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大大写孟宴臣的同人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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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孟宴臣,当妹妹许沁在家哭着闹着要和宋焰在一起时,我站在妈妈旁边,冷冷地说了一句:"妈,你就答应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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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宋焰和我站在楼下望着高楼大厦,像是炫耀一般:"孟宴臣,你怪我教她抽烟喝酒打架,甚至骗她上床……可是,这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没有说话,却觉得如梦初醒。
对啊,一个千金小姐,眼里的自由竟然是抽烟喝酒,和小混混私奔。
那这样的妹妹,也不值得我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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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我为了她,克制隐忍。不敢和她有太近的接触,毕竟妈妈不允许。
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
回去的时候,妈妈一脸怒色地盯着桌上被摔碎的全家福,我缓缓开口:"妈,放她走吧。我们所做的,在她看来,是束缚,是她爱情的遮拦。"
付闻樱女士没有说话,用手擦了一把眼泪,接着打电话:"喂,刘秘书吗?把小姐的房子车子还有珠宝包包都收回来。"
我转身,推了一下镜框,嘴角微微上扬。
沁沁,我赌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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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个星期,在公司楼下看到许沁。我有些许诧异,她小跑过来,挽住我,我把胳膊抽出来,冷冷道:"有事么?"
许沁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在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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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是孟宴臣和叶子
《一千零一夜》童话AU
这是结局之后,信仰崩塌的孟宴臣在暴雨天后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遇见失足女大。
主要是我很喜欢这对这种阴暗扭曲劲
先搬一章过来,老福特有原文,因为圈内环境不好就没有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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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繁茂,树干粗糙得犹如老太太长满皱纹的脸,树冠深绿而阴天蔽日。柠檬花开的地方在迷雾之上,月桂缀于稍短的枝头。
金球咕噜咕噜往前滚,洁白的巨大裙摆压过冒尖的草。乌黑的发被盘起,露出少女洁白的脖颈。少女提着裙摆奔跑,越到森林深处,光线越暗。
叶子觉得这不应该只是个梦,在她真实地接触到柔软的床铺后,直到她手里捧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球。
所以还是梦是吗?
只是叶子从不知道自己有想当公主的梦想。
小时候的叶子以为自己是一棵小树,长脚的那种,能跑能跳,可以用枝丫给自己挡雨。长大后她以为自己是一片叶子,遇到好心接住自己的宽厚手掌。后来在酒吧之中,她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只扑火的蛾子。
好吧,其实蛾子也挺勇敢的,这是她在真正冷静之后安慰自己的。可是有些晚了,狭小的出租屋看不见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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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
【已完结,全文免费,放心食用】
我叫许沁,我结婚了,嫁给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他叫宋焰。
我本以为我们会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婚后,一切好像都跟我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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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焰,孩子又醒了,你快哄哄”
我挣扎着从睡梦中醒过来,伸手用力推了推躺在身边的宋焰,可他却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醒来下床,反而皱着眉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你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别开灯”
我只好无奈地爬起来,摸黑下床找到了隔壁邻居淘汰下来的婴儿车的位置,熟练抱起我的女儿宋知许,温声低哄着。
不久后,女儿在我怀里睡着了,床上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我有些疲惫的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多少次地升起了后悔的感觉。
我原本不叫许沁的,我叫孟沁。准确的说,我本来姓许,后来父母双亡,被孟家收养,改姓孟,现在,为了跟宋焰在一起,我跟家庭决裂。
为了向他们表达我对这份感情的坚定,我还回了孟家给我的所有东西,房子,车子,奢饰品,我都还回去了。
我觉得我长大了,我有很好的学历,有赚钱的能力,我可以养活自己,我认为我可以拿这些跟父母去抗争一下,让他们同意我跟宋焰的感情。
可正如父母本没有想到我这么坚决一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绝情。
在我一次次坚定地跟宋焰站在一起之后,在我一次次为了宋焰忤逆父母之后,在我当着他们的面摔碎我们的全家福之后,妈妈哭了。
其实这样做了之后我也被自己的行为愣住了,看见妈妈的眼泪,我本能的有些慌乱,我想去安慰她。
可下一秒,爸爸的声音传过来,“沁沁!”
他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沁沁,我和你妈妈自认这些年对你是很不错的,我们一直都把你当做我们的亲生女儿,从来宴臣有什么,你都会有。甚至因为你是女孩子,我们花在你身上的心思会更多些。我们从来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我们对你的好,在你看来,会是一种负担。”
“爸爸,我……”听到爸爸的话,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慌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想告诉爸爸,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想要跟宋焰在一起而已。
可爸爸没有再给我开口的机会,他摆手打断我的话。
“爸爸工作忙,总是顾不上你和宴臣,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带你和宴臣,是很辛苦的,我们以为你都明白。你妈妈年轻时是跟我一起打拼过来的,性子有些严肃,或许她对你的要求有些严格,会让你感觉到压抑,但她对你的爱是不掺假的,你刚来家里的时候生病发烧,你妈妈整晚整晚地陪在你身边,你在学校受欺负,她抛下所有事情去给你撑腰,你出国留学,她担心你不适应,恨不得一天给刘妈打十个电话问你的近况,你回国后,我们怕你在医院工作辛苦,想你换份工作,你不愿意,你妈妈嘴上反对,可私底下呢?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天天凑到刘副院长身边,就为了让你在医院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
“可你是怎么做的?”
“前阵子,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为了跟那个宋焰在一起,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你妈妈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可这些你都看不到!你心里只想着那个宋焰!”
爸爸的话说的你有些心虚,你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爸爸的话还在继续。
“沁沁,我们不能说自己是一对完美的父母,可我们无论对你还是对宴臣都称得上尽职尽责,能给你们的,我们都给了。哪怕将来我们百年之后,去了地下见到你的亲生父母,也能拍着胸脯说一句问心无愧。”
爸爸说完这这话,没有再继续,而是拍了拍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妈妈,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沁沁,你现在也快三十了,也长大了,是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任的大人了。爸爸很明确地告诉你,只要爸爸妈妈在一天,我们坚决不同意我们的女儿跟那个叫宋焰的在一起!”
我听出了爸爸的弦外之音,一时有些愣怔地疆在原地。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孟宴臣也似乎突然“活”了过来,急切的喊了一声。
“爸,您在说什么!”
“宴臣!别插嘴,听你爸爸说。”
原本还在难过的妈妈不知何时又骄傲地抬起了头,之前脸上的泪珠早已不见踪影,似是刚刚她的难过和哭泣都是一场幻觉。
爸爸握紧了妈妈的手,接着说。
“沁沁,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爸爸的意思,当初我们给你改姓的事情,我们是知道你有些不情愿的,真的说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现在,爸爸给你做选择的机会。如果你执意要跟宋焰在一起,那你从此就不再是我们孟家的女儿,之前二十多年在你身上所花费的我们不会跟你索要回来,你现在的工作,我们也不会要求你辞职,就当是全了我们和你亲生父母的一场情谊。但孟家给你购置的房子,车子,以及当初给你办理的信托基金我们会全部收回,过后也会公开发布声明跟你断绝关系,你改回你之前的姓氏,不能再叫孟沁……”
我听到爸爸说的这些,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有些不解又有些绝望地望向爸爸。
“爸爸为什么也要这样逼我……我们,我们一家本可以好好的啊,我和宋焰以后会一起孝顺你们的,我们,我们……宋焰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爸,您这样太过了,沁沁她……”
哥哥看到我这幅样子,心疼的不行,将我护在身后,企服帮我和爸爸争执,只是话说了一半,又被爸爸厉声打断。
“孟宴臣!”
一向和蔼的父亲从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我们说过话,吓得还有些恍惚的我也不禁一激灵。
“你当真觉得我跟你妈妈都是那种愚昧庸俗的,只看外表,只考虑门第之见的人吗?如果他宋焰真的是个很好的青年才俊,真的只是上学时有一些不好的过去,我和你妈妈会这样反对吗?曾经他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他是个什么样子,他对沁沁做了什么,我和你妈妈清清楚楚,你更是清清楚楚!”
爸爸说完这些话,哥哥似乎被触痛到了一般,呆呆的愣在那里。
可我却更加不明白了。
“爸爸,妈妈,你们既然都清楚,那更该明白宋焰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他会关心我,呵护我,他会为我做粥,会照顾我的心情,他让我有家的感觉,他……”
我试图说服他们,可爸爸妈妈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让我有种很无力的感觉,爸爸甚至叹了口气,靠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眉头,完全不听我在讲什么。
哥哥却低垂着眼眸,拉住了我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
“沁沁,别说了。”
可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意识到哥哥的异样,还试图将哥哥拉来做我的同盟。
“哥哥,你帮我劝劝爸爸妈妈好不好,你知道的,宋焰他真的很好,他对我很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知道的啊。”
可无论我怎么说,怎么拉拽哥哥的手臂,他都不肯开口,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哥哥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沁沁,你说,他让你有家的感觉……那我们呢?”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那爸爸,妈妈,还有我呢?”
哥哥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地询问我。
“你有把我们当做……家人吗?”
我被孟宴臣的问题问懵了,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啊,我当然把爸爸妈妈还有他当做家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养我的,陪伴我的人,我怎么会不拿他们当家人呢?
可是,我却不知为何,这个肯定的回答却迟迟说不出口。
良久,孟宴臣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
“没事,你不用回答了。”
“哥哥,不是的,我……”
我急着为自己辩解,孟宴臣却似乎不愿意再听了,只是摆摆手,又冲我笑了笑。
还是之前的笑容,好看,宠溺,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
“没事”,哥哥打断我的话,又转头看向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父母,“爸,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爸爸妈妈回应,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再没有看我一眼。
他也不管我了。
哥哥走了,离我越来越远,我本能地有些慌乱,很想上前拉住他,不让他走,可脚却想扎了根一样钉在原地。
我很少看到他的背影,从小到大,好像每次我回头,都能看见他在身后望着我,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我那一天的感觉那么准,孟宴臣这一走,真的彻底走出了我的生命。
我的思绪飘了很远,直到父亲疲惫失望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沁沁”,父亲叹了口气,“选择我们给你了,如果你执意跟他在一起,那就是我跟你妈妈的态度,但如果,你跟他分手,不再跟他纠缠,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就永远还是我们的好女儿,我们一家人就还是好好的。”
父亲说这话时,他和母亲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眸光里充满了期望,甚至还带着许多祈求。两个在外叱咤风云,高贵优雅了一辈子的老人,就这样卑微地看着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可那时的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宋焰,哥哥的失望,父母的哀求,我全然看不到。甚至我觉得他们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是在逼迫我,都是在试图控制我。
都这时候了他们还在试图绑架我,试图把我永远困在这个金丝笼子里。
我分不清是真的爱宋焰爱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还是那一直渴望的“自由”让我上了头。
我态度坚决地选择了和他们断绝关系的选项。
“爸爸,妈妈,我是一定要和宋焰在一起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的话,那就恕女儿不孝了。”
我郑重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爸爸把头偏向窗外,似乎并不想受我这一礼,反倒是妈妈,她眼里擒了泪,有些错愕又有些焦急地呼唤我,就像小时候我发烧烧的不省人事,她唤我的那样。
“沁沁……”
我不敢抬头,我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
我只听到父亲好像苍老了十几岁的声音响起。
“闻樱,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尊重她就是了。”
“沁……许沁,起来吧。”我听见爸爸叫我,我小心翼翼的抬头,果然,爸爸望向我的眼眸里再也没了之前的亲近,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公事公办的冷漠和不易察觉的痛心和失望。
“许沁,既然你选择了,那我们尊重你,这次跟你高中时不一样,你长大了,希望你能为你的行为负责。”
“爸爸……”
孟怀瑾抬头打断了我的话。
“你既然做了选择,以后就不必再叫我们爸爸妈妈了,今天是周六,下周一你请个假,和我们一起去一趟派出所,把户口迁出去,同时,我们会开一场发布会,公开和你断绝关系,你没问题吧”
孟怀瑾说话时样子十分严肃,爸爸这幅样子只有小时候偶尔看到他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的时候见过。
爸爸对我一向慈祥温柔,因为意识到我胆子很小,往往跟我说话都是刻意的轻声细语。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和我有公事公办的态度。
也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我意识到这一次跟往常所有时候都不一样,跟我所设想的也不一样,我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们了。我下意识想对他们服个软,对啊,服个软就好了,服个软他们就会原谅我,我就还是孟家最宠爱的女儿。
可是,我为什么要服软?为什么要认错?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啊,我有什么错呢?
我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自由和爱人,所以……只能让他们伤心了。
可我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我……好,周一我会请假的”,我木然答道,“可……爸爸妈妈,虽然……虽然我们……可在我心中,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爸爸妈妈,你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孟怀瑾听到我的话惨然一笑,脊背不再似之前挺拔,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不必了,我们养你,从前是为你的亲生父母,后来……”,说着,孟怀瑾停顿了下,但并没有太久,他又继续说,“总之,我们养你从来就不是图你回报我们什么,我们和你因为你感情上的分歧闹到这个地步,我们很遗憾。但是,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也衷心祝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孟怀瑾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扶起自己的妻子,两人一起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们今天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了,你自便吧,回头我会让人联系你沟通时间。”
我看着父母的背影一点点远离,他们的头上不知何时起长满了白发,我感觉鼻子酸酸的,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一步也动不了。
终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家里的佣人也早就被放了假。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好像不止是在客厅,而是整个世界,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哪怕十年前和宋焰分手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对!宋焰!我还有宋焰!
我慌忙的跑出门,颤抖着手拨打宋焰的电话。
可是,无人接听。
我打了无数遍,电话响了很久,可都没有接通。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周围热热闹闹的,却衬得我愈发孤独。
我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机械重复着按宋焰号码的动作。
天空下起了雨,六月的天,总是经常下阵雨。
我没有带伞的习惯,哥哥有,他总是会在我车里放一把雨伞,或者,下着雨他就来接我了。
可现在,我没有雨伞,也没有哥哥,不过我也不想去避雨,只是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继续重复拨打着宋焰的号码……
“沁沁!”
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抬起头,是还穿着消防制服的宋焰。
他满头汗珠,脸颊还有些黑乎乎的,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宋焰……”
我反应过来,轻唤了他一声。
宋焰十分焦急地跑过来,把我从台阶上拉起来,紧张地抓着我前前后后地检查。
“怎么回事,我给你回电话你关机了,身上怎么湿了?你不是去孟家了吗?他们欺负你了?”
我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下雨了,我没带伞。”
宋焰听我说的话松了一口气。
我又说道:“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没打通。”
“我出任务了,手机没在身上。”
“哦”
宋焰看我情绪不对,低下头,语气温柔。
“怎么不开心?”
“宋焰,我今天回家了。”
“他们……还是不同意?”
我垂下头,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还怎么跟他说。
宋焰看我这样,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抱着我。
我把头埋在宋焰胸口,紧紧回抱他。
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汹涌而出,我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焰,我只有你了。”
————
周一很快就到了,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了派出所门口,停在门口的豪车里,孟家三人早就等在那里。
看我和宋焰走过来,三人下了车。
孟怀瑾如那天一样,扶着妻子。孟宴臣站在他们身边。三人眼中的情绪不似之前那般强烈,只是很淡定地站在那里。
“爸……孟先生,孟太太……小孟总”
我开口叫人,故意换了三个对我们来说膈应人的称呼。
我死死的盯着他们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到着不一样的情绪。
可我失望了,他们还是那副漠然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称呼有一丝波动,包括孟宴臣。
倒是看见宋焰,付闻樱脸上染上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问我:“他怎么也来了”
没等我回答,宋焰上前一步揽住了我的肩膀,一脸桀骜。
“我女朋友胆子小,容易被人欺负,我来陪她。”
“宋焰!注意你的态度!”孟宴臣受不了有人这样对他的妈妈说话,出言警告宋焰。
可宋焰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我的态度怎么了?对连自己女儿都不要的人,这态度没什么问题吧。”
“宋焰!”
孟宴臣走上前和宋焰对峙,宋焰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小声拉宋焰回来,可他却甩开我的手,并不理会。
孟怀瑾看不下去了,阻止道:“好了宴臣,我们先办正事。”
孟宴臣听到父亲的话,退后几步回到父母身边。
孟怀瑾转而又对我说:“许小姐,我们进去吧。”
听到爸爸这样称呼我,我的心一阵揪痛。
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拉着宋焰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里,将身份证递出去之前,付闻樱叫住我。
“沁沁!”
我回头看她,这一次我满意地从她脸上看到了期盼的神情。
“沁沁,你想好了,只要你现在反悔,我们既往不咎,你还是我们的女儿。”
我心中有些动容。
付闻樱拉着我的手继续努力道:“沁沁,同样的事情,你高中的时候也有过,那时候,妈妈只当你不懂事,现在也可以。爸爸妈妈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只要你反悔了,只要你肯回家,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不好?啊?沁沁?好不好?”
“妈妈……”我沉浸在妈妈的一声声呼唤里,不禁留下眼泪。再看爸爸和哥哥,他们虽然还板着脸,眼神里却也是和妈妈一样的不舍。
我以为爸爸妈妈和哥哥真的不要我了,原来,原来他们还是爱我的……
我就要忍不住松口了,下一瞬,我的另一只手被拉住了,是宋焰!
“反悔?反悔了然后回去继续过着被你们操控的人生吗?继续去做你们的提线木偶和联姻工具吗?继续去过一辈子没有自由的人生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付闻樱有些气急败坏。
可宋焰的话却在我脑海里炸开,我只觉得醍醐灌顶。
是啊,我都走到这一步了,马上就能和我的爱人一辈子在一起了。我怎么能退缩呢?
我抽出付闻樱握住的我的手,退后几步,躲到宋焰身后。
付闻樱似是被击中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被我挣脱的那只手。
“沁沁,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不敢抬头看他们,只是躲在宋焰身后,莫不出声。
付闻樱似是彻底失望了,抬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好,我们祝你幸福”,付闻樱将证件材料递给民警,“警察同志,麻烦开始办理吧。”
手续办完了,我脱离了孟家的户口本,也换回了我原本的名字,许沁。
本该一身轻松,可我的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
我回头看向孟家三人,他们上了车,离开了。
从派出所走出来之后,他们没有再看过我一眼。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出神。
宋焰拉住我的手,在我唇边落下一吻,将我拉回现实。
“好了,都结束了,等你身份证到了我们就去办结婚手续,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看向宋焰,眼睛亮晶晶的,扑进他怀里,幸福地笑起来。
是呢,马上,我就有自己的家了,我会和我爱的人结婚,我会过的很幸福,一定会的。
宋焰拉着我腻歪了一会儿,揉揉我的头。
“好了,我们去地铁站吧,一会儿该人多了。”
我点头应下,和他手拉手往地铁站走去。
————
“嫂子,我跟人约了看包,先走了,你记得把碗刷了啊。”
我正在房间擦地,听到翟淼的声音,还不等从屋子里出来,翟淼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只剩下了一桌子吃完没收拾的碗筷。
我有些烦躁,心里第一次涌上了后悔的情绪。
这是我和宋焰领证后的第七个月。
半年前,我的新身份证刚寄到我和宋焰就迫不及待地领了证。
因为我和宋焰的工作都很忙,我们没有办婚礼,而是领完证请宋焰的战友以及宋家的亲朋好友简单吃了个饭,就搬进了舅舅家。
我给父母和哥哥发过消息,可他们都没有来。
我没有太在意,只想着,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接受的。
然后我就跟宋焰过起了我们的小日子。
起初,我们跟我之前所设想的那样,过得很幸福,宋焰什么都不让我干,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给我做晚饭,他还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我,舅舅一家也很疼我,他们总是说我工作辛苦,让我到家后就好好休息。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快乐,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可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婚后,宋焰渐渐忙碌起来,他没办法再每天晚上给我做饭,甚至连每天晚上回家都做不到,他总是有出不完的任务。
哪怕回了家,他也总是很疲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甚至来不及说一句爱我。
其实我也很忙,但我总觉得他比我更辛苦。
舅妈提点了我几句之后,我更加意识到我应该照顾好自己,成为他的后盾。我在尝试做一个好妻子。
我开始学着像他的样子擦地,收拾房间,做饭,学着做那些二十多年来我都没做过的事情。
宋焰每次回来都会感慨自己娶到了一个贤惠的老婆,就连舅舅舅妈和翟淼也会夸赞我做的菜好吃。
你看吧,这生活根本没有爸爸妈妈说的那么难。
我以为很简单,可好像并不是这样。
因为我和宋焰迎来了结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那天宋焰回来跟我要工资卡,说他的战友家里出事了,急需用钱。我听他要得急,二话不说就给他了。
可很快,宋焰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说工资卡里没有钱,质问我钱去哪里了。
我有些懵,怎么会知道钱去哪里了?这卡除了买菜和生活用品,我没有用过啊。
宋焰沉默了一会儿,叫我给他转两万急用。
我打开手机,想给他转一笔钱,可却发现我的账户余额也只剩下不到一万块了,想了想,只好打电话给肖亦骁借了两万块先打给了宋焰。
那天,宋焰破天荒地回家很早,他带回来了银行卡的消费记录,质问我每回刷卡都花八九百是干什么了。
我如实告诉他,我买菜了,再就是补一些我的化妆品什么的。
然后我带着宋焰去了我常去的超市。宋焰看着货架上跟家里桌子上摆的一模一样的120四个的橙子沉默良久。
我这才知道,原来即使我跟宋焰的工资都不低,可那些进口水果进口蔬菜也不是我们消费的起的。
可我还是觉得无所谓啊,钱嘛,我们又不是不会赚,花了再赚回来不就行了。
可宋焰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看着暴怒边缘的他,不敢出声,只默默跟在他后面回了家。
回到家,关门进了屋,他盯着我的梳妆台良久,然后问我这些东西的价格。
我也没藏着掖着,照实告诉他。
他却一脸震惊,拿起我的 SK2 神仙水。
“就这一瓶,要一千多?”
我愣愣的点点头。
“以前我用的水都是妈妈找专门的美容师配的,差不多一万多一瓶,现在跟家里决裂了,只能用SK2这种凑合一下了”
可宋焰不知为什么,突然爆发。
他先是举起我的神仙水,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了,然后狠狠地将我摆在桌子上的橙子砸在地上,我不解地望着他,这橙子明明是他最喜欢吃的啊。
他向我咆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败家。
“许沁,你知不知道你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顶我半年的工资了!”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害怕极了,忍了一路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宋焰,你干嘛啊,你干嘛这么凶,明明是你自己把工资卡给我,让我随便花的……”
“我凶?你不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事儿?”
宋焰靠近我,那张总是皱着眉的脸在我面前突然放大,他指着我的化妆品向我咆哮。
“我是把工资卡交给你了,但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医院,当着我一堆下属的面,我工资卡里连两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我有多尴尬!”
“我又不知道你要用钱!而且我二十多年来就是这么花的啊,你之前怎么不说!”
“之前我们没结婚,现在我们结婚了!没结婚之前,你怎么花都随你,可现在呢?我们结婚了,我们得生活!”
说着宋焰嘲讽的看了我一眼:“而且,你还觉得你是孟家的大小姐呢?醒醒,许沁,那家人已经不要你了,你什么都没了,你只有我!”
我听到宋焰的话,猛然一怔。
我不明白,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跟家里决裂是为了谁啊,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可宋焰却并没理会我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
“呵,别用这幅表情看我,你大概不知道,孟家人前几天派了律师到消防站找我,让我还之前赎翟淼的十万块钱。”
“怎……怎么会,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我想着顾及着你,他们好歹会宽限一段时间,可他们呢?要我三个月内立刻还清,不然就去法院告我。”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瘫坐在地上。
“怎么会……孟家又不缺这点钱……他们……他们……”
宋焰看我这幅样子,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下来,他蹲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的头,低声诱哄。
“是的,他们不缺这笔钱,但是他们一定要为难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家人,包括那个孟宴臣,他们一点都不在意你了沁沁,不然他们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
“他们……他们……”
我试图为孟家人辩解,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们对我的决绝,因为他们漠然的表情和背影,因为他们故意为难我们的十万块钱。
“沁沁,我不是故意跟你发火的,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你知道,我们的工资加在一起并没有多少,我们现在还欠着这么多钱,欠着孟家的十万块钱,欠着房贷,你还这样挥霍,我……”
我冷不丁抓住了重点。
“房贷?什么房贷?”
宋焰面色一僵,不过一瞬间就缓和了过来。
“是我给你买的房子,沁沁,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喜欢四合院吗?我就给你买了一个。只是我的钱不够,只能贷款,现在还有十年就还完了。”
“四合院?”
机智的我又迅速抓住了重点。
其实拿着工资卡的我应该知道每个月房贷扣款的事情的,只是我从来就没有计算金钱的习惯,只顾花钱,并不知道支出了多少,剩下了多少。
“是,四合院。”宋焰抱住我,低头问我:“喜欢吗?”
我高兴极了。
“宋焰,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们沁沁想要什么我都会记得。只是……”
“只是什么?”
宋焰吞吞吐吐半天,似乎很不想开口的样子。
“只是,我们这个月的房贷还没有还,欠孟家的十万块也没有着落,我……沁沁,你能不能拿你的钱先垫上?”
我有些为难。
“可是我……我也没有。”
宋焰一惊。
“怎么会?”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宋焰。
“你知道我的消费习惯,我的工资,让我花的七七八八了……”
“什么!”
宋焰突然站起身,又是之前那副马上要暴怒的样子,我害怕极了,不自觉地往角落里缩。
宋焰看我这幅样子,一瞬间恢复了理智。他又蹲下来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安慰我。
“对不起沁沁,是我太激动,吓到你了。”
宋焰耐下性子安慰我半天,待我情绪稳定了,他才说。
“沁沁,你……你的那些包包首饰……”宋焰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口,“有没有办法卖掉?”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从孟家出来,虽然跟家里决裂了,但付闻樱还是把她之前给我买的我常用的一部分衣服包包和首饰给我送过来了。如果二手卖掉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宋焰会这样说。
宋焰看我这幅样子,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坚持说了。
“沁沁,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的工资卡,都被你花光了,你的钱也……舅舅舅妈他们的钱这些年都花在我和翟淼身上了,欠的这些钱,咱们家真的拿不出来了……”
宋焰说着,又想了想。
“算了,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跟你提这种事情,明天我还是去借高利贷吧。”
我急了。
“不行,怎么能去借高利贷,绝对不行。”
“可是……”
我看到宋焰这幅样子,心早就软成了水。当初高中我们分手时,他就是这幅样子,让我心疼。
“卖就卖吧,反正我也不常用到。”
“真的吗?”
宋焰见我答应了,脸上划过一抹惊喜,趁的他眼睛都亮了几分。
“真的,只是我不知道去哪里卖。”
“这好办,你明天把东西交给翟淼,她应该知道。”
“好……好吧”
解决了燃眉之急,宋焰喜上眉梢,不禁拉着我温存起来。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温存过后,宋焰沉沉睡去,呼噜声打的震天响。
我却横竖睡不着。
黑暗里,我躺在床上,侧身盯着宋焰那张我痴迷的神魂颠倒的脸。
不禁在想。
用不起的护肤品,吃不起的蔬菜水果,还有需要卖包维持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我第一次思考,可能……爸爸妈妈说的才是对的吗?
————
“宋焰,你把只许的尿不湿拿过来。”
时间又回到了现在,只许又拉臭了,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清理战场,擦干小屁屁。
宋焰在沙发上打着游戏,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不就在那里,你自己拿呗。”
我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宋焰!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我没要求你别的,搭把手的事情你也不行吗!”
“好好好,别吵了,给你拿给你拿。”
宋焰听到我发火,十分敷衍地应着,尊贵的屁股总算从沙发上抬了起来,可双脚却像钉在地面上一样。
只欠身往前勾出一个尿不湿,然后遥遥递给我,视线甚至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手机。
看着宋焰用指尖递过来的尿不湿,我心里的无名火彻底点燃了。
我没有再管躺在床上哭嚎的女儿,一把夺过宋焰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墙面上。
宋焰见手机被摔碎,冲我怒吼。
“许沁,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说我发什么疯?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你管过一天吗?每天要么就是忙的家都不回,一回到家就拿着手机打游戏,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在忙,你有付出什么吗?”
“付出?我是没给你钱还是没给你住的地方?现在你没有工作,咱们一家子都靠我来养!我的工作性质你早就知道,又不是第一天开始忙。我累了一天回家歇一歇打打游戏怎么了?”
是的,我没有工作了。我们结婚快一年的时候,我遇上了医闹。那个病人的家属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投诉我,说我不规范行医。医院那边调查后决定把我停职。
我心里不服气极了,我认为我的专业能力在整个医院都是拔尖的。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家属的一个投诉就把我停职?
其实,离开孟家后,在医院我过得还是很开心的。自从孟家召开发布会宣布我自愿脱离孟家之后,医院的同事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中午吃饭她们会叫我一起,甚至还会约我出去逛街。
虽然我一次也没答应过。
我没有时间啊。
下了班我要回家给舅舅舅妈做饭。宋焰说,舅舅舅妈养他这么大不容易,为了他,两个长辈牺牲了很多,可他却忙于工作没什么机会孝敬他们。
他的话我听进去了。所以,我想帮宋焰这个忙,替他好好孝敬舅舅舅妈。
我开始学着天不亮就到菜市场买新鲜便宜的蔬菜,照着菜谱学着做饭,学着洗碗擦地。
虽然这些事情确实很辛苦,菜市场拥挤的人群会蹭脏我的名牌包包,做菜时的油星子会溅到胳膊上特别痛,吃剩的碗筷上面粘的剩菜饭粒真的很恶心,蹲在地上擦完地我的腰也感觉好痛好酸。
可我看到舅舅舅妈感激欣慰的笑,我在宋焰怀里听他说“宝贝辛苦了”,还有翟淼蹦蹦跳跳地说“嫂子你做的菜真好吃,嫂子对我太好了,以后我赚的钱都拿来给嫂子买包”时,我就觉得好幸福,我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一次两次还好,他们的反应都很惊喜,很感激。可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们好像对我做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了。
舅妈会说:“沁沁,淼淼马上期末考了,你明早去菜市场买块大骨头来给她炖炖汤喝。”
可是我明天要很早起来上班啊,我想拒绝,翟淼却紧跟着一句。
“啊~嫂子你对我太好了,谢谢嫂子!”
翟淼的话让我无法拒绝,只能强笑着答应下来。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到菜市场去抢最抢手的大骨头。
我背的是个在超市买东西送的购物袋,上次背的名牌包包被路过的大妈蹭掉一块皮,翟淼再拿去卖的时候,人家不肯收。宋焰心疼坏了,很贴心地去超市弄了一个很结实的购物袋,让我以后再去买菜就背这个。
宋焰会说:“沁沁,今晚我带同事们回家吃饭,你提前收拾一下,多做几个菜。”
我今天连着做了两台手术,特别疲惫,本想拒绝,可电话那头传开了宋焰同事们起哄的声音。
“嫂子,站长天天跟我们炫耀,说你又贤惠做菜又好吃,今天就麻烦嫂子让我们也一饱口福了!”
似是宋焰挥退了过来起哄的人,刻意压低深沉的嗓音。
“沁沁,你听到了?牛我可吹出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我烦躁的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桌子上一片狼藉,早上吃完还没收拾的残羹冷炙和米粒已经硬在碗边的脏碗。认命地把他们都收拾好,拿钢丝球用力地蹭掉牢牢扒在碗上的剩饭。
然后,走到玄关处拿起我专属的购物袋,出门向菜市场走去。
结婚后,前半年还好些,宋焰他们对我都很好,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一直过着上面所说的这种生活。
在宋焰跟我吵过那一次后,我买了我大多数的包和一些不常用的首饰,将欠孟家的十万块还了,又把四合院剩下那十年的贷款一次性付清了。
我跟宋焰聊过,我们不想过负债的日子,还是一次性还清踏实。
宋焰说了,以后他会把我卖掉的包包和首饰都再买回来给我,我很高兴。
其实我对我们这个小家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但宋焰竟然这么在意我,那时我发誓,我一定要更加爱他。
扯远了,我们还清贷款后,宋焰带着我和舅舅一家搬进了四合院里。舅舅舅妈把我们原来住的房子卖了,钱用来装修四合院。
我们一家人傍晚吃完饭就一起坐在院子里乘凉,聊天。时不时就会有笑声从我们的小院子传出去。
看啊,爸爸妈妈,我是对的,我过得很幸福。
可后来,渐渐变了样子……
我偶尔的下厨变成了每天的固定工作。
傍晚院子里笑声也不在属于我。
记得那一天,舅妈生病了,躺在床上虚弱的起不来。
之后,每天,我要在天不亮的时候起床,简单洗一把脸就背着我的购物袋直奔菜市场,买来家里一天需要的菜。
然后回到家,做好早饭,再匆匆忙忙去上班。
下班后,我要先洗好一家人早饭用过的碗筷,然后开始做饭。当然,舅妈身体好了之后会帮我一些忙,不过大部分还是要我自己来做。
做好饭,翟淼,舅舅还有宋焰差不多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晚饭,宋焰和翟淼会对我说一句辛苦了。
然后一家人吃完饭,他们会像往常一样,坐到院子里乘凉闲聊。是的,不包括我。因为我要收拾好一家人的碗筷,然后拖地,收拾房间。
宋焰有时候看我太忙了也会过来帮帮我,他总说:“许沁,找到我这么好的老公你偷着乐吧,你看谁家男人忙了一天还回来帮老婆擦地的?”
