稳稳的接住了她,揉着她柔软及肩的黑发,无奈道:“没个女孩儿样,回去妈又要说你。”
“哼,她想我还来不及呢。”安璃不服的嘟囔。
许沁埋着头,委屈巴巴的走到校门口,少年宴臣高三冲刺,分秒必争,他们许久都没见了。
孟宴臣想了想还是给她道歉道:“沁沁对不起,哥哥上次不该那样说你。”
许沁摸着手上宋焰两元店买的红绳,淡嗯了一声,转身上车。
“哥哥,学校食堂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赵妈做的佛跳墙。”
“你这丫头。”孟宴臣星眸闪熠,两颊梨涡浅浅,俊朗深致,“赵妈那佛跳墙要炖二十多个小时,现在才想起说?”
“早说,考场…也不能用手机嘛。”女孩儿嘟囔,唇瓣被抿得嫣红,乌发微微零落几根在雪白的脸颊上。
孟宴臣目光滞留一瞬,不再逗她,“好啦,早知道你这个小馋猫,昨晚我就让赵妈给你炖上了。”
“哥哥万岁。”
挽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安璃杏眸璀璨,仿佛期待已久的佛跳墙已经美滋滋的吃到了肚子里。
靠在他身上,浅浅睡了一觉,很快便到了。
“阿璃,醒醒。”孟宴臣轻拍她削瘦肩头,收回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闻樱女士在门口等着三个孩子,黑衣司机打开车门,“小姐,请。”
安璃蹦下车,直奔闻樱女士而去,抱着她,脑袋在她脖颈直蹭。
矜贵优雅的闻樱女士拍着女儿的背,忍不住唠叨,“都十七了,还没个女孩儿样。”
“妈妈,我想你。”安璃死死抱着她。
“安安啊,温静端庄知道吗?”
“妈妈,女儿不温静也没关系的。”
安璃挽着她的手,死皮赖脸道:“相信自己,妈妈,不论如何,你的女儿都是最好的。”
“不像话。”闻樱女士点着她的额头笑骂。
孟父也笑了,“我觉得挺好,安安说的对,咱们孟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
“就是你纵出来的。”闻樱女士优雅一瞪,没好气道。
“妈妈,我饿了,你都不知道,食堂的饭有多难吃,你看我都瘦脱相了。”
挽着亲爱的妈妈,安璃娇里娇气的开口。
“哎哟,我看看。”闻樱女士脚步一顿,连忙认真打量起女儿来,摸着女儿单薄的身子,心疼道:“哎呀,还真是。”
余光瞥见埋着头的许沁,微微叹息,这些年总是捂不热,但既然收养了她,就要尽到母亲的责任。
“沁沁瞧着也瘦了,这样吧,开学你们就高三了,妈妈让赵妈每天给你们送饭。”
“谢谢妈妈。”许沁淡声应着。
“好啊,妈妈万岁。”安璃吧唧一口亲在闻樱女士脸上,长高了就是好,亲她都不用垫脚。
小女儿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付闻樱的底线,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经口嫌体正直的将小棉袄的穿在了身上。
轻拍着小女儿的手,转而看向许沁,柔声道:“沁沁,快进去吃饭吧,赵妈备了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还有耦合酥,多吃点。”
干净整洁餐桌上,晚宴盛大精致。
闻樱女士十分有仪式感的开了一瓶法国珍藏红酒,佣人给一家人都倒上。
优雅举杯,“宴臣高考了,你们两姐妹也期末了,我就祝你们三个稳定发挥,拿到该有的成绩,干杯。”
清脆碰杯声在宽大典雅的客厅回荡。
“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哥哥考试顺利。”安璃说着,开心将红酒一口干掉。
“安安啊,女孩子家家,喝酒不要这么豪迈。”闻樱女士优雅唠叨。
“妈妈,我都一个月没回家了,开心嘛~”
撒娇管用的话…就一直撒。
孟父笑了,“安安这么开心,这次期末很有信心吧。”这个小女儿比两个大的争气,从小到大,就没拿过三名之外的成绩。
虽说宴臣成绩也好,但那多多少少是他们做父母管出来的,安安不一样,有时候他都担心这孩子把自己逼太紧了。
好在,好像没人能逼得了她。
“反正我认真做了,应该还不错吧。”安璃乖巧的说着。
孟宴臣好笑道:“她啊,什么时候都这么开心。”
“有问题吗?”安璃眉眼含笑,偏头看他。
少年浅浅梨涡带着舒展笑意,金丝眼镜下,眉峰俊朗,少年气中,是天然的成熟与矜贵。
孟宴臣冁然而笑,执杯与她相碰,“这样很好,祝我妹妹永远这么开心。”
说着他也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冷白高挺喉结滑动,幽深的眼眸情绪渐渐变得复杂。
转而看向对面,又面面俱到的开口:“也希望沁沁可以开心。”
……
暑假正是最炎热的时候。
孟父忙着工作,将一座山中避暑别墅的钥匙给了儿子。
叮嘱道:“两个妹妹还没高考,学业要紧,你毕业旅游迟一个一年半载也无所谓,带着妹妹去那边复习功课。”
“好的,爸爸。”
去避暑别墅的路安璃有些熟悉,沉默许久的许沁也突然活了过来。
就是这么巧,孟家的避暑别墅在宋焰家不远处的风景区山腰上。
“看来爸爸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姐姐难得开心一下呢。”安璃眯眼,笑盈盈的说着。
“是啊,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方,山里的空气都轻盈了许多。”许沁轻声细语的说着。
压抑……
孟宴臣皱眉,落在瑞士腕表的手微微僵硬,注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眼里渐渐放空。
没有阿璃,他也会赶到压抑的吧。
可是…有了阿璃,如今,他又该怎么办?
“哥哥,哥哥?”见他皱眉,苦大仇深的模样,安璃恨不得给他一拳。
这么多年的小太阳白当了?
许沁一句话就带沟里了?!
安璃忍无可忍,瞪着目光交汇的车内镜,道:“许沁,到底哪里压抑了,是妈妈对你太关心了,还是爸爸给你打的钱太多了?”
“安安,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沁当即更委屈了起来,低垂着头,“我一心一意,拿你们都当亲人的,安安,对不起,我惹你不开心了。”
“呵,对不起有什么用。”安璃越想越气,语调冰冷,“我不希望,你以后再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诋毁爸妈的付出。”
刚好车也到了,她转身气哼哼推门下车,跟这个女人简直不能多待一秒。
“阿璃,没事了,沁沁她也不是故意的。”孟宴臣追上来劝她。
“你怎么知道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不可恨吗?”
安璃当即更恼了,法庭上,许沁也满脸委的说,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非法行医的,不是故意草菅人命的,可是有用吗?
不管是不是故意,都改变不了她心肠歹毒的事实。
见小丫头眼眶泛红,泪眼盈盈,孟宴臣愣住了。
伸手想给她擦眼泪,顿了片刻,又妥帖的拿出西装胸口的丝巾,递在妹妹手里,垂眸低头道:“乖,别哭了。”
阿璃真的很在乎爸爸妈妈,她真的很爱他们,虽然看着调皮捣蛋,从不听话,实际上,是最听话省心的哪一个。
爸妈的性格他了解,是绝不允许真正出格的事情发生。
如果爸妈不允许,阿璃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爸妈那一边的吧。
阿璃的璃是他亲手教她写的,私心一直叫她阿璃。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看着面前低头郁郁寡欢的男人,安璃忍不住冷笑。
大家开开心心这么多年,三两句话就能给他带沟里,拉都拉不起来,至于吗?