开始,我觉得他这句话有些不对,也会反驳一下。
“可我也忙了一天啊”
“你的忙和我的忙能一样吗?你天天在医院里吹着空调,多悠闲,我呢?天天出任务,累的要死。”
我想反驳,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宋焰紧接着又说:“而且,你看你,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炒个菜都能把盐和糖放错,可我呢?连你炒的漆黑的鸡蛋饼我都能吃进去,换了别人,谁还有我这么宠你?”
我回想起他吃我黑暗料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脸娇羞地靠进宋焰怀里。
“好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最宠我了。”
宋焰又说:“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可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子过的,而且,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我们,你做什么我,舅舅舅妈,还有翟淼都会帮你的。今天的黄瓜凉菜不就是舅妈帮你拌的?还有翟淼,吃完饭就乖乖的帮你把菜放进冰箱里了,现在我又在这里帮你拖地。许沁,我们都很爱你的。”
我点点头,宋焰说的确实没错。虽然结婚后我有些忙,但家人们确实都很好。就连翟淼,在我提出早上的碗饭粒粘在上面变硬不好刷之后,翟淼再吃完饭都会很乖巧地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并充上水。
宋焰又抱着我,加了把劲儿。
“你看隔壁王婶的儿媳妇,从早到晚家里都是她一个人收拾,收拾的不好,王婶还要骂她。哪像我们,你之前把厨房差点炸了我们都没舍得说你一句。”
我听宋焰又提起我的黑历史,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宋焰的胸前撒娇。
“哎呀宋焰,你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宋焰摸摸我的头,把擦地的抹布递给我,“我还有点事要跟舅舅说,你来收个尾?”
“行了,你去吧。”
我接过宋焰手里的抹布,推他出了门。
我再回来后,看着宋焰擦了半天,只擦出来的茶几地面陷入沉思。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摇摇头,把思绪从脑子里赶出去,算了,不想了,赶紧擦完地睡觉,明天要上班的。
我拿着抹布,走向了宋焰没擦的另外八分之七的地板。
我的日子就这样重复着,早起,买菜,做饭,下班,做饭,擦地,收拾房间,睡觉,然后再早起。
虽说,我一直觉得有情饮水饱,宋焰一家又一直感恩我的付出,不时夸夸我,对我说辛苦了。
可重复劳累的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压倒我。
这天,我被投诉停职了,我浑浑噩噩回到家,看着洗碗池里一片狼藉的碗筷,崩溃地哭了起来。后面又不知怎么回事,边哭边吐。
是翟淼回来发现了我,着急忙慌地搭车送我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两周半了。
检查完,翟淼就带我回家了,我孕吐的很严重,宋焰回来的时候我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宋焰是飞奔进来的,他紧皱着眉头,眸光却并没有停留在我脸上,而是看向我的肚子。
“翟淼说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第一次怀疑他究竟爱不爱我,他……看不到我很难受吗?
可宋焰却没注意到我的反常,他只当我高兴傻了,他扑上来轻轻抚摸我的肚子。
“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宋焰,我被停职了”
“停职?怎么会停职?”
我把那个病人家属投诉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宋焰,他气的不行。
“我们都这个样子了,孟家还不肯放过我们!”
我呆住了。
“孟家?”
“不然呢?你好好的在医院工作,就因为病人家属那几句话,他们就把你停职了,怎么可能?一定是孟家在背后做的手脚。”
翟淼也插话。
“对啊嫂子,你学历那么高,专业又那么好,正常医院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给你停职啊。”
我怔住了,孟家……这是我从未想过的,难道真的是他们,二十多年的情谊,他们对我就这样赶尽杀绝吗?
我不敢相信我尊敬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妈妈竟然是这种人,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宋焰拉住我的手,皱着眉,望着我。
“沁沁,你辞职吧”
我一惊。
“辞职?”
“对,辞职,你被孟家赶了出来,他们和你断绝关系的事情人尽皆知,这个医院本来就和他们有勾结,反正你也待不下去了,与其在那里受罪,不如我们自己走。”
“是啊嫂子,反正你在那里也是受欺负,我们干脆辞职吧。”
欺负?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医院并没有人欺负我。但宋焰很快说服了我。
“沁沁,你辞职,就待在家,正好,我们有宝宝了,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养胎,我养着你,好不好。”
宋焰皱着眉,深情地望着我。虽然他皱紧的眉头很碍眼,但我还是沦陷在他深情的注视下。
他说……他养我。
我感动得不能自已,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说,他要养着我。
我流着泪点头答应,把头靠在了宋焰不算宽阔的肩膀上。
虽然肩头硌的我脸有点痛,但不妨碍我们此时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
————
第二天,我就去到医院,找到刘副院长辞职。
“辞职?孟……许沁,你要辞职?”
我看一眼刘副院长,态度强硬。
“是的院长,反正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了,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要辞职。”
“许沁,你被停职是医院在保护你,你不明白吗?”
“是保护我还是有人见不得我好,刘副院长您比谁都清楚。”
“许沁,你是这样想的?”刘副院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真没想到,我也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一天。”
“好心?院长的好心就是把我停职吗?”
刘副院长气急败坏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
“我要不是好心你现在就不是停职而是被开除!”
我一惊,一时说不出来话。
刘副院长继续说:“你以为你犯的是什么事?私自修改病人的手术方案!如果不是我把这事儿压下来,别说停职,你以后都别想在医学界混!”
我下意识争辩
“可明明直接切除是最适合他的手术方案……”
“最适合?适不适合你有什么资格下定论?病人家属同意了吗?人家签的同意书是保守治疗的,你给人家修改治疗方案经过谁的允许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许沁。我明白跟你说,我不喜欢你,我对你的态度和徐主任是一样的,我们都认为,专业上,你无可挑剔,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但作为一个医生,你根本不够格!如果不是你妈妈的托付,我根本不会来淌你这趟浑水!”
刘副院长的话像一道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妈……妈妈,不是她做的手脚才让我被停职吗……”
“许沁,你就是这样想她的?”刘副院长听到我的话,似是被气的不轻。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徐主任一直都不喜欢你,是我舍下老脸求他,他才愿意继续带着你。本来你跟孟家断绝关系后,我也不想再管你了。是你妈妈,是她!特地来找我吃饭,告诉我,那些事都是你们之间的事,她不希望那些事影响到你的工作,希望我不要对你有什么偏见!你倒好,竟然这样想她?我从前只觉得你缺少一些共情能力,为人处事方面有些欠缺,现在看来,你缺少的并不止这些。”
刘副院长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回神,我没想到妈妈会这样做,所以,是我误会她了……
刘副院长却并不想同我多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在我的辞职信上签字批准。
“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要走我也没什么办法,去人事办手续吧。我一会还有个会,你出去吧。”
我拿过我的辞职信,呆呆地走出办公室,我感觉我好像做错了什么,又好像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
我辞职了,按照宋焰说的安心养胎,可怀孕的日子好像跟宋焰跟我畅想过的并不一样。
养胎的花费比我想的要多很多,需要做很多检查,买很多营养品,宋焰的每个月工资基本都被花的干干净净,再加上我的消费习惯,哪怕是改也改不了多少,也就是不再吃进口蔬菜不再买奢饰品了而已,因此我们并没有存下什么钱。
我辞了工作,没有收入,只能跟宋焰伸手要钱。几次过后,宋焰有些不耐烦,觉得我是在花着不必要的钱。
我不好意思再向他开口,只得悄悄又卖了两个包贴补。
我辞职之后,家里其他四个人每天出去上班,只有我自己在家无所事事。
加上偶尔翟淼的一句“嫂子在家真悠闲,不像我们”,让我觉得心里很愧疚。
我便自觉地负担起了家里的全部家务。
其实,我真不太想干。大着肚子弯腰拖地做饭是很累的。但是我又不得不干,不然的话,面对宋焰他们四个时,我总会感觉心虚。
有时候我自己坐在院子里望着窗外的柳树,也会想,我现在,真的幸福吗?
————
转眼,我怀孕已经八个月了,今天又是要做产检的日子,我一个人拿着塑料小杯去厕所接尿。
迎面却碰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是我哥。
他搀扶着一个女孩走过来。那个女孩也是个孕妇,可和我不太一样。
我因为怀孕,身体走样,胖了三十多斤,穿着宽松廉价的衣服,脸上长满了孕激素导致的斑,眼底还有深深的一层黑眼圈。
那女孩不是,她四肢纤细,只有小腹微微隆起,穿着比她的面容还精致,是定制的高级面料,脸上也十分精致,甚至化了妆,应该是定制的孕妇专用款的化妆品。她的头发乌黑浓密,一看就是专门打理过的,不像我,随随便便那个抓夹一扎,发尾都是枯黄的。
女孩身边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低声叮嘱她,女孩娇气地拍了拍他,抬头冲他撒娇。两人不时对视的双眸都噙满了爱意,好像世界都不再存在,他们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
我看着逐渐走近的两人,脱口而出。
“哥……”
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视线终于从旁边的女孩身上移开,抬头看向我,目光一顿。
孟宴臣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女孩好奇地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
“阿臣,这位是?”
孟宴臣听到她的声音回了神,向她介绍我。
“她是……许沁,我之前的那个妹妹。”
女孩听到他的介绍,再看向我时,目光里带着些了然。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冲我颔首。
空气凝固了很久,我跟孟宴臣同时开口。
“你……”
“你……”
“你先说吧”,孟宴臣说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说起来我跟孟宴臣已经有快两年没见过面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我又看向他旁边的女孩,“这位是?”
“我妻子,岑溪,我陪她来做产检。”
孟宴臣答的利落,没有半个多余的字。
我却不知怎么,似乎是不甘心就这样,刻意询问的有些刁钻。
“相亲认识的?”
“不是,朋友介绍。”
“你们结婚多久了,你都没告诉我。”
“快一年了,觉得你没兴趣,婚礼就没请你。”
婚礼啊,听到这个字眼,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起宋焰答应我的婚礼,到现在也还没有着落,我有些失落地摸摸肚子。
“你也来产检?几个月了?”,停顿了下,孟宴臣又问,“宋焰呢?”
“八个月了,他工作忙……”
孟宴臣沉默了一下,开口问我:“你一个人来的?”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可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空气好像又在我们之间凝固了下来,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最后是岑溪打破了平静。
“那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和孟宴臣的目光都望向了岑溪。
孟宴臣的神色里还有一丝慌乱。
“小溪……”
岑溪握住孟宴臣的手,似是安抚,又带着笑看他。
“反正我们一会也要回家,碰到了顺路送一下嘛,你去缴费,我跟许沁在这儿。”
孟宴臣犹豫着放开岑溪的手,拿着缴费单往窗口走去,只在越过我的时候撇了我一眼,却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岑溪。
待到孟宴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岑溪拉过我的手,往旁边的等候椅走去。
“坐吧,我看了你的号码,应该还有一会儿呢。”
我顺势坐下,却不知该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说些什么,只能僵硬找话题开口。
“你……几个月了?”
“刚四个月”
女孩慈爱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抬头冲我一笑。
我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下眼睛,好像从我见到她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笑,明媚,热烈,像个小太阳一样。
我禁不住问:“你和……孟宴臣是怎么认识的?之前我没有听说过你。”
女孩似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有些开心。
“我们啊,酒吧认识的。”
“酒吧?”,我有些诧异。
“对啊,酒吧。”
女孩笑笑,开始给我讲她们的故事。
“就,城南酒吧,我们班在那举办研究生毕业派对,我看见阿臣在那喝闷酒,我对他一见钟情。然后我就托人打听他,辗转通过我一个朋友跟他认识了。”
她见我不说话,也不恼,继续说。
“之后我发现我们两家还有不少合作,然后我就经常蹭到他身边刷脸,他好像也不嫌我烦,我们就经常一起玩,差不多半年吧,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有些意外,我看得到孟宴臣很在乎他,跟那种联姻对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以为他们会有什么感天撼地的故事,至少是像我跟宋焰这样,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平平淡淡……
岑溪看出来我有些疑惑,歪头问我:“怎么了?”
“没”,我有些尴尬地笑笑。
可岑溪却好像能看透我所有的想法一般。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的感情经历很平淡,很乏味?好像跟天底下大多数夫妻都没什么不同?你不明白阿臣选择的为什么是我。”
我一言不发,却也表明我的态度。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可岑溪却并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明媚的笑。
“我们的经历确实很平淡,可我们的感情并不平淡。我和阿臣的爱并不是多少轰轰烈烈的事情组成的,而是生活中无数个日夜拼凑成的。”
我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可她很快就解释给我听。
“我们两个的爱来源于下雨时送来的一把伞,来源于早起上班轻手轻脚关上的房门,吃饭时交代给厨师的每一句忌口。来源于我们在一起后走过的每一块城市的地砖,我们一起学的摄影,一起看过的每一场音乐会,一起偷偷开车十几公里跑去吃的一个小脏摊。”
我好似懂了一些,又好似什么都没懂。可岑溪不再跟我解释,她好像陷入进了自己的情绪里。
“你知道吗许沁,其实你哥是个很会爱人的人。怀孕这几个月有时我会偷偷掉眼泪,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他。”
她顿了顿,摸摸自己的肚子,继续说。
“其实怀孕之前我很害怕,我是个网络冲浪达人,我看过许多生产相关的视频,我很爱美,我特别怕我会经历那些,当我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只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当妈妈了,是你哥,是他给了我勇气。”
我抬头望向她,好奇她接下来说的话。
“其实我怀孕后,他要比我辛苦的。我怀孕一个多月的时候开始脚肿,他专门去找技师学了按摩手法,每天晚上给我做足疗;他知道我爱美,熬夜查资料,找到最好的妊娠油给我揉肚皮,专门找人花大价钱定制能在孕期使用的化妆品;我孕吐严重,他拿着盆在床边替我拍背,心疼的眼眶红红的;我吃不下东西,他到处请厨师和营养师,亲自上手给我做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我只要能吃进去一口,他就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我入口的每一颗营养品,他都会仔仔细细地分析成分,确定安全了才会给我吃;我怕因为怀孕身材走样,他推掉了所有饭局和会议,每天定时回家陪我吃完饭,饭后拉着我一圈一圈的走。孕期的各种塑型课,瑜伽课和各种各样的产检,只要是关于我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重要的会议,他都会推掉来陪我,在他那里没有任何事情能越过我。”
岑溪的话,让我心里酸酸的,我明白,这种感觉叫嫉妒。
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跟我炫耀吗?
岑溪接着说。
“你大概觉得我在跟你炫耀,可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跟谁说,跟我的姐妹们说,她们一定会骂我凡尔赛,跟爸妈说,怕是会给你哥增加一些调节婆媳矛盾的困扰。我觉得,你应该是懂你哥的,所以,我想跟你说说。”
岑溪望向孟宴臣消失的拐角处,喃喃道。
“其实,我很心疼他。所有人都觉得他很疼我,很宠我,我很幸福,我也这样觉得,我真的很幸福。可我看得到他推掉工作后半夜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去书房加班到深夜的样子,我看得到他怕我出事夜里紧紧搂着我,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样子,我看得到他上一秒还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到我就紧张地调整状态的样子。他怕我担心,正如我心疼他那样。你知道吗?你哥才三十岁就有白头发了……”
我有些惊讶,原来哥哥可以对一个人这样好,原来,那些看得到的好是需要背后这么多努力换来的吗?
我想起了我自己,我看着我的肚子,其实是在看藏在衣服下面的妊娠纹。
宋焰呢……他好像,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他总是很忙。
那边岑溪的话还在继续。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我只希望,这个小家伙能快点出来,这样,他的爸爸应该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吧。等他出来了,把他扔给月嫂,我就带着他爸爸开溜。我们找一座小岛,舒舒服服地去度个假。”
月嫂,度假……
我听着岑溪的话却不禁又想到我自己。
月嫂的价格,我打听过的,便宜的都要一个月一万。可我现在没有工作,一家只靠宋焰一个月一万五的工资过活,时不时还要卖掉自己两个包去贴补。
我们根本请不起月嫂……
至于度假,我连提都不敢提,不用想都知道,宋焰一定会说我败家的。
我再看向岑溪,她青春,阳光,明媚。
而我,憔悴,臃肿,潦草……
我突然心中涌上了满满的嫉妒,她明媚的笑容落在我眼中格外刺眼。
我恶劣的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是孟家的养女,我跟孟宴臣没有血缘关系。”
我死死盯着岑溪的脸,企图从上面找到一丁点波动,企图看到她明媚的笑容一点点皲裂。
“我跟孟宴臣,不是普通的兄妹。”
我恶毒地讲这几个字,一字一顿地吐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只觉得他们的幸福刺痛到我了,两只一起被困在壳里的毛毛虫,凭什么有一只有资格自己得到幸福!
他们该像我一样,困死在柴米油盐和无止境的争吵里!
我没有意识到这时的自己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的幸福了,我只想要看到岑溪和孟宴臣的感情破裂而已。
可我好像天生有种魔力,能让所有事都不如我的意。
我期待中的错愕,愤怒,绝望并没有出现在岑溪的脸上,她还是挂着明媚的笑,笑的无懈可击。
“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在酒吧偶遇他?”
我惊愕于她的反应,她的回答。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知道了怎么还会这么平静?
她不觉得恶心吗?
心里这样想,我也这样问出来了。
“你……不觉得恶心吗?”
她有些疑惑。
“恶心什么?那不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吗?这些年,他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吗?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没有!”
我下意识反驳。
“那不就结了?”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
“况且……”她看向拐角处,突然眼睛一亮,“我们都结婚了。”
岑溪这句话是看着孟宴臣说的,可我却知道,这句我们,不止代表她和孟宴臣,也是在说我和宋焰。
是啊,我和孟宴臣都各自结婚了,也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小生命,即便曾经真的有过什么,也早就放下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放下,可看到孟宴臣向岑溪飞奔过来的这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孟宴臣,他真的放下了。
孟宴臣小心地将岑溪从椅子上扶起来。
其实,孟宴臣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
岑溪才怀孕四个月,刚刚显怀,再加上她有在好好锻炼,除了肚子微微鼓起来一点,四肢纤细,还化着妆,看起来顶多胖了一点,根本不像个孕妇。
可这样一来,坐在岑溪身边的我就显得更可怜了。
人家怀孕四个月,丈夫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夫妻俩手拉手往VIP诊室走。
而我的丈夫呢?
怀孕八个多月,肚子大的都看不到鞋尖的我,只能独自坐在候诊椅上,跟一群等待妻子看诊的男人坐在一起,等着医生叫我的号码。
孟宴臣扶着妻子往外走,回头叮嘱我一句。
“许沁,我们先去看诊,你检查完在这里等我们,一会送你回家。”
我默默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他们幸福的样子刺痛了我,显得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的我显得愈发可笑。
“许沁”
是岑溪在叫我,我抬起了头。
“虽然但是,还是希望你过得幸福,你哥,和爸妈都是这样想的。”
岑溪说完这话,没有等待我的回应,转身和孟宴臣离开了。
而岑溪明媚的笑却像刻在我的脑海里,直到回家,直到躺在床上,依然挥之不去。
我看看躺靠在一旁玩手机的宋焰,犹豫一下,靠近他。
“宋焰,我的脚好像肿了,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揉一揉吗?”
而宋焰因为我的靠近,原本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下意识用手指抵住了鼻子,离我远了一些。
“你在床上躺的吧,多下地走走就好了。”
我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话,心彻底凉了下来。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挪到属于我的那半边床边,裹上被子,背对宋焰躺了下来。
良久,我低声说了一句。
“宋焰,我后悔了。”
可宋焰的游戏声开的很大,他只知道我刚刚有说话,却并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他皱眉问。
“什么?”
“没什么,我睡了”
我擦干泪珠,闭上眼睛。
良久,身后传来一身烦躁的低语。
“矫情”
————
又过了两个月,我生产了,是个女儿,很健康。
生孩子的时候宋焰没有在我身边,他去出任务了。直到晚上,他才姗姗来迟。
我是被痛醒的,我是顺产,麻药过后,下身撕裂般的痛,痛的我说不出话。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宋焰凑在医院的婴儿车前,逗弄着我们的女儿。
我感觉嗓子像是要着火一样,想开口让他给我倒一杯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久之后,宋焰逗完女儿,终于看到了我,却没理会我的神色,只抓住我的手,亲吻我的手背,说着他的台词。
“沁沁,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话放在以前,我肯定感动的泣涕横流,可现在,我想不了别的,我只想喝一口水。
“水……水……”
我艰难的发声,宋焰总算注意到了,他利落地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拿来递给我。
他本来想扶我的头把我扶起来,刚摸到我被汗浸湿的头发,他停了手。转身走到床脚,转动把手,把我摇了起来。
宋焰为我喝完了水,就将病床摇了下去。
我很疲惫,想闭眼睡一会儿,可他好像还有准备好的台词没说完,拉着我继续述衷肠。
说了一会儿,宋焰紧紧鼻子,仔细闻闻。
“什么味儿,这么臭?”
他找了半天找到了味道的来源,一把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别……”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到了被子下的一片狼藉,愣在原地。
因为生产的原因,我刚刚失禁了。
被子下,是我因生产变得狼藉的下半身,因怀孕长满了肚皮的妊娠纹,还有因失禁流到产褥垫上的恶露和粪便。
“哎,你这个小伙子,快给你媳妇把被子盖上,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旁边陪床的阿姨提醒,宋焰才缓过神来,看向阿姨那边。
我的病房不只住了我一个人,我们是个三人间,隔壁床还住着两个孕妇。
察觉到我的狼狈,最边上陪床的丈夫已经自觉的将身体背过去了。
宋焰回过神来,没有理会好心提醒的阿姨,只是僵硬地将我的被子盖上。
“你……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东西处理一下。”
宋焰屏息跟我说话,尽力克制自己不对我表露出明显的嫌弃。
说完,宋焰不再理会我,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隔壁床阿姨的絮叨声没有停止。
“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老公可真是的,毛手毛脚的,昨天你宫缩疼成那个样子他都不在,好不容易过来了看都不看你一眼,只顾着瞧孩子,他要是我女婿,我只准扒他一层皮!”
“妈,你别说了。”
隔壁床的孕妇看到我神色不太对,拉了拉她妈妈的衣角,对我不好意思一笑。
“对不起啊,我妈这人直肠子,说话没点顾及,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看她们一眼,没有理会。
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心情,那个阿姨这样说宋焰,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出言维护他,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维护他。
生产不见踪影,来了只顾看孩子,嫌弃我头发上的汗,嫌弃我狼藉的身体,这些,可以用一句忙概括吗?
我不禁想,孟宴臣好像也挺忙的,准确来说,他应该比宋焰更忙。
可他对岑溪很好,他会给岑溪按摩脚,会变着法给她做吃的,会对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严阵以待……
如果是孟宴臣呢?如果目睹她满身狼藉的是孟宴臣,他会怎么样呢?
我正想着,病房的门开了,是舅妈。
我撇过头去,不想看她。
舅妈有些局促,可还是走了过来,她轻轻掀开我的被子,帮我处理那片狼藉。
“沁沁,宋焰他……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回去出任务了。”
舅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我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
宋焰哪里是有什么任务,是被我恶心到,逃走了吧。
可我不想跟她争辩,也没力气争辩。
舅妈处理完后,坐在我床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沁沁,你别怪舅妈,不让你打止痛针是为了孩子好,那么粗一条针管打进去,万一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怎么办?”
舅妈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我早就不是之前的许沁了。
我经历了生活的毒打,看遍了世态炎凉,我明白,说什么为了孩子好都是托词,他们不过是舍不得那三千块钱。
三千块钱,我心中冷笑,许沁啊许沁,曾经你连敷个面膜都不止三千块钱,现在居然在这里为了三千块钱,疼的死去活来一遭,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身上的不适渐渐减弱,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还是孟家最疼爱的小女儿,我按照妈妈的介绍,相亲,结婚。婚后我有体面的工作,体贴的丈夫,有疼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我生孩子的时候,母亲急的不行,丈夫也推掉所有工作彻夜守着我。
生产前,妈妈对着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但其实还好,我怀孕期间一直有专业的营养师和助产士陪伴,我生孩子的过程很顺利。
生产后,我醒来,营养师立刻拿过来补充营养的营养品给我喝。
我住在一人一间的VIP病房里,有专门的人护理,浑身干爽,没有一点脏乱。
在医院待了几天,我出院进了最好的月子中心的最好的房间,一天几万块的花销丈夫眼睛都不眨一下,只为了让我好好坐月子。
我舒舒服服在月子中心躺了两个月,回家。完全看不出来刚生过孩子的憔悴。
出了月子,也不需要我来带孩子,这些都请了专人来做,我只负责陪孩子玩一玩,培养培养感情。
我只管做我喜欢的工作,时不时出去旅旅游,或者跟老公撒撒娇,买几套自己喜欢的珠宝……
“32床,查房,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的话唤醒了沉浸在梦里的我,我四下看看,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来源是我。
究竟哪个是梦呢?如果现在才是梦,就好了。
————
宋焰是我出院后第四天回的家,他借口队里有事,回家也只是看我和孩子一眼,主要是看孩子,并不靠我身前。
我知道,他是嫌弃我。
我虽然现在不再失禁,可坐月子,不能见风,已经好久没洗澡了,只有舅妈间或会给我擦擦身子,再加上还会时不时流恶露,我身上的味道是很难闻的。
哦对,我们的孩子昨天上了户口,叫宋知许。
这名字放到以前,我会觉得很幸福,现在,只觉得很讽刺。
不过也无所谓,我没什么精力和他争论,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还有舅妈,我们的关系现在基本缓和了。
其实不缓和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继续怪她?
可她是这个家里唯一在照顾我的人了。
坐月子我去不起月子中心,卖包也不去起。
不过两年时间,我的那些首饰包包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就只剩下几个经典款留在手里。
一是我确实还要有几个包用来背的,二是……说实话,我现在不太信得过宋焰了,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我们之前还好说,现在有了孩子,一罐500多的奶粉只够喝三四天,一百多一包的纸尿裤只够用不到一个星期,真的养不起。
我那几个包,得为孩子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我就只能在家里坐月子了,家里除了舅妈没人照顾我。翟淼天天到处疯玩,也不着家,舅舅是个男人不方便,至于宋焰……不提也罢。
我除了和舅妈重归于好没别的办法。
反正横竖就是一辈子,就这么熬下去吧。
————
今天是宋知许一百天的日子,宋焰打了我。
早上宋焰上厕所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机聊天记录。
很明显是个女孩子,给他发很暴露的照片,两个人的对话,很暧昧。
我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疯狂地翻他俩的聊天记录,越往上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宋焰从厕所出来,看到我的动作,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
“许沁,你干什么?”
我发疯似的大声嘶吼。
“你在干什么!”
我扑上去要抢手机。
“她是谁?宋焰,你说,她是谁?你们两个多久了!”
宋焰把手机举起来,企图防止我拿到。
可他本来就没比我高多少,手臂还没我长,我很轻易的就要拿到了。
宋焰见状,另一只手使劲一推,我跌坐在床上。
“许沁,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为了你和家庭决裂,为了你失去了过了二十多年的优越生活,为了你失去工作,你就这样对我!”
我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冲上去厮打宋焰,宋焰应付的不耐烦,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将我扇倒在地。
我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愣住了,宋焰打了我之后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
“是……是你活该,谁让你无缘无故冲我发疯的。”
“我发疯?”
我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噙着泪起来面对面质问宋焰。
“你说我发疯?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发疯!你做了什么宋焰!我为了给你生孩子,孕吐恶心,吃不下饭,憔悴的不成人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为了给你生孩子疼的死去活来,连一针三千块的止痛针都不舍得打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坐月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时候,你又躲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你连一碗粥都没给我煮过,看着我大着肚子弯腰擦地都没有帮过我一次,看见我因为生孩子失禁差点当着我的面吐出来!我安慰自己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忙于工作,你是个直男,你不懂这些。可结果呢!你却知道大早起来去给那个女人买早餐,知道在她生理期疼痛时给她买止痛药,知道把自己的伞给她,然后自己淋雨回家让我心疼你,更知道把我都舍不得用的包拿去当做礼物送给她!现在,你还为了那个女人来打我!”
我嘶吼着,发泄这么长时间以来心中的不满。
此时此刻,我的爱彻底崩塌了。
我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看着我拼死拼活也要嫁的男人,彻底陷入了绝望。
我曾经以为,跟宋焰说的一样,所有的夫妻都是我们这样,结婚前是谈情说爱,结婚后更多的是柴米油盐。
我学着努力适应这种生活,学着做饭,洗衣服,做家务,学着我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我从吹着空调开着豪车吃着法餐的娇小姐变成了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跟人家扯皮,在家烧菜搞的满身油烟,连护肤品都不常用,早起上班挤地铁的贤惠妻子。
我以为,这就是我向往的烟火气,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可是呢?婚后宋焰本来天天给我做饭收拾屋子变成了偶尔做一次的体贴,每天晚上回家我面对的不再是喷香的饭菜,而是刷不尽的碗筷和躺在床上像死猪一样的丈夫。
看到孟宴臣对他妻子的体贴时,我可以安慰自己,我们没那么多钱,宋焰也不是一个会把精力太多放在家庭上的男人。
宋焰他不是不体贴,他只是性格就那样而已,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孟家那样严苛的教育,他们是活生生的人,那就是他们的底色而已。
只要坚持下去,我们会幸福的。
我们的女儿叫宋知许,宋焰给她取名叫宋知许啊,他是爱我的啊。
可我看到那些聊天记录时,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原来宋焰是会关心人的。
原来宋焰是知道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原来宋焰是知道生理期不能碰凉水的。
他还是那个我记忆里很好的他,可他的好不再属于我了。
婴儿车里知许被我们吓醒了,在哭,可我们俩谁都没有去管她。
我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宋焰却并没有任由我悲伤太久。
“我做了什么?难道不怪你吗?”
“你说什么?”
我不明白宋焰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焰拿来梳妆台上的镜子,面对着我,摆在我面前。
“你自己看看啊!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愚蠢,泼妇,满脸蜡黄,身材走样,你跟之前的你哪怕还有半点相似?”
宋焰的行为刺痛了我,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在说什么宋焰?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是为了你啊!”
“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逼你跟你的家庭决裂了吗?还是我逼你放纵自己把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宋焰的话像一把把刀刺进我的胸口。
“你跟家里吵架,我收留你,你跟家庭决裂,我二话不说跟你领证结婚。刚结婚那会儿,我天天翘班回来陪你,给你做饭做家务,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我给你工资卡,你半个月不到把我所有的积蓄花光,我怕你受欺负,给你当底气辞职,你就真的待在家里让我养着。你怀孕期间要这个要那个,一家人都供你驱使。你坐月子,满身味道,不肯洗澡连头也不洗,天天躺在床上喊舅妈给你做饭,还让她给你擦身子,我一个多月,有家不能回,天天睡在站里!”
“宋焰,你说这些话,你就是个畜生!”
“我是畜生?我就算是畜生也是个赏心悦目的畜生!我不像你,连赏心悦目都做不到!”
宋焰边说,边上下打量我,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宋焰,离婚,我要和你离婚!我要离婚!”
我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抬起手,推了宋焰一下,嘶吼着跑出门。
舅妈被我推门的动作撞的一趔趄,她看我跑出去,焦急的看向宋焰。
“怎么回事啊你们,许沁这又是怎么了?你还不快去追!”
宋焰却不为所动,只是靠在门边上,摸着脸上被我抓挠出来血印,疼的呲牙咧嘴,嗤笑一声看着我的背影。
“追什么,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
我从宋家跑出来,打了辆车,催促司机快往孟家别墅开。
妈妈,爸爸,哥哥,我后悔了,我错了,宋焰就是个混蛋……
我只想快点回家,回到妈妈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
可是,当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傻眼了。
小区的保安是认识我的,我很容易就进去了,可摁响门铃,开门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您好,请问您找谁?”
开门的妇人高贵优雅,显然不是家里新来的保姆。
我有些愣愣地回答。
“我找这家的主人,我是这家的女儿。”
妇人想了想,开口问我。
“你是找孟家吧,他们三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搬……搬走了?去哪里了”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出国了吧。他们家的儿子在国外拓展了业务,重心移出去了,孟家两个老人也被接出去养老了。”
“出……出国了?怎么会……怎么会……”
我有些懵,愣在原地。
妇人打断我的思绪。
“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谢谢您。”
我晃晃荡荡地走出小区,拿出手机,拨打着孟家人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暂停服务……”
“怎么会……怎么会……”
我心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灵光一闪,我打通了肖亦骁的电话,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喂,肖亦骁,我爸妈怎么搬走了。”
电话刚接通,还不等对面有什么反应,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肖亦骁沉默片刻,问我,又不像在问我。
“你回去了。”
“……是,可他们说爸爸妈妈出国了。”
肖亦骁沉吟片刻。
“你在哪”
“别墅外面”
“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没有应是,挂了电话,还是坐在花坛边。
没一会儿,肖亦骁来了。
他下车向我走过来,看到我脸上的伤,他的火噌一下冒了上来。
“那个混蛋干的?”
我没有否认,肖亦骁气的不行,拉着我就要上车去帮我讨公道。
我拉住他,肖亦骁被我气的无语。
“都这样了你还要护着他!”
“不是,他不重要。”,我低下头,“我只想知道爸爸妈妈……”
“我气上头了,差点忘了正事。”
肖亦骁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拿了颗烟,点上,放到嘴里。
“你爸妈……他们出国了。”
我心里一沉,果然和那个妇人说的一样。
“孟叔年纪大了,早就该退休了,孟宴臣早在你结婚后就把业务往国外转移了,现在一切都差不多了,他和岑溪夫妻俩就带着孟叔他们出国养老了。”
“他们在哪,你能联系上他们吗?肖亦骁,我……”
“沁沁”,肖亦骁打断我的话,“这我帮不了你。”
我不解地看着他。
肖亦骁避开我的视线,继续说。
“他们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再联系他们。”
“什……什么”
我愣愣的,良久后,问他。
“是妈妈说的吗……”
肖亦骁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不是,是孟宴臣要求的。”
“哥哥?”
我有些惊愕。
“是,孟宴臣。你妈妈身体并不是很好,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
我有些急:“妈妈身体怎么了?”
“她身体没怎么,只是医生说她肝火太旺,不能受刺激。”
其实肖亦骁很给我面子了,换句直白的话说,就是被气的,被我气的。
肖亦骁见我不说话了,抽口烟,吐了烟圈,接着说。
“所以孟宴臣和孟叔才一致决定出国,并……再不关注你的消息。”
其实这事儿决定主要是孟宴臣做的,因为许沁的事儿,孟母被气的差点丢了半条命。
自从结婚后,孟宴臣对家的感触更深了。母亲病那么一遭已经吓得他六神无主,他是真怕哪天许沁再搞出来什么事,把老两口再气出个好歹。
孟宴臣两口子商量过后,索性把老两口都带到国外养老。
有句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
到这时候我才对于断绝关系这个词有切身的体会。
原本,我想着,哪怕是决裂,时间总可以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说而已。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接受宋焰,也会重新接纳我的。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干脆利落地走了,我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他们真的不要我了。
我抬头看看已经黑透的天,世界这么大,我连个容身之所也没有了。
说完这些,肖亦骁终于开始问我的事。
“你呢?这是怎么回事?”
肖亦骁指着我的脸问我。
我呆滞的将我和宋焰吵架的事情告诉了他。
肖亦骁气的爆了句粗口,叹口气,问我。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默一瞬,语气坚定。
“我要跟他离婚。”
“确定了?认真的?”
“确定了,认真的。”,我顿了顿,又说,“孩子我要带回来。”
肖亦骁跳下花坛,将烟蒂掐灭。
“这好办,你这孩子小,你又是妈妈,要个抚养权应该不难。”
说着他走到车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是孟宴臣给你的。”
“我哥?”
肖亦骁点点头。
“对,里面有当初他借给宋焰的那十万块钱,还有市中心的一套房子,面积不大,但位置不错,是个学区房。”
我愣住了。
肖亦骁看我的样子,又叹了口气,他今晚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
“你哥临走时告诉我,如果将来你有一天跟他过不下去了,要离婚,让我尽全力帮你。同时,把这十万块钱和房子交给你,房子你要卖也好住也罢,都随你,东西不多,但你只要不挥霍,足够你挺过一段时间了。”
“哥哥……哥哥……”
我拿着手里的东西,哭的泪流满面。
肖亦骁看我这幅样子也有些无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孟宴臣说了,你跟他们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再回孟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以后也不会再跟你见面,更不可能再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但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还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一点。”
我把那个文件夹抱在怀里,抱的很紧,很紧,似乎是在抱住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我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爸爸妈妈,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沁沁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
我哭过后,肖亦骁带我去医院给脸颊上了药,然后开车送我回了宋家。
“真不我陪你进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好吧,进去之后你手机不要挂,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马上进去。”
我看了眼肖亦骁和他坐在后排的两个兄弟,点头致谢,然后下了车。
我下车后,坐在车后排的一个男生疑惑地望着我的背影。
“肖哥,你说这孟大小姐图啥啊?”
看肖亦骁不说话,另一个男生有眼色的打断了旁边哥们的话。
“闭嘴吧,就你话多。”
其实肖亦骁不是不说话,是因为说实话,肖亦骁也不太理解,他想了好几年也没想明白许沁是图啥。
父母不要了,哥哥也不要了,优越的生活,体面的工作,啥都不要了,就为了跟这么个家暴男在一起?
喜欢花花公子不良少年选他也行啊,他也泡吧打架,也抽烟喝酒。他不比宋焰高,不比宋焰有钱啊。他虽然确实没宋焰那张脸长得帅,可他也没有一对需要用熨斗熨平的眉毛啊。
重点是,他情绪稳定,不家暴啊。
肖亦骁看着窗外的许沁走进小院,然后将手机开了免提,最大声,仔细地听起来。
我走进房间,看到宋焰像个大爷一样躺靠在沙发上,看见她进来,宋焰了然地瞅了她一眼。
“回来了?”
我瞬间明白过来。
“你早就知道我哥他们离开的事情。”
宋焰没有否认。
“对,我知道。”
他身子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恶劣地说道。
“孟宴臣临走前,来见了我一面,叫我好好对你。许沁,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爱了那么多年的好哥哥,结婚了不叫你,出国了也不叫你。他宁可来见我,都不愿意再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的肖亦骁听见宋焰的话,气的捏紧了方向盘。
“妈的,畜生!”
可我却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是问宋焰。
“那你答应他了吗?”
宋焰被我问的一愣。
“什么?”
“对我好,你答应他了吗?”
宋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却明白了。
“看来你答应了,但你没做到,宋焰,你真是个败类,你连对你最讨厌的人的承诺都做不到。”
“你他妈说什么呢!”
宋焰噌的从沙方上站起来。
笑死,我现在才发现,宋焰就算站直了也才比我高半个头,我还能跟他平视。除了那张老是皱眉,还有点帅的脸,宋焰跟河童有什么区别。我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淡定地看着气急败坏的他。
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甩在茶几上。
“我们离婚吧,孩子归我”
这是肖亦骁早就给我拟好的,改了一点细节就能直接用。
宋焰看到离婚协议书直接傻眼了。
“许沁,你要跟我离婚?!”
“对,离婚。”
宋焰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有些焦躁地在沙发边来回走了两圈。
宋焰拿捏了许沁已经无家可归才敢这么对她,但并不代表着他敢跟许沁离婚啊。
“许沁,你可考虑清楚了,你现在没有工作,没有存款,身材走样,还要带着一个刚满三个月的孩子,你怎么生活?”
宋焰看着我呆呆地坐在那,以为说动了我,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许沁,你接受现实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会要你。”
他自信地用以前的话术打压我,诱哄我。
“我知道你介意手机的那件事,我想跟你解释的,可你那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跟那个女的只是同事,我对她也只是出于同事的关心,至于你的包,是我的错,那个女的家里有些背景,我想借助她再往上活动一下我的职位。你知道的,你现在不工作,知许又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只有努力赚更多的钱,才能养活你们娘俩啊。至于你的包,等以后,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好不好。”
我看着他深情注视着我的眼眸,和那万年不变的皱紧的眉头,我突然很想笑。
“宋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试图洗脑我吗?”
我,许沁,在三十岁这一年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我这十多年,活成了个笑话。
我把自己的人生搞的一团糟,就为了这么个自私,虚伪,恶劣,满口谎言,无情无义的男人。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为我犯下的罪孽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轮到宋焰了!
“既然你不想看,我就说给你听。”
我没有理会宋焰的狡辩,而是冷笑着点点桌子上的离婚协议。
“我们离婚,孩子归我,我的工资我为这个家的花费,我不计较,这个四合院,我也不要,但是当初你还贷款,后面十年是用我卖包的钱一次性付清的,按照你先少后多的贷款,我总共支付了300万,我要求你把这笔钱还给我。孩子,我会每周给你两次探视权。没有意见就签字吧。”
宋焰却又一次炸了。我实在是有想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男人。
“md许沁,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老子好说歹说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非要离婚。好啊,离,可以,你净身出户,孩子,房子,钱,一样都别想带走!”
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下限。
“宋焰,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你要脸!你要脸高中的时候跟我泡吧上床,你要脸为了嫁给我连爸妈都不要,你要脸被打成这样还大半夜地在外面瞎跑!”
“宋焰,你混蛋!”
我不管不顾地扇了宋焰一巴掌,宋焰反应过来,伸手薅住我的头发就要打我。
“许沁,你找死!”
“去你的!”
我以为我逃脱不了宋焰的一顿毒打了,闭眼准备承受。这时肖亦骁跑了进来,他趁宋焰不备,照脸给他来了一拳,趁乱将我护在身后。肖亦骁的两个哥们儿赶忙冲上来把宋焰按到地上。
这时,舅舅舅妈还有翟淼走了进来。
“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放开宋焰!”
“你们放开我哥!”
肖亦骁讽刺地看向这一家人。
“呦,刚刚闹那么大动静都没见到有人出来,宋焰刚挨了一拳,你们一家三口就到了,真准时啊。”
舅妈冲我尴尬笑了笑,舅舅却有些急了。
“你们是谁?快把宋焰放了!不然我要报警了。
“果然外甥和亲娘舅最亲呢。你们外甥把人家姑娘脸打成那样,怎么没见你们给报个警呢?我刚刚要是不进来,你们外甥可就要把别人头发薅掉了。”
说着,肖亦骁给俩哥们使了个眼色,放开了宋焰。
“那是我哥哥嫂子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这是你哥哥和你嫂子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翟淼被肖亦骁怼的哑口无言。
我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翟淼,不想再说啥了,不想再跟这家人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翟淼,小白眼狼一个。
这么多年,卖我的包,她从中获利多少我是知道的,可我从来没跟她计较过,我怀孕后,不能再用化妆品,那些昂贵的彩妆护肤品我一股脑全都给了她。
现在竟然都换不来她的一丝维护。
我正凉着心,宋焰却又来劲了。
“呵,许沁,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硬气了,原来是又傍上大款了,急着踹了我啊。可是许沁,你别急啊,这次跟十几年前可不一样了,你别想再踹我跟踹一条狗一样!我说了,你要想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孩子,房子,钱,你什么都别想拿走。”
我没理会他,只是看向舅舅一家,只见他们看着我,像看一个敌人,一家子,坚定地和宋焰站在一起。
多讽刺啊,我给这家人劳心劳力伺候了两年多,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不想多说,把一切都交给了肖亦骁。
肖亦骁看我默认,上前一步,开口跟宋焰掰扯。
“净身出户?宋焰,这么多年过去了,空手套白狼你是学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谁给你的脸,让许沁净身出户的?”
“怎么?她被家里赶出去是我收留的她,谁都不要她的时候是我把她捡回来的,房子,是我自己婚前贷款买的,钱是我一分一毫挣出来的,现在她要离婚,我让她净身出户,有什么问题吗?”
“好,宋焰,我也不跟你墨迹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肖亦骁嗤笑一声,不愿再跟宋焰墨迹,直截了当地摊了牌。
“我明白告诉你,我,是受孟家的嘱托,来给许沁撑腰的。她离婚,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团队跟你打官司。你这房子贷款是用谁的钱还完了我一清二楚,再不济,你前些年的贷款是怎么还上的,我也一清二楚。听说你最近在忙着升职的事情啊,这事儿要是有人一不小心给你捅出来,别说是升职了,你怕是连消防员也当不了了吧。”
听到肖亦骁的话,宋焰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孟家还会管许沁,他以为孟家出国了就彻底放弃许沁了,所以他才敢这么拿捏她。
贷款这事儿,肖亦骁在来的路上告诉我了。当年,宋焰还不上贷款。作为一个军人,他跑去借了高利贷,以贷养贷。这事儿如果被翻出来,宋焰别说升职了,他这一辈子算是到头了。
这些事情都是孟宴臣查出来的,怪不得,肖亦骁没提孟宴臣的时候,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一提孟家,他马上变了个样。
哥哥走之前,就是拿这件事情威胁他好好对我的吧。
我心里酸酸的,原来家人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哪怕我狠狠伤了他们的心,他们也在为我的后路做打算。
我说宋焰是个畜生,其实我也是,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你说什么呢你,我……”
翟淼还想为她哥出个头,却被宋焰颤抖着声音打断。
“翟淼,……闭嘴!”
“哥~”
“我说闭嘴!”
宋焰突然用低沉的嗓音吼住她。
翟淼被吓懵了,舅妈十分有眼色的拉了翟淼一下,把翟淼藏到自己身后。
良久,宋焰终于开口,他的表情尽是屈辱。
“离婚,我同意,300万,我给,孩子,她不能带走,宋知许是我的女儿,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别人把她带走的!300万就当我买断这孩子的费用,她以后不许再见孩子一面!”
肖亦骁看了眼面前的法盲,有些无语。他是真没想到过来帮许沁离个婚还得充当下普法老师。
“宋焰,我得给你科普一下,首先,人口买卖是犯法的,其次,300万,本来就是许沁的,你还给她是天经地义的,最后,那孩子现在才三个月吧,上了法庭,法官基本上没可能判给你。再有就是,许沁跟你说的这些条件,只是离婚协议里她应得的,并不是我要求的。她想要的,上了法庭,很容易就可以达成。”
肖亦骁顿了顿,抽了口烟,接着说。
“而我用你那件事跟你做的交易是……你,外调出省,举家搬离,永远不回这座城。”
“你!”
宋焰气急败坏。
“你们不要太过分!我宋焰这些年确实没什么长进,但要是拼尽全力,扒掉你一身皮还是不成问题的!”
“宋焰,快别说这样的话,还是个消防员呢,什么年代了,还抽筋扒皮的,多不吉利。”
肖亦骁摇摇头,跟俩兄弟对视,笑了笑。
“我们呢,确实比不过你,也不能把你扒皮抽筋,但是呢,让你们一家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你这个妹妹最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对吧,我记得她们这家公司的总裁姓陈?我们两家交情还不错,我要是心血来潮求他帮我开掉个人,应该不在话下。”
“你们!”
宋焰死死盯着肖亦骁,目眦俱裂。
肖亦骁却吊儿郎当,并不当回事儿。
“唉唉唉,你着啥急啊,跟我们家有交情的又不止这一家,实在不行,还可以拿钱办事儿嘛,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翟淼看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也不躲在后面了,冲上来焦急的拉了拉宋焰的胳膊。
肖亦骁看这一家子神色有变,语气也缓和些。
“当然,做人留一线,我也不是白白让你们搬走,你要调动过去的那个城市刚好有个不错的企业,叫盛维,我父亲跟他们集团副总很熟,我们可以给你妹妹写一封推荐信,推荐她过去工作。”
“盛维……你是说那个盛维?”
“对”
“哥~”
翟淼原本焦急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使劲拉了拉宋焰的胳膊。宋焰转头看舅舅舅妈,也是一脸欣喜。
他心中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妥协,却也有些不解。
“你们拿住了我这么大的把柄,为什么只是逼我离开,跟我鱼死网破不是更好?”
“宋焰!”
舅舅舅妈生怕宋焰惹恼了肖亦骁。
肖亦骁却没有半分不乐意。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孟宴臣托我办事,我总得办的干净些。”
宋焰的学习能力就那样,他理解不了肖亦骁的话外之音。
可我明白,我,许沁明白。
肖亦骁不将他们一家子赶尽杀绝,还给翟淼安排好工作,都是为了我。
他们想让宋焰一家子离我远远的,不愿意看到以后有一天,我再被宋焰一家子缠上。
就像岑溪之前在医院跟我说的那句话一样,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希望我过得幸福。
有肖亦骁的帮助,我跟宋焰的离婚协议很快就办好了。宋焰按照约定,卖了四合院,还了我300万,带着舅舅一家调去了别的城市,离得远远的,坐飞机过来单程都要四个小时。
而我,带着我的女儿住进了哥哥给我留下的房子里。
我在这边的一家私立医院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不过因为我之前的经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按照规定,从头开始规培,一点点晋职称。
工资不高,但足够养活我的女儿。
我去派出所给女儿改了姓,叫孟知许。
可我还是姓许,叫许沁,我明白,我早就没资格姓孟了。
可我还是给女儿改姓了孟,不是想利用她跟孟家再扯上什么关系,只是希望,她不要像她妈妈一样,亲手毁掉自己安逸灿烂的一生。
“妈妈!”
知许在叫我,我忙走过去,看到她拿着一个东西,满脸嫌弃。
“妈妈,这只兔子好丑啊,还被缝了一身的补丁,我可以丢掉它吗?”
我呆呆的看着女儿手里的兔子玩偶。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被她扔到垃圾桶里的那只兔子。后来哥哥偷偷把它捡了回来,洗干净后,就一直放在我的房间里。
我很喜欢这只兔子,总把它藏在边边角角里,怕被妈妈发现,再扔掉它。也因此,它被刮的到处漏棉花,可我还是不舍得丢。
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坐在我的床上,拿着我的兔子翻来覆去。
我害怕极了,我怕妈妈又把它扔掉,可我也没有勇气迈开步伐进屋。
我在门口看了很久,妈妈在屋子里也摆弄了它很久,久到我的腿都有些麻了,妈妈起身,往外走。我偷偷躲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良久,确定妈妈离开了之后,我进了屋,看到我的兔子被好好地摆在床头。
不一样的是,它不再是到处漏棉花的兔子了,他身上所有开裂的地方都被线密密麻麻缝起来了。针脚很丑,但很用心。
我拿过女儿手里的兔子,像小时候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可以,不能丢掉,这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
【全文完】
看到很多宝子们说,宋焰结局好像没啥大事有点不爽,我想了想还是把我这一段想法放到回答里,大家就当个小番外看一下吧哈哈
之所以这么写是因为我发现真正在现实里宋焰这样的人最后都不会太惨。
首先,孟家就算为了许沁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宋焰这种人,除非你把他弄死,不然,对付他绝对不值当。就算给他弄的倾家荡产,弄进局子里关几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后半生只要不如意就会死扒着许沁不放,不赖着许沁也会赖着他们的女儿,特别是孩子,以后长大了,亲缘没法断,宋焰老了没钱没地住没人管过的不好怎么办,肯定会想办法找自己女儿出钱养他啊。
不给钱不管他他就到她们娘俩住处闹,去工作单位闹,甚至偷孩子,泼脏水,哪怕拿不到钱他也要拉着许沁母女俩一起不好过。
只要他想,他有一百种办法赖着这母女俩身上吸血。
倒不如给他留点好处,把他打发的远远的,他日子过的好点,就想不起许沁母女了,以后再结个婚,生个孩子,离的还远,渐渐他就不怎么想的起来许沁娘俩了。
另外,给他个打人停职,犯错倒霉的结局我觉得也不现实。
因为宋焰很明显是个聪明人啊,他的好勇斗狠,脾气暴躁都是对不如自己或者自己觉得有恃无恐的人。
比如他会吼自己的下属,因为人家职位不如他,比如他会跟孟宴臣使厉害,因为他知道许沁喜欢他站在他这一边,孟宴臣顾着许沁拿他没办法。
后面他会欺负许沁,因为他知道许沁跟家庭决裂了,他感觉没人给许沁撑腰了,许沁已经是任自己拿捏的小可怜了。
他这种人从来都是窝里横,你看他敢跟自己的上司,会对自己的舅舅舅妈大呼小叫吗?他脾气大,他自负高傲,但他不蠢啊。
他顶多露出一副我多正义我多服气,看不惯你们这些有钱有权走后门的,最多阴阳人家两句。
他才不会真的动手,他精明着呢。
不过我给他安排这样的结局也是有我自己一点小心思的。
宋焰这种人,欺软怕硬,精明会算计,还有一副好皮囊,其实到哪里让他过得很惨其实都不太可能。
但是他同样高傲,自负。
孟家给翟淼安排好工作是不假,但翟淼以后也是会结婚,有自己的家庭的,她还要照顾自己的父母和老公的父母,她不太可能再给宋焰什么帮助,不然,她自己跟婆家关系也会搞的一团糟。
而宋焰呢,跨省调到别的地方,可能还小小升了个职,他空降,跨省调动,在别人眼里他就是第二个蒋裕。
而且他对这些事说不清,根本没法解释。
按照剧的逻辑,他会被排挤,被孤立,会遭受到蒋裕之前的待遇,而且他高傲自负,不像蒋裕那样会讨好别人,会努力融入大家,他只会比蒋裕过的更辛苦。
再过几年,人到中年,他干不动了,还有学历人脉限制,职位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再娶个妻子,家庭各种开销会压的他真的喘不过气。
宋焰不是一个会反思自我的人,他跟许沁在上一段婚姻的问题仍旧会带到他之后的每一段婚姻里。他不懂体谅别人,不懂对家人关心照顾,以自我为中心,他以后的生活只会在无休止的扯皮争吵中度过。
毕竟那时候,他再也没有一个会偷偷卖包给他兜底儿的许沁了。
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他常年不在家孩子不跟他亲,孟知许那边可能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爸,常年做消防员的病痛又找上来。
到那时候,可能坐在轮椅上,被丢在太阳底下,看着自己老伴跟别的帅老头跳广场舞,嘴歪眼斜,气的半死的糟老头子就有他一个。
编辑于 2023-07-26 23:00・IP 属地辽宁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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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完结)
我叫苏明玉。我穿剧了。我穿越到一个叫做许沁的女孩子身上。
此时,我的同桌正在不断地打扰我学习。
系统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他是宋焰,是一个很爱你的人。”
很爱我的人?
我看着数学试卷最后的压轴题,耳边是宋焰不断的碎碎念。
我忍无可忍,举手报告老师同桌一直影响我学习。
在宋焰惊愕的眼神中,我搬着书去了教室最后一排的空座。
MD,影响我学习的人,会爱我?
1、
“宿主!”系统不满地说,“你在做什么?”
“宋焰第一眼见你就很有好感,你必须趁热打铁。”
“只有最后和他在一起,你才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在系统的喋喋不休中完成了最后的压轴题,系统虽然吵,但是好像并不会影响我思考。
以一个现代人的素质,我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我看了看自己脚上几千块的运动鞋,看来许沁家里,非富即贵。
放学后,系统依旧在不停地向我强调我的任务。
直到宋焰和他的狐朋狗友拦住了我。
“宿主,把握住机会。”系统很激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焰。
“哦哦哦,这就是嫂子啊?”小混子们开始起哄。
宋焰皱着眉头,语气不善,“许沁,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用这么过分吧?”
“我什么时候想引起你的注意了。”
“那你上课为什么告老师。”宋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觉得和这种人说不清楚,便绕开他们继续走,然后就被宋焰一把拽住。
“可以啊,看你挺有个性的,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我嗤笑一声,挣脱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以后你就是我女人了!”宋焰在我身后大叫。
2、
回到家以后,我有点惶恐,我和家人的关系很淡薄,我也不知道许沁是怎么和她家里人相处的。
“记住不要露馅。否则故事线会改变。”系统千叮嘱万叮嘱。
“知道了。”我换好鞋子进了屋。
然后就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许沁的妈妈付闻樱女士,和我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我呆在原地,我妈妈已经去世了,而我对她的印象也逐渐模糊起来。因为和妈妈的关系不好,有过太多的委屈和不愉快,大概记忆的模糊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吧。
可是许沁的妈妈,却让那些我以为逐渐忘却的记忆,明晰起来,跟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里放映。
“宿主。。。你有点惨。”系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你能看到我的记忆?”我在心里默默地问它,对它查看别人记忆的行为嗤之以鼻。
系统没了动静,大概是知道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
“沁沁?怎么啦,怎么在发呆了。”温柔好听的声音响起,是妈妈。
她关切地看着我,我有点局促并且紧张。
“没什么,刚刚发呆去了。”我正解释着,然后看到了一个干净清秀的男生从楼上下来,我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正好看过来。
“孟宴臣,许沁的哥哥。”系统的声音冷淡中有一丝厌恶。
“好了,大家吃饭吧。”妈妈说话温温柔柔的,可是又很有力量。
3、
餐桌上,大家沉默不语。
如果是小时候的我大概会不习惯,因为桌子上我哥哥苏明成总是说个没完,有时候我会生气地怼回去,很热闹,但是夹杂着那些不公平和不平等的待遇,不知道是让人觉得怀念还是厌恶。
后来我独自在商场中打拼,不规律的作息和高压的工作让我适应了独自沉默地吃饭,放空。
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又加上努力回忆写完了压轴题,我觉得肚子格外饿。
并且,果然大户人家的阿姨做饭就是好吃,尤其是红烧鱼,简直绝了。
当我第三次去夹红烧鱼的时候,妈妈看了过来。
我有点紧张。
“大概要说你吃饭没规矩了。”系统用鄙夷的声音说,“在这个家你吃饭可不能连续夹超过三下。”
“没有啊,我不是连续夹的呀,我奶奶也说过吃饭不能一直夹,不礼貌,”我在心里反驳系统,“不能跟个饿死鬼一样。”
“你没懂我意思吗,你不觉得一个家里这么多规矩很压抑吗,很痛苦吗。”系统有点生气,“家难道不是最放松的地方吗,需要讲这么多规矩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又不是不让你吃。”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我完全不能理解它生气的点在哪里,并且想到苏明成小时候把一盘牛肉全部倒进他自己碗里的行为,我就反胃,“养成好习惯总归是没错的。”
“那你等着挨训吧。”系统生气了。而我对它的观感也越来越差。
“沁沁,”妈妈放下碗筷,“今天是怎么了,回来就发呆。”
孟宴臣也放下筷子,“是啊,平时你都不怎么吃鱼,今天怎么开始吃鱼了。”
说着他认真地看着我,“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去,许沁原来是不吃鱼的啊,我这一下子就露馅了,进门前系统就嘱咐过我一定不要露馅。但是系统好像很小肚鸡肠,关键时候生气了不出来了。
我只有自己应付了,“我在学校做了很多练习,我觉得我可能需要补一下脑,鱼补脑嘛哈哈哈哈。”
然后妈妈和孟宴臣却一脸怪异地看着我。是不是许沁平时不这么说话啊。我有点慌,突然灵机一动,决定祭出大招。
“妈,我要考清华。”我很认真地看着付闻樱女士,半是转移话题半是认真地说。中国的家长应该没有不期待自己孩子上清华的吧。
而上次我也是对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说自己要考清华,然后得到的是那个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家里没钱供。
“啊?”付闻樱女士诧异中透露着惊喜。她第一次微微失了镇定。
而我,也忽略了孟宴臣深邃的眼神。
4、
事实上,我说要考清华并不是只是为了转移话题。
蓝白的高中校服,付闻樱女士的脸,一时半会又回不去的现实。
我突然久违地涌起一腔热血,决定要在世界里面完成我小时候的目标。
自习课,我看着眼前的试卷,内心满满都是斗志。
“宿主,你可别忘了,你的任务不是考清华,而是和宋焰在一起。”系统不满了好几天。
我也很无语,不知道这个系统有什么大病。正常人谁会一直劝上进努力的孩子去和街溜子谈恋爱啊。
说街溜子,街溜子就到。
宋焰拎着一袋小笼包向我走来。
“还没吃早饭吧?”
“吃了。”我礼貌地笑了一下。
“你应该说没有吃!”系统抓狂。
宋焰愣了一下,“啊这样。上次我说你是我女朋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有病吧?”我继续低下头写题目。
这似乎激怒了宋焰,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然后压低了声音,“欲擒故纵玩得不错。”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
“本小姐是你惹得起的人?”
原来的许沁并没有这么嚣张,但是我深知在普信男面前,只要一次没有直接的拒绝,都会令其心存幻想。
宋焰脸黑得吓人,周围同学赶紧打圆场。
宋焰回自己座位上面了,我有点后怕,毕竟是热血沸腾的青春期,这下了他的脸,要是他喊人打我那就得不偿失了。要是放学后我又被那群混混堵住可怎么得了。
我犹豫了一下,给孟宴臣发了消息。
5、
孟宴臣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
“放学等我。”
“你干嘛要给孟宴臣发消息。”系统有点崩溃,“许沁后来都尽量避免和孟宴臣有过多的来往了。”
“为什么?”我迅速做完一道英语改错题。
“因为许沁和孟宴臣互相喜欢被付闻樱发现了,许沁不是养女吗,付闻樱为了让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让许沁把姓改成了孟。”系统娓娓道来。
“这倒是,领养孩子的家庭都很反感这种事情,确实要是在一起了不体面。”我对妈妈表示支持。
“但孟宴臣都不会为了许沁反抗。”系统不屑,“所以说,他们之间算什么爱情。”
我无语,系统张口闭口都是爱情,除了爱情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事情了?
在我准备继续换数学写的时候,有几个社会大姐大闯了进来。
“谁是孟沁?”带头的社会姐问,同学们都不敢吭声,围观群众微妙的视线很快让她锁定了我。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
“焰哥就是在追你?”女生走过来,顺手一扫,我的书本全部掉到地上。
我往宋焰的座位看过去,却发现他不在。
“没有追我。”我想把书捡起来。社会姐一脚踩在我的手上。
她加重了力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把脚拿开。”
“我就不拿你想怎样。”
我用另外一只手用力撞社会姐的膝盖,社会姐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反抗,她被我推得踉跄退了几步,然后尖叫一声,冲过来拽我的头发。她的小跟班们则在边上拦住要来拉架的同学们。
我也不甘示弱,MD我只是想认真学习,哪里错了!
6、
当付闻樱女士坐在办公室里,校长毕恭毕敬地给她递茶的时候,罚站的社会姐脸色唰的变得苍白。
“张校长,你们现在学风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妈妈把茶放到办公桌上,“在学校里不念书,上课时间到处走,一点纪律都没有。”
“是是是,”校长应着,眼睛瞅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马上领会,堆着笑脸,一脸讨好,“是我疏忽了。”
“你们学校怎么管理我不管,”妈妈哼了一声,“我作为家长我只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
“我女儿的手,被人踩青成这样子。”妈妈摸着我的手,我明明看到她眼眶有点红,但是马上她又恢复成了不近人情的样子。
“许沁也动手了。”社会姐反驳,“她下手也不轻。”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妈妈很生气,“许沁她不惹事,你过来招惹她了还不许她还手了?什么教养!”社会姐的家长并没有来学校。
“哎哎哎,别动气比别动气。”校长马上打圆场。
“许沁今天要是不还手,任你欺负,之后是不是还要演变成校园暴力啊?”妈妈生气极了。
“道歉,快。”教导主任推搡社会姐。
社会姐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大吼,“你不就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吗,有什么了不起了。女儿也是一个绿茶婊,一直吊着宋焰不放。”
校长不断地擦汗,教导主任也大吼,“闭嘴!”