“孟宴臣,真有你的。”丝质灰白男士手绢砸在了孟宴臣笔挺的西装上,安璃转身上楼。
“哥哥,没事,安安脾气火爆,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或许是离宋焰近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其他的,许沁难得的眉开眼笑。
孟宴臣抬眸,目光冰冷,扫视着眼前笑得奇怪的人,“她脾气哪里火爆了?”
许沁一愣,委屈温柔开口:“哥哥,我知道了,那是可爱。”
孟宴臣手握成拳头,没说话,金丝眼镜之下,暗潮涌动着克制的光。
真有你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阿璃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并感到恶心害怕吗?
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这么激动,还哭了。
……
送他们来的司机,留了下来。
许沁坐着车,日日早出晚归。
孟宴臣和安璃冷战,冷得透透的,一天不会说一句话。
别墅大得很,轻易也遇不上。
看着他那阴郁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气不打一出来的还有闻樱女士,大清早坐车出门,半上午时分,就赶到了山上,脸色冷得像冰块。
两个人下楼来接她,气氛冰冷,付闻樱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她语气不太好。
安璃瘪嘴,终究没憋住,扑到闻樱女士怀里大哭,“妈妈,哥哥不理我了。”
“哦?”
闻樱女士纳罕的看着自己儿子,这可是稀罕事,“他还会不理你,发生了什么?”
“妈妈,这要问他啊,好像我欠了他钱一样。”安璃哭得憋屈。
这个小女儿向来活泼,从刚来家那晚哭过后,就很少再哭了,打针生病都不见哭的。
见小女儿哭得这么伤心,闻樱女士缓和了一下一路来的情绪,看了儿子一眼,“宴臣?”
“对不起,阿璃,我错了。”少年双手贴身,躬身低头。
“你错哪儿了?”安璃擦着眼泪问他。
孟宴臣垂着眸,薄唇抿紧,良久才低声开口:“我真的错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安璃气恼,却不想在妈妈面前逼他太过。
何况,妈咪瞧着还压着火呢,她可从来不干火上浇油的事。
果然,见这两个缓和得差不多了,闻樱女士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四处看着,道:“沁沁呢?”
“她一大早就下山了。”孟宴臣低声温和应着,“说是山里风景不错,想自己学学写生。”
“写生?”闻樱女士冷笑,“这就是她期末成绩一落千丈的原因?”
“她的画呢,画得好我们孟家又不是养不起,非要偷偷摸摸的,耽误课业吗?”
说着,径直上楼,进了许沁的房间。
最显眼的,有一副山清水秀的油画。
闻樱女士的教养不允许她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但许沁桌子上,赤裸裸的摆着几张卡片,入眼全是些露骨肉麻情话。
——许沁,你就是我的命。
——许沁,和你在厕所里do很开心,下次那个酒吧里也可以试试。
——许沁,你抽烟的样子真美,不穿更美。
隐隐约约的,卡片下面,是一张昏暗裸露的照片,短发女孩儿趴在肮脏小隔间墙上,什么都没穿,臀股处是一个男人的手。
……
“安安,不许看!”
闻樱女士厉声开口,连忙拉着小女儿往外走。
她眼睛瞪得浑圆,久久喘不过气。
安璃拍着她单薄瘦弱的背,闻樱女士还是头痛得不行,当场进了医院。
许沁接到电话,狼狈赶来。
闻樱女士脸色苍白,靠在床头,已经恢复素日的冷静优雅,又额外多了些冷意。
“宴臣,你带妹妹出去,看好妹妹,知道吗?”
“好的,妈妈。”孟宴臣拉着安璃往外走。
安璃乖巧的跟着出去了。
前世,她被迫早产,身体弱得要命,又忙着给母亲报仇,其他的事了解甚少。
最后,也就只勉强活到了如今的年纪,那些露骨的照片,着实狠狠的冲击到了她的心灵。
前世,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再努力也只能调查到许沁的部分资料,
没想到,许沁看着温柔娇弱,原来高中时,就已经抽烟喝酒do爱,玩儿得这么开了。
小女孩儿有些僵硬,还没回过神,孟宴臣牵着她的手,往底下车库走。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孟宴臣大开车门,让小丫头坐在副驾驶,细心的帮她将安全带系上。
坐在位置上,安璃仰头看着金丝眼镜下,那双深隽如渊的眼,安璃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孟宴臣动作一僵,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对于这样的举动和相处,他愈发敏感,喉结滚动,他只吐出了两个字,“阿璃?”
“哥哥,许沁她是坏人,你们不一样,你不要信她的鬼话好不好。”她认真又恳切,“你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孟宴臣揉着眉心,叹气又发笑,手缓缓落在她柔软浓密的发丝上,注视着那双清澈眼眸,道:“好,听你的。”
“那你笑一个?”安璃偏头,俏皮可爱的看着他。
孟宴臣笑了,梨涡似能醉人,点着她的鼻尖,“想吃什么,哥请客,东城有家新开的私房菜,佛跳墙还不错,去尝尝?”
“好啊。”
……
两人吃完饭,又给闻樱女士打包了一份中式慢炖蛤蜊的养身套餐。
回到医院,豪华VIP病房里,许沁坐在椅子上埋头哭。
闻樱女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端着气度,语调充满了失望,“一个小混混,有什么好的,也值得你哭一天?”
许沁皱着眉,默不作声,安璃硬着头皮走近,顺着闻樱女士单薄的肩,撒娇道:“妈妈,吃饭了,哥哥开车好远,给您带的哦。”
她不想为许沁开脱,甚至看着她受罪,她是开心的。
但妈妈是无辜的,为一个养不熟,又不知检点的白眼狼,动这么大的气,实在不值得。
许沁的失败不等于她教育的失败,难受可以看看她这个聪明乖巧又懂事的女儿嘛。
闻樱女士爱面子,也爱惜女儿的面子,见安璃眼巴巴的将晚饭递到她面前,她心中熨帖,也冷不下去脸了。
瞥了许沁一眼,她真的很想说,让她学学安安吧。
但这种有伤孩子自尊,又伤两个孩子感情的话,只要她还有理智,就不会从她口中说出。
晚餐自然也不会少了许沁的,孟宴臣把饭放在了病房配套的小客厅,让她去那边吃。
她爱吃红烧狮子头,他就给她带了狮子头。
结果一打开,许沁闻了一下,当即就捂嘴干呕了起来。
“坏的?”孟宴臣淡定中带着疑惑和些许惊讶,扫了许沁一眼,眸子一眯,“不会吧。”
闻声,付闻樱女士刚吃了两口的饭彻底吃不下去了,将碗往旁边一放。
定了几秒钟。
凝练不容质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宴臣,天色不早了,带安安回去,早点休息。”
对于生他养他的母亲,孟宴臣再了解不过,当即懂事的拉起安璃,“好的母亲,母亲,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付闻樱颔首,缓而低沉的开口。
“妈妈,你先吃饭。”这是安璃被拉出去的最后一句话。
……
回家的路上,安璃有些担心,“哥哥,妈妈怎么让我们都回来了,要不要给她请个护工啊?”
“没事,VIP病房有高护24小时值班。”
“哦。”安璃应着,又问,“妈妈为什么又赶我们走啊?”
“许沁可能怀孕了,妈妈不想让我们知道。”孟宴臣气定神闲开车,说着。
“啊?!”安璃震惊到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女人怀孕了,呕吐是常见的妊娠反应。”尤其是再结合那些照片,答案很简单。
安璃了然。
方才,她在里间,也没生养过,对外面的动静没有闻樱女士那么敏感,但也很快明白过来。
孟宴臣想了想,又温声道:“阿璃,妈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明白吗?”