妈妈沉默了,她问,“宋焰是谁?”
7、
教导主任去叫宋焰了。
宋焰还没来,孟宴臣来了。
“哥。”我叫他,笑得眉眼弯弯。
孟宴臣看了我一眼,看向妈妈。
社会姐看到孟宴臣进来了,她吊儿郎当地打量着孟宴臣,无所谓的态度却隐藏不住眼底的惊艳,都是女生,懂的都懂。
“你在学校这么久,妹妹受欺负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妈妈的语气很受伤,她还在抚摸着我乌青的手。
我突然鼻子很酸,曾经的自己,好像没有一个人关心过自己,自己一直在寻找微弱的被关爱的迹象,可是没有,敏感如我,也找不到一点被重视的线索。
“你知道许沁为什么不告诉她妈妈吗,是因为付闻樱控制欲太强了。”系统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开始持续输出,“学校是她唯一的净土,她在这里认识宋焰,宋焰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会保护她,只要她肯跟宋焰求救,宋焰永远都会在。”
我无语了,我算是明白了,系统就跟一个恋爱脑的碎嘴子一样。我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我发现,孟宴臣在看我,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莫名地有点心慌。
宋焰到办公室以后,和社会姐一样,都是吊儿郎当的。
付闻樱女士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宋焰是吧,该做什么的年纪就做什么,我们家许沁是要好好读书的,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来骚扰许沁了。”
“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是下一次可就保不准了。”
我在付女士沉稳的声音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安全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妈妈的控制欲吗,我好爱。
8、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回到了教室,这所学校是省内最好的学校,升学率也是最高的,但是推行素质教育并没有分重点班,所以平行班里总是会夹杂着几个不愿意学习的。
宋焰没有回教室,估计又逃课了。
系统已经快气死了,“不和宋焰在一起的话,你会永远被困在这里的。”
“那就困住好了。”我揉了揉手上的淤青,“这里还挺不错,除了骚扰自己的小混混有点多。”
但是只要付闻樱女士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小混混?按照剧情来说,他是最爱你的人!”系统已经快疯了。
“爱我,还叫人来打我。”我无语。
“那不是他叫的啊,是这个女孩子喜欢他。”系统忍耐,“看不下去你这么下他面子。”
“他要是不到处说他在追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有话说这种二流子是不是都觉得被自己喜欢上是一种荣耀啊,”我翻开作业,“不过社会姐现在应该也不会找我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上我哥了。”
“。。。怎么可能。”我听出了系统在咬牙切齿。
哦豁,这个系统好像很讨厌我哥。
9、现在每次放学,哪怕时间不同步,孟宴臣也会等我。
并且孟宴臣也开始时不时和我拌几句嘴,和一开始我来到这里兄妹两各做各的事不一样,好像整个家,也开始有了几分生气
系统很反对我和孟宴臣的亲近,说付闻樱一定会胡思乱想。
但是没有,付女士对我和孟宴臣关系的改善喜闻乐见。付女士很聪明,并且也很细腻,她肯定可以看出这种接触的正常。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一定不能让我妈伤心难过了。
宋焰再也没有找过我,这种小混混不经吓,我妈肯定在背后狠狠地警告了他。
直到三模考试成绩出来了。
我是698。年级第一。
付女士这才知道,我说的要考清华并不是开玩笑,她克制住自己的狂喜,问我,“沁沁,你怎么就一下子进步这么多。”
“妈妈,我每天这么刻苦那可不是无用功哦。”我微微一笑,我可是苏明玉,这点题都是小case。
付闻樱女士连连点头,“那你要是学习有什么困难就要和妈妈说,妈妈给你请最好的老师。”
“妈,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会让你和爸爸过上最好的生活的,不会比任何人差。”我很认真地对付女士说,对着这张熟悉的脸,或许这真的是另外一个时空吧,这里有我最爱的妈妈,也有最爱我的妈妈。
再也不会有因为肚子里的女儿没了前程,于是将一切都迁怒在女儿身上的那个女人。
10、
我仍然不愿意和宋焰在一起,哪怕他是系统所说的真命天子。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来之则安之,我甚至十分享受许沁的生活和付女士的关爱。直到——
“你不是沁沁吧。”孟宴臣在和我逛超市时,淡淡地开口。
“啊?”我正在拿薯片。当我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的时候,我赶紧叫醒系统。
“天哪我就要被揭穿了,故事线会怎么变啊。”
“孟宴臣可能会日久生情慢慢爱上你,”系统说,“有点麻烦了,他才克制住对许沁的爱。毕竟你有许沁的壳,对着这个壳......你和宋焰的阻碍又会加大。”
“这样吗,但是感觉被孟宴臣爱上还不错啊。”我对系统说,“总比被混混缠着好。”
系统的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咬牙切齿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我没有理他,因为我还要回答孟宴臣的问题,但是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了。
“喂,干嘛这么问。”我追上去,有点心虚。
孟宴臣停下来,盯着我的眼睛,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孟宴臣。
说实话,他真的很好看,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眼镜后面的眼睛像夜色,一样漆黑,又清澈得跟水一样,但是此刻,这湾水泛起了涟漪。
“沁沁只吃黄瓜味的薯片。”
我看着手里麻辣香锅味道的乐事,有点尴尬,“呃,换个口味。”
孟宴臣好似有点怒气,但是马上平静下来,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接着一愣,放下我的手,抿了抿嘴唇。
“沁沁在哪里,她没事吧?”
在孟宴臣抓住我手的那一刻,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但是他马上又放下去了,我的心跳正常的同时,感到了一丝遗憾。
不会吧,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因为我是不可能喜欢孟宴臣的,因为无论他多么优秀,多么好看,他是我的哥哥,我不愿意让妈妈伤心。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其实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压根没可能对着十几岁的小男孩犯花痴。
所以这具身体的遗憾和心动是来自?我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
“她应该很安全。”
孟宴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多久回来。”
“我也不知道。”
11、
孟宴臣在确定我不是许沁后,变得和之前一样沉默起来,不再和我一起打趣,每次看到我都欲言又止。
付女士看出来了,偷偷问我,我耸肩。
“谁知道呢,这个年龄段总是有一些迷茫的情绪吧。”我不以为意。
付女士放了心。
“沁沁,只要不是你和宴臣之间有事就好,你知道的,妈妈真的,真的不希望我们家里出这样的大笑话。”
“妈妈,我懂的,放心吧。你是我妈妈呀,”我安慰她,“哥哥也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然而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又开始隐隐痛了起来。
每次晚上睡觉前,我总会回想起孟宴臣在超市的克制和隐忍,然后又会突然记起好久之前他的眼神。此刻我才明白了那些眼神的含义,他大概是怀疑了很久吧。
却也愿意陪着我这个假妹妹玩,是在换取我的信任吧。
这样才能够知道许沁在哪里。
12、
孟宴臣这样,让我无形中也有了些许压力,许沁在哪里呢。
是啊不是重生,身体的原主也没有死亡,总是要有一个交代吧。
我问系统,系统支支吾吾很久,也给不出为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是很小一只,脏兮兮的,抱着兔子待在孤儿院。
我意识到这不是我,是小时候的许沁。
付闻樱夫妇收养了她,但是丢掉了那只脏兔子。
许沁不敢反驳,只能躲在房间里面偷偷哭泣。
然后一个清秀的小男孩敲门进来了,是小时候的孟宴臣。
“别哭啦,小兔子还在哦。”他笨拙地安慰着许沁,把偷偷捡回来的兔子塞进许沁怀里。
被收养的小孩子在大人面前很敏感,可是对着年纪相仿的孟宴臣,许沁露出了来到新家的第一个笑容。
孟宴臣会带着许沁出去玩,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好伙伴,和大大咧咧的伙伴们一起玩耍。
孩子之间的纯洁友谊很快让许沁适应了新环境,除了对于严厉的妈妈还有点畏惧以外,许沁是很喜欢自己的新家的。
因为这里有孟宴臣。
。。。。。。
不记得过去了多久,直到看到喉咙发炎的许沁撒娇着让孟宴臣买薯片,孟宴臣拗不过,最后只得说:“那就黄瓜味的哦,起码还带个水果。”
“哥你真好。”
“你喉咙总发炎,还喜欢吃这些。”孟宴臣无奈。
“这不是还没适应北方的气候嘛。”许沁拍拍气鼓鼓的包装袋,“我以后就只吃黄瓜味嘛。”
黄瓜味黄瓜味,“沁沁只吃黄瓜味的薯片。”
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然而,脑海里却像继续在做梦一样,播放着许沁和孟宴臣的过去。
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吗?
13、
马上我就听到了系统的怒吼,“谁允许你出来的?”
“可是我真的忍受不了了。”一个女声在脑海里响起来。
“我可以不和哥哥在一起,不让妈妈伤心。”
这是,许沁?
“我真的无法忍受喜欢宋焰,哪怕你说这是注定的命运也好,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喜欢别人。”
“宋焰哪里不好!”系统继续大吼大叫。
“就是不好啊,哪里好了,一个小混混而已。”我看不下去了,开始为许沁说话。
喜欢过孟宴臣,被孟宴臣喜欢过,怎么还会喜欢上别人?更何况只是一个普信的小混混。
“宋焰以后可是消防员!你看不起消防员吗?!”系统愤怒极了。
“你怎么还道德绑架呢?”我无语,“职业光环不是护身符,可以把职业素质和私德分开一下吗?”
“你!”系统气急败坏。
“你可别生气了,我问你个事,”我提出了问题,“难道真的只有和宋焰在一起,我才能回去吗?”
“......当然......你问这个干什么。”系统有点心虚。
我抓住了那丝心虚,这佐证了我这些天的猜想。
14、
第二天,我敲开孟宴臣的房间,却发现他不在。地上乱七八糟地全部是书。
我估计孟宴臣不会走远,因为要是被妈妈知道他房间里面这么乱,少不得又是一顿指责。
我随手捡起一本,名字是《真实的中国志怪故事》,再捡起一本,《灵异事件选编》,再来一本,《当代诡事录》。
看着书本边上的黄色符纸,我心情很复杂。这很难评。
“你在干嘛。”孟宴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个,哥。”我有点不好意思。
孟宴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犹豫着斟酌措辞。孟宴臣已经先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占了沁沁的身体。”
“妈妈好像很喜欢你。”
“你很聪明,你的转变很缓慢,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根本无法察觉。”
“也许爸爸妈妈会觉得很疑惑,但是他们不可能往这方面去想,”孟宴臣说,“我可以察觉出来你没有恶意,你甚至比沁沁贴心很多,妈妈很喜欢你的改变。”
“连宋焰,也只是觉得你突然不喜欢他了。”
啊?许沁之前还喜欢过宋焰?什么情况啊!
孟宴臣又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我穿过来的时候,宋焰一直碎碎念是在和许沁谈情说爱?
所以社会姐说我吊着宋焰?
什么情况啊!!!!!!
系统系统!我在心里狂呼系统!
“不是的!”系统没有出来,许沁抢着在我的脑海里大叫,“我没有喜欢宋焰!”
“那你是吊着他?”我犹豫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词汇可以用了。
“可不是。”系统的声音出现了,“她后来是喜欢宋焰啊,还吃了宋焰给她的糖呢。”
“而且难道不是你自己和孟宴臣说你喜欢宋焰的吗?”系统的声音愈发傲慢。
15、
“慢着,我想提一个问题。”我打断了系统。
“为什么吃一粒糖就是喜欢他了。”我发问。
“你不喜欢别人收别人东西干嘛。”系统反问。
“那我要是吃了他一个安格斯厚牛芝士堡是不是还得被骂拜金女啊。”我不屑,“吃一粒糖就是吊着了?普信男们现在是越来越抠门了。”
系统压住火气,“已经和你说过了,宋焰很爱许沁,后面的剧情他解放了许沁的天性,带着她享受自由,享受青春,做年轻人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自由?”我问。
“等等,我去看看大纲。”系统开始流利的朗读大纲——
“......宋焰教许沁抽烟......”
我:“......”
系统:“......宋焰带许沁打架......”
我:“......”
系统:“......宋焰带许沁在厕所doi......”
我:“我靠,他真没品啊。”
系统好像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干脆闭麦。
我问许沁,“可是你为什么突然会和宋焰有联系。”
过了一会儿,许沁的声音传来,“我好像不记得了,让我想想。”
接着,我开始感觉到脑袋裂开一般地疼痛,伴随着系统崩溃地哭喊,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
原来,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系统就已经存在了,它并不是配备给我的穿越工具。
16、
我看到系统正在给许沁洗脑——
妈妈不爱你;
你在家里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年少怎么可以这么不自由;
孟宴臣不愿意为你反抗......
而此刻的许沁才刚刚被付闻樱委婉提醒去改姓,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冲动,而青春期的激素此刻也在放大少女对于未知情感的幻想,加深了许沁的痛苦。她呆呆地听着系统的话,愈发难受。
“你想要自由吗?”系统抓住机会继续煽动许沁的情绪,“你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吗?”
“去爱宋焰吧,那是比孟宴臣更爱你的人,他会心疼你的遭遇。”
“他会为爱放弃一切,为爱隐忍,为爱等待,为爱抗争。”
她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系统能够控制的,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系统趁虚而入,一边洗脑一边抹掉了许沁对孟宴臣的爱和他们的故事。
于是故事线开始走向——
许沁放弃了孟宴臣,对孟宴臣失望透顶;她开始被强行注意到宋焰,从不大搭理宋焰到吃掉了宋焰给自己的一颗糖。
系统欣喜若狂。
而孟宴臣注意到了妹妹的改变,他心里很难受,他对妹妹的改变毫无办法,他以为在原地等待,也许两个人可以找到更稳妥的办法,但是另外一个人已经先走了。
许沁也很迷茫,她觉得自己一直在被什么东西牵着走,自己的记忆也变得不是那么真切。
直到宋焰在课堂上面用手捅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沁一下子愣住了,冥冥之中好像有谁让她赶紧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
可是脑海里却浮现出小时候孟宴臣递兔子给她时露出的那个笑容。
这是系统刻意删掉的画面,但是这具身体却依旧保留着。
在宋焰即将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刻,身体条件反射一般记起了孟宴臣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条件反射是在人出生以后在生活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后天性反射,在某个事件或者刺激物引起强烈的情感反应时候,大脑就会形成一个联结,从而在下一次出现同样事件或刺激物时,触发相同的反应。
长此以往,建立的联结也会越来越强,最后形成了最强的反射——习惯。
就像大多数人的英语听力都不好,却能够在对方说“hello”的时候马上明白对方在和自己打招呼。
许沁,这个坚强但是脆弱的女孩子,无数次在心中回忆温习和孟宴臣在一起的时光,无数次肯定自己喜欢哥哥的心情。
究竟要反复多少遍,才会在系统抹掉她对孟宴臣的爱意的情况下,身体依旧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许沁喜欢孟宴臣,早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系统在许沁即将崩溃大哭的那一刻强制性地让她陷入沉睡。
我也由此登场了。
17、
“所以我是你从另外一个世界偷过来的?”我发问,“用来补齐许沁后续的故事线?”
系统嗫嚅了一下,所幸它并没有脸,否则我除了听它讨厌的声音,还得看它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的丑陋模样。
“这哪里算偷?”系统争辩,“创作者的事,能叫做偷吗!?”
我翻了个白眼,是啊,哪有偷窃者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小偷呢。
“可是你把我偷过来,却没有考虑过我和你这个世界的适配性。”我继续说,“所以我再问你一次,除了和宋焰谈恋爱,还有其他回去的方法吗?”
“没有!”系统气急败坏地大叫。
我微微一笑,小偷怎么会承认这些事情呢。它怎么会愿意把偷来的孩子送回原来的世界呢?
可是系统终究是系统,尤其是这样的破系统,总是会存在bug的。
就像攻击网站一样,找到了bug,那么网站自然容易被击溃。那么我就能回去了。
“你笑什么!”系统大叫,它有点慌张。
“我已经找到了你的bug了哦。”
“......什么东西......”
“其实粗略一看,有一些小bug,比如你说把妈妈的教养和爱说成是控制欲。”我拿付女士举例,“可是我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只会觉得这是妈妈的爱。那时候我以为只不过是我们的观点有点小差异。”
系统哼了一声。
“但是,我发现了最大的bug,许沁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宋焰呢?”
“怎么不可能喜欢!”系统又一次破防了。它真的好喜欢这种二流子哦。
“很简单啊,被孟宴臣喜欢过的人,怎么还会在意那些廉价的爱。”我认真道,“不要和我说爱不分高低贵贱,世界上多的是诡异多端的穷男人,宋焰要是真的喜欢许沁,会连壳子换芯都没有发觉嘛。”
“这是因为宋焰他和许沁接触没有多久!”
“所以他不了解许沁,却还是爱上了许沁?”我抓住系统的漏洞,“他到底爱许沁什么呢?又或者说,在你看来你根本也看不上许沁的内心和灵魂,只需要一具躯壳来配合着宋焰演绎青春时期不负责任的张扬就够了?”
“宋焰到底是喜欢许沁,还是喜欢自己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我嗤笑,“毕竟能力放在那里,也不是什么有大作为的人。”
“孟宴臣见到许沁第一天,许沁什么都没有说,他还是偷偷地给许沁捡回来那只兔子。”
“他对许沁不是一见钟情,但是却在后续的相处中看到了许沁灵魂的坚韧。”
“你知道许沁的灵魂多么鲜活嘛,她不麻木,不痛苦,所以才会有那么丰富的内心活动。孟宴臣对她的爱,让如此敏感的人,能够不断在内心坚定自己对哥哥的喜欢。”我叹了口气,“所以才有这么强烈的条件反射。”
“你在说什么啊。”系统惊呆了,我说的东西触及了它的知识盲区。
“我在说啊,你一点都不了解孟宴臣,也不了解许沁,不止是我,这个世界也是你偷来的吧,”我懒洋洋地说,“毫无逻辑的故事,莫名奇妙的情感,加上你维护宋焰的态度,大概只有宋焰才是你亲自创造出来的吧。”
所以才会讨厌原来世界里面的孟宴臣,所以才会反感所有人都喜欢孟宴臣的情节。
娴熟的偷功,娴熟地缝缝补补,适当地涂抹修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
系统以为自己建立起来了一个光鲜亮丽的新世界,殊不知,自己和宋焰就像入侵这个世界最大的病毒。
小偷急功近利的心态让它都无法赋予宋焰被人爱上的特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啊!!!!!!”系统开始痛苦地尖叫。
是了,能量守恒,物质守恒,它的强势入侵让这个世界极其扭曲,极其不平衡。
而我发现了系统的bug,这样一来,就是世界的自我清理自我调节了。
18、
系统的本体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很丑陋,像一团黑色的蛆虫。
它不断地扭动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嘴里还不断地吐出各种恶毒的诅咒我的词汇。
我冷漠地看着它,它大概也没有想到,入侵过那么多世界,最后为了一个失控的纸片人,慌不择路地把我从我的世界里面偷过来,却造就了自己的毁灭。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系统,你的报应就是我。
成也小偷,败也小偷,死得不冤。
我知道系统死也不会悔改。一直以来,它享受着绝对的高高在上,享受着被扭曲自我的人物对自己的吹捧,直到最后,应该也只会后悔没有再谨慎一点,没有再用心一点缝补,它只会后悔没有抹去孟宴臣对许沁的爱意。
只是想看孟宴臣和宋焰同时爱上许沁时,许沁决绝地抛弃孟宴臣选择宋焰的场景。
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亲历亲为的作品能够压住原来世界的骄子。
可是一切本身就是那么矛盾,系统想要证明的青春,想要证明的爱情,通过嫁接和缝合,显得那么突兀和好笑。
真是一场闹剧,我呼了口气,看着逐渐消散的系统,我说:“许沁,你可以听到吗?”
“我可以。”许沁的声音怯怯的。
“你可以尝试控制一下身体,和孟宴臣说话吗。”
“......我试试。”
经历了脑海里系统的崩溃瓦解后,我看向了孟宴臣,他已经没有继续和我说话了,但是还是盯着我,眼眶微红。
“帮帮我吧,帮我找回沁沁,”孟宴臣哽咽。
“......”我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话了。
“沁沁她,要是我不找她,真的就没有人会去找了。”
“她肯定在等我找她,她肯定会很害怕。”我第一次看见孟宴臣这么无助,
这时候,我看见我的手动了起来,它拉起孟宴臣的手,我听见我的嘴巴在说,“孟宴臣,我回来了。”
真好,她和孟宴臣本身就是在原世界满腔的爱中诞生出来的啊。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许沁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我知道自己也马上就要回到愿世界了。
最后一刻,我用尽力气对许沁说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
19、
“苏总醒了。”
我睁开眼睛。啊,我回来了。助理见我醒了,忙呼叫医生。
“明玉啊,你醒了。”
我的爸爸苏大强紧张地冲进病房。
他有阿兹海默症状,但是这会却又记起了我。
“爸,别担心,我没事。”我冲他扬起一个笑脸。
苏大强满脸都是担心,“怎么能没事呢,你好好休息,不要一直学一直学。”
“要劳逸结合。”
我愣住了,好像爸爸虽然记起了我,但是时间线怎么还在二十年前啊。
“你不是说要考清华吗,爸爸支持你,但你也不能不顾身体啊。”苏大强开始絮絮叨叨。
清华啊,我鼻子一酸。我爸爸懦弱了一辈子,却在忘记了很多东西以后,毫无保留地向我展现了那份藏起来的迟到的爱。
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直到最后,我也还是没有去到我想要的学校啊。
但是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妈妈。
我和许沁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好好处理,不要让妈妈伤心。”
(正文完结啦~撒花花~小说的话还是要有一个名字,就叫《苏明玉大战缝合怪》吧,感谢大家的陪伴啦!希望我们都能够在喜欢的作品里面找到爱和勇气,也祝福坚持写作的原创大大们能够新书大爆哦,一个人写作真的很孤单,但是作为读者,我们永远都会在背后支持你们的!)
《苏明玉大战缝合怪》番外
我出院后,依旧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尤其是我们也开始涉足影视领域了,事情更是多出一倍。
我依旧作息不规律,依旧一个人沉默着吃饭,但是我不再放空了。
因为我有时候会想,付女士此刻是不是也一样在坚持着她的食不语。
真好,其实也像在一起吃饭了呢。
中午休息的时候路过格子间办公室,听到大家在议论纷纷。
我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最近很火的IP改编电视剧的原作作家融梗上了热搜。
“融梗是什么。”我不大明白。
“其实就是抄袭啦,说的好听叫融梗,”新入职的小王鄙夷地说,“东抄抄西拼拼。”
“所以是缝合怪?”我想到了系统。
“对对对,就是缝合怪。”
我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时间助理敲门进来,“苏总,咱们影视公司那个项目筹备得差不多了。”
“是那个改编小说的电影吗?”
“是。”
“我想问一下,我没有看过原著,原著作者没有抄袭融梗的丑闻吧?”
“呃,没有,”助理想了想,“苏总是担心今天热搜上面的事吗?”
“嗯,以后就是这种大IP,还是要做好背调。”
“......是,苏总。”助理犹豫了一下,“其实您不用很担心,有争议就会有热度,我们是合法购买版权的,就算是原著作者融梗抄袭,也不会影响到影视上面来。相反这些事情会带来很高的讨论度。”
我沉默了,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我是一个商人,本来就该唯利是图,利益最大化就好了。不用在意这些压根掰扯不清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缝合怪系统。以及和系统一样的抄袭作者们。
抄袭得好,爆了一部作品,卖了版权费,衣食无忧,收拾收拾,继续接下来的剪裁缝合。
被抄袭的没有那么火爆的作家吃了哑巴亏也只得认下来,只有混迹网文圈的书粉们不分昼夜做着调色盘。没有版权费,维权无门,一步一步剥夺掉原创作者的生存空间,为爱发电固然值得敬佩,但是作者终究是要吃饭的。久而久之,谁还会用心去创作。
而缝合怪们被唾骂,被批评,钱却是实打实地进了腰包,甚至在收获了“利”的同时,更加贪图“名”,迫不及待想要证明作品整个都是自己的。
影视化的缝合怪IP要是拍得乱七八糟,那也收获不了什么粉丝。
可是要是被改编的影视作品在编剧的润色下,修补了漏洞,立体了人物,收获了一批没看过原著不追文的粉丝,那么被侵权作家的书粉愤怒的攻击注定会踩在剧粉的雷点上,而剧粉的反驳也会头头是道。
甚至会出现双方都没错的观感。因为剧本进行了二次创作,因为剧本买了版权,因为知识产权法还不完善。
读者没有错,观众也没有错。资本方错了。
因为购买缝合作品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呵呵,简直和缝合怪系统一样令人恶心。我想到它最后被反噬的丑陋模样,微微摇头。
“那个,苏总,”助理试探地叫我。
“啊,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私人的事情。”我点头示意她把文件放下,“影视化的话还是好好做个背调。”
“......好。”
“多看看观众和读者的建议。”我继续,“不要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
“是。”
“眼光放长远一些。”
是啊,我是一个商人,我知道利益最大化,但是赚快钱就是利益最大化了吗。
我知道原创作品会给人带来多大的温暖,会寄托多少人的情感,也会给多少人在残酷现实面前冲锋陷阵的勇气,人物的设定和世界观的构造,里面蕴含了创作者多少心血,而爱上这部作品,又何尝不是共鸣作者在作品中流露出来的情感。那些为爱冲锋的书粉们是闲得慌吗,不是的,因为她们热爱的作品贯穿了她们的青春,也承载着她们的故事。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去过一个偷来的被纂改的世界,并在那个世界里面碰到了一个很爱我的妈妈,也见识了纸片人反抗命运时的挣扎和不甘。
和商人讲情怀真是愚蠢,我依旧要利益最大化。
情怀和共鸣,难道不比争议和丑闻更值得贩卖?
毕竟心甘情愿为创作买单,和被资本摁着吃屎,正常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
我苏明玉才不赚快钱,我要赚大钱。
(完)
编辑于 2023-07-21 21:31・IP 属地湖南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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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23年地震。
许医生妙手神医救婴儿的报道,纵使过去十多年,还是能轻松查到。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反复告诉她,要感谢许医生,是她和宋焰,救了你的命,他们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安离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但那些报道将细节记录得很清楚,所以她确定,妈妈是被许沁活剖了,她是杀人犯。
如果她选择救妈妈,她们母女很大概率都能活下来,等她足月出生,也不至于病弱一生,十多岁的年纪,却像五十多岁的身体。
折腾了整整三年,将许沁送进监狱后,在她老公死死皱眉,似怨似愁似笑的诡异表情中,安离重生了。
四周很吵,似乎是个福利院。
妈妈死后,她这个地震婴儿被消费完,也曾到过福利院,但这个福利院瞧着更老旧。
旁边小孩儿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在打人。
安离过去看了一眼。
是许沁那个贱人!
为了将她送进监狱,她查遍了许沁所有的资料,哪怕是她小时候,她同样认得,化成灰都认得。
一堆小朋友越打越开心。
许沁蹲在地上,可怜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像极了在法庭上被指证时,那副全世界都欠她的表情。
到底谁欠谁的?
安离冷笑着,上去狠狠踢了几脚。
院长很快来劝架,许沁天生不讨喜,在孤儿院被小朋友孤立,长大被同事孤立。
会儿院长来劝架,也只能法不责众,一人打几下手心,就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
依着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安离跟小朋友相处得很愉快,很快混成了孩子王。
那天午后,来了一辆黑色轿车,低调不啻奢华。
上面下来一对夫妻和一个精雕玉琢的小男孩儿,他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很好看,一点也不像后来的样子。
她笑盈盈的跑了过去,“阿姨好,叔叔好,小哥哥好。”
重生这两个月她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
前世,妈妈被许沁活剖。
今生,让许沁还她一个妈妈,再合适不过。
“妹妹好。”孟宴臣圆圆的脑袋乖巧点头。
付闻樱笑容和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阿姨,我叫安离,今年七岁。”她笑容乖巧,余光却见许沁不知何时在哪儿滚了一身泥,可怜巴巴的蹲在了门口墙角。
抱着一只烂兔子,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委屈模样。
小宴臣好奇看去,付闻樱摸住了儿子的头,优雅开口:“宴臣,别看,脏。”
孟父却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小,怪可怜的。”
安离终究才七岁,能做的太少,孟家还是将许沁收养了,这一天,他们收养了两个女儿。
五人坐在车上,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只有坐在副驾驶的许沁,一言不发。
好像收养她不是为了照顾她,而是结仇的开始。
孟家原本只打算收养一个女儿,所以,也只准备了一个公主房,另一个只能先暂时睡客房。
付闻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哪怕是面对刚相处不久,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女儿,依然很贴心的照顾两个孩子的心情。
放缓了声音,问:“只有一个公主房,有谁愿意做女王吗,今天太晚了,妈妈明天就让装修公司来。”
许沁抱着兔子,目光冷冷,默不作声。
看出了她的为难,安离笑容明净乖巧,“妈妈,我可以跟你睡吗,我从来没有跟妈妈一起睡过。”
付闻樱微愣,笑容温柔不失优雅,“好啊,宝贝,我也从来也没有跟女儿一起睡过。”
孟父宠溺慈祥微笑,喜提客房一套。
孟家主卧低调奢华,暖黄温和的中式小夜灯下,安离小小的身体,缩进女人怀里。
女人抱着小女孩儿,轻拍着她的瘦弱的肩,温声道:“安安啊,女孩子用这离字不太好,妈妈给你加个偏旁好吗?”
“什么偏旁啊,妈妈。”毕竟身体里也是一个十多岁的灵魂,安离大概猜到了。
但还是靠在香软的怀里,柔柔的问着,她很喜欢跟妈妈聊天,不管聊什么都好。
闻樱女士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的写着,“这个字也念li,琉璃的‘璃’是宝石明珠的意思,以后安安啊,就是我孟家的掌上明珠。”
“好,谢谢妈妈。”
安离没忍住,眼眶一红,哭了。
还越哭越大声。
前世,她孤儿一个。
安离安离,离别的离,生离死别的离。
生于妈妈的死亡,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温暖的话。
最后,起诉许沁时,甚至一度还遭到了许多责骂,说她不知感恩,骂她没有良心,如今妈妈竟然说,要拿她当掌上明珠。
“妈妈,我好喜欢你,我要做你的骄傲。”
“好。”付闻樱哭笑不得,抽出纸巾,给安璃擦眼泪。
“乖,不哭了,咱们孟家的女孩儿眼泪都是珍珠,不轻易掉的。”
“好,妈妈,我记住了。”
……
这一夜,母女俩睡得极好。
第二天,工程队一大早就来了,轻手轻脚的搬着物资,上到楼上客房。
公主房比客房要大,但好在孟家房间多,付闻樱大手一挥,直接让工程队将两间客房打通,改成一个带衣帽间、化妆间以及小书房的套房。
一个卧室近两百平,比她前世住过最大的房间都大。
见小女孩懵懂的模样,闻樱女士笑了,俯身温和道:“既然答应给我们安安做女王房,就不能食言,是不是。”
安璃灿然一笑,踮起脚尖,吧唧亲了她一口。
对于这样出格的举动,一向矜持优雅的闻樱女士还有些不适应,但眼中又隐隐浮现出喜意。
女儿是小棉袄,她突然就明白了。
隔壁忙碌着,安璃好奇的看着一旁房门紧闭的公主房。
小宴臣乖巧安静的身影从楼梯下渐渐浮现,他一手捏着鸡蛋,一手稳稳的端着一杯牛奶。
“宴臣,你在干什么?”