关于家族的体面,关于女孩儿的体面,甚至也涉及阿璃的名声,孟宴臣很好的继承了孟家一贯的妥帖。
甚至,将善良发挥到了极致。
“明白的,哥。”
……
医院。
夜深人静。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闻樱女士反而镇静了下来。
看着那孕七周的报告,淡定的告诉医生:“辛苦了,准备流产手术,谢谢。”
“不,妈妈,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
许沁当场惊了,抱着付闻樱的手失声痛哭。
“呵,唯一的亲人?”
付闻樱发笑,那笑容又苦又冷,“那我算什么,你爸爸算什么,哥哥算什么,妹妹算什么?”
质问一声声落下,许沁仍是万分委屈的哭,“妈妈,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吧,他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生命?”付闻樱挣开许沁的手,“许沁,你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那只不过是一团不该出现在你肚子里的脏东西。”
纵使是气急,闻樱女士依旧注意着措辞,言语文明。
“不,妈妈,你在说什么啊。”许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冷凝的付闻樱,“妈妈,那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与他爱的结晶。”
“沁沁,你还有未来,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去走,妈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毁在今天。”
见许沁顽固不化的样子,付闻樱忍不住皱眉,“你要是不打掉,就别叫我妈。”
许沁眼泪簌簌,眼中渐渐升起恨意,“妈妈,我的一切都你都要毁掉吗?”
“沁沁,妈妈是为了你好。”付闻樱苦口婆心。
……
一番折腾下来,孟宴臣高考报志愿都已经结束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生物专业,最后却选了金融。
“哥哥,你不是喜欢蝴蝶吗,为什么不报生物?”安璃有些遗憾。
“因为,”眼前女孩儿亭亭玉立,他注视那双明净澄澈的眸子,良久,浅浅笑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想守护这个家。”
沁沁实在有些不懂事,如果他选择了自由,难保担子不会落在阿璃身上。
她这性子,若是被禁锢住了,只怕才是真的会难受。
再说,一生很长,不选生物专业并不等于此生便再跟蝴蝶无缘了。
对此,安璃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的努力下,一颗乐观,充满生命力的种子,已经在她身边这个少年人心里种下。
深深扎根,悄然发芽。
……
许沁再次回来,阴冷了许多,她堕胎的事,闻樱女士连孟爸都没有告诉,只苦口婆心的劝她好好读书。
可安璃敏锐的发现,许沁变了。
她变得变本加厉了,一逮到机会就会不断明示暗示哥哥,这个家是无法居住的地狱,是会吃人的魔鬼,让人无法呼吸。
似乎唯有反抗,不断的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见缝插针,哥哥对这些终究还是有些迟钝。
或者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教养,对女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妹妹,给予足够的尊重理解与包容。
可许沁并不知足。
安璃偷偷进入她的房间,一本有关心里暗示和催眠的书赫然出现在眼前。
“许沁,你个贱人。”安璃抽出书,狠狠砸在她脸上
“有什么问题吗,妹妹,我喜欢学医啊?”许沁垂着眸,委屈开口。
“你不配学医!”
听到学医这个词,安璃顿时怒了,草菅人命的东西,竟然说自己喜欢学医,她也配?
“安安,我知道,我样样不如你,但我也有我的追求,这都不可以吗?”许沁委屈得鼻子都拱大了。
“呵。”看着那张虚伪的脸,安璃嗤笑,“我会学法,你最好小心点。”
但凡抓到她的一丝把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再次把她送进监狱。
……
高三分外忙碌,哥哥去了北城上大学,安璃潜心学习。
时不时就能收到他出去玩儿寄来的明信片。
一面是美丽的风景照,一面是对她高考的祝福。
宋焰不知道为什么休学了,许沁也认真了许多,为了迫不及待逃离那个家,她是真的想考个大学。
同时,她也一改往日对孟宴臣冷淡的态度,不懂的题会拍照问他。
等孟宴臣做完,再拍照发回来时,她会略带娇羞的说一句谢谢哥哥。
为了方便上下学,孟家在校门口买了一套房,姐妹两个下课过马路,五分钟就能到家。
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佣人已经准备妥当。
许沁拍了一张照,发给孟宴臣。
[图片]
「哥哥,你今天吃的什么,[笑脸]」
「哥哥,我今天考试又进步了哦,[眨眼]」
一连三条消息发了过去。
孟宴臣刚回到寝室,室友见他整天消息不断,都调侃他谈女朋友了,吵着要看。
“没有,我妹妹。”孟宴臣眉头微微皱起。
沁沁都知道给他发消息,那个小没良心的,除了收到明信片的时,说个谢谢,难得看到她发消息过来。
“妹妹,我懂的,情妹妹也是妹妹嘛。”室友调笑。
这话却把孟宴臣说得一滞,真的可以吗?
他脑子又开始发疯了。
一发疯就停不下来。
回到公寓,他翻出几张新拍的明信片,拿起笔。
拿起笔后,顿了良久。
直到月上中天,溶溶月光透过窗台,洒进房间,移上书桌,漫进他心里。
阿璃,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笔尖龙飞凤舞,迫不及待的写下这几个字。
然后,他就呆住了。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他将自己的心彻彻底底的,写了出来。
然后呢?
孟宴臣取下眼镜,坐在书桌前,良久无言,忍不住狠狠揉着眉心。
阿璃正要高考,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是想做什么?
疯了吗?
疯了就疯了吧……
但阿璃不能被他一起拖入泥里。
她是一个快乐蹁跹飞舞的蝴蝶,她应该没有丝毫负担,自由自在奔向她光明的未来。
孟宴臣深吸了一口气,将写好的明信片郑重收进了那本蝴蝶标本册子里。
又重新拿出一张明信片。
一字一句的写道:阿璃,高考不用紧张,孟家、哥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加油,考完带你出去玩儿。
想着想着。
看着明信片上面的空位。
他又加上了几个字。
……
晚课之后,安璃回家,熟练拆开快递。
中式典雅的精致信封用火漆封着,火漆是凤尾蝶的形状。
一张精美的日出风景照,背面写着一段话。
阿璃,高考不用紧张,孟家、哥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加油,考完带你出去玩儿,哪里都可以。
——爱你的哥哥致。
安璃看着明信片,喜笑盈开。
当即回消息道。
「哥,紧张是什么,学校有清北保送名额,方才主任告诉我,已经定下我了。」
见这骄傲得没边没际的话,孟宴臣一笑,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那小脑袋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的模样。
室友正打游戏,孟宴臣敛着笑,拿着电脑外套,当即出了宿舍。
为了沟通人际关系,他偶尔会住一住宿舍,但外面也有一套复式单身公寓,今天他想住公寓。
走出宿舍,电话拨了过去。
“阿璃,恭喜。”
“谢谢个个。”安璃正在漱口,模模糊糊的应着,咕噜咕噜吐掉水,“哥,你还舍得给我打电话啊。”
孟宴臣微愣,薄唇淡淡抿起,嗯了一声。
如果可以,他想每晚都给她打电话,但阿璃是高三,下课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洗漱完了就十点半了,说不定还有作业要做,而第二天六点半就要起床。
他是真舍不得,哪怕她能多睡十分钟呢。
孟宴臣捏着手机,白皙大手发紧,脑子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给爸妈说了吗?”