男孩要严管,面对儿子,闻樱女士的语调微微要强硬几分,但依旧不失一个作母亲的温柔。
“妈妈,二妹妹没有吃早饭,我怕她饿。”
小宴臣声音软糯乖巧,面对一向带着几分严厉的母亲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赶到害怕,也不见成年之后的阴郁。
安璃看得有些不解,如此家庭精心教养出来的公子,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沁沁,开门,哥哥来给你送早饭了。”闻樱女士声音温和下来。
面对刚被收养而来的孤儿,付闻樱是带着包容和理解的。
此时,心中甚至微微有些抱歉,今早工程队来了,有些忙碌,孩子没吃早饭,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敲了许久,都没人开门,闻樱女士和小宴臣的教养都不允许他们做出破门而入的事情。
但其实门并没有反锁,安璃踮起脚尖,将门打开,“妈妈,二姐可能睡着了。”
三人走进,许沁并没有睡着。
她坐在阳台发呆。
一双眼冰冷,像只野狼。
“姐姐,吃早饭了。”
安璃端过牛奶,笑盈盈的递给她。
就像在孤儿院时,笑盈盈的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她脏兮兮的身上。
她知道,面对一个什么都还没做的小孩儿,发了疯的报复,实在有些卑劣。
但很抱歉,她的卑劣就是拜许沁所赐。
而且,她就是很恨,非常恨,母亲被活剖,她被早产,没有办法做到不恨。
许沁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一挥,顿时将牛奶打翻在地。
玻璃碴碎了一地,寒光铮铮,锋芒毕露。
小宴臣一惊,眼看要动,付闻樱连忙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四个佣人赶来,两个照看孩子,两个收拾脏掉的崭新粉色卡通地摊。
闻樱女士不耐烦的挥手,“罢了,沾了玻璃渣,还怎么给小孩子用,刚好工程队在,一起换了。”
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见她走进,安璃牵着她的手。
“妈妈,我的作业有些不太会,可以让哥哥教教我吗,我想跟哥哥一起。”
“好好好,”闻樱女士微笑,拍了拍小女孩儿柔软的手,“李妈,带他们去楼上书房,沁沁也去吧,一个人闷着不好,可不许再胡闹了。”
许沁目光冷冷,顺从的跟着佣人上楼。
“安安,我教你写‘璃’,吧。”
“好啊,哥哥。”
“安安,你这个斜王旁要小一点。”
“好,哥哥,这样对吗?”
“离也不能太大。”
“这样吗,哥哥?”
“对,安安真聪明。”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三人都到了高中。
安璃许沁高二,少年宴臣高三。
午后,孟宴臣顺路,来接两个妹妹一起吃午饭。
“哥哥,这次期中我又是第一。”安璃丢下笔,冲了出去。
“阿璃,真聪明。”少年宴臣梨涡盛满阳光,揉了揉安璃及肩的短发。
“是哥哥教得好。”安璃挽着少年的胳膊,肆无忌惮靠在他的肩头,明媚灿烂。
见闷头走在后面的女孩儿,孟宴臣终究还是问了一嘴,“沁沁怎么了,又不开心吗?”
“哥哥,什么叫做‘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许沁恼了,加快的步伐,转眼下楼。
孟宴臣微愣,好吧,是他失言了,沁沁是女孩,哪怕总是不开心,他也应该注意措辞。
“哥哥,没事,她这次发挥得有点不好,生闷气呢。”安璃淡笑着。
生闷气是事实,发挥得不好,却是因为她那个爱皱眉耍帅的男朋友。
“考差了下次再努力啊。”少年宴臣有些不解。
“或许她害妈妈责骂。”安璃笑了,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许沁完全就是一个负能量宣泄机。
闻樱女士是强势的些,但作为母亲,她的爱是无处不在,无微不至的。
可许沁偏偏时刻战战兢兢,一有机会就跟哥哥说,母亲在控制他们,母亲在压迫他们,母亲一心一意只为掌控他们,母亲虚伪的爱根本就是她统治的工具。
她说得柔弱可怜,仿佛孟家给她吃的不是豪华大餐,而是粗糠烂菜,给她住的不是独栋别墅,而是破烂柴房。
她一边享受着孟家细致包容体贴的关爱,一边委屈怨恨。
“责骂?”少年宴臣带着不解,“妈妈只是严格,但其实很有分寸的,只要认真努力,怎么会不由分说的骂你们呢。”
闻言,安璃松了口气,这些年,她时刻拦在中间,还是有些效果的。
一边,孟宴臣看着身侧的女孩,忍不住又道:“阿璃,你别听沁沁说的,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在我们心里,第一名再好,也没有你重要。”
“我知道的,哥哥。”看着那双温柔赤诚又关切的眼,她忍不住笑了。
“一点都不累,我很开心,我要做你们的骄傲。”
前世啊,她起诉许沁,官司真的很难。
因为许沁身后有一家国坤集团支撑着,律师舌绽莲花,还有许沁她老公,跟公家也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宋焰甚至私下来威胁她,告诉她,如果再不安分一点,拔掉她一层皮也没问题。
呵呵,那又怎么样,弑母之仇就不报了吗?
后来,她不择手段,终于找到了已经隐退,满脸阴郁的孟宴臣。
她将所有证据摆在了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凭什么不能给她母亲一个公道?!
孟宴臣看着那些证据,看了整整一天,又叫来相关的专业医生咨询。
看着他面色越来越冷,就在她快要彻底绝望时,他一个电话打出去,他竟然让所有律师撤了,所有关系也撤了。
他瘫坐了沙发上,歉疚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问她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她说,要许沁坐牢,坐到死。
他答应了,同时,他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那一刻,面对仇人的哥哥,她可耻的后悔了一瞬。
万幸,还有今生。
这么善良,这么好的他,她会用一切去守护住他眼中的光。
……
期中过去。
高二的课业愈发忙碌起来。
许沁身旁,宋焰一脸痞像,做作的在哪儿吃糖。“酸溜溜,甜滋滋,哎哟,这个味儿绝了啊。”
“尝一个吧,不好吃,我把命陪给你。”
许沁扭扭捏捏的吃了,宋焰直勾勾的看着她。
安璃笑了,原来值得许沁背叛家庭,死都要嫁的宋焰是这样认识的。
一个见漂亮女孩儿就要调戏的人,班上半数女孩儿都收到过他的糖,难吃得要死,就许沁一个人吃得下去。
真有意思。
……
期末。
许沁的成绩又下滑了许多,战战兢兢的走出考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已经高考完的孟宴臣,来接她们回家。
见到校门口的哥哥,安璃撒腿奔了过去,一把扑进他高大宽厚的怀里。
孟宴臣稳稳的接住了她,揉着她柔软及肩的黑发,无奈道:“没个女孩儿样,回去妈又要说你。”
“哼,她想我还来不及呢。”安璃不服的嘟囔。
许沁埋着头,委屈巴巴的走到校门口,少年宴臣高三冲刺,分秒必争,他们许久都没见了。
孟宴臣想了想还是给她道歉道:“沁沁对不起,哥哥上次不该那样说你。”
许沁摸着手上宋焰两元店买的红绳,淡嗯了一声,转身上车。
“哥哥,学校食堂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赵妈做的佛跳墙。”
“你这丫头。”孟宴臣星眸闪熠,两颊梨涡浅浅,俊朗深致,“赵妈那佛跳墙要炖二十多个小时,现在才想起说?”
“早说,考场…也不能用手机嘛。”女孩儿嘟囔,唇瓣被抿得嫣红,乌发微微零落几根在雪白的脸颊上。
孟宴臣目光滞留一瞬,不再逗她,“好啦,早知道你这个小馋猫,昨晚我就让赵妈给你炖上了。”
“哥哥万岁。”
挽着他修长有力的手臂,安璃杏眸璀璨,仿佛期待已久的佛跳墙已经美滋滋的吃到了肚子里。
靠在他身上,浅浅睡了一觉,很快便到了。
“阿璃,醒醒。”孟宴臣轻拍她削瘦肩头,收回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闻樱女士在门口等着三个孩子,黑衣司机打开车门,“小姐,请。”
安璃蹦下车,直奔闻樱女士而去,抱着她,脑袋在她脖颈直蹭。
矜贵优雅的闻樱女士拍着女儿的背,忍不住唠叨,“都十七了,还没个女孩儿样。”
“妈妈,我想你。”安璃死死抱着她。
“安安啊,温静端庄知道吗?”
“妈妈,女儿不温静也没关系的。”
安璃挽着她的手,死皮赖脸道:“相信自己,妈妈,不论如何,你的女儿都是最好的。”
“不像话。”闻樱女士点着她的额头笑骂。
孟父也笑了,“我觉得挺好,安安说的对,咱们孟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
“就是你纵出来的。”闻樱女士优雅一瞪,没好气道。
“妈妈,我饿了,你都不知道,食堂的饭有多难吃,你看我都瘦脱相了。”
挽着亲爱的妈妈,安璃娇里娇气的开口。
“哎哟,我看看。”闻樱女士脚步一顿,连忙认真打量起女儿来,摸着女儿单薄的身子,心疼道:“哎呀,还真是。”
余光瞥见埋着头的许沁,微微叹息,这些年总是捂不热,但既然收养了她,就要尽到母亲的责任。
“沁沁瞧着也瘦了,这样吧,开学你们就高三了,妈妈让赵妈每天给你们送饭。”
“谢谢妈妈。”许沁淡声应着。
“好啊,妈妈万岁。”安璃吧唧一口亲在闻樱女士脸上,长高了就是好,亲她都不用垫脚。
小女儿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付闻樱的底线,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经口嫌体正直的将小棉袄的穿在了身上。
轻拍着小女儿的手,转而看向许沁,柔声道:“沁沁,快进去吃饭吧,赵妈备了你爱吃的红烧狮子头还有耦合酥,多吃点。”
干净整洁餐桌上,晚宴盛大精致。
闻樱女士十分有仪式感的开了一瓶法国珍藏红酒,佣人给一家人都倒上。
优雅举杯,“宴臣高考了,你们两姐妹也期末了,我就祝你们三个稳定发挥,拿到该有的成绩,干杯。”
清脆碰杯声在宽大典雅的客厅回荡。
“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哥哥考试顺利。”安璃说着,开心将红酒一口干掉。
“安安啊,女孩子家家,喝酒不要这么豪迈。”闻樱女士优雅唠叨。
“妈妈,我都一个月没回家了,开心嘛~”
撒娇管用的话…就一直撒。
孟父笑了,“安安这么开心,这次期末很有信心吧。”这个小女儿比两个大的争气,从小到大,就没拿过三名之外的成绩。
虽说宴臣成绩也好,但那多多少少是他们做父母管出来的,安安不一样,有时候他都担心这孩子把自己逼太紧了。
好在,好像没人能逼得了她。
“反正我认真做了,应该还不错吧。”安璃乖巧的说着。
孟宴臣好笑道:“她啊,什么时候都这么开心。”
“有问题吗?”安璃眉眼含笑,偏头看他。
少年浅浅梨涡带着舒展笑意,金丝眼镜下,眉峰俊朗,少年气中,是天然的成熟与矜贵。
孟宴臣冁然而笑,执杯与她相碰,“这样很好,祝我妹妹永远这么开心。”
说着他也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冷白高挺喉结滑动,幽深的眼眸情绪渐渐变得复杂。
转而看向对面,又面面俱到的开口:“也希望沁沁可以开心。”
……
暑假正是最炎热的时候。
孟父忙着工作,将一座山中避暑别墅的钥匙给了儿子。
叮嘱道:“两个妹妹还没高考,学业要紧,你毕业旅游迟一个一年半载也无所谓,带着妹妹去那边复习功课。”
“好的,爸爸。”
去避暑别墅的路安璃有些熟悉,沉默许久的许沁也突然活了过来。
就是这么巧,孟家的避暑别墅在宋焰家不远处的风景区山腰上。
“看来爸爸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姐姐难得开心一下呢。”安璃眯眼,笑盈盈的说着。
“是啊,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方,山里的空气都轻盈了许多。”许沁轻声细语的说着。
压抑……
孟宴臣皱眉,落在瑞士腕表的手微微僵硬,注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眼里渐渐放空。
没有阿璃,他也会赶到压抑的吧。
可是…有了阿璃,如今,他又该怎么办?
“哥哥,哥哥?”见他皱眉,苦大仇深的模样,安璃恨不得给他一拳。
这么多年的小太阳白当了?
许沁一句话就带沟里了?!
安璃忍无可忍,瞪着目光交汇的车内镜,道:“许沁,到底哪里压抑了,是妈妈对你太关心了,还是爸爸给你打的钱太多了?”
“安安,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沁当即更委屈了起来,低垂着头,“我一心一意,拿你们都当亲人的,安安,对不起,我惹你不开心了。”
“呵,对不起有什么用。”安璃越想越气,语调冰冷,“我不希望,你以后再以任何形式、任何借口,诋毁爸妈的付出。”
刚好车也到了,她转身气哼哼推门下车,跟这个女人简直不能多待一秒。
“阿璃,没事了,沁沁她也不是故意的。”孟宴臣追上来劝她。
“你怎么知道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不可恨吗?”
安璃当即更恼了,法庭上,许沁也满脸委的说,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非法行医的,不是故意草菅人命的,可是有用吗?
不管是不是故意,都改变不了她心肠歹毒的事实。
见小丫头眼眶泛红,泪眼盈盈,孟宴臣愣住了。
伸手想给她擦眼泪,顿了片刻,又妥帖的拿出西装胸口的丝巾,递在妹妹手里,垂眸低头道:“乖,别哭了。”
阿璃真的很在乎爸爸妈妈,她真的很爱他们,虽然看着调皮捣蛋,从不听话,实际上,是最听话省心的哪一个。
爸妈的性格他了解,是绝不允许真正出格的事情发生。
如果爸妈不允许,阿璃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爸妈那一边的吧。
阿璃的璃是他亲手教她写的,私心一直叫她阿璃。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看着面前低头郁郁寡欢的男人,安璃忍不住冷笑。
大家开开心心这么多年,三两句话就能给他带沟里,拉都拉不起来,至于吗?
“孟宴臣,真有你的。”丝质灰白男士手绢砸在了孟宴臣笔挺的西装上,安璃转身上楼。
“哥哥,没事,安安脾气火爆,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或许是离宋焰近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其他的,许沁难得的眉开眼笑。
孟宴臣抬眸,目光冰冷,扫视着眼前笑得奇怪的人,“她脾气哪里火爆了?”
许沁一愣,委屈温柔开口:“哥哥,我知道了,那是可爱。”
孟宴臣手握成拳头,没说话,金丝眼镜之下,暗潮涌动着克制的光。
真有你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阿璃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并感到恶心害怕吗?
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这么激动,还哭了。
……
送他们来的司机,留了下来。
许沁坐着车,日日早出晚归。
孟宴臣和安璃冷战,冷得透透的,一天不会说一句话。
别墅大得很,轻易也遇不上。
看着他那阴郁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气不打一出来的还有闻樱女士,大清早坐车出门,半上午时分,就赶到了山上,脸色冷得像冰块。
两个人下楼来接她,气氛冰冷,付闻樱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她语气不太好。
安璃瘪嘴,终究没憋住,扑到闻樱女士怀里大哭,“妈妈,哥哥不理我了。”
“哦?”
闻樱女士纳罕的看着自己儿子,这可是稀罕事,“他还会不理你,发生了什么?”
“妈妈,这要问他啊,好像我欠了他钱一样。”安璃哭得憋屈。
这个小女儿向来活泼,从刚来家那晚哭过后,就很少再哭了,打针生病都不见哭的。
见小女儿哭得这么伤心,闻樱女士缓和了一下一路来的情绪,看了儿子一眼,“宴臣?”
“对不起,阿璃,我错了。”少年双手贴身,躬身低头。
“你错哪儿了?”安璃擦着眼泪问他。
孟宴臣垂着眸,薄唇抿紧,良久才低声开口:“我真的错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安璃气恼,却不想在妈妈面前逼他太过。
何况,妈咪瞧着还压着火呢,她可从来不干火上浇油的事。
果然,见这两个缓和得差不多了,闻樱女士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四处看着,道:“沁沁呢?”
“她一大早就下山了。”孟宴臣低声温和应着,“说是山里风景不错,想自己学学写生。”
“写生?”闻樱女士冷笑,“这就是她期末成绩一落千丈的原因?”
“她的画呢,画得好我们孟家又不是养不起,非要偷偷摸摸的,耽误课业吗?”
说着,径直上楼,进了许沁的房间。
最显眼的,有一副山清水秀的油画。
闻樱女士的教养不允许她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但许沁桌子上,赤裸裸的摆着几张卡片,入眼全是些露骨肉麻情话。
——许沁,你就是我的命。
——许沁,和你在厕所里do很开心,下次那个酒吧里也可以试试。
——许沁,你抽烟的样子真美,不穿更美。
隐隐约约的,卡片下面,是一张昏暗裸露的照片,短发女孩儿趴在肮脏小隔间墙上,什么都没穿,臀股处是一个男人的手。
……
“安安,不许看!”
闻樱女士厉声开口,连忙拉着小女儿往外走。
她眼睛瞪得浑圆,久久喘不过气。
安璃拍着她单薄瘦弱的背,闻樱女士还是头痛得不行,当场进了医院。
许沁接到电话,狼狈赶来。
闻樱女士脸色苍白,靠在床头,已经恢复素日的冷静优雅,又额外多了些冷意。
“宴臣,你带妹妹出去,看好妹妹,知道吗?”
“好的,妈妈。”孟宴臣拉着安璃往外走。
安璃乖巧的跟着出去了。
前世,她被迫早产,身体弱得要命,又忙着给母亲报仇,其他的事了解甚少。
最后,也就只勉强活到了如今的年纪,那些露骨的照片,着实狠狠的冲击到了她的心灵。
前世,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儿,再努力也只能调查到许沁的部分资料,
没想到,许沁看着温柔娇弱,原来高中时,就已经抽烟喝酒do爱,玩儿得这么开了。
小女孩儿有些僵硬,还没回过神,孟宴臣牵着她的手,往底下车库走。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孟宴臣大开车门,让小丫头坐在副驾驶,细心的帮她将安全带系上。
坐在位置上,安璃仰头看着金丝眼镜下,那双深隽如渊的眼,安璃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孟宴臣动作一僵,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对于这样的举动和相处,他愈发敏感,喉结滚动,他只吐出了两个字,“阿璃?”
“哥哥,许沁她是坏人,你们不一样,你不要信她的鬼话好不好。”她认真又恳切,“你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孟宴臣揉着眉心,叹气又发笑,手缓缓落在她柔软浓密的发丝上,注视着那双清澈眼眸,道:“好,听你的。”
“那你笑一个?”安璃偏头,俏皮可爱的看着他。
孟宴臣笑了,梨涡似能醉人,点着她的鼻尖,“想吃什么,哥请客,东城有家新开的私房菜,佛跳墙还不错,去尝尝?”
“好啊。”
……
两人吃完饭,又给闻樱女士打包了一份中式慢炖蛤蜊的养身套餐。
回到医院,豪华VIP病房里,许沁坐在椅子上埋头哭。
闻樱女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端着气度,语调充满了失望,“一个小混混,有什么好的,也值得你哭一天?”
许沁皱着眉,默不作声,安璃硬着头皮走近,顺着闻樱女士单薄的肩,撒娇道:“妈妈,吃饭了,哥哥开车好远,给您带的哦。”
她不想为许沁开脱,甚至看着她受罪,她是开心的。
但妈妈是无辜的,为一个养不熟,又不知检点的白眼狼,动这么大的气,实在不值得。
许沁的失败不等于她教育的失败,难受可以看看她这个聪明乖巧又懂事的女儿嘛。
闻樱女士爱面子,也爱惜女儿的面子,见安璃眼巴巴的将晚饭递到她面前,她心中熨帖,也冷不下去脸了。
瞥了许沁一眼,她真的很想说,让她学学安安吧。
但这种有伤孩子自尊,又伤两个孩子感情的话,只要她还有理智,就不会从她口中说出。
晚餐自然也不会少了许沁的,孟宴臣把饭放在了病房配套的小客厅,让她去那边吃。
她爱吃红烧狮子头,他就给她带了狮子头。
结果一打开,许沁闻了一下,当即就捂嘴干呕了起来。
“坏的?”孟宴臣淡定中带着疑惑和些许惊讶,扫了许沁一眼,眸子一眯,“不会吧。”
闻声,付闻樱女士刚吃了两口的饭彻底吃不下去了,将碗往旁边一放。
定了几秒钟。
凝练不容质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宴臣,天色不早了,带安安回去,早点休息。”
对于生他养他的母亲,孟宴臣再了解不过,当即懂事的拉起安璃,“好的母亲,母亲,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付闻樱颔首,缓而低沉的开口。
“妈妈,你先吃饭。”这是安璃被拉出去的最后一句话。
……
回家的路上,安璃有些担心,“哥哥,妈妈怎么让我们都回来了,要不要给她请个护工啊?”
“没事,VIP病房有高护24小时值班。”
“哦。”安璃应着,又问,“妈妈为什么又赶我们走啊?”
“许沁可能怀孕了,妈妈不想让我们知道。”孟宴臣气定神闲开车,说着。
“啊?!”安璃震惊到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女人怀孕了,呕吐是常见的妊娠反应。”尤其是再结合那些照片,答案很简单。
安璃了然。
方才,她在里间,也没生养过,对外面的动静没有闻樱女士那么敏感,但也很快明白过来。
孟宴臣想了想,又温声道:“阿璃,妈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明白吗?”
关于家族的体面,关于女孩儿的体面,甚至也涉及阿璃的名声,孟宴臣很好的继承了孟家一贯的妥帖。
甚至,将善良发挥到了极致。
“明白的,哥。”
……
医院。
夜深人静。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闻樱女士反而镇静了下来。
看着那孕七周的报告,淡定的告诉医生:“辛苦了,准备流产手术,谢谢。”
“不,妈妈,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
许沁当场惊了,抱着付闻樱的手失声痛哭。
“呵,唯一的亲人?”
付闻樱发笑,那笑容又苦又冷,“那我算什么,你爸爸算什么,哥哥算什么,妹妹算什么?”
质问一声声落下,许沁仍是万分委屈的哭,“妈妈,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吧,他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生命?”付闻樱挣开许沁的手,“许沁,你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那只不过是一团不该出现在你肚子里的脏东西。”
纵使是气急,闻樱女士依旧注意着措辞,言语文明。
“不,妈妈,你在说什么啊。”许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冷凝的付闻樱,“妈妈,那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与他爱的结晶。”
“沁沁,你还有未来,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去走,妈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毁在今天。”
见许沁顽固不化的样子,付闻樱忍不住皱眉,“你要是不打掉,就别叫我妈。”
许沁眼泪簌簌,眼中渐渐升起恨意,“妈妈,我的一切都你都要毁掉吗?”
“沁沁,妈妈是为了你好。”付闻樱苦口婆心。
……
一番折腾下来,孟宴臣高考报志愿都已经结束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生物专业,最后却选了金融。
“哥哥,你不是喜欢蝴蝶吗,为什么不报生物?”安璃有些遗憾。
“因为,”眼前女孩儿亭亭玉立,他注视那双明净澄澈的眸子,良久,浅浅笑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想守护这个家。”
沁沁实在有些不懂事,如果他选择了自由,难保担子不会落在阿璃身上。
她这性子,若是被禁锢住了,只怕才是真的会难受。
再说,一生很长,不选生物专业并不等于此生便再跟蝴蝶无缘了。
对此,安璃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的努力下,一颗乐观,充满生命力的种子,已经在她身边这个少年人心里种下。
深深扎根,悄然发芽。
……
许沁再次回来,阴冷了许多,她堕胎的事,闻樱女士连孟爸都没有告诉,只苦口婆心的劝她好好读书。
可安璃敏锐的发现,许沁变了。
她变得变本加厉了,一逮到机会就会不断明示暗示哥哥,这个家是无法居住的地狱,是会吃人的魔鬼,让人无法呼吸。
似乎唯有反抗,不断的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见缝插针,哥哥对这些终究还是有些迟钝。
或者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教养,对女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妹妹,给予足够的尊重理解与包容。
可许沁并不知足。
安璃偷偷进入她的房间,一本有关心里暗示和催眠的书赫然出现在眼前。
“许沁,你个贱人。”安璃抽出书,狠狠砸在她脸上
“有什么问题吗,妹妹,我喜欢学医啊?”许沁垂着眸,委屈开口。
“你不配学医!”
听到学医这个词,安璃顿时怒了,草菅人命的东西,竟然说自己喜欢学医,她也配?
“安安,我知道,我样样不如你,但我也有我的追求,这都不可以吗?”许沁委屈得鼻子都拱大了。
“呵。”看着那张虚伪的脸,安璃嗤笑,“我会学法,你最好小心点。”
但凡抓到她的一丝把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再次把她送进监狱。
……
高三分外忙碌,哥哥去了北城上大学,安璃潜心学习。
时不时就能收到他出去玩儿寄来的明信片。
一面是美丽的风景照,一面是对她高考的祝福。
宋焰不知道为什么休学了,许沁也认真了许多,为了迫不及待逃离那个家,她是真的想考个大学。
同时,她也一改往日对孟宴臣冷淡的态度,不懂的题会拍照问他。
等孟宴臣做完,再拍照发回来时,她会略带娇羞的说一句谢谢哥哥。
为了方便上下学,孟家在校门口买了一套房,姐妹两个下课过马路,五分钟就能到家。
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佣人已经准备妥当。
许沁拍了一张照,发给孟宴臣。
[图片]
「哥哥,你今天吃的什么,[笑脸]」
「哥哥,我今天考试又进步了哦,[眨眼]」
一连三条消息发了过去。
孟宴臣刚回到寝室,室友见他整天消息不断,都调侃他谈女朋友了,吵着要看。
“没有,我妹妹。”孟宴臣眉头微微皱起。
沁沁都知道给他发消息,那个小没良心的,除了收到明信片的时,说个谢谢,难得看到她发消息过来。
“妹妹,我懂的,情妹妹也是妹妹嘛。”室友调笑。
这话却把孟宴臣说得一滞,真的可以吗?
他脑子又开始发疯了。
一发疯就停不下来。
回到公寓,他翻出几张新拍的明信片,拿起笔。
拿起笔后,顿了良久。
直到月上中天,溶溶月光透过窗台,洒进房间,移上书桌,漫进他心里。
阿璃,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笔尖龙飞凤舞,迫不及待的写下这几个字。
然后,他就呆住了。
第一次。
这是第一次,他将自己的心彻彻底底的,写了出来。
然后呢?
孟宴臣取下眼镜,坐在书桌前,良久无言,忍不住狠狠揉着眉心。
阿璃正要高考,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是想做什么?
疯了吗?
疯了就疯了吧……
但阿璃不能被他一起拖入泥里。
她是一个快乐蹁跹飞舞的蝴蝶,她应该没有丝毫负担,自由自在奔向她光明的未来。
孟宴臣深吸了一口气,将写好的明信片郑重收进了那本蝴蝶标本册子里。
又重新拿出一张明信片。
一字一句的写道:阿璃,高考不用紧张,孟家、哥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加油,考完带你出去玩儿。
想着想着。
看着明信片上面的空位。
他又加上了几个字。
……
晚课之后,安璃回家,熟练拆开快递。
中式典雅的精致信封用火漆封着,火漆是凤尾蝶的形状。
一张精美的日出风景照,背面写着一段话。
阿璃,高考不用紧张,孟家、哥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加油,考完带你出去玩儿,哪里都可以。
——爱你的哥哥致。
安璃看着明信片,喜笑盈开。
当即回消息道。
「哥,紧张是什么,学校有清北保送名额,方才主任告诉我,已经定下我了。」
见这骄傲得没边没际的话,孟宴臣一笑,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那小脑袋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的模样。
室友正打游戏,孟宴臣敛着笑,拿着电脑外套,当即出了宿舍。
为了沟通人际关系,他偶尔会住一住宿舍,但外面也有一套复式单身公寓,今天他想住公寓。
走出宿舍,电话拨了过去。
“阿璃,恭喜。”
“谢谢个个。”安璃正在漱口,模模糊糊的应着,咕噜咕噜吐掉水,“哥,你还舍得给我打电话啊。”
孟宴臣微愣,薄唇淡淡抿起,嗯了一声。
如果可以,他想每晚都给她打电话,但阿璃是高三,下课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洗漱完了就十点半了,说不定还有作业要做,而第二天六点半就要起床。
他是真舍不得,哪怕她能多睡十分钟呢。
孟宴臣捏着手机,白皙大手发紧,脑子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
“给爸妈说了吗?”
关心的同时,他心里竟升起一阵微妙胜负欲,关于她的消息,他希望,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还没呢,刚给你说了,我这就给我亲爱的妈咪发消息。”
说着安璃以几个开心到撒花的表情包打头阵,给闻樱女士说了被保送清北法律系的事情。
老两口非常高兴,法律并不比学医差,将来还能帮上家里集团,小丫头愿意的话,做个法务总监也不错。
同时,也不辜负她这从小到大的好成绩。
给安璃打不通电话,孟父转手电话就达到了学校主任那里。
既是确认喜讯,同时也是客气道谢,顺道关心一下许沁的成绩,最后约了改天一起庄园钓桂花鱼。
云淡风轻间,和谐交流一气呵成。
孟父那边聊完了,安璃这边都还没聊完。
晚上十一点半,安璃窝在软乎乎的被窝里,翻看着明信片,“哥哥,你拍这个日出是什么地方啊,真漂亮,有机会我也要去看看。”
“好啊,你保送了,还要参加高考吗?”孟宴臣坐在大落地窗前,看着满地月光,温声应着。
“要的吧,妈妈看起来不大开心,我想拿个高考状元给她。”安璃如实说着。
闻樱女士不是傻子,对于许沁的变化,她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出来了一些。
越是爱自己的孩子,这些糟心事就会让她越难受。
安璃抿唇,她有些自责,明知道许沁是这种货色,当年为什么不用尽手段,避免孟家收养她。
大概……是害怕妈妈看穿了她这个心机深厚的女孩儿,直接也不要她吧。
闻樱女士的责任感就像她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一样,与生俱来,无法分割。
对三个孩子,她都丝毫不吝啬她的母爱。
结果被反咬一口,她的骄傲,她的信心,大概都受挫了。
状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孟宴臣温声劝道:“阿璃,已经够了,你这样……妈妈知道,肯定会心痛的。”
“你问起,我就顺口跟你说了嘛,你别告诉她就好了。”安璃无所谓道,学都学了这么多年了,还有最后一个月,坚持坚持也无妨。
“嗯,好。”
月光下,少年挺拔身躯临窗而立,冷白月光无声洒在他宽厚肩头。
楼下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离他却有些远。
“哥,可就跟你说了,到时候妈妈知道了,我就找你。”
“嗯,好,快睡觉吧,等你考完,我来接你出去玩儿。”顿了片刻又道:“阿璃,是不是状元都好,晚安。”
“嗯,哥哥晚安。”
月色寂寂,男人长腿伸展,靠坐在冰冷灰白的落地窗上。
忍不住又翻出那张明信片。
他知道,他大概这辈子也没有勇气给她寄过去,但却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她收到这张明信片会是什么反应。
又像在半山别墅那样,咬牙含泪,狠狠的给他丢回来,然后半个月看也不看他一眼,非要他认错才罢?
这些年来,她忙着学习,会不会,她不知道这句话?
这样的话,她大概会问照片上的风景是哪儿吧。
他该怎么跟她说呢,一座桥?
还是,一座情侣走过会得到祝福的七夕桥?
亦或是让她自己去猜。
如果将明信片送出去,她迟早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的吧,如果某天被她的爱人看到了,又会怎样?