关心的同时,他心里竟升起一阵微妙胜负欲,关于她的消息,他希望,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还没呢,刚给你说了,我这就给我亲爱的妈咪发消息。”
说着安璃以几个开心到撒花的表情包打头阵,给闻樱女士说了被保送清北法律系的事情。
老两口非常高兴,法律并不比学医差,将来还能帮上家里集团,小丫头愿意的话,做个法务总监也不错。
同时,也不辜负她这从小到大的好成绩。
给安璃打不通电话,孟父转手电话就达到了学校主任那里。
既是确认喜讯,同时也是客气道谢,顺道关心一下许沁的成绩,最后约了改天一起庄园钓桂花鱼。
云淡风轻间,和谐交流一气呵成。
孟父那边聊完了,安璃这边都还没聊完。
晚上十一点半,安璃窝在软乎乎的被窝里,翻看着明信片,“哥哥,你拍这个日出是什么地方啊,真漂亮,有机会我也要去看看。”
“好啊,你保送了,还要参加高考吗?”孟宴臣坐在大落地窗前,看着满地月光,温声应着。
“要的吧,妈妈看起来不大开心,我想拿个高考状元给她。”安璃如实说着。
闻樱女士不是傻子,对于许沁的变化,她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出来了一些。
越是爱自己的孩子,这些糟心事就会让她越难受。
安璃抿唇,她有些自责,明知道许沁是这种货色,当年为什么不用尽手段,避免孟家收养她。
大概……是害怕妈妈看穿了她这个心机深厚的女孩儿,直接也不要她吧。
闻樱女士的责任感就像她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一样,与生俱来,无法分割。
对三个孩子,她都丝毫不吝啬她的母爱。
结果被反咬一口,她的骄傲,她的信心,大概都受挫了。
状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孟宴臣温声劝道:“阿璃,已经够了,你这样……妈妈知道,肯定会心痛的。”
“你问起,我就顺口跟你说了嘛,你别告诉她就好了。”安璃无所谓道,学都学了这么多年了,还有最后一个月,坚持坚持也无妨。
“嗯,好。”
月光下,少年挺拔身躯临窗而立,冷白月光无声洒在他宽厚肩头。
楼下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离他却有些远。
“哥,可就跟你说了,到时候妈妈知道了,我就找你。”
“嗯,好,快睡觉吧,等你考完,我来接你出去玩儿。”顿了片刻又道:“阿璃,是不是状元都好,晚安。”
“嗯,哥哥晚安。”
月色寂寂,男人长腿伸展,靠坐在冰冷灰白的落地窗上。
忍不住又翻出那张明信片。
他知道,他大概这辈子也没有勇气给她寄过去,但却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她收到这张明信片会是什么反应。
又像在半山别墅那样,咬牙含泪,狠狠的给他丢回来,然后半个月看也不看他一眼,非要他认错才罢?
这些年来,她忙着学习,会不会,她不知道这句话?
这样的话,她大概会问照片上的风景是哪儿吧。
他该怎么跟她说呢,一座桥?
还是,一座情侣走过会得到祝福的七夕桥?
亦或是让她自己去猜。
如果将明信片送出去,她迟早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的吧,如果某天被她的爱人看到了,又会怎样?
越想越入魔,他白皙分明手指插入发丝,仰头靠在窗上,看着月光一点一点靠近,又远离,直到消失……
……
最后一个月。
许沁学习愈发认真,看着次次周测第一的安璃,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满脸委屈与倔强。
高考结束那天,孟宴臣果然来了。
他还没放假,学校临近期末,但他还是来了。
一身高定西装笔挺,开着黑色奥迪,头发梳起,一丝不乱。
他的每一丝严谨,都凸显着他的出格。
甚至副驾驶还放着一束花,是常见的送毕业生的向日葵花束,搭配着满天星和几只同色系的香槟。
付闻樱抬眸,上下看了儿子一眼,“宴臣,学习还顺利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学里有合适姑娘,只要底子干净,都可以试着接触。”
冷白大手不自觉在身侧握紧,“明白,母亲。”
闻樱女士优雅颔首,“明白就好,安安也不小了,但性子单纯,你作为哥哥,可以帮忙盯着点。”
“好的,母亲。”孟宴臣点头。
这边考试还没结束,闻樱女士接了个电话,面色严肃了几分,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知道有人在外面等,安璃检查完一遍以后,提前了二十分钟交卷。
门口有记者采访,见跑出来的小姑娘生得漂亮,上镜效果一定好,便拿着话筒迎了上去。
安璃吃了前世身娇体弱的苦,今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灵活避开记者径直扑向拿着一大捧花束的孟宴臣。
骄阳似火,热烈如花,义无反顾的拥抱,连带花瓣也跟着怦然颤动。
“哥哥,你长高了诶。”安璃穿着平底鞋,看着才刚到他胸口的高度,有些不可思议,马上二十了,还能长啊。
“给,小公主,毕业快乐。”孟宴臣笑着,将一大捧花递给她。
“妈妈呢,她不是说要来接我的吗?”安璃抱着花,开心的嗅了嗅。
向日葵明艳活泼,满天星香槟相得益彰,还带着淡淡香味。
安璃取下花丛中金边卡片。
——阿璃,阳光是你的,自由是你的,未来是你的,全世界都是你的。
少女看得笑了,香腮胜雪,明眸嫣然,鼻尖粉粉,正是盛夏,她额头上浸着薄汗。
“热吗,去车上吧。”孟宴臣说着,为她打开车门。
“谢谢哥哥。”安璃抱着花,坐上副驾驶。
孟宴臣给她系上安全带,目光从少女怀里拥着的鲜花上划过。
鲜花这个东西实在太浪漫。
虽然,满大街等孩子的家长基本都送向日葵,但他却深深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
而香槟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满天星则代表着思念、青春与喜欢。
他知道,她不会明白,但看着她抱着这束花,他就忍不住开心,或者说窃喜。
他就这样自私卑劣的喜欢着她,满足自己那颗阴暗、见不得光的心。
孟宴臣坐到驾驶室,捏着方向盘,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哥,你怎么了?”安璃抱着花,偏头看着他,眼眸清澈璀璨,笑容明净。
孟宴臣没应她,过于专注的看着轿车繁复的仪表盘,有些走神的样子,“考完了,想去哪儿?”
安璃拨弄着向日葵花瓣,仔细想了想道:“大理吧。”
“嗯。”孟宴臣点头,转动方向盘,一点一点的使出那个禁锢他的停车位。
“哥哥…”许沁还没考完呢,哥哥从来不会做这个厚此薄彼,落人话柄的出格事,就这样走了,绝对会被唠叨。
“哥哥,去哪儿?”唠叨就唠叨吧。
“大理。”男人声音清冽而坚定。
“啊?”
安璃没反应过来,会不会太突然了亿点。
除了考试用的身份证和笔,她什么都没带,“哥,就这样去大理啊。”
“嗯。”男人应着。
“哥,你逃课啊?”安璃脑子转得飞快,高考是结束得最快的,无疑她哥课肯定还没上完。
“嗯,”他点头,过了片刻,又道:“我没逃过课,感受一下,你不要学。”
“哦。”安璃点头,与花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将花放到后座。
斟酌着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感谢哥哥的全力支持。
她从小到大都胡搅蛮缠惯了,做些出格事儿,爸妈还能淡定些,要是知道哥哥这么跳脱,怕是急得当晚就要睡不着。
动态刚发五分钟。
闻樱女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安安啊,你哥哥还没放暑假呢,可不许胡闹。”
“妈妈,看花宜早不宜晚嘛,等大家都放暑假了,大理人山人海的,还有什么好看的嘛。”安璃胡搅蛮缠的撒娇。
闻言,孟宴臣一笑,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道:“手机给我,我给妈说。”
“安安,把手机给哥哥。”闻樱女士也道,提到儿子,她语调陡然严肃了几分。
“不,开车呢,不安全。”安璃摇着脑瓜,同时拒绝了两个人。
“妈妈,你放心,不就是考试嘛,我哥天纵英才,还不随随便便拿捏。”
“安安,考试是考试,学习态度也要端正。”付闻樱女士不认同道。
“妈咪,你看我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才十八岁,又生得这么单纯可爱,不跟哥一起出门,万一遇到坏人骗我怎么办?”
对于这过于自信,细品又很有几分道理的话,闻樱女士哭笑不得,孟宴臣也忍不住笑了。
又唠叨了好一会儿,闻樱女士纠缠不过,把电话挂了。
安璃怕她不开心,还死皮赖脸的给她发了十多条消息,哄她开心。
直到闻樱女士没好气的转了二十万过来。
配简单的几个字。
「照顾好自己,玩儿得开心。」
安璃隔着屏幕,还了一个大大的亲亲,转头看向孟宴臣,“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非常厉害。”孟宴臣含笑点头,若是他去说,多半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似乎也确实该挨一顿骂,清醒一下了。
“逃课都帮你解决了,怎么谢我?”安璃放下车窗,山路清爽的风灌进胸膛。
“都可以,你想要什么?”孟宴臣转着方向盘,稳稳的往前开。
“想要什么?”安璃揉着刚高考完,能量过耗的脑瓜,过了片刻才认真道:“想要你一直都开心,可以吗?”
在他面前,对于许沁这个问题,她暗示也暗示过了,直白的坏话也说过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一年比一年深沉,时而也会露出郁郁不乐的模样。
或许是他的教养,始终不会将许沁拉黑,而许沁也就凭着这条通道,坚持不懈的发着各种洗脑悲催信息?
希望他开心?
听着她这样的话孟宴臣心中止不住的惊涛骇浪,但理智又清楚告诉他,阿璃只是在关心他,良久,他微微笑道:“好,我尽量。”
“啧啧,怎么就这么苦大仇深的。”安璃摇头感叹,“学校里看到漂亮妹妹追不上?”
听着这歪打正着的话,孟宴臣闷声嗯着。
“啊,真的呀。”安璃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听闻他孤单了一生,没想到原来年轻的时候,还有过喜欢的人。
漂亮妹妹不会英年早逝了吧,该运动运动,该检查身体,检查身体呀,宝贝。
“哥,有照片吗,我看看她的面相。”
“你还会看面相?”孟宴臣好笑道。
“一点点吧,我看看她长不长寿。”安璃没心没肺道。
“她会长命百岁的。”男人分外坚定。
“啧啧,行吧。”安璃不愿去伤他的心,抱着抱枕,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大理前,他们先路过,许多不知名的美丽山河。
美美拍照,发给闻樱女士。
「妈咪,你的小宝贝已经给你趟好路了,改天咱们一起来啊。」
小嘴巴甜得要命,闻樱女士看着,心情也着实不错。
同时,心里却也忍不住浮起担忧。
宴臣也太过了,基本的身份体面都不要了?
……
傍晚。
孟宴臣开着车,停在了一片开阔草地。
迎着夕阳,就地拿出帐篷、烤架和天文望远镜。
吃了晚饭,安璃就开始认真摆弄望远镜。
“阿璃,你看像不像一朵花。”
孟宴臣精心调整着角度,蓦地一笑,眉峰展逸,眼若星辰,梨涡盛满醉人夜风。
站在他让出来的位置,透过天文望远镜,她看到了一团玫红色的星云。
缠绕纠缠,层层叠叠,如一朵如梦似幻,无声绽放的玫瑰,神秘而优雅,“真的诶。”
“那是NGC2237玫瑰星云,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玫瑰。”男人徐徐道来,温柔和缓声音在寂静夜空下荡开。
“在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会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
“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就会把卫星撕碎。”
夜风微凉,孟宴臣仰望着星空,深沉语调带着淡淡笑意,似自嘲,又似向死而生的无所畏惧。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的星球就会化作星辰,渐渐聚拢在他的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拥抱。”
……
到大理的第二天,孟宴臣买了机票。
飞北城,回学校。
课可以逃,但科绝对不能挂。
不然付闻樱女士的刀,真的要收不住了。
五星级酒店,送安璃进房间,孟宴臣简单四周巡视了一番,走前叮嘱道:“阿璃,明早十点的飞机,早点睡。”
“啊,我也去吗?”
一路大半个月,刚到大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不是想看上次明信片上的日出吗?”他也知道她这些天肯定累了。
但大理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发生点什么,他都鞭长莫及。
安璃瘪嘴,想看是想看,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没那么想看了,而且,等大学开学了,有的是机会看。
“乖,听话,考完就回来了。”冷白大手揉着她的头发,这一年多都没剪过,已经快及腰了。
“好。”安璃顺着他的手点头,“哥哥,晚安。”
……
飞机上,头等舱里。
安璃吃过早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孟宴臣礼貌的轻声叫空姐拿来一床毛毯,他将毯子抖开轻轻给她盖上,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一点一点的给她掖着被角,一如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只是,每一次,她都不知道。
克制隐忍目光藏于金丝眼镜之下,金属质感框架在冷白皮肤上,投下道道阴影,孟宴臣缓缓收回目光落回书上。
满篇常规金融名词他再熟悉不过,而今却怎么看,也看不进去。
索性合上书,不再去看,这些东西早几年寒暑假他到集团见习时,就已经滚瓜烂熟了。
打开书,不过是让游离目光有个落脚处,结果反倒让他更看清了自己。
……
到了地方,孟宴臣给她定了学校外最好的酒店套房。
“哥哥,听妈妈说,你在这边不是有公寓吗,我去那边住就可以了。”安璃道。
孟宴臣滑动导航的手一顿,当即道:“不行。”
这丫头闲不住,一定会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翻出来。
“哦。”安璃闷声应着,她就说不该来的吧,大理的风,大理花在召唤她。
见她情绪落了下去,孟宴臣语调立马放缓了下来。
“那边很简陋,你在酒店住,要舒服些,我晚上也会过来,就在隔壁,嗯?”
“嗯。”安璃闷声点头。
看在这人第二天就要考试的份儿上,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
“六啊,兄弟,一逃课就是两个星期,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刚进到考场,几个熟悉的兄弟都围了上来。
学金融的,个个身家不凡,他立于人群之中,挺拔身姿依然鹤立鸡群。
“自驾游。”孟宴臣长腿迈上阶梯教室,坐在考试位置。
“自驾游?是不是跟漂亮妹子?”
“跟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一堆人的八卦之心瞬间熄灭,刚好考试准备铃也响了,各归各位。
大学的考试并不集中,上午考完,下午没课。
安璃无事,直接溜达到了学校等他,手机响时,她在学校里散步。
“阿璃,在哪儿?”听着对面传来的嘈杂声音,孟宴臣简单判断着,今早她要了课表,听这声音像在学校。
“哦,篮球场外面。”
大学考试每个班都不一样,学校里也热闹得很,篮球场正在考上篮,体育老师抱着本子统计完最后一个成绩,也吹了解散的口哨。
“嗯,找个阴凉地方等我。”孟宴臣叮嘱着,收拾东西迈出教室。
“学妹,你好,你是哪个系的,这么漂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边的体育生解散,兴致勃勃的围了过来,眼睛亮得比考完试还开心。
“学长你好,我是法律系的。”她确确实实是这个学校法律系的,只不过还没入学。
“厉害呀,学妹,咱们学校法律系可不好考。”
“侥幸而已。”安璃抿笑点头,闻樱女士教的温静端庄可算派上了用场。
“学妹,可以留个电话吗?”