越想越入魔,他白皙分明手指插入发丝,仰头靠在窗上,看着月光一点一点靠近,又远离,直到消失……
……
最后一个月。
许沁学习愈发认真,看着次次周测第一的安璃,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满脸委屈与倔强。
高考结束那天,孟宴臣果然来了。
他还没放假,学校临近期末,但他还是来了。
一身高定西装笔挺,开着黑色奥迪,头发梳起,一丝不乱。
他的每一丝严谨,都凸显着他的出格。
甚至副驾驶还放着一束花,是常见的送毕业生的向日葵花束,搭配着满天星和几只同色系的香槟。
付闻樱抬眸,上下看了儿子一眼,“宴臣,学习还顺利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学里有合适姑娘,只要底子干净,都可以试着接触。”
冷白大手不自觉在身侧握紧,“明白,母亲。”
闻樱女士优雅颔首,“明白就好,安安也不小了,但性子单纯,你作为哥哥,可以帮忙盯着点。”
“好的,母亲。”孟宴臣点头。
这边考试还没结束,闻樱女士接了个电话,面色严肃了几分,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知道有人在外面等,安璃检查完一遍以后,提前了二十分钟交卷。
门口有记者采访,见跑出来的小姑娘生得漂亮,上镜效果一定好,便拿着话筒迎了上去。
安璃吃了前世身娇体弱的苦,今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灵活避开记者径直扑向拿着一大捧花束的孟宴臣。
骄阳似火,热烈如花,义无反顾的拥抱,连带花瓣也跟着怦然颤动。
“哥哥,你长高了诶。”安璃穿着平底鞋,看着才刚到他胸口的高度,有些不可思议,马上二十了,还能长啊。
“给,小公主,毕业快乐。”孟宴臣笑着,将一大捧花递给她。
“妈妈呢,她不是说要来接我的吗?”安璃抱着花,开心的嗅了嗅。
向日葵明艳活泼,满天星香槟相得益彰,还带着淡淡香味。
安璃取下花丛中金边卡片。
——阿璃,阳光是你的,自由是你的,未来是你的,全世界都是你的。
少女看得笑了,香腮胜雪,明眸嫣然,鼻尖粉粉,正是盛夏,她额头上浸着薄汗。
“热吗,去车上吧。”孟宴臣说着,为她打开车门。
“谢谢哥哥。”安璃抱着花,坐上副驾驶。
孟宴臣给她系上安全带,目光从少女怀里拥着的鲜花上划过。
鲜花这个东西实在太浪漫。
虽然,满大街等孩子的家长基本都送向日葵,但他却深深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
而香槟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满天星则代表着思念、青春与喜欢。
他知道,她不会明白,但看着她抱着这束花,他就忍不住开心,或者说窃喜。
他就这样自私卑劣的喜欢着她,满足自己那颗阴暗、见不得光的心。
孟宴臣坐到驾驶室,捏着方向盘,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哥,你怎么了?”安璃抱着花,偏头看着他,眼眸清澈璀璨,笑容明净。
孟宴臣没应她,过于专注的看着轿车繁复的仪表盘,有些走神的样子,“考完了,想去哪儿?”
安璃拨弄着向日葵花瓣,仔细想了想道:“大理吧。”
“嗯。”孟宴臣点头,转动方向盘,一点一点的使出那个禁锢他的停车位。
“哥哥…”许沁还没考完呢,哥哥从来不会做这个厚此薄彼,落人话柄的出格事,就这样走了,绝对会被唠叨。
“哥哥,去哪儿?”唠叨就唠叨吧。
“大理。”男人声音清冽而坚定。
“啊?”
安璃没反应过来,会不会太突然了亿点。
除了考试用的身份证和笔,她什么都没带,“哥,就这样去大理啊。”
“嗯。”男人应着。
“哥,你逃课啊?”安璃脑子转得飞快,高考是结束得最快的,无疑她哥课肯定还没上完。
“嗯,”他点头,过了片刻,又道:“我没逃过课,感受一下,你不要学。”
“哦。”安璃点头,与花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将花放到后座。
斟酌着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感谢哥哥的全力支持。
她从小到大都胡搅蛮缠惯了,做些出格事儿,爸妈还能淡定些,要是知道哥哥这么跳脱,怕是急得当晚就要睡不着。
动态刚发五分钟。
闻樱女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安安啊,你哥哥还没放暑假呢,可不许胡闹。”
“妈妈,看花宜早不宜晚嘛,等大家都放暑假了,大理人山人海的,还有什么好看的嘛。”安璃胡搅蛮缠的撒娇。
闻言,孟宴臣一笑,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道:“手机给我,我给妈说。”
“安安,把手机给哥哥。”闻樱女士也道,提到儿子,她语调陡然严肃了几分。
“不,开车呢,不安全。”安璃摇着脑瓜,同时拒绝了两个人。
“妈妈,你放心,不就是考试嘛,我哥天纵英才,还不随随便便拿捏。”
“安安,考试是考试,学习态度也要端正。”付闻樱女士不认同道。
“妈咪,你看我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才十八岁,又生得这么单纯可爱,不跟哥一起出门,万一遇到坏人骗我怎么办?”
对于这过于自信,细品又很有几分道理的话,闻樱女士哭笑不得,孟宴臣也忍不住笑了。
又唠叨了好一会儿,闻樱女士纠缠不过,把电话挂了。
安璃怕她不开心,还死皮赖脸的给她发了十多条消息,哄她开心。
直到闻樱女士没好气的转了二十万过来。
配简单的几个字。
「照顾好自己,玩儿得开心。」
安璃隔着屏幕,还了一个大大的亲亲,转头看向孟宴臣,“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非常厉害。”孟宴臣含笑点头,若是他去说,多半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似乎也确实该挨一顿骂,清醒一下了。
“逃课都帮你解决了,怎么谢我?”安璃放下车窗,山路清爽的风灌进胸膛。
“都可以,你想要什么?”孟宴臣转着方向盘,稳稳的往前开。
“想要什么?”安璃揉着刚高考完,能量过耗的脑瓜,过了片刻才认真道:“想要你一直都开心,可以吗?”
在他面前,对于许沁这个问题,她暗示也暗示过了,直白的坏话也说过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一年比一年深沉,时而也会露出郁郁不乐的模样。
或许是他的教养,始终不会将许沁拉黑,而许沁也就凭着这条通道,坚持不懈的发着各种洗脑悲催信息?
希望他开心?
听着她这样的话孟宴臣心中止不住的惊涛骇浪,但理智又清楚告诉他,阿璃只是在关心他,良久,他微微笑道:“好,我尽量。”
“啧啧,怎么就这么苦大仇深的。”安璃摇头感叹,“学校里看到漂亮妹妹追不上?”
听着这歪打正着的话,孟宴臣闷声嗯着。
“啊,真的呀。”安璃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听闻他孤单了一生,没想到原来年轻的时候,还有过喜欢的人。
漂亮妹妹不会英年早逝了吧,该运动运动,该检查身体,检查身体呀,宝贝。
“哥,有照片吗,我看看她的面相。”
“你还会看面相?”孟宴臣好笑道。
“一点点吧,我看看她长不长寿。”安璃没心没肺道。
“她会长命百岁的。”男人分外坚定。
“啧啧,行吧。”安璃不愿去伤他的心,抱着抱枕,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大理前,他们先路过,许多不知名的美丽山河。
美美拍照,发给闻樱女士。
「妈咪,你的小宝贝已经给你趟好路了,改天咱们一起来啊。」
小嘴巴甜得要命,闻樱女士看着,心情也着实不错。
同时,心里却也忍不住浮起担忧。
宴臣也太过了,基本的身份体面都不要了?
……
傍晚。
孟宴臣开着车,停在了一片开阔草地。
迎着夕阳,就地拿出帐篷、烤架和天文望远镜。
吃了晚饭,安璃就开始认真摆弄望远镜。
“阿璃,你看像不像一朵花。”
孟宴臣精心调整着角度,蓦地一笑,眉峰展逸,眼若星辰,梨涡盛满醉人夜风。
站在他让出来的位置,透过天文望远镜,她看到了一团玫红色的星云。
缠绕纠缠,层层叠叠,如一朵如梦似幻,无声绽放的玫瑰,神秘而优雅,“真的诶。”
“那是NGC2237玫瑰星云,一朵永远不会枯萎的玫瑰。”男人徐徐道来,温柔和缓声音在寂静夜空下荡开。
“在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会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
“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就会把卫星撕碎。”
夜风微凉,孟宴臣仰望着星空,深沉语调带着淡淡笑意,似自嘲,又似向死而生的无所畏惧。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的星球就会化作星辰,渐渐聚拢在他的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拥抱。”
……
到大理的第二天,孟宴臣买了机票。
飞北城,回学校。
课可以逃,但科绝对不能挂。
不然付闻樱女士的刀,真的要收不住了。
五星级酒店,送安璃进房间,孟宴臣简单四周巡视了一番,走前叮嘱道:“阿璃,明早十点的飞机,早点睡。”
“啊,我也去吗?”
一路大半个月,刚到大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不是想看上次明信片上的日出吗?”他也知道她这些天肯定累了。
但大理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发生点什么,他都鞭长莫及。
安璃瘪嘴,想看是想看,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没那么想看了,而且,等大学开学了,有的是机会看。
“乖,听话,考完就回来了。”冷白大手揉着她的头发,这一年多都没剪过,已经快及腰了。
“好。”安璃顺着他的手点头,“哥哥,晚安。”
……
飞机上,头等舱里。
安璃吃过早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孟宴臣礼貌的轻声叫空姐拿来一床毛毯,他将毯子抖开轻轻给她盖上,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一点一点的给她掖着被角,一如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只是,每一次,她都不知道。
克制隐忍目光藏于金丝眼镜之下,金属质感框架在冷白皮肤上,投下道道阴影,孟宴臣缓缓收回目光落回书上。
满篇常规金融名词他再熟悉不过,而今却怎么看,也看不进去。
索性合上书,不再去看,这些东西早几年寒暑假他到集团见习时,就已经滚瓜烂熟了。
打开书,不过是让游离目光有个落脚处,结果反倒让他更看清了自己。
……
到了地方,孟宴臣给她定了学校外最好的酒店套房。
“哥哥,听妈妈说,你在这边不是有公寓吗,我去那边住就可以了。”安璃道。
孟宴臣滑动导航的手一顿,当即道:“不行。”
这丫头闲不住,一定会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翻出来。
“哦。”安璃闷声应着,她就说不该来的吧,大理的风,大理花在召唤她。
见她情绪落了下去,孟宴臣语调立马放缓了下来。
“那边很简陋,你在酒店住,要舒服些,我晚上也会过来,就在隔壁,嗯?”
“嗯。”安璃闷声点头。
看在这人第二天就要考试的份儿上,也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
“六啊,兄弟,一逃课就是两个星期,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刚进到考场,几个熟悉的兄弟都围了上来。
学金融的,个个身家不凡,他立于人群之中,挺拔身姿依然鹤立鸡群。
“自驾游。”孟宴臣长腿迈上阶梯教室,坐在考试位置。
“自驾游?是不是跟漂亮妹子?”
“跟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一堆人的八卦之心瞬间熄灭,刚好考试准备铃也响了,各归各位。
大学的考试并不集中,上午考完,下午没课。
安璃无事,直接溜达到了学校等他,手机响时,她在学校里散步。
“阿璃,在哪儿?”听着对面传来的嘈杂声音,孟宴臣简单判断着,今早她要了课表,听这声音像在学校。
“哦,篮球场外面。”
大学考试每个班都不一样,学校里也热闹得很,篮球场正在考上篮,体育老师抱着本子统计完最后一个成绩,也吹了解散的口哨。
“嗯,找个阴凉地方等我。”孟宴臣叮嘱着,收拾东西迈出教室。
“学妹,你好,你是哪个系的,这么漂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边的体育生解散,兴致勃勃的围了过来,眼睛亮得比考完试还开心。
“学长你好,我是法律系的。”她确确实实是这个学校法律系的,只不过还没入学。
“厉害呀,学妹,咱们学校法律系可不好考。”
“侥幸而已。”安璃抿笑点头,闻樱女士教的温静端庄可算派上了用场。
“学妹,可以留个电话吗?”
“明天下午,我们有篮球比赛,就在这里,你可以来玩儿啊。”
“阿璃,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冲进人群,拉过女孩儿的手腕,就往外走。
“哥,你们学校的帅哥真热情。”安璃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孟宴臣刚想说什么,只听她又慢悠悠的说,“太可怕了,不如换个学校吧。”
那倒是不必……
孟宴臣的手紧了紧,这才想起这丫头参加高考了,虽然有保送,但选择依然还很多。
“哪个学校都一样。”长得漂亮,换学校并没有意义。
说着,孟宴臣接过她手里的防晒小洋伞,给她打伞。
少女一路买的都是旅游拍照穿的飘逸长裙,鹅黄色飘着碎花,明亮活泼,日常轻奢品牌,随意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矜贵。
身侧男人黑色衬衣挺括,身形修长,两人走在林荫间,宛如一对璧人。
“怎么,考试不顺利?”
相处多年,已经不需要看,凭着靠近的磁场,便能大致感觉出对方的情绪,这厮又闷住了。
“还好。”
“哦,”回学校就闷成这样,莫不是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生有新欢了?
一瞬间,安璃在心中脑补的一出大戏。
某人被女神拒绝,愤而逃学,干脆顺路带着她自驾游,结果回来看到女神已经名花有主,又继续郁闷。
林下光影斑驳,随风浮动,盛夏骄阳有些闷人,却又充满热情,安璃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过了片刻,她安慰道:“哥,没事啊,等你这周考完,咱们就回大理了,大理花多,蝴蝶也很多,到时候我们可以收集一些。”
孟宴臣伞柄快要捏碎,低头看着絮絮叨叨的说话的小丫头,忍不住问:“这就是你去大理的原因?”
为了……和他看蝴蝶?
“一半一半吧,花确实也很漂亮啊。”
“对,确实很漂亮,而且惊艳。”
……
天很热,他们开车回了酒店。
孟宴臣的考试零零散散进行了一周,安璃就在酒店补觉。
回大理的第三天。
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鲜花基地。
有清天白云,万里繁花做配,大理的蝴蝶每一只都绚丽夺目。
偶尔遇到飞累了,快要羽化的,便将它小心收集起来,
安璃带着遮阳帽,在前面跑得飞快,忽然,一只幽蓝色拖着长长凤尾的彩蝶轻飘飘落在她肩头,阳光下,它绮丽的折射出潋滟光泽。
可是,它艰难的扇动了几下华美的大翅膀,便靠在她的肩头,再也不动了。
安璃小心翼翼的将它取下,捧在手心,转身望向孟宴臣,“哥,蝴蝶说,生日快乐。”
孟宴臣拿出盒子收起蝴蝶,忍不住将女孩儿紧紧拥入怀中,“阿璃,谢谢你,有你真好。”
环着男人的腰,安璃顿了片刻,缓缓呼了几口气,转而颇为自恋的认可道:“对吧,我就是人间小天使。”
孟宴臣低笑,注视着明媚动人的笑颜,“我的小天使,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阳光下,少年的眼眸有些耀眼,安璃移眸,看向漫无边际,随风起舞的花海。
“天使怎么会饿呢,天使一会儿喝点露水就好了。”
她插诨打科的说着,终究还是被带着出了花田。
“我们自己去做个蛋糕吧,反正时间还早。”吃着饭,女孩儿看着外面慢悠悠的白云。
“你还会做蛋糕了?”男人不疾不徐。
自己的妹妹他还是了解的,母亲让她学学甜点,修身养性,她可是要把厨房炸了的人。
“你觉得呢?”安璃睨他一眼,实在不行,再买也来得及嘛。
看着那古灵精怪又理所当然的眼睛,孟宴臣懂了,她依旧不会,“你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这样的话,他便是第一个吃到她亲手做的蛋糕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愈发明朗,似大理剪不断的春光落进如水的眼眸里。
两人找了家蛋糕体验店。
温柔美丽的女店长接待过无数初学者,在她的耐心引导下,一个像模像样的蛋糕还是做了出来。
安璃拿着裱花袋,简单的画了一只蓝莓味儿的蝴蝶,又写上祝哥哥二十岁生日快乐。
看着安璃写下哥哥两个字,女店长仔细看了两眼,笑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那是必须的。”安璃得意万分。
孟宴臣注视着认真写字的女孩儿,淡笑着。
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了。
酒店套房里有自带的休闲矮几软垫。
安璃将蛋糕放在矮几上,插上特意问店长买的蝴蝶蜡烛,拉着孟宴臣坐在地在地上的软垫上。
把灯一关,蜡烛融融亮起,应着两张笑容洋溢的脸。
见孟宴臣看着她发呆,安璃连忙道:“哥哥,快快快,许愿啊,本小姐亲手做的蛋糕,许愿肯定灵。”
“那,我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蛋糕。”
孟宴臣注视着蛋糕,手在身侧握紧,话脱口而出。
一贯的谨慎妥帖不要了,理智也不要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啊,你这么贪心啊。”安璃抿唇,目光也落在蛋糕上,没好气的笑了。
我还可以更贪心,烛光下,男人的喉结动了动,艰难的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要不,咱们交换,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做。”
“这…还差不多。”
蜡烛燃烧,燃到下方,仿佛骤然点燃了引线,两扇蝴蝶翅膀亮起璀璨火光,明亮四溅,越燃越烈。
……
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开学了。
许沁报志愿时,企图报本地大学,付闻樱拦住了她,坚决阻断许沁与宋焰的来往,提出要送她去国外读书。
许沁不同意,想着想着,说也要去北城,跟哥哥妹妹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只要在国内,宋焰那个小混混说不定就会出现,但在许沁软磨硬泡下,闻樱女士还是答应了。
许沁没有考上清北就在旁边一所普通二本就读,跟前世不同她今生没有选急救,却选了心理学。
安璃听得冷笑,就冲这个,她这司法考试也得尽快过。
孟家对每个孩子都很公平,甚至对女孩儿还要偏宠一些,就比如,孟宴臣在学校外面住单身公寓。
两个女儿就在同一栋楼,买了两套观景房,至于为什么不卖一套,大概是孟母也看出两个女儿关系实在一般了。
又不差那点钱,强行凑一起,她也怕安安被带坏了。
观景房钥匙安璃收进包,转而摸出了一把简单的小钥匙,她从没住过宿舍,倒是十分想体验一把。
宿舍是四人间。
学法律的个个安静有礼,安璃看乐了,这要是让闻樱女士看到,她不得开心死。
当然,安璃很快发现这都是她的错觉。
几个小姑娘很快熟悉,真正安静的一个都没有,八卦的八卦,打游戏的打游戏,约会的约会。
“安安,你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室友切着西瓜,递来一块。
安璃一边吃瓜,一边摇头,见识过班上那个勉强徒有其表的宋某后,她是后怕的。
“安安,我跟你说,我们班上有个超级大帅哥,听说家里还很有钱呢。”
安璃吐着西瓜籽,点头,“兰兰,你看上人家了?咱们明天堵他去。”
听着这豪迈的话,女孩儿害羞了,又道:“安安,不好吧。”
“兰兰,我跟你说,要是喜欢谁啊,下手就要快准狠,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安璃说得语重深长,仿佛经历过许多一样。
“哎哟,安安,有故事啊。”听她们聊着,打游戏的AA也不玩儿了。
安璃正摇头,手机就响了。
“阿璃,下来。”
“干嘛?”
“明早早餐。”
“得嘞!”
安璃踢上拖鞋就往楼下跑,室友纷纷望向楼下。
只见夜色里,男人站在路灯下,墨黑衬衣笔挺,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啊啊,好帅好帅。”AA当即拿出手机拍。
“清北果然不负我。”兰兰也激动得不行。
然后,接着就见安璃一身随意的豆沙休闲服扑了上去。
“哥,你太好了。”有了早餐,她今晚就可以多睡二十分钟了,还是她最喜欢的哪家面包店。
孟宴臣拉她站好,忍不住唠叨道:“你穿拖鞋,就跑慢点。”
“好。”安璃觉乖点头。
拿着早饭刚准备回去,就见孟宴臣手机亮起,她目光骤然一冷。
直接拿过他的手机,点击接通,里面女孩儿惊慌失措的声音立马传出。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救救我。”
“晚上好啊,你被绑架了吗。”安璃似笑非笑。
“安…安安,晚上好。”电话对面,许沁一愣,“没事,只是我这里停电了,有些害怕,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安安,是谁?”孟宴臣问。
“还能有谁,你的妹妹呗。”安璃将电话挂了,当着孟宴臣的面,将许沁的号码拉黑,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安安?”
安璃没说话,拿着早餐,转身上楼。
气哼哼推开门,一屁股坐在床上。
贱人!
贱人就是矫情!
她终究还是被闻樱女士影响了,就该先把那贱人臭骂一顿再挂电话的。
“安安,怎么了?”兰兰关切又八卦。
安璃气哼哼的翻出一本刑法书。
“安安,这个咱们大二才学呢。”AA道。
“急用。”安璃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刚才那个给你送早餐的帅哥是谁啊?”AA眼睛放光。
“我哥。”安璃说着,仔细看着刑法目录。
“你哥犯法了,那一条?”
“你哥才犯法了。”
这边正说着,安璃手机亮了,显示是哥哥。
“阿璃,怎么了?”男声低沉传来。
“不开心。”安璃翻着书。
“为什么?”孟宴臣问。
“我不喜欢她。”安璃如实道。
“我知道。”男声波澜不惊。
“我不喜欢她。”女孩儿又重复了一遍。
对面静默了片刻,轻缓包容的声音传来,“好,我明白了,明晚想吃什么?”
女孩一笑,“汤圆。”
“好,早点睡,明天见,晚安。”
“晚安,哥。”
看着这阴转晴的速度,两个室友目瞪口呆。
AA眼巴巴的看着安璃,“安安,你看,我还尚可吗?”
虽说妹宝男要不得,但她这哥哥着实是帅啊。
“安安,还有我,还有我。”兰兰也争先恐后的凑了上来。
“嗯?”安璃不解。
“就是跟被你pass的那个女人比啊。”AA恨铁不成钢道。
“那你们都是天使。”
……
发现被拉黑后,第二天傍晚,许沁忧心忡忡的找到了学校。
“哥哥,哥哥,你没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担心死我了。”
演戏与担心他还是分得清的,但他终究保持着自己的涵养,淡声问道:“打不通,为什么不问问阿璃。”
“这,这,妹妹,妹妹她……”许沁皱着眉,万分委屈,欲言又止。
安璃望天,她手机到手的那天,就把某人拉黑了,微信什么的就更不可能有了。
“我这边很好,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的话,110、119、120都可以设成紧急电话。”孟宴臣含蓄的说着。
“好,多谢哥哥关心。”许沁灿然一笑,“哥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可以带我逛逛吗,安安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付闻樱女士悉心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
顺着惯性,孟宴臣几乎就要答应,默了片刻,道:“逛街讲究的是不期而遇的惊喜,你自己逛会更好,祝你玩儿得开心。”
然后两个人走了,回家煮汤圆。
“阿璃,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在学校欺负你了?”孟宴臣担忧的问着。
怎么没欺负呢,不过是上辈子的事了,在她哥面前撒谎没用,也没必要。
“我梦到在另一个世界,她一直给你灌输妈妈掌控你,家里十分压抑,必须反抗才有活路的思想,让你过得很不开心,儿女背叛,妈妈也很难受。
后来,她故意勾引你动心后,义无反顾的奔向了宋焰,骗你终身不娶郁郁而终,然后她继承了孟家所有的家业,与宋焰登堂入室。”
“哥哥,你会觉得我过分吗?”安璃难得露出几分小心。
毕竟她说的这一切,都没有在他面前发生过,因为一个梦,就逼从小到大优雅有礼的人,孤立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妹妹。
孟宴臣看着碗里的汤圆,回想着她的话,别的不说,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他真的宁愿终身不娶,其他方面,细想也有迹可循。
“阿璃,我相信你,我会保护好爸爸妈妈和你。”
“哥哥。”女孩儿粲然一笑,“你真的是最好的哥哥。”
……
转眼到了期中。
金融系出去团建,整整一个星期才回来。
安璃下午没课,看了眼孟宴臣的课表,他们回来的这第一节课刚好就在附近的一个阶梯大教室。
秋天了,她棉绒枫叶长裙,搭配卡其色贝雷帽,抱着一本书,对讲台上老师乖巧礼貌颔首,自然而然的从教室后门,坐在了最后一排。
金融嘛,学学也无妨。
大学蹭课学习的很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安璃抬眸,很快看到了坐得笔挺的孟宴臣,他身旁是一个长长卷发的女孩儿,光看背影就十分的好看。
“同学,你是来看孟哥的吧。”一旁,那个男生玩儿着手机,吊儿郎当的开口。
安璃嗯了一声。
“以前来看孟哥的漂亮妹妹更多,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了。”男生万分遗憾。
“为什么?”安璃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漂亮的背影。
“喏,你没看到吗,已经有一个孟嫂了,我们金融系的系花呢。”
“那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呢?”
“之前?”男人挠头,“那我哪儿知道,反正现在是这个。”
安璃点头,眼前的字有些模糊,抱着书又走了。
下午没课,明天是周末,索性就回了家。
原来,听说、看到、确认,每一下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是心疼的感觉。
大概…从她在大理隐隐抗拒来这个学校时,就开始心痛了……
刚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璃,睡醒了吗,起床吃饭了。”他也看到了她课表上没课。
“哥哥,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安璃说着。
“吃过了?”男声刚要追问,电话那边便听男男女女热闹的催促声响起,“孟哥,快点儿。”
“哥哥,玩儿得开心啊,拜拜。”安璃说着,将电话挂断。
心里一阵阵绞痛,她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心痛得要命,这算什么呢,对哥哥的占有欲?
显然不是……
都说借酒消愁,安璃将房间里买房时送的两箱红酒全都翻了出来,打开一瓶直接就喝。
手机时而亮起,她也没去看。
浑浑噩噩天黑了,手机上的消息变成了电话铃。
安璃看着来电显示,想接又挂了,接了她不知道说什么。
刚挂,铃声又响了。
再挂。
还响。
安璃终究还是接通了。
“敲门也不应,人又不在寝室,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吃了一身教养的亏,妹妹不在家,纵使他有钥匙,也不会私闯女孩子闺房。
尤其是,他现在还心思不纯。
“我在家呢,准备睡觉了,哥哥晚安。”安璃喃喃应着。
“睡觉?”听着她的声音,他止不住的担心,“阿璃,白天你没回消息,也在睡觉吗,是不是生病了。”
“一点点。”
安璃抿唇,其实也不止一点点,好像还病得不轻。
“好,我知道了,没事啊别怕,你先别睡,我马上到了,送你去医院。”
“不用,哥哥晚安。”安璃只能重复着。
然后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孟宴臣推开房门,以为会看到一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病人,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醉鬼。
“阿璃?”孟宴臣问着,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脸颊也是烫的。
但看这满地的酒瓶,显然是喝酒喝的,阿璃再出格,也不至于靠喝酒治病。
孟宴臣拿过她手中的空瓶子,将一身酒气的人抱到沙发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安璃顺势环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好像喜欢你,怎么办?”
闻言,孟宴臣浑身一僵,双手克制不住的发抖,咬牙定了许久,才道:“阿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深邃眼眸中,害怕又忍不住期盼,他想知道答案,但又紧张极了,阿璃她长大了,终归会有喜欢的人……
“你是谁?你还能是谁啊?”对于莫名其妙的问题,安璃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搂着他的脖子,晃晃悠悠的贴近,半点也不安分。
“阿璃,你醉了。”孟宴臣克制着情绪,将人拉开几分。
这样的举动显然狠狠伤到了醉鬼的心,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醉了怎么了,醉了就不能抱着你了吗,你嫌弃我。”
娶媳妇忘了娘,何况妹妹呢。
女孩儿蹭在他颈窝,呼出清甜酒香,孟宴臣浑身紧绷,又不敢再拉她。
“没有,没有嫌弃你,乖一点好不好,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他任她抱着,柔嫩炙热皮肤贴近,仿佛灼烧在他心上。
“哥哥,我不乖,我大概要被妈妈打死。”安璃犯愁。
“怎么会,妈最喜欢你了。”孟宴臣安抚着,又问:“怎么了,惹祸了?”
“孟宴臣,你聋了吗,我说我喜欢你啊。”女孩儿委屈又上火。
“阿璃?”孟宴臣松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喝得两颊微粉,像一只勾人的小花妖。
“哥哥,你不要跟那个系花在一起好不好,这次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嫉妒,其实我们也不是亲兄妹,你考虑考虑我吧,好不好。”
“不用考虑,一直都是你。”
他脱口而出,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如一朵易碎琉璃,万分珍重。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的话在脑海中清晰回响,他似乎也要醉了,或者说,要疯了。
阿璃竟然也喜欢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深邃眼眸渐渐迷离,“阿璃,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
这宠溺轻哄的语气太熟悉,就像在骗小孩儿,安璃不太相信,嘟囔道:“那你给我亲一下,我就相信你。”
这一吻,便很难收场,像不断被放大的多米罗骨牌。
理智防线瞬间坍塌,翻滚情绪汹涌而来,如滔天的海水瞬间倾倒。
厮磨纠缠,浓烈迷人酒香在两人之间氤氲,撩人心弦。
直到安璃迷迷糊糊的开始扯他衣服。
孟宴臣难捱的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哑声道:“阿璃,你醉了,先睡一晚再说,好不好?”
“那你陪我睡。”
孟宴臣皱眉,那大概是一种刑罚,“好。”
醉呼呼的女孩儿拽着他的手,没一会儿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看着眼前睡颜恬静的人,他久久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再睁眼,便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伸手轻触了触她柔嫩的脸颊,女孩儿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下意识往他身边贴了贴,抱着他的腰,像抱着她从小最喜欢的那个大熊娃娃。
女孩儿淡淡的清香逼得他呼吸几乎要停滞。
第二天,安璃醒来。
看着她哥在厨房忙碌,她心虚的站在吧台外。
见她心虚,孟宴臣比她还紧张,阿璃思维跳脱,翻脸不认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者,她昨晚醉得那样厉害,搞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赶在她开口前,孟宴臣先开口了。
“阿璃,昨晚你说让我考虑考虑你,其实不用考虑,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从你高考结束那天,我的理智就崩塌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阿璃,引力让我们不断靠近,我们之间的洛希极限早就早就打破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变成星辰,在你身旁聚拢。”
安璃嫣红唇瓣翕合,震惊目光渐渐变成惊喜。
原来,那天他给她看的玫瑰星云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那天直接从校门口接她出去玩儿,不是因为失恋了,而是因为想谈恋爱了……
他还说,希望每年生日都可以吃她亲手的做的蛋糕,作为交换,他也会给她做。
无数个细节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原来,他们早已经没在一起,却胜似在一起了。
“哥,妈妈生气的话怎么办?”安璃纠结着。
“她生气的话,你还会选择我吗?”这么久以来,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会。”安璃坚定点头。
“那就好。”
……
大学三年。
安璃乖巧了许多,各类奖学金拿了遍,还直接跳了一级,拿着本校的硕博保送名额,笑盈盈回家。
“妈妈,你看我厉不厉害。”烫金的保送函递到付闻樱女士面前,孟宴臣在她身后,给她背着包。
“我的安安了太优秀了。”闻樱女士眼眶泛红,本地的高中多多少少还看看孟家的颜面,只要你够优秀,有资源自然就先考虑你。
这清北可不一样,多少天之骄子挤在一起,硕博连读的保送,安安还是稳稳当当的拿到了。
“妈,我这么优秀,给您做儿媳妇,好吗?”闻樱女士拿着保送函的手一颤。
孟宴臣连忙上前拉起了安璃的手,“妈,我喜欢她,好多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她,这辈子我也不会考虑任何人。”
“孟宴臣!”付闻樱跺脚。
“妈妈,外面的人哪儿靠得住啊,我这脾气又不好,把我嫁出去,我会挨嫌弃,受欺负的。”安璃有理有据的撒娇。
“安安啊,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想到女儿出嫁的场景,付闻樱也心酸,但他们这又成何体统?
“怎么不是这么讲的,我暑假的时候,去法院实习,看到好多被家暴都离不了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万一让我遇上了,一辈子不就毁了嘛。”
“妈,日子是自己过的,阿璃也从来没有姓过孟,没有谁比她更好,我不会放手的。”
两人一人一句,前后夹击,软硬兼施。
付闻樱女士看了看厨房,道:“赵妈,这天暑气重,给他们熬点解暑汤。”
“妈妈最好了。”见状,安璃立马顺杆贴了上去。
付闻樱轻拍着安璃的手,幸好是安安,不是许沁啊。
前几天熟悉的医院打来电话,她都偷偷打第二胎了,真的管不住。
许沁打完胎后身体有些虚,宋焰给她煮了她最爱吃的白粥。
“许沁,别伤心,胎心不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宋焰深深皱着眉,看了眼镜子里帅气的自己。
许沁捧着粥,一点一点的喝着,眼中恨意愈发浓烈。
“宋焰,你知不知道,我们本来还有一个孩子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是付闻樱,她剥夺了他的生命,抹杀了我们爱情的结晶。”
“什么?”宋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眉头凝起,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道:“不让她掉层皮,我就不信宋。”
……
对许沁的防备,安璃一天也没放松过。
尤其是在许沁发现孟宴臣完全不着她的道,夺取家产无望之后,显而易见的愈发疯狂了。
许沁那半吊子水平,企图催眠国坤集团财务做假账,当场就被反录音。
宋焰暗中破坏国坤集团消防的证据,也被针孔摄像头清晰记录。
他破坏消防,又装模作样的去救火,结果害死了自己的消防队友。
葬礼上,他深深皱着眉,眼泪怎么也挤不出来,终于在被警察带走时,他哭了。
安璃作为原告律师出庭,亲自再次将这对狗男女送进监狱。
一出法院,孟宴臣便在门口等她。
给她系好安全带,便踩上了油门。
“哥,去哪儿?”