“明天下午,我们有篮球比赛,就在这里,你可以来玩儿啊。”
“阿璃,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冲进人群,拉过女孩儿的手腕,就往外走。
“哥,你们学校的帅哥真热情。”安璃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孟宴臣刚想说什么,只听她又慢悠悠的说,“太可怕了,不如换个学校吧。”
那倒是不必……
孟宴臣的手紧了紧,这才想起这丫头参加高考了,虽然有保送,但选择依然还很多。
“哪个学校都一样。”长得漂亮,换学校并没有意义。
说着,孟宴臣接过她手里的防晒小洋伞,给她打伞。
少女一路买的都是旅游拍照穿的飘逸长裙,鹅黄色飘着碎花,明亮活泼,日常轻奢品牌,随意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矜贵。
身侧男人黑色衬衣挺括,身形修长,两人走在林荫间,宛如一对璧人。
“怎么,考试不顺利?”
相处多年,已经不需要看,凭着靠近的磁场,便能大致感觉出对方的情绪,这厮又闷住了。
“还好。”
“哦,”回学校就闷成这样,莫不是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生有新欢了?
一瞬间,安璃在心中脑补的一出大戏。
某人被女神拒绝,愤而逃学,干脆顺路带着她自驾游,结果回来看到女神已经名花有主,又继续郁闷。
林下光影斑驳,随风浮动,盛夏骄阳有些闷人,却又充满热情,安璃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过了片刻,她安慰道:“哥,没事啊,等你这周考完,咱们就回大理了,大理花多,蝴蝶也很多,到时候我们可以收集一些。”
孟宴臣伞柄快要捏碎,低头看着絮絮叨叨的说话的小丫头,忍不住问:“这就是你去大理的原因?”
为了……和他看蝴蝶?
“一半一半吧,花确实也很漂亮啊。”
“对,确实很漂亮,而且惊艳。”
……
天很热,他们开车回了酒店。
孟宴臣的考试零零散散进行了一周,安璃就在酒店补觉。
回大理的第三天。
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鲜花基地。
有清天白云,万里繁花做配,大理的蝴蝶每一只都绚丽夺目。
偶尔遇到飞累了,快要羽化的,便将它小心收集起来,
安璃带着遮阳帽,在前面跑得飞快,忽然,一只幽蓝色拖着长长凤尾的彩蝶轻飘飘落在她肩头,阳光下,它绮丽的折射出潋滟光泽。
可是,它艰难的扇动了几下华美的大翅膀,便靠在她的肩头,再也不动了。
安璃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下,捧在手心,转身望向孟宴臣,“哥,蝴蝶说,生日快乐。”
孟宴臣拿出盒子收起蝴蝶,忍不住将女孩儿紧紧拥入怀中,“阿璃,谢谢你,有你真好。”
环着男人的腰,安璃顿了片刻,缓缓呼了几口气,转而颇为自恋的认可道:“对吧,我就是人间小天使。”
孟宴臣低笑,注视着明媚动人的笑颜,“我的小天使,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阳光下,少年的眼眸有些耀眼,安璃移眸,看向漫无边际,随风起舞的花海。
“天使怎么会饿呢,天使一会儿喝点露水就好了。”
她插诨打科的说着,终究还是被带着出了花田。
“我们自己去做个蛋糕吧,反正时间还早。”吃着饭,女孩儿看着外面慢悠悠的白云。
“你还会做蛋糕了?”男人不疾不徐。
自己的妹妹他还是了解的,母亲让她学学甜点,修身养性,她可是要把厨房炸了的人。
“你觉得呢?”安璃睨他一眼,实在不行,再买也来得及嘛。
看着那古灵精怪又理所当然的眼睛,孟宴臣懂了,她依旧不会,“你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这样的话,他便是第一个吃到她亲手做的蛋糕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愈发明朗,似大理剪不断的春光落进如水的眼眸里。
两人找了家蛋糕体验店。
温柔美丽的女店长接待过无数初学者,在她的耐心引导下,一个像模像样的蛋糕还是做了出来。
安璃拿着裱花袋,简单的画了一只蓝莓味儿的蝴蝶,又写上祝哥哥二十岁生日快乐。
看着安璃写下哥哥两个字,女店长仔细看了两眼,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那是必须的。”安璃得意万分。
孟宴臣注视着认真写字的女孩儿,淡笑着。
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了。
酒店套房里有自带的休闲矮几软垫。
安璃将蛋糕放在矮几上,插上特意问店长买的蝴蝶蜡烛,拉着孟宴臣坐在地在地上的软垫上。
把灯一关,蜡烛融融亮起,应着两张笑容洋溢的脸。
见孟宴臣看着她发呆,安璃连忙道:“哥哥,快快快,许愿啊,本小姐亲手做的蛋糕,许愿肯定灵。”
“那,我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蛋糕。”
孟宴臣注视着蛋糕,手在身侧握紧,话脱口而出。
一贯的谨慎妥帖不要了,理智也不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啊,你这么贪心啊。”安璃抿唇,目光也落在蛋糕上,没好气的笑了。
我还可以更贪心,烛光下,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艰难的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要不,咱们交换,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做。”
“这…还差不多。”
蜡烛燃烧,燃到下方,仿佛骤然点燃了引线,两扇蝴蝶翅膀亮起璀璨火光,明亮四溅,越燃越烈。
……
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开学了。
许沁报志愿时,企图报本地大学,付闻樱拦住了她,坚决阻断许沁与宋焰的来往,提出要送她去国外读书。
许沁不同意,想着想着,说也要去北城,跟哥哥妹妹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只要在国内,宋焰那个小混混说不定就会出现,但在许沁软磨硬泡下,闻樱女士还是答应了。
许沁没有考上清北就在旁边一所普通二本就读,跟前世不同她今生没有选急救,却选了心理学。
安璃听得冷笑,就冲这个,她这司法考试也得尽快过。
孟家对每个孩子都很公平,甚至对女孩儿还要偏宠一些,就比如,孟宴臣在学校外面住单身公寓。
两个女儿就在同一栋楼,买了两套观景房,至于为什么不卖一套,大概是孟母也看出两个女儿关系实在一般了。
又不差那点钱,强行凑一起,她也怕安安被带坏了。
观景房钥匙安璃收进包,转而摸出了一把简单的小钥匙,她从没住过宿舍,倒是十分想体验一把。
宿舍是四人间。
学法律的个个安静有礼,安璃看乐了,这要是让闻樱女士看到,她不得开心死。
当然,安璃很快发现这都是她的错觉。
几个小姑娘很快熟悉,真正安静的一个都没有,八卦的八卦,打游戏的打游戏,约会的约会。
“安安,你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室友切着西瓜,递来一块。
安璃一边吃瓜,一边摇头,见识过班上那个勉强徒有其表的宋某后,她是后怕的。
“安安,我跟你说,我们班上有个超级大帅哥,听说家里还很有钱呢。”
安璃吐着西瓜籽,点头,“兰兰,你看上人家了?咱们明天堵他去。”
听着这豪迈的话,女孩儿害羞了,又道:“安安,不好吧。”
“兰兰,我跟你说,要是喜欢谁啊,下手就要快准狠,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安璃说得语重深长,仿佛经历过许多一样。
“哎哟,安安,有故事啊。”听她们聊着,打游戏的AA也不玩儿了。
安璃正摇头,手机就响了。
“阿璃,下来。”
“干嘛?”
“明早早餐。”
“得嘞!”
安璃踢上拖鞋就往楼下跑,室友纷纷望向楼下。
只见夜色里,男人站在路灯下,墨黑衬衣笔挺,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啊啊,好帅好帅。”AA当即拿出手机拍。
“清北果然不负我。”兰兰也激动得不行。
然后,接着就见安璃一身随意的豆沙休闲服扑了上去。
“哥,你太好了。”有了早餐,她今晚就可以多睡二十分钟了,还是她最喜欢的哪家面包店。
孟宴臣拉她站好,忍不住唠叨道:“你穿拖鞋,就跑慢点。”
“好。”安璃觉乖点头。
拿着早饭刚准备回去,就见孟宴臣手机亮起,她目光骤然一冷。
直接拿过他的手机,点击接通,里面女孩儿惊慌失措的声音立马传出。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救救我。”
“晚上好啊,你被绑架了吗。”安璃似笑非笑。
“安…安安,晚上好。”电话对面,许沁一愣,“没事,只是我这里停电了,有些害怕,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安安,是谁?”孟宴臣问。
“还能有谁,你的妹妹呗。”安璃将电话挂了,当着孟宴臣的面,将许沁的号码拉黑,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安安?”
安璃没说话,拿着早餐,转身上楼。
气哼哼推开门,一屁股坐在床上。
贱人!
贱人就是矫情!
她终究还是被闻樱女士影响了,就该先把那贱人臭骂一顿再挂电话的。
“安安,怎么了?”兰兰关切又八卦。
安璃气哼哼的翻出一本刑法书。
“安安,这个咱们大二才学呢。”AA道。
“急用。”安璃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刚才那个给你送早餐的帅哥是谁啊?”AA眼睛放光。
“我哥。”安璃说着,仔细看着刑法目录。
“你哥犯法了,那一条?”
“你哥才犯法了。”
这边正说着,安璃手机亮了,显示是哥哥。
“阿璃,怎么了?”男声低沉传来。
“不开心。”安璃翻着书。
“为什么?”孟宴臣问。
“我不喜欢她。”安璃如实道。
“我知道。”男声波澜不惊。
“我不喜欢她。”女孩儿又重复了一遍。
对面静默了片刻,轻缓包容的声音传来,“好,我明白了,明晚想吃什么?”
女孩一笑,“汤圆。”
“好,早点睡,明天见,晚安。”
“晚安,哥。”
看着这阴转晴的速度,两个室友目瞪口呆。
AA眼巴巴的看着安璃,“安安,你看,我还尚可吗?”
虽说妹宝男要不得,但她这哥哥着实是帅啊。
“安安,还有我,还有我。”兰兰也争先恐后的凑了上来。
“嗯?”安璃不解。
“就是跟被你pass的那个女人比啊。”AA恨铁不成钢道。
“那你们都是天使。”
……
发现被拉黑后,第二天傍晚,许沁忧心忡忡的找到了学校。
“哥哥,哥哥,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担心死我了。”
演戏与担心他还是分得清的,但他终究保持着自己的涵养,淡声问道:“打不通,为什么不问问阿璃。”
“这,这,妹妹,妹妹她……”许沁皱着眉,万分委屈,欲言又止。
安璃望天,她手机到手的那天,就把某人拉黑了,微信什么的就更不可能有了。
“我这边很好,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的话,110、119、120都可以设成紧急电话。”孟宴臣含蓄的说着。
“好,多谢哥哥关心。”许沁灿然一笑,“哥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可以带我逛逛吗,安安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付闻樱女士悉心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
顺着惯性,孟宴臣几乎就要答应,默了片刻,道:“逛街讲究的是不期而遇的惊喜,你自己逛会更好,祝你玩儿得开心。”
然后两个人走了,回家煮汤圆。
“阿璃,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在学校欺负你了?”孟宴臣担忧的问着。
怎么没欺负呢,不过是上辈子的事了,在她哥面前撒谎没用,也没必要。
“我梦到在另一个世界,她一直给你灌输妈妈掌控你,家里十分压抑,必须反抗才有活路的思想,让你过得很不开心,儿女背叛,妈妈也很难受。
后来,她故意勾引你动心后,义无反顾的奔向了宋焰,骗你终身不娶郁郁而终,然后她继承了孟家所有的家业,与宋焰登堂入室。”
“哥哥,你会觉得我过分吗?”安璃难得露出几分小心。
毕竟她说的这一切,都没有在他面前发生过,因为一个梦,就逼从小到大优雅有礼的人,孤立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妹妹。
孟宴臣看着碗里的汤圆,回想着她的话,别的不说,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他真的宁愿终身不娶,其他方面,细想也有迹可循。
“阿璃,我相信你,我会保护好爸爸妈妈和你。”
“哥哥。”女孩儿粲然一笑,“你真的是最好的哥哥。”
……
转眼到了期中。
金融系出去团建,整整一个星期才回来。
安璃下午没课,看了眼孟宴臣的课表,他们回来的这第一节课刚好就在附近的一个阶梯大教室。
秋天了,她棉绒枫叶长裙,搭配卡其色贝雷帽,抱着一本书,对讲台上老师乖巧礼貌颔首,自然而然的从教室后门,坐在了最后一排。
金融嘛,学学也无妨。
大学蹭课学习的很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安璃抬眸,很快看到了坐得笔挺的孟宴臣,他身旁是一个长长卷发的女孩儿,光看背影就十分的好看。
“同学,你是来看孟哥的吧。”一旁,那个男生玩儿着手机,吊儿郎当的开口。
安璃嗯了一声。
“以前来看孟哥的漂亮妹妹更多,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了。”男生万分遗憾。
“为什么?”安璃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漂亮的背影。
“喏,你没看到吗,已经有一个孟嫂了,我们金融系的系花呢。”
“那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呢?”
“之前?”男人挠头,“那我哪儿知道,反正现在是这个。”
安璃点头,眼前的字有些模糊,抱着书又走了。
下午没课,明天是周末,索性就回了家。
原来,听说、看到、确认,每一下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是心疼的感觉。
大概…从她在大理隐隐抗拒来这个学校时,就开始心痛了……
刚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璃,睡醒了吗,起床吃饭了。”他也看到了她课表上没课。
“哥哥,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安璃说着。
“吃过了?”男声刚要追问,电话那边便听男男女女热闹的催促声响起,“孟哥,快点儿。”
“哥哥,玩儿得开心啊,拜拜。”安璃说着,将电话挂断。
心里一阵阵绞痛,她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心痛得要命,这算什么呢,对哥哥的占有欲?
显然不是……
都说借酒消愁,安璃将房间里买房时送的两箱红酒全都翻了出来,打开一瓶直接就喝。
手机时而亮起,她也没去看。
浑浑噩噩天黑了,手机上的消息变成了电话铃。
安璃看着来电显示,想接又挂了,接了她不知道说什么。
刚挂,铃声又响了。
再挂。
还响。
安璃终究还是接通了。
“敲门也不应,人又不在寝室,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吃了一身教养的亏,妹妹不在家,纵使他有钥匙,也不会私闯女孩子闺房。
尤其是,他现在还心思不纯。
“我在家呢,准备睡觉了,哥哥晚安。”安璃喃喃应着。
“睡觉?”听着她的声音,他止不住的担心,“阿璃,白天你没回消息,也在睡觉吗,是不是生病了。”
“一点点。”
安璃抿唇,其实也不止一点点,好像还病得不轻。
“好,我知道了,没事啊别怕,你先别睡,我马上到了,送你去医院。”
“不用,哥哥晚安。”安璃只能重复着。
然后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孟宴臣推开房门,以为会看到一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病人,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醉鬼。
“阿璃?”孟宴臣问着,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脸颊也是烫的。
但看这满地的酒瓶,显然是喝酒喝的,阿璃再出格,也不至于靠喝酒治病。
孟宴臣拿过她手中的空瓶子,将一身酒气的人抱到沙发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安璃顺势环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好像喜欢你,怎么办?”