“大理。”
“可是我马上要期末了。”
“像你这样的天纵英才,还不轻松拿捏?”
孟宴臣笑着,她不会知道,当初听到她胡搅蛮缠跟妈说这话时,他有多开心。
再不经意的夸奖,只要是她给的,都非常开心。
就像蝴蝶在云上蹁跹,轻轻停靠在他心上。
想着,他慎重的拿出了一张珍藏了许多年明信片,“许久之前写的了,还是很想送给你。”
安璃小心打开,少年的字迹龙飞凤舞,仿佛写得有些急。
——阿璃,今夜的月色很美。
看着这段话,安璃忍不住抿唇笑了。
这明信片的样式跟她高三时,收到的那些是一样的。
翻过卡片,看着上面古朴弯弯的木桥,似乎有点眼熟,“这是哪儿?”
“七夕桥,两年前,我们已经去过了。”
【完】
【仅供娱乐,希望大家看得开心,也祝他们永远幸福。】
——花语信息、玫瑰星云等天文学资料来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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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苏明玉整理着孟宴臣的领带,轻声说:「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集团这有我呢。你放心,这天上掉下来一个钢蹦,都得姓孟!」
孟宴臣后退,低头移开视线,手抵住桌沿,强撑镇定:「明玉,别闹!」
苏明玉轻笑一声,看着孟宴臣耳尖的粉红,一路蔓延至脖颈。
她上前,看着孟宴臣道:「我是认真的。小蝴蝶,你就该去漫山遍野的耍!什么洞穴钢钉的,姐姐全给你拆了。」
孟宴臣错愕的抬头,盯着苏明玉。
半晌,弱弱的说:「我是哥哥… 」
【十二年前】
「付女士,这孩子是里面最聪明的,成绩好,还听话。您看怎么样? 」
慈善基金负责人一脸谄媚的,把苏明玉推上前。
苏明玉配合的上前几步,任由付闻樱打量自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像希望被收养的孩子那样。
付闻樱拿起身边的文档,翻看着:「全校第一,有机会保送清华,为人和善。」
她合上文件夹,扬了扬下巴,一锤定音:「就她吧。」
苏明玉坐在开往孟家的车上,看着飞掠的景物。思绪飘远…
她是两年前来到这的。
被她的“好哥哥”苏明成殴打致昏迷。
再醒来,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苏明玉。
这里的苏明玉比她运气好,没有糟心的家人。
虽然是个孤儿,但她所在的福利院,得到了孟氏的资助,大家都有饭吃、有学上。
因为许沁,在福利院短暂的住过两天。
孟氏夫妇来带走许沁的时候,看孩子们可怜,想结个善缘,就便宜了他们。
「明玉啊,孟氏资助了我们院这么多年,你看…他们现在想再收养一个孩子,去家里督促子女学习。你愿意去孟家吗?」
苏明玉知道,老院长卯着劲想要报答孟家。
自己是她最拿的出手的孩子。
天降文曲星。
老师都把她当个宝,说这种成绩拔尖又稳定的孩子,多少年都遇不到一个。
其实,不去趟孟家这滩浑水,老老实实读书,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苏明玉犹豫的看向老院长,老院长殷切的回看她。
好吧,即便她想好了,一赚到钱,就把资助金还回去,但目前,她确实吃了孟家的大米。
她一边暗骂自己是个傻逼,一边道:「我都听院长安排。」
「到了,下车吧。」付闻樱招呼她一声,便自顾自的开了车门,走下去。
苏明玉跟着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小别墅,苏明玉跟着付闻樱走进室内,沿着楼梯上楼。
付闻樱边走边说:「你和宴臣、沁沁都住在二层,房间就在他们隔壁。」
付闻樱带着苏明玉来到二楼的走廊尽头,推开一扇门:「这是你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小卧室,蓝色的床品,书桌、衣柜等物品一应俱全。
付闻樱指着对面的房门说:「那是沁沁的房间。」
又指了指同侧更靠近楼梯口房门说:「这是宴臣的房间。」
随后,付闻樱站定,拢了拢披肩:「院长应该也和你说过了。我们家这两个孩子,最近青春期,有些叛逆,父母想和他们沟通也比较困难。所以想让你帮着看一看,免得他们走了歪路。」
苏明玉心想:你就差明说,让我给你当卧底了。
面上却笑着说:「是的,院长和我提过,您的子女都很优秀,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付闻樱深深的看了苏明玉一眼:「你是个聪明孩子。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
苏明玉笑笑,没有说话。
「好了,先收拾一下房间吧,宴臣他们也快放学了。」付闻樱转身,款款地下楼了。
苏明玉拖着行李,走进房间,把行李箱展开。
半箱是书本,另外半箱是衣物、日用品。
她把书搬到桌子上,再一本一本的码在书架上,边做事边思考:
我这身份——狗腿子监视器。
孟家兄妹和付女士,我两边都得罪不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苏小姐,您的衣物送到了。」
苏明玉打开门,看到保姆阿姨提着两个白色大袋子。
「麻烦您了。」苏明玉道谢,接过袋子。
她把袋子放到靠近衣柜的地板上。
转头继续收拾书桌。
半小时后,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是孟家兄妹。
苏明玉把房间收拾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下楼。
许沁和孟宴臣并排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许沁梳着蘑菇头,高高瘦瘦很温柔。
孟宴臣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盯着苏明玉。
呦,小狼崽子和小白兔。
苏明玉挑挑眉,平静的回望过去。
付闻樱招呼着苏明玉过来,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笑着介绍:「这是苏明玉,成绩非常优秀,她和沁沁是同一家福利院的孩子。转学申请已经办好了,明天明玉就和你们一起去上学。」
「好的,妈妈。」许沁温柔的说。
「嗯。」孟宴臣抬头看了苏明玉一眼,应了一声。
【第二天】
司机送他们三人去学校。
苏明玉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坐在了副驾驶。
孟宴臣和许沁坐后排。
进了学校,与许沁道别后。
苏明玉跟着孟宴臣来到他的班级。
老师热情的介绍了苏明玉——A城转来的尖子生。
也许是付女士打过招呼,老师直接把苏明玉的位置安排在了孟宴臣旁边。
苏明玉只能硬着头皮,成了孟宴臣的同桌。
课间,孟宴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笔,低声说:「我知道我妈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有些话,要说出口之前,我劝你掂量一下。」
诶呦,我好害怕呀!
苏明玉在心里吐槽。
换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真能被他唬住。
但不好意思,姐姐上辈子在职场唬人的时候,你还在背乘法表呢。
苏明玉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畏畏缩缩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
孟宴臣冷漠的瞄了苏明玉一眼,起身走出教室。
苏明玉转着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这么着急要吓唬我,看来…还真有事儿藏着呀~
上课铃声响起,孟宴臣回到教室。
苏明玉看他急匆匆的赶回来,瞄了一眼走廊,是许沁班级的方向。
她打开桌边的保温杯,轻抿一口水。
小白兔是个好对付的。
至于这个小狼崽子么…
不急,孟宴臣,我们来日方长。
苏明玉放下杯子,笑眯眯的翻开书本。
哇哦,我最喜欢的数学课(>^ω^<)
【两个月后】
苏明玉流水账一样,千篇一律的汇报内容,渐渐引起了付闻樱的不满。
苏明玉知道,糊弄不下去了,再不拿出点“干货”,自己也要被拖下水。
她手里是有点“料”的。
学校在传,许沁和“校霸”宋焰谈恋爱。
但这种道听途说的事,得自己确认后,再决定,要说多少,怎么说。
于是,这几天的课间,苏明玉开始有意无意的在走廊溜达。
同样在溜达的,还有孟宴臣。
当孟宴臣第五次在许沁班级附近“偶遇”苏明玉时,拦住了她,问道:「你天天在这溜达什么?」
「你能来我不能来?」苏明玉立刻阴阳怪气。
「我才溜达几天?你都快住许沁门口了。」
孟宴臣语塞,黝黑的眼睛盯着苏明玉。
「我住在哪,不关你事。你最好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苏明玉忽然不想装小白花了。
这狼崽子一身心眼,软硬不吃,和他虚与委蛇,还不如干脆点。
苏明玉直接开摆,似笑非笑的说:「许沁那么大个人,自己想跟宋焰跑,你看的住吗?」
孟宴臣表情毫无波澜:「就算我看不住她,我还看不住你吗?如果你敢乱嚼舌根,我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苏明玉转过头,手肘撑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操场说:
「不如你换个思路。以我对你妈的了解,宋焰那小子,她看不上。
与其自己在这苦哈哈的看着,不如让我捅出去。
付女士的手段,三天之内,别说同班了,学校里,这俩人都只能留下一个,你信不信?」
孟宴臣沉默着没说话。
「你是因为什么,这么宝贝这个“义妹”,我不在乎。
我只需要确认你们两个,起码表面上,不出什么大问题。
付女士手眼通天,就算我不说,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与其被别人爆出来,不如我来占这个人情。」
苏明玉拍拍手,转过身来。
「当然,如果你能说服许沁分手。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就当卖你个面子。」
说完,苏明玉向教室走去。
孟宴臣快步追上去,在与苏明玉并排时,说:「周末之前,我会让他们分手。」
「嗯哼。」苏明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孟宴臣能有这本事?
许沁是个窝里横,在外面温温柔柔的,对她哥可硬气得很。
狼崽子正相反,干什么都厉害,就在许沁这,优柔寡断,几乎没有底线。
就这,还想拆恋爱脑?
如果是许沁想办法让她哥分手,倒是手到擒来。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苏明玉回到座位,翻开书本,预习。
【次日,放学后】
苏明玉在大门口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孟宴臣和许沁。
刚好有个眼熟的,许沁同班的男生走出来。
苏明玉上前拉住他,问道:「你有看到孟宴臣和许沁吗?」
男生打量着苏明玉,似乎想起她常常和许沁一起上下学,才放心的说道:
「许沁和宋焰去了体育馆。孟宴臣刚才好像去找他们了,看着挺生气的…」
男生啧啧道:「虽说是哥哥吧,但这也管的太宽了。」
苏明玉有种不好的预感。
简单的和男生道谢后,立刻回头敲敲车窗,对孟家的司机说:
「沁沁班级有事耽搁了,我去学校里叫一下他们。」
随后,她快步赶往体育馆。
离开司机的视线后,甚至小跑起来。
「哥,我是真的喜欢宋焰,我想和他在一起,你别逼我了!」
许沁挽着宋焰的手臂,哭喊着。
孟宴臣站在他们对面,常年一丝不苟的衬衫被扯的皱巴巴,扣子开了,脸上还带着伤。
「你怎么能瞒着所有人,和他偷偷在厕所里…沁沁!他就是个垃圾!他在害你!」
孟宴臣攥紧了拳头,愤怒的身体都在颤抖,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我要送他进监狱!」
「我是自愿的!是我自己愿意!」许沁哭喊。「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感到自己还活着。」
苏明玉刚一走过来,就听到了这段对话,大受震撼!
她看到许沁眼神中,闪烁着清澈的愚蠢,如此真诚。
讲真,这比许沁是杯绿茶,还让人震撼!
她原来只当许沁是小白兔,没想到她是草履虫!
没记错的话,孟宴臣似乎喜欢昆虫。
昆虫和草履虫,都有一个“虫”字。
啊~怪不得…
苏明玉收拢分散的思绪,走上前,扶住孟宴臣。掐着嗓子开腔:
「诶呦呦,这不是3班的宋焰吗?!几天没见,都这么拉啦?」
对面的宋焰正搂着许沁,呲牙咧嘴,一脸刚吃过酸溜溜、甜滋滋话梅糖的表情,用手刮着自己的下颚线。
听到苏明玉的话,他表情僵住,随后紧皱眉头,抬眼看着苏明玉,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看着他挤出的抬头纹,苏明玉险些绷不住表情,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四个大字:
祝!福!锁!死!
“我是你妈”几乎要脱口而出。
许沁柔弱的对宋焰说:「她是我妈新收养的妹妹。」
宋焰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又是个孟家人!」
许沁露出了苦涩心虚的表情。
苏明玉忍无可忍,打断这微妙的气氛:
「你这么看不上孟家人,睡的倒是香。怎么?你是通过干孟家人的方法,来报复他们?
有能耐你干孟宴臣啊,干草履虫算什么本事?」
等等,我是不是把草履虫说出来了?淦!
宋焰和许沁表情瞬间裂开。
孟宴臣虽然勉强维持住了冷静,但他看向苏明玉的目光中传达出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时,草沁站了出来。
她眼含盈盈泪光:「明玉妹妹,你不要这么说宋焰,他吃了那么多苦,却依然对我这么好,是我配不上他。」
她流着眼泪,深深的看了苏明玉一眼,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生活不富裕,但你很自由…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被孟家领养,是不是就能和宋焰在一起了…」
苏明玉瞳孔地震,张口就要说话。
孟宴臣扯了一下苏明玉的手臂。
苏明玉翻了个白眼,眼神:你要不要听听她在说什么?
孟宴臣尴尬的松开手。
苏明玉笑着说:「如果你在福利院,现在这个时候,可没空谈恋爱。你放学后,得去打工!不然就没饭吃啦!
不过,有情饮水饱,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可以不读书呀。
你俩去加油站打工,你给他开阀门,给他倒油,给他点火…
吃饭、恋爱两不误,多幸福。」
苏明玉冲着许沁眨了眨眼睛。
许沁似乎被吓到了,嗫嚅着说:「啊?怎么能不读书呢?」
孟宴臣看到许沁动摇,开口道:「沁沁,过来,和我们回家。」
躲在宋焰身后的许沁,又支棱起来了:「你不要逼我了!为什么?我的家人要这样逼迫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的和宋焰在一起?」
苏明玉一边拉着孟宴臣往门口走,一边念叨着:「对对对,你别逼她了,我们赶紧走。虽然宋焰长着一副会家暴的样子,但这不是还没结婚么,现在她不会挨打的。」
这破地儿,我是一秒也不想待了。
孟宴臣一路沉默着。
苏明玉带他去了药店,买了一些碘酒、创可贴、云南白药。
他俩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苏明玉把云南白药递给了孟宴臣。
「身上自己涂,脸上我给你抹。」
孟宴臣接过药,撩起袖子涂药。
苏明玉拧开碘酒,用棉签沾着,点在孟宴臣脸颊。
「你这脸,回家准备怎么说?」
苏明玉一边涂一边问:「咱俩总得对个口供吧。」
孟宴臣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实话实说。」
苏明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回头是岸。」
傍晚,许沁才恋恋不舍的和宋焰分开,赶回家。
家中迎接许沁的,是付女士阴沉的脸。
第二天,许沁哭哭啼啼的和宋焰分了手。
宋焰爬楼,在许沁的窗户上留言,约她在小树林见面。
孟宴臣看到了留言,拿了纸想去擦。
苏明玉刚好下楼接水,路过门口。
她倚在门框上说:「我要是你,就不擦。本来是许沁的选择,一把擦下去,黑锅可就扣你头上了。」
「我不在乎。」孟宴臣不为所动。
「我知道,但你该尊重许沁的选择。何况你这妹妹,没你想象中那么傻。你是亲生的,和家里断不掉,她可不是。」
孟宴臣转头看向苏明玉:「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苏明玉懒洋洋的说:「我是天选雷锋,最见不得聪明人干蠢事。所以路见不平,拔嘴相助。这个解释,你满意么?」
孟宴臣沉默几秒,说:「你想把他们俩掰开。如果沁沁看到了却不去,宋焰一辈子都会有隔阂。而你认为,她不会去。」
苏明玉笑了:「这不挺聪明么。这件事上,我和付女士持相同意见,宋焰这人不行。」
「走了。」苏明玉摆摆手,趿拉着拖鞋回房间了。
孟宴臣沉思几秒,把手中的纸,团成一团,丢入了垃圾桶。
许沁果然没有去树林,只是在房间里哭了一夜。
第二天,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上了飞机。
没再和孟宴臣说一句话。
苏明玉看着孟宴臣失落的表情,淡淡的说:「如果你想过高兴日子,最好只把她当妹妹。」
孟宴臣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苏明玉捏了捏眉心。
这一家子,从老妈到儿子,都死犟,我这是用命在帮院长报恩…
过两年,乐山大佛都得换我来坐。
许沁出国后,苏明玉和孟宴臣埋头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半年后,在付闻樱欣慰的目光中,他们一起被保送入清华的金融系。
或许是心里有怨,许沁很少联络孟宴臣和苏明玉这两个“叛徒”。
自然也不知道,苏明玉和孟宴臣不仅高中时期“背叛”了她,还在大学里“狼狈为奸”。
清华大学,山高皇帝远。
孟宴臣偷偷的选修了生物金融双学位。
苏明玉是金融系出名的学霸。她帮孟宴臣筛课签到水学分,保证他的每一节金融课,都是实打实的干货。
为他挤出了大量的时间去学生物。
最后,在付女士不知情的情况下,孟宴臣不仅金融成绩远超及格线,生物也名列前茅。
孟宴臣的室友们,都知道他有个“厉害”妹妹,羡慕的流口水。
某天,一个室友红着脸问孟宴臣缺不缺妹夫…
孟宴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半晌,意味深长的说:「苏明玉不是我亲妹妹。」
室友短暂的惊讶后,秒懂了他的意思。
失落的爬上床铺,枕着手臂,嘀咕:我说她怎么对你那么好呢…
孟宴臣装作若无其事的翻开书,但许久都没有翻页。
转眼,临近大学毕业,孟宴臣需要进入孟父的企业。
他向苏明玉抛出橄榄枝。
一份远超应届生待遇,诚意十足的offer。
苏明玉拒绝了。
孟宴臣拦住了从图书馆走出来的苏明玉问:「为什么不来公司?」
苏明玉冷静回答:「福利院长答应付女士的是带你和许沁学习。现在许沁和宋焰分开了,在国外读书。你既学了喜欢的科目,又没耽误接手企业。我圆满完成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孟宴臣目光带着压迫感:「如果我想重新与你合作呢?你可以开条件。」
苏明玉笑着摆摆手:「我只想和过去做个分割,投入到全新的工作环境里。」
「呵!分割?」孟宴臣怒极反笑。
「苏明玉!你好样的!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
他没说下去。
转过身,低声道:「你走吧…」
这一晚,苏明玉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部奇葩电视剧《我的人间烟火》。
孟宴臣的结局是,一个人孤独终老?!
what the fake???
苏明玉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烦躁的在屋里踱步。
按理说,由于她的出现,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但万一,孟宴臣在许沁回国后,依然走了老路,怎么办?
「md!」苏明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没错,她说谎了。
什么报完恩,想开始新生活。
都是借口。
自己根本就是见色起意,看上孟宴臣了。
苏明玉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多有魅力。
和一个禁欲系的帅哥朝夕相处。
看到可爱昆虫时,他还会漏出像金毛狗狗一样的明亮笑容。
这是一个普通女性能承受住的吗?!
乐山大佛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有时候,苏明玉甚至怀疑他在勾引自己。
再过几年,许沁就要回国了。
这么一大轮白月光摆在那,苏明玉再上头,也不会失去理智。
趁现在及时抽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然,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迷的晕头转向,跑去搞雌竞。
苏明玉虽然掐死了自己的恋爱脑,但她没办法漠视“孟宴臣孤独终老”这个结局。
太惨了。
哪怕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也该提醒他。
至于信与不信,就看他自己了。
苏明玉拨通了孟宴臣的电话。
「喂?」
「喂,我是明玉,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你当面说。」
「嗯,我在c小区的家里。」
「好,我现在过去。」
c小区的家,是孟宴臣在学校附近买的一所房子,周末偶尔会去住。
「叮咚」
苏明玉按响门铃。
门被打开,孟宴臣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黑色衬衫。
他领口敞开,眼尾红了一片,身上带着酒气。
苏明玉咽了咽口水,强撑镇定:「你喝酒了?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就今天说吧。」孟宴臣敞着门,转身走进房间。
苏明玉犹豫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的茶几上零落的摆放着几瓶酒,领带丢在沙发角落。
孟宴臣走到柜子前面拿出一个玻璃杯,问道:「要一起喝点吗?」
「不用了。」苏明玉莫名的有些拘谨。
孟宴臣一向克制,很少喝这么多酒。
「说吧,什么事。」孟宴臣为她倒了一杯水,摆在茶几上。
苏明玉正要说关于那场梦的事情,结果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口,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
???
苏明玉黑人问号。
半晌,只见苏明玉表情古怪,一句话都没说。
孟宴臣端坐在沙发的一边,挑挑眉,面带疑惑。
苏明玉回以端庄的微笑。
md!!!
「那个…沁沁过几年就要回国了吧?」苏明玉艰难道。
「嗯。」孟宴臣低头喝酒,惜字如金。
苏明玉绞尽脑汁。
以前说过的话,拿出来作为切入,应该不会被禁言。
「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和你说过,最好只把许沁当妹妹。」
孟宴臣端着酒杯的手顿住,抬头盯着苏明玉:「为什么提这个?」
「就是…那个…因为许沁和宋焰恐怕还会再联络,我想着他们俩没那么容易分开…」
苏明玉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大脑逐渐失灵,脱口而出:「你对姐弟恋怎么看?」
孟宴臣轻笑一声,眼神变的讽刺,一字一顿的说:「姐弟恋?」
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眼中竟泛起水光,挖苦道:「你觉得许沁会影响我,所以就要找个姐姐塞给我?
你对我们孟家还真是尽心尽力,乐山大佛换你来坐,好不好?」
苏明玉慌了,连忙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心里年龄比较成熟,所以虽然年纪小,但是…」
md我在说什么???
苏明玉觉得自己要灵魂出窍了。
所以喝了酒的人是我,对吧?
孟宴臣家里的空气被下酒精了??!
她还没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孟宴臣,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走过来,弯腰凑近。
呼吸间,好闻的香味,夹杂着酒气喷洒在苏明玉的脸上,她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
孟宴臣眼神亮晶晶的,专注的看着苏明玉,低声说:「所以…虽然年纪小,但是你想当姐姐,对吗?好姐姐~」
这声好姐姐叫的很轻,带着气音。
苏明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脸憋的通红,扭过头不敢看孟宴臣,鼻子哼出一个「嗯」。
耳边传来轻笑声。
苏明玉四处乱飘的眼神,瞄向了孟宴臣。
「沁沁只会是我的妹妹。但你,不仅仅是我姐姐。」
孟宴臣眼神迷离的看着苏明玉,表情中明晃晃的愉悦,快要把苏明玉闪瞎了。
我完了。
苏明玉感到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绷断了。
在这个夜晚,苏明玉心里的小鹿,像窜天猴一样的绕着孟宴臣这棵树又唱又跳,恨不得爬到树顶做50个俯卧撑。
第二天早上。
孟宴臣一脸茫然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苏明玉吓得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油条。
不会吧?不会吧!
你不会搞喝断片、失忆这一套吧?!
苏明玉忿忿的喝了一大口豆浆,咬牙想着,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昨天…你是不是说有事情要找我谈?我喝醉了,不太记得了…」
孟宴臣走到餐桌边坐下:「昨天你想找我说什么来着?好姐姐~」
苏明玉脸色瞬间爆红,差点被豆浆呛到。
「咳咳…咳咳咳…」
苏明玉怀疑的看着孟宴臣,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一天认识他。
在我面前狂舞的这只花蝴蝶,到底是谁?!
孟宴臣捏起三明治,矜持的说:「你还是来公司上班吧,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苏明玉认命的点点头。
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心软又好色…
苏明玉进入公司后,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一路高升。
她和孟宴臣对外一直以兄妹相称,没有公开。
【四年后】
许沁回国了。
接机时,孟宴臣牵着苏明玉的手,笑着对许沁说:「这是你嫂子。」
苏明玉迎着许沁瞠目结舌的目光,笑着摇手:「hello~」
把许沁送回家后,孟宴臣和苏明玉回到公司。
早在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之初,苏明玉就有了计划。
付闻樱的确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孟宴臣只要表面符合要求,就够了。
下午
苏明玉接到了付闻樱的电话,约她见面。
苏明玉带了几份文件,分别是:她这些年为集团带来的收益、集团的股权证明和结婚协议。
它们被依次摆在付闻樱面前。
苏明玉笑眯眯的说:
「只要您同意我们的婚事,这些股权都是宴臣的。他当董事长,集团永远姓孟。
您看我这么厉害,这门亲事稳赚不赔呀!别生气了~妈妈~~」
付闻樱原本还在叫嚣着,你们俩居然敢私下瞒着我谈恋爱!
结果被苏明玉一顿大棒加甜枣,磨的没了脾气。
气着气着,叹口气,笑出声来,骂道:「精明的小狐狸!」
总裁办公室
苏明玉整理着孟宴臣的领带,轻声说:「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集团这边有我呢,你放心,这天上掉下来一个钢蹦,都得姓孟!」
孟宴臣后退,低头移开视线,手掌抵住桌沿,强撑镇定:「明玉,别闹!」
苏明玉轻笑一声,看着孟宴臣耳尖的粉红,一路蔓延至脖颈。
她上前,看着孟宴臣道:「我是认真的。小蝴蝶,就该去漫山遍野的耍!什么洞穴钢钉的,姐姐全给你拆了。」
孟宴臣错愕的抬头,盯着苏明玉。弱弱的说:「我是哥哥…不是小蝴蝶…」
「好的,小蝴蝶。」苏明玉调笑道。
孟宴臣生气的扭过头。
【两年后】
苏明玉窝在沙发上,不满的举着手机给孟宴臣看。
「他们居然叫我小娇妻?!开什么玩笑!」
孟宴臣端着早餐盘子,瞄了眼手机,安慰道:「年轻小姑娘喜欢看这些,都是乱说的,不用在意。」
苏明玉缩回手臂,继续往下翻,忽然笑出声来,念到:「据知情人士爆料,孟总为娇妻取了亲昵的爱称——小蝴蝶…哈哈哈哈哈」
手机猛地被抽走。
孟宴臣黑着脸翻手机:「哼,华西日报,我记住了。」
苏明玉正色道:「他们记者还是有点门路的,不知道他哪里拿到的…内部消息…噗…
嗯~我觉得年轻小姑娘们,知道你才是小蝴蝶,会更高兴!」
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好笑吗?」孟宴臣把餐盘放到桌子上,虎视眈眈的走过来。
苏明玉感到一股阴风吹来,脖子凉飕飕的。
她缩到沙发深处,充满求生欲:「你明天还要去西部采风看蝴蝶!我们是早上的飞机。」
孟宴臣扯开领口:「采风?我明天甚至可以再跑个5000米。」
苏明玉抱着抱枕大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呀!!我明天也要早起啊!!我不行!!」
【番外一】
许沁回国后,果不其然,再次和宋焰联络上了。
只不过,受到苏明玉和孟宴臣恋情冲击的付闻樱,对自己的世界观进行了修正。
选择采取“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的摆烂方案。
没有父母阻拦的许沁,恋情快速进入到了——婚后阶段。
经历过短暂的热恋蜜月期后。
她开始留意到:坐地铁不如开车、粥没有法式大餐香、把消防锤轮出火星子也轮不出一台机动车等真实现状。
她有些后悔,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总是充满苦难。
她想找哥哥倾诉生活的苦闷。
但哥哥嫂子正在国外扑蝶。
就算他们回来了,也没空理她。
因为其他时间,嫂子在忙着做首富,哥哥在协助她。
听说嫂子有个伟大的理想——天上掉下来个钢镚,都得姓孟。
嫂子倒不是多喜欢钱,只是觉得这样很牛逼。
有时候许沁会想,假如当初上学时,她选择了哥哥,生活会不会变得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宋焰每天都皱着眉,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时不时就要提起,自己当年甩了他,是多么的冷血。
他该不会家暴吧?
许沁有点害怕,但她更怕宋焰带着油桶,找自己同归于尽。
所以连离婚都不敢提。
又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许沁起了个大早,拎着白粥,顶着寒风,骑自行车上班去了。
【番外二】
《孟宴臣的日记》
我是一只虫,陪伴我的蝴蝶,似乎要飞走了。
我每天惴惴不安。
洞穴太黑了,我不想自己留在这里。
有一天,一只大猩猩窜进了我的洞里。
她指着墙壁上的蝴蝶标本说:「你喜欢蝴蝶?」
我躲在黑暗中,谨慎的看着她。
她掏出两片巨大的闪亮翅膀,贴在我背上。
开心的呲着牙:「诶嘿,还挺漂亮。飞两圈看看!」
我没出息的从黑暗中溜出来,煽动翅膀,开心的在洞穴里飞着。
猩猩笑着拍手:「飞的真漂亮!就是你这洞太小了,还有点黑。」
说罢,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她飞起一掌,「嘭」的把洞穴砸出一个口子来。
「走,我们出去玩。」猩猩站在缺口处,朝我伸出手。
我灰头土脸的呆在原地。
这时,外面跑来一只兔子,他探头探脑看向洞里,兴奋的喊:「哇!这里有一只威武的猩猩!」
见状,我立刻落到猩猩的头顶,对着兔子大声说:「猩猩是我的!」
然后扯了扯猩猩头顶的毛,鼓起勇气喊到:「我们走!」
猩猩带我走出了洞穴。
她指着漫山遍野的花,笑着说:「这几片山头,都是你的!」
我开心的闻着花香、吹着风,煽动翅膀,在猩猩身边飞来飞去。
我知道,猩猩最喜欢躺在草地上,看我飞来飞去。
因为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
属于猩猩的蝴蝶 。
对了,明玉最近忽然灵光乍现,翻起了旧账,追着我问:之前醉酒是不是装的?
我好慌(((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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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我来拯救孟宴臣
【正文 孟宴臣番外已完结 】
孟宴臣x小太阳
正文
01
“宴臣,这是你戴伯伯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先跟在你身边学学,你多带着点她。”
“宴臣哥哥好!”
孟宴臣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穿着花里胡哨的小姑娘,莫名有些头痛。
戴东东的座位被安排在孟宴臣办公室外面,只有一扇玻璃之隔。
孟宴臣没有拉窗遮,电脑却过于大了,戴东东的角度只能看到孟宴臣的侧脸,看得不真切,他右手上…是不是有颗痣?
看得有些出神,戴东东转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孟宴臣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办公室开始不安宁起来。
“宴臣哥哥!送你个仙人球,他们说护眼~”
“谢谢,放那吧。”
“宴臣哥哥!来颗巧克力吧!”
“谢谢,我不喜欢吃甜的。”
“宴臣哥哥!还好我赶上了!差点迟到了!”
“…”我不管你工资,你没有必要跟我说。
“宴臣哥哥!”
又喊我干什么…现在听这几个字就头疼…
“宴臣哥哥!”
到底是谁送来的这尊菩萨…
门被推开,孟宴臣捏着笔在写东西,下意识说:“戴东东,进来请先敲门…”,抬头,却撞上了许沁。
孟宴臣愣了一瞬,取下眼镜:“沁沁,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许沁摇摇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
“好,你和宋焰怎么样?”
“挺好的,上次他还送给我一个礼物,你猜是什么?”
“…戒指?”孟宴臣看许沁这么开心,可能是宋焰求婚了。
“安全锤。”许沁轻笑。
他看着愉悦的妹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戴东东从电梯出来就见到了许沁。
“你是宴臣哥哥的妹妹吧!”
“你是谁?”许沁疑惑。
“我是戴东东!”
名字好像有些熟悉…许沁回想着。
“你哥哥好帅哇!你们俩颜值都好高!”
想起来了,是孟宴臣刚刚把自己错认的人。许沁心里有些不舒服,抬眼:“戴小姐,希望你不要总烦我哥,我哥他不是随便的人。”
说完,就进了电梯。
???戴东东愣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关上。
孟宴臣不是随便的人,我戴东东也不是啊!
刚刚见到女主还觉得兴奋,现在戴东东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冒!