闻言,孟宴臣浑身一僵,双手克制不住的发抖,咬牙定了许久,才道:“阿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深邃眼眸中,害怕又忍不住期盼,他想知道答案,但又紧张极了,阿璃她长大了,终归会有喜欢的人……
“你是谁?你还能是谁啊?”对于莫名其妙的问题,安璃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搂着他的脖子,晃晃悠悠的贴近,半点也不安分。
“阿璃,你醉了。”孟宴臣克制着情绪,将人拉开几分。
这样的举动显然狠狠伤到了醉鬼的心,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醉了怎么了,醉了就不能抱着你了吗,你嫌弃我。”
娶媳妇忘了娘,何况妹妹呢。
女孩儿蹭在他颈窝,呼出清甜酒香,孟宴臣浑身紧绷,又不敢再拉她。
“没有,没有嫌弃你,乖一点好不好,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他任她抱着,柔嫩炙热皮肤贴近,仿佛灼烧在他心上。
“哥哥,我不乖,我大概要被妈妈打死。”安璃犯愁。
“怎么会,妈最喜欢你了。”孟宴臣安抚着,又问:“怎么了,惹祸了?”
“孟宴臣,你聋了吗,我说我喜欢你啊。”女孩儿委屈又上火。
“阿璃?”孟宴臣松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喝得两颊微粉,像一只勾人的小花妖。
“哥哥,你不要跟那个系花在一起好不好,这次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嫉妒,其实我们也不是亲兄妹,你考虑考虑我吧,好不好。”
“不用考虑,一直都是你。”
他脱口而出,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如一朵易碎琉璃,万分珍重。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话在脑海中清晰回响,他似乎也要醉了,或者说,要疯了。
阿璃竟然也喜欢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深邃眼眸渐渐迷离,“阿璃,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
这宠溺轻哄的语气太熟悉,就像在骗小孩儿,安璃不太相信,嘟囔道:“那你给我亲一下,我就相信你。”
这一吻,便很难收场,像不断被放大的多米罗骨牌。
理智防线瞬间坍塌,翻滚情绪汹涌而来,如滔天的海水瞬间倾倒。
厮磨纠缠,浓烈迷人酒香在两人之间氤氲,撩人心弦。
直到安璃迷迷糊糊的开始扯他衣服。
孟宴臣难捱的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哑声道:“阿璃,你醉了,先睡一晚再说,好不好?”
“那你陪我睡。”
孟宴臣皱眉,那大概是一种刑罚,“好。”
醉呼呼的女孩儿拽着他的手,没一会儿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看着眼前睡颜恬静的人,他久久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再睁眼,便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伸手轻触了触她柔嫩的脸颊,女孩儿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下意识往他身边贴了贴,抱着他的腰,像抱着她从小最喜欢的那个大熊娃娃。
女孩儿淡淡的清香逼得他呼吸几乎要停滞。
第二天,安璃醒来。
看着她哥在厨房忙碌,她心虚的站在吧台外。
见她心虚,孟宴臣比她还紧张,阿璃思维跳脱,翻脸不认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者,她昨晚醉得那样厉害,搞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赶在她开口前,孟宴臣先开口了。
“阿璃,昨晚你说让我考虑考虑你,其实不用考虑,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从你高考结束那天,我的理智就崩塌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阿璃,引力让我们不断靠近,我们之间的洛希极限早就早就打破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变成星辰,在你身旁聚拢。”
安璃嫣红唇瓣翕合,震惊目光渐渐变成惊喜。
原来,那天他给她看的玫瑰星云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那天直接从校门口接她出去玩儿,不是因为失恋了,而是因为想谈恋爱了……
他还说,希望每年生日都可以吃她亲手的做的蛋糕,作为交换,他也会给她做。
无数个细节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原来,他们早已经没在一起,却胜似在一起了。
“哥,妈妈生气的话怎么办?”安璃纠结着。
“她生气的话,你还会选择我吗?”这么久以来,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会。”安璃坚定点头。
“那就好。”
……
大学三年。
安璃乖巧了许多,各类奖学金拿了遍,还直接跳了一级,拿着本校的硕博保送名额,笑盈盈回家。
“妈妈,你看我厉不厉害。”烫金的保送函递到付闻樱女士面前,孟宴臣在她身后,给她背着包。
“我的安安了太优秀了。”闻樱女士眼眶泛红,本地的高中多多少少还看看孟家的颜面,只要你够优秀,有资源自然就先考虑你。
这清北可不一样,多少天之骄子挤在一起,硕博连读的保送,安安还是稳稳当当的拿到了。
“妈,我这么优秀,给您做儿媳妇,好吗?”闻樱女士拿着保送函的手一颤。
孟宴臣连忙上前拉起了安璃的手,“妈,我喜欢她,好多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她,这辈子我也不会考虑任何人。”
“孟宴臣!”付闻樱跺脚。
“妈妈,外面的人哪儿靠得住啊,我这脾气又不好,把我嫁出去,我会挨嫌弃,受欺负的。”安璃有理有据的撒娇。
“安安啊,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想到女儿出嫁的场景,付闻樱也心酸,但他们这又成何体统?
“怎么不是这么讲的,我暑假的时候,去法院实习,看到好多被家暴都离不了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万一让我遇上了,一辈子不就毁了嘛。”
“妈,日子是自己过的,阿璃也从来没有姓过孟,没有谁比她更好,我不会放手的。”
两人一人一句,前后夹击,软硬兼施。
付闻樱女士看了看厨房,道:“赵妈,这天暑气重,给他们熬点解暑汤。”
“妈妈最好了。”见状,安璃立马顺杆贴了上去。
付闻樱轻拍着安璃的手,幸好是安安,不是许沁啊。
前几天熟悉的医院打来电话,她都偷偷打第二胎了,真的管不住。
许沁打完胎后身体有些虚,宋焰给她煮了她最爱吃的白粥。
“许沁,别伤心,胎心不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宋焰深深皱着眉,看了眼镜子里帅气的自己。
许沁捧着粥,一点一点的喝着,眼中恨意愈发浓烈。
“宋焰,你知不知道,我们本来还有一个孩子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是付闻樱,她剥夺了他的生命,抹杀了我们爱情的结晶。”
“什么?”宋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眉头凝起,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道:“不让她掉层皮,我就不信宋。”
……
对许沁的防备,安璃一天也没放松过。
尤其是在许沁发现孟宴臣完全不着她的道,夺取家产无望之后,显而易见的愈发疯狂了。
许沁那半吊子水平,企图催眠国坤集团财务做假账,当场就被反录音。
宋焰暗中破坏国坤集团消防的证据,也被针孔摄像头清晰记录。
他破坏消防,又装模作样的去救火,结果害死了自己的消防队友。
葬礼上,他深深皱着眉,眼泪怎么也挤不出来,终于在被警察带走时,他哭了。
安璃作为原告律师出庭,亲自再次将这对狗男女送进监狱。
一出法院,孟宴臣便在门口等她。
给她系好安全带,便踩上了油门。
“哥,去哪儿?”
“大理。”
“可是我马上要期末了。”
“像你这样的天纵英才,还不轻松拿捏?”
孟宴臣笑着,她不会知道,当初听到她胡搅蛮缠跟妈说这话时,他有多开心。
再不经意的夸奖,只要是她给的,都非常开心。
就像蝴蝶在云上蹁跹,轻轻停靠在他心上。
想着,他慎重的拿出了一张珍藏了许多年明信片,“许久之前写的了,还是很想送给你。”
安璃小心打开,少年的字迹龙飞凤舞,仿佛写得有些急。
——阿璃,今夜的月色很美。
看着这段话,安璃忍不住抿唇笑了。
这明信片的样式跟她高三时,收到的那些是一样的。
翻过卡片,看着上面古朴弯弯的木桥,似乎有点眼熟,“这是哪儿?”
“七夕桥,两年前,我们已经去过了。”
【完】
【仅供娱乐,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也祝他们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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