戴东东回到座位上,看着比自己头高的文件内心嚎叫,穿成豪门小姐怎么还要逃不开社畜?公司月底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秘书敲门进来,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孟宴臣才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脖子,看见玻璃外的戴东东,正紧皱着眉头和什么奋战。
孟宴臣轻转手腕,表盘的时针指过十二点了,这个点,戴东东应该已经敲锣打鼓地跑去吃饭了,今天怎么回事?
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戴东东桌前,食指叩响了她的桌面。
戴东东一脸被夺舍似的地抬头,头顶还有一颗毛翘着,着实有些滑稽。
孟宴臣握拳轻咳一声,掩去了嘴角的笑意:“你怎么还不去吃饭?”
“我弄完这个…”戴东东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瞪大眼睛:“孟宴臣,你刚刚是不是在关心我?”
孟宴臣立刻否认:“我是怕戴伯伯说我没照顾好你。”
“…我那边有几个现成的菜,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吃。”
说完就转身走了,在戴东东看来倒是有几分落荒而逃。哈,真有意思。
“宴臣哥哥,你的饭真好吃,以后我都来找你吃饭吧!”
“有人刚刚还在直呼我大名。”
“什么?”戴东东忙着吃饭没听清。
孟宴臣摇摇头看着像个仓鼠似的小姑娘,略微眯眼,“…那我得让他们多准备一点了。”
“我吃不了太多的!”戴东东捏着筷子,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显得特别没有说服力。
孟宴臣轻笑,没有做回应。戴东东后知后觉,刚刚孟宴臣不会在和自己开玩笑吧?
人无完人,原来孟总没有幽默细胞,戴东东得出结论。
02
后来,孟宴臣和戴东东就成了饭搭子。
最近的一次吃饭,是在刚刚的相亲宴上。
“你可以不答应的。”孟宴臣走在外侧,和戴东东保持着适合的距离。
戴东东站定,“你讨厌我吗?”
孟宴臣感觉身边人停下了,也没有往前走:“我没有讨厌你,戴小姐。”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和你订婚?”
孟宴臣没有回答。
“因为你不够喜欢我。”戴东东对上男人的眼睛,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戴东东继续说:“我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答应了,我想试试。”
“我送你回去吧。”
戴东东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孟宴臣这是同意自己喜欢他了,其实在这之前她心里一直没底,但她在赌,赌孟宴臣的教养不会当众给她难堪,她赌赢了。
“走走吧,时间还早?”戴东东看孟宴臣站着没动,微微弯腰伸出手,做邀请势:“赏脸走走吧,我的未婚夫?”
孟宴臣笑,把手搭在戴东东的手上。
“我这样有点像小太监诶。”
“是吗?小东子?”
戴东东怒视,无用,遂放弃。
“落日诶!好漂亮!”不知不觉走到桥上,风景都开阔了,戴东东往前跑,孟宴臣就静静地跟在后面。
夕阳的光照在水面,泛着光,又照在二人身上,亮又不刺眼,后面时不时有单车铃响过。
戴东东让孟宴臣张开手感受阳光!孟宴臣觉得这样很蠢。
“你别总是这样紧绷绷的嘛,会很累。”
没有人会在意他累不累。孟宴臣转头看旁边的女孩,她已经闭着眼睛张开手了,是很蠢,但好像又有点享受。
他刚想张开手,就听见:“哥?”
是许沁和宋焰。
“你们也来这散步吗?”许沁道。
“嗯,陪东东走走。”孟宴臣淡淡地回道。
许沁一瞬间觉得不真切,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哥哥,好像变得陌生了,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戴东东盯着许沁和宋焰的背影许久,直到孟宴臣叫唤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太阳都落山了。”
“你理应站在阳光下的。”
“什么?”孟宴臣疑惑,是代沟吗?越来越不懂这年轻人了。
“没什么。我记得就是了。”
我不会让你站在漫无天日的黑夜里替她守望阳光,你理应站在阳光下的。
孟宴臣送戴东东回家的时候,发现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有点沉默,于是平时侃侃而谈的孟总憋出一句:“我很少看落日。”
“太忙了吗?”
“可能吧。”
“那我以后看到落日都拍给你!”
“…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戴东东吗?我有一个姐姐叫戴希希,希望的希。后来我爸妈也想给我去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因为太阳从东边升起,所以我叫戴东东。”
这父母俩脑回路真够清奇的,孟宴臣轻笑,“现在知道了。”
“所以…你以后要是看见太阳升起或者落下会不会都想到我呢?”
“为什么落下会想到你?”
“因为太阳落下,就代表太阳又要升起了,东东就要来了。”
“好。”
车里放着电台的声音,有点堵车,前面一串红,戴东东却不烦躁,她只是把头瞥向窗外,车窗贴了膜,夜晚可以像镜子一样倒映出车内的景象,自然也可以看到孟宴臣。
她就这么盯着,盯着窗里映出的轮廓,或许当事人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他只是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安静而妥帖,衬衫上有熨帖温润的香根草味,戴着低度数的金丝眼镜,允许她的观看,也允许她的爱慕,像一尊神祇。
为什么落下会想到你?
因为神爱月亮的时候,是看不到落日的。
所以落日也期盼神能爱她…
车停了,“你住这?”
戴东东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点点头。
“我就住在你对面那栋。”
!!!
“那我周末也可以来找你吃饭吗?!”
逃不开吃饭了是吧?孟宴臣无奈地点点头。
“一言为定!我先回去啦!周末见!”
孟宴臣看着戴东东一蹦一跳地下车走进家门,才调转车灯离开。
这就是他的未婚妻,都不让对方帮忙开车门和护送回家的未婚妻。
孟宴臣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死气沉沉的生活里很久没有这样见过这样鲜活的人了,心好像也因为女孩的一蹦一跳而感到雀跃。
不过…本人还没有发现。
03
周末,戴东东就去了孟宴臣家。
才进门就被那片蝴蝶墙震撼住了。
她在书上,在剧里看到过无数次,都没有这样一次冲击大。
铺面而来的压迫感,戴东东突然觉得蝴蝶标本就是孟宴臣本人,他是被母亲制作的完美的标本,绝望而凄美的标本,掏空了他的灵魂,他的爱,他被永远定格在爱而不得的那个时刻。
可他本来也只是一个喜欢有生命力小动物的小男孩…
“怎么站那?你也喜欢蝴蝶标本?”孟宴臣身体微微斜靠在玄关处,难有的放松姿态。
戴东东摇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的。”
孟宴臣轻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戴东东还是在笑自己。
女孩很快就被餐桌上的食物给吸引了,“哇!孟总你厨艺这么好!”
“诶!这只猫猫…”
“…是假的。”
孟宴臣看戴东东疑惑,就自己解释道:“我母亲有洁癖,所以不喜活猫。”
戴东东摸摸仿真猫,歪头喃喃道:“陪你那么久了,应该也是只有灵魂的猫了吧。”
孟宴臣觉得有趣,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戴东东拌拌自己的饭决定大快朵颐!
突然发现有些红红绿绿的植物,戴东东边把青椒挑出来放到盘中,边嗔怪:“宴臣哥哥,你自己不喜欢吃青椒,干嘛给我放那么多?”
孟宴臣吃饭的手一顿,有些惊诧地看向戴东东,不过女孩正皱着眉头挑菜,没看见。
他从小就被母亲教导,相同的菜不能加超过三勺,吃饭的喜恶最忌暴露。所以连母亲都很少知道自己的喜恶。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戴东东眨眨眼睛,“人有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很正常啊,我们又不是垃圾桶。”
孟宴臣被这比喻逗笑了,想想又觉得确实贴切。不过戴东东在吃饭的时候好像尤其爱说话,不对,她什么时候都爱说话。
“付妈妈肯定对你们很严格吧?”
“嗯。”孟宴臣食不言惯了,微微回应一下。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爸爸,我妈好像又特别讨厌我,他们很少管我,或者他们希望我就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戴东东戳着饭一点点回忆道。
“尊父不是孟伯伯吗?”
戴东东本来还有点难过,但看一脸疑惑的孟宴臣觉得有趣,打算逗逗他:“其实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人,你们都是这本书里的人物。”
“那…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你信我?!”
戴东东死都没想到孟宴臣接受这么快!到底是谁逗谁?
孟宴臣点点头,其实小时候就发现了,他觉得好像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设定,他们被推着走他们必须要走的路。突然听到这言论,惊讶,但从戴东东嘴里说出来好像也可以相信。
“其实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们这个世界帅哥美女比较多,上清华北大比较容易。”戴东东思索良久,发现确实没什么不同。
孟宴臣随意地把青椒拨开,淡淡地说:“我上得是哈佛。”
女孩滞住,沉默,震耳欲聋。
看眼前的女孩久久没说话,一个劲儿的吃碗里的饭,孟宴臣想自己是不是逗过了:“…你为什么羡慕我们?”
可能是在思考,戴东东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才缓缓开口:“因为从小他们就不管我,所以我穿到戴家,他们控制欲也很强,可能是上个世界缺爱惯了吧,他们把我包裹得紧紧的我也不觉得窒息,我只觉得爱好多啊…”
孟宴臣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有些愣神,他向来对这种控制欲避之不及,居然有人甘之如饴。
“不过你肯定是好孩子当多了。”
“嗯?”孟宴臣跟不上戴东东的脑回路。
“人适时的就要学会阳奉阴违,偷梁换柱,偷天换日。比如说付妈妈洁癖,你自己搬出来住养猫,她又不知道。她若是撞见了,你就把责任推诿于我,说是我的猫让你代养。”
戴东东摇头晃脑讲大道理的样子,孟宴臣觉得有趣,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笑着看着,时不时配合点头。不过小姑娘讲得他又确实无法反驳,真像一个小小教书先生。
戴东东话讲完了,孟宴臣还乐在其中,有一种上课被抓包的感觉。他只能用长指轻扶眼镜,装作思考的样子,良久:“那我…便帮戴小姐养一只猫吧。”
“孺子可教也。”
孟宴臣笑,轻拱手:“戴老师教得好。”
戴东东轻扬眉毛,对这位学生甚是满意。
趁着周末,俩人决定要去挑只小猫,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猫。
他们把猫送到宠物医院,在旁边等待,戴东东戳戳孟宴臣:“宴臣哥哥,你觉不觉得这只猫很像家里的玩偶猫?”
孟宴臣盯着玻璃后面那只露出尖牙的小猫,点点头。
最后两人也没有买猫,只是把有缘分的流浪小猫收养了,并赐名为“假猫”。
戴东东兴致冲冲地买了很多小玩具,自己在看着说明书,孟宴臣听指挥把小猫窝一点点地搭好。
可能是太安静,也可能是画面太美好。戴东东止不住想到原书里孟宴臣最后的结局:留不住的妹妹,养不了的猫,他的一生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到最后也只有他被困在了原地,挣不开,逃不了…
“孟宴臣。”
“嗯?”孟宴臣应道,停下手中的活等戴东东说话。
戴东东看着在阳光下的孟宴臣,脑子闪过他在满是蝴蝶标本的墙面前,双手撑住,好像他是蝴蝶标本的脊梁,是他最后支柱,再松懈就会倒下。
“你不是蝴蝶标本,你有痛觉,会呼吸。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很累。但是让别人开心,不是你的使命…”
清泠玉碎冷月无声,他的精神滑向深渊,没人看得见他无声的挣扎。
“比起别人,我想你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他知道无人救他,所以连痛呼都是克制的,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只是道出一声,对他人的祝福…
“然后,公正地对待你自己。”
假猫跳上了还没搭好的猫窝,原本坚硬的猫窝轰然倒塌,掉落的声音和孟宴臣不规律的心跳同频。
许沁和他说:他们是在黑洞里的毛毛虫,挣不脱、逃不开。但现在有人跟他说:你不是蝴蝶标本,你可以去飞,可以把自己摆在第一位,可以公正地对待自己…
一瞬,孟宴臣只想确定一个答案,
“戴东东,你会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吗?”
戴东东摇头。
还没有反应过来,腰窝就被圈住,那股熟悉的香根草味萦绕鼻尖,脖颈被冰凉的指尖触碰,是孟宴臣。
他没有圈得很紧,是克制,是怕吓到对方,是忍了再忍也会给别人退却的余地。
人们都擅长识别小狗眼里亮晶晶的爱意,可孟宴臣他像棵树,用复杂的叶脉守望着日月编织的沉默诗序…
是了,他是孟宴臣。
但他遇上的是戴东东,女孩回抱住,用力缩紧臂弯,好似怕他逃了,好似在宣告不必忍耐,然后孟宴臣听见:“我不会回去的。”
清脆,坚定,一锤定音。
04
戴东东再去孟宴臣家里时,
那片蝴蝶墙已经不在了。
“蝶呢?去哪啦?”
“送给科技馆了。”孟宴臣站在岛台后,顺着水流摩挲杯壁,倒了杯茶放在戴东东跟前。
“全…全送了?”
“听说家里放蝴蝶标本风水不好。”
“你信这个?”戴东东瞪大眼睛。
孟宴臣不置可否,笑笑,没说话。
戴东东惊讶一瞬,但如果是孟宴臣好像又不意外了。他的教养和品格让他正视宋焰作为消防员的贡献,他选择尊重许沁的意愿,他的成全都显得那样的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只是遗憾、只是羨慕,却没有一点怨怼之心,所以若是放下,他也会坦坦荡荡的。
假猫不爱动,也不喜欢逗猫棒,就喜欢躺在人怀里,让人给它抓肚皮,短短两个月就已经胖得没有脖子。
不过倒是随了孟宴臣,喜欢抓蝴蝶,每天去花园里被蝴蝶逗的小爪子上都是泥,最后只能关了花园的门,让它和花蝴蝶遥遥相望。
“怎么感觉我像王母娘娘?”
“假猫可不能天天洗澡。”
后来戴东东还是给假猫买了个蝴蝶样子的逗猫棒,被孟宴臣说是溺爱孩子。
这是戴东东一个早上第三次打开孟宴臣的门,“孟总,这个燕麦厂,我真的分析不出来它的收购优势啊!”
秘书:我也是(猪猪侠白眼.jpg)
孟宴臣翻看了一下不算薄的资料,“不好意思,确实为难你了。本来是因为许沁喜欢吃,又快停产了,才打算收购的。”
“啊…”这就是霸道总裁的爱?
“吃醋了?”孟宴臣看戴东东呆呆的,以为小姑娘心里不舒服,“抱歉,我确实没有太多恋爱的经验,如果你不开心…”
“好豪横哇!”戴东东半天憋出四个字来。
原来是没有反应过来吗?
孟宴臣手扶额头,想再哄哄,却看见秘书还站在一旁:“你没有工作吗?”
秘书才回过神来:“哦!我是来给您孟沁小姐的订婚邀请函的。”
“放那吧。”
“那我先出去了。”打工人卑微。
“等等,你把燕麦厂分析报告写完,然后转在孟沁名下,就当是送她的订婚礼物了。”
秘书:您没事吧?戴小姐写不出来让我写?
“有问题?”
“没有,我这就去。”秘书退场。
戴东东摩挲着下巴,思考良久,然后问一直看着她的孟宴臣:“那我要送什么呢?”
孟宴臣弯起嘴角,“我们是一起的,送一份就好了。”
“可惜啊。”
“可惜什么?”孟宴臣揉了揉她的后颈,意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喜欢吃的零食厂都很强盛。”
“东东喜欢吃什么,咚咚食品吗?”
“您可收手吧,我不想吃到药味鸡爪。”
孟宴臣闻言,更捏紧了戴东东的后颈,女孩怕痒,笑着求饶:“别闹了,我爱吃药味鸡爪,您收购什么我爱吃什么!”
孟宴臣这才罢休,放过戴东东。看戴东东像只老鼠一样地跑出去,孟宴臣手轻撑着下巴想,他闹了吗?
他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刻,跟朋友之间闹着玩,朋友?
这个词对于孟宴臣来说,熟悉又陌生,他从小就被教育,没有永远的朋友。
至于戴东东,他说不上来,戴东东给他很多的意料之外,只是自己好像并不想仅仅和她当朋友…
许沁看到孟宴臣旁边是戴东东的时候有些震惊。
“订婚快乐。”
甚至都没来得及管哥哥的祝福,“戴东东?”
“你好呀。”戴东东回应。
“孟沁,东东是你的嫂嫂,现在是,未来也是,不要直呼她的名字,不礼貌。”
孟沁?孟宴臣刚刚叫她什么?许沁不可置信,“哥!”
戴东东示意自己先去一旁玩让他们慢慢聊。
许沁看着戴东东走远,“哥!我不喜欢她!”
“我喜欢就够了,你又不和她结婚。”
许沁一窒,孟宴臣从来没有和她这么说过话,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许沁凑近,眨巴着大眼睛,“那…你看我的双眼皮贴要不要再深些。”
“我不懂,你可以叫化妆师来看。”
“噢。哥,我前几天看到了一个蝴蝶标本,很漂亮,宴会结束我给你?”
“不用了,我现在不是很喜欢收集蝴蝶标本了。”孟宴臣目光越过许沁,看见戴东东一个人窝在沙发小角落,好像有些无聊。
“你还有其他事要忙,我先走了。”说完,径直朝戴东东走去。
“孟宴臣!你是在和我避嫌吗?”面对陌生的哥哥,许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提高了音量。
被叫住,孟宴臣转身回看许沁,语气还是如平常一样,“孟沁,我和你是哥哥和妹妹,这层关系永远不会变,我也没有必要和你避嫌,但我和你,也永远只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了。”
孟宴臣没有说重话,目光也淡淡地看着许沁,但许沁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哥哥好像不会再叫她“沁沁”,也好像真的要离开她了。
孟宴臣说完,就朝戴东东的方向去了,没有回头。
冤家路窄,戴东东和许沁又碰上了。
镜子里,许沁盯着戴东东,戴东东也抬眼对上目光,“你不用瞪着我,孟沁,这是你的选择,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为了你而生的。”
水流停住,戴东东擦净手,视线从镜子移到许沁的脸上,“所以你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珍惜…”
这是戴东东给她的忠告。
孟宴臣看戴东东无聊,就让戴东东等一下他们一起回去,戴东东答应了,有些口渴就随便抓了一杯下肚。
晚上有些冷,司机却好像堵车了。戴东东吸了吸鼻子,孟彦辰把手上的围巾递给她。
黑灰色的方格围巾。
孟宴臣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他穿得不多,围巾一直拿在手里。
“介意吗?”
戴东东眨了眨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
“介意的话,你就…”
“不介意!”戴东东手比脑快,接过围巾,围了半圈,又突然想到,“可是你会不会冷?”
“我不冷。”孟宴臣顺手接过另一圈围巾,把戴东东的脸缠了个严实,“你不要感冒了。”
孟宴臣意识到戴东东不太对劲的时候,戴东东已经睡着了。
孟宴臣翻出毯子,盖在戴东东身上,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戴东东已经睡熟了,软绵绵地倚在孟宴臣怀里,胳膊主动圈住孟宴臣的脖颈,脸也凑上来,细滑柔软的皮肤时不时碰到孟宴臣,还带着淡淡的果酒香,大概是葡萄,又或者是桃子。
孟宴臣的心跳停了一拍,他挺直了腰背,抬起下巴,却没有避开戴东东的靠近。
戴东东越靠越近,他感觉到了戴东东的呼吸。
他确认了,是桃子味的果酒。
05
孟宴臣站在阳台上,静看着远处风景,任冷风灌进他的衣领。
长久以来的自缚,让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感到慌乱,他只能逃避。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和戴东东拉过勾的手。
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酒意让戴东东肉肉的脸颊上透着一抹红晕,雾蒙蒙的小鹿眼眨了眨,睫毛半阖。
孟宴臣才发现戴东东的眸色很深,近乎黑曜石,像一只小狗,有种惹人心疼的脆弱感。
目光下移,孟宴臣看到戴东东鼻尖小小的痣,还有胭红的唇瓣。像粉色的果汁软糖。孟宴臣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拇指指腹摸了一下。
和预想的差不多,柔软饱满。
他的手撑在戴东东耳边,戴东东的头发也时不时碰到他,玩着他的手,好像在找什么。
“戴东东。”孟宴臣无奈地唤道。
“嗯!找到了!”
还没等孟宴臣反应过来,手背就感到一阵柔软,低头,就看见戴东东举着自己的手有些自豪地说:“这颗痣!我想亲很久啦!”
原来是蓄谋已久的小色鬼。
孟宴臣不敢再多待,进不去戴东东的家,就把她抱到自己房间里,快速地把她塞进被子。
生怕再慢一秒,他就晚节不保了。
戴东东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怔怔地望着孟宴臣,然后说:“你,要,开,心。”
孟宴臣愣神,刚回过神来,就看见戴东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就好像孟宴臣说个不,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孟宴臣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这个小醉鬼,于是只能耐心道:“我保证我会开心,可以吗?”
戴东东伸出手,“拉勾。”
“……”
戴东东催他:“拉勾!你不能反悔!”
孟宴臣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扭头走人,可又敌不过戴东东的灼灼目光,他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伸手勾住了戴东东的指头。
戴东东笑着晃了晃,“不可以反悔了哦,反悔就变小狗!”
…
晚上的风很大,孟宴臣却还站在阳台,他很少不知所措,他早已习惯独身,也早就明白克己、成全、独身是他的宿命。
唯一的变数在于戴东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已经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牵动。
甚至在刚刚,当他触碰到戴东东时,有一瞬间,他内心深处的渴望竟然无法抑制。他想要更靠近一些…
她说,要他开心。
万籁俱寂,孟宴臣看着远处星光黯淡,心中却渐渐敞亮。
在国坤的最后一天,
“孟总,马上就要离开国坤了,不能为国坤效力的日子,你会想念我吗?”戴东东夸张地吸着鼻子。
“你就职的企业离国坤只有50米。”
“噢。”戴东东恢复正常。
孟宴臣轻笑。
戴东东本来以为最后一天,将会平平淡淡地结束,却在她打算摸鱼偷溜的前十分钟被孟宴臣的秘书叫住了。
被磨磨蹭蹭了很久,都超过下班时间十分钟了,戴东东再回工位时,座位却都被大束大束的鲜花塞满了。
“你们!”
孟宴臣人群后面走出来,定在戴东东的面前,明明拿在他手里很轻巧的鲜花,却把戴东东都快遮住了。
“戴小姐,这里,永远是你的位置。”声音还是像清泠泠的泉水,这次却没有再带着冷意。
“孟宴臣。”戴东东有些呜咽…
“也算是你成长的大日子,许个愿吧。”孟宴臣轻笑道。
秘书快速把蛋糕奉上。
“我希望…”戴东东还没说出口,就被孟宴臣打断了:“不许许我天天开心。”
戴东东嘴巴一瘪,“好吧,那我希望,你可以在年前留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和我去玩。”
“好。”
秘书又摸摸把蛋糕端走,去分蛋糕。一边分一边流泪,戴东东小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在上班时间光明正大给他分零食了 。
孟宴臣很有信用,在年前,他们一起去了墨西哥。
在飞机上,戴东东坦白:“其实假猫我没有送去宠物寄养…”
孟宴臣转头,有些疑惑。
“我…把假猫送给了付妈妈,让她帮忙照看一下。”
“母亲?”
“嗯,她没有拒绝。你和许沁半年半月不回家,付妈妈也老了,她不管表面再坚强,还是希望有人陪的。”
飞机的轰鸣声渐弱,只剩戴东东的声音在旁边跳动,云层在不停地翻涌,就像不断变化的生活。
严厉的妈妈,怯懦的妹妹,不苟言笑的爸爸,好像回过头来都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了…
所以他到底是惧怕事物?还是惧怕那个被记忆困住,不敢向前的自己呢?孟宴臣叩问自己。
玩得很开心,不过有一点戴东东吐槽被骗了,说着叫蝴蝶谷里根本没有蝴蝶,还说日出会有蝴蝶飞飞景象,根本没见到。
孟宴臣只是听着,没戳穿戴东东每次醒来已经十点的事实,只是淡淡地笑。
在离开墨西哥的最后一天,戴东东变得鬼鬼祟祟起来,她向来奇思妙想,孟宴臣没有打算拆穿她。
还有一个原因,是孟宴臣自己,也有事情要准备。
于是那天晚上的露营,戴东东频频翻动,最后是孟宴臣不断轻拍着戴东东的背,才安稳入睡。
快到时间了。
孟宴臣拉开帐篷,太阳快出来了。
孟宴臣准备就绪,轻拍睡得沉沉的戴东东:“东东,起来看日出吗?”
“东东?”
戴东东翻个身继续睡,突然像意识到什么,蓦地睁大眼睛。
两人挨着太近,戴东东猛地一起身,额头就重重撞在一起,硬是把戴东东撞醒了。
戴东东裹着大睡袋,和孟宴臣坐在帐篷外,等着太阳升起。
“戴东东…”
“孟宴臣…”
这没用的默契。
“我先说…”
“我先说…”
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但戴东东觉得自己的事情非常重要,于是就说:“我们闭上眼睛,然后我数321,我们一起说好吗?”
孟宴臣点点头,同意了。
戴东东把准备好的东西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睛。
“3、2、1。”
“戴东东,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孟宴臣,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话如惊雷,因为句式太过相似,两人都诧异的睁开眼睛,两对打开的戒指明晃晃的放在对方眼前。
孟宴臣被逗笑了,“原来你也在准备这个啊?”
戴东东讪讪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左手带一个,右手带一个?”
孟宴臣拨开戴东东脸上的发丝,含着笑意:“笨蛋,戒指不能乱戴。”
孟宴臣伸出左手,白皙而骨节分明,然后他说:“我愿意成为你的丈夫,戴东东小姐。”
戴东东笨拙而郑重的把自己挑选很久的戒指戴在了心爱的人手上。
“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孟宴臣先生。”
中指的两个戒指轻碰,滑稽又盛大。
“孟宴臣!太阳出来了。”
孟宴臣起身,轻轻吻住戴东东,女孩愣住。
云层移动,太阳没有再被遮住,照射出强烈的金光,一瞬间,万蝶振翅。
“谢谢你,戴东东。”孟宴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谢谢你,远道而来与我相遇。
the end
孟宴臣番外 “我破晓,无远弗届。”
01
昏黄的灯照着桌面,公司里已经没有人了。
孟宴臣摘下眼镜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往返灾区,又和母亲争吵,大大小小的会议,他的身体已经在超负荷的边缘。
楼层很高,落地窗抬眼望去,就能看见没被云层遮挡的月亮,是他遥不可及的东西。
离开时突然想到秘书下班前提醒他,今天父亲约了饭局,让他务必参加。孟宴臣只能半路调转车头。
“宴臣,这是你戴伯伯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你多带着点她。”
小姑娘叫自己,那活力的声音仿佛与自己格格不入,孟宴臣心里轻叹一口气。
麻烦,是孟宴臣对戴东东最初的评价。
后面发现还有吵闹。
不过倒要感谢她,自己本就因为许沁的事情感到疲惫,虽然说已经决定放下,但实际行动起来并不容易。
现在倒是因为她的吵闹,让他都没有时间再把思绪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每天办公室都是戴东东的声音,还有她的仙人球,她还不喜欢敲门…
比如现在:“…戴东东,进来请先敲门。”
没听到预料中的声音,孟宴臣抬头,才发现居然是许沁。
看着笑得开心的妹妹,安全锤?她谈了个恋爱,脑子里都是泡泡吗?
但他无权置喙,毕竟他与许沁,在“我是哥哥”的自我介绍时,就注定二人逾越不了这条线,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只不过宋焰出现了,打破了这自欺欺人的幻想…
许沁走后,熟悉的失落感又快将他掩埋,只不过这次,没有了戴东东的声音。
对了,戴东东呢?
转头看见她还在和电脑殊死奋战,什么时候这么努力工作了?
孟宴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邀请戴东东一起吃饭,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戴东东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
像小时候自己在生物百科上看到的仓鼠,吃得很香,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02
孟宴臣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消遣方式,和戴东东一起吃饭。不过戴东东答应和他订婚,确实出乎孟宴臣的意料。
他以为,戴东东会有自己的想法,毕竟她还年轻,还可以遇到很多人。但或许她也是身不由己,或许他愿意帮她,像帮那个陷入泥潭的自己。
但她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订婚。”
喜欢?他们这样的人有资格说喜欢?
在权衡利弊的世界里呆久了,听到这种赤裸裸的真诚倒是显得奇怪。
孟宴臣没有拒绝,他想这样确实是安抚母亲一个很好的方式,又或者,他也想尝试一下坦荡不再算计不再拉扯的爱情呢?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戴东东牵着他的手走在桥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日落了。她说这样可以放松,但孟宴臣对这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动作,保持怀疑。
又遇到许沁了,可能是习惯了,原本于许沁拉扯不甘的感觉并不强烈,只剩对宋焰“养了很久的白菜被猪拱了”的不爽。
回家的时候,戴东东情绪不高。孟宴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不喜欢看戴东东不开心,他不擅长哄人,也不需要调节气氛,长这么大,孟宴臣少有地在想:我应该说点什么?
03
戴东东第一次来孟宴臣家的时候,
站在那片蝴蝶墙良久。
她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活的。”
孟宴臣自嘲,能当活的,谁又想当死物呢?
听着戴东东的奇幻故事,孟宴臣居然想相信,原来被他避之不及的控制欲,是戴东东甘之如饴的爱。
很奇怪,和许沁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和自己说妈妈控制欲太强了,可是戴东东说,母亲只是严厉了一些而已。
孟宴臣愣住,在多年的争吵中,他像是巴普洛夫的狗,条件反射地因为许沁柔弱站在她那边,条件反射地对许沁的失望感到愧疚,条件反射地接受母亲控制欲强的事实…
可实际上,当时自己敢把被母亲扔进垃圾桶里的小兔子,偷偷捡出来递给许沁的时候,只觉得母亲严厉却并不觉得如此。
戴东东还在摇头晃脑地传授自己阳奉阴违的经验。
孟宴臣慢慢地听着,他想,或许有些鸟是困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毛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辉…
猫窝坍塌的瞬间,戴东东的话控制不住地出现在孟宴臣的脑海。
“宴臣哥哥!”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答应了。”
“你理应站在阳光下的。”
“你别总这样紧绷绷的嘛~”
“那我以后把看到的日落都拍给你!”
“你不是蝴蝶标本。”
“让别人开心,不是你的使命。”
“拜托,请公正地对待你自己。”
“你、要、开、心!”
……
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怕戴东东说的是真的,他怕自己真的是书里的人物,他怕她真的可以随时走掉,他怕自己抓不住现在的她。
所以他问:“戴东东,你会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吗?”
她说不会,那他就信她。
这一秒,他终于拥抱了想拥抱的人,不再忍耐,不怕越线。
万幸,他也被拥住了。
04
和戴东东相处的过程中,
孟宴臣好像渐渐找回了小时候的自己,他可以不再穿着西装,在草地上奔跑,他可以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倪,最后,戴东东又和他一起放掉。
他可以摸摸假猫的肚子,而假猫也会舒服地呜咽,戴东东总是会因为假猫的爪子上都是泥巴而跳脚。
一切都是真的…
有漂亮日落的时候,他会收到戴东东的照片,她不喜欢加班,还总是喜欢早退,所以戴东东自然不会知道,有时候当他感觉到累了,也会学着像她一样,站在落地窗前张开双手,被落日的余晖照耀。
虽然很蠢,但好像还有点用。
订婚宴上许沁叫住他,问是不是在避嫌。
孟宴臣说没有,他确实没有。如果不是许沁问他,他根本还没有发现,他已经可以像哥哥对待妹妹一样正常地对待许沁了,而“孟沁”这个名字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称呼,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难以开口。
他会因为妹妹生活得不好而感到担心,会因为她真的过得幸福而感到欣慰,但仅仅只是相处多年,亲人之间的关切罢了,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05
孟宴臣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戴东东在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
之前她说,她想试试。
可孟宴臣不想试试了,在一起就该在一起,“试试”配不上她的爱。
“我叫戴东东!”
“太阳从东边升起,所以我叫戴东东。”
“太阳落下就代表又要升起了,所以东东就要来了。”
孟宴臣看着远处的星光,他知道离日出的时间还很遥远,但世间总有一次日出是为他而跃升的吧,而他不愿意再错过了…
06
孟宴臣听到母亲同意代养小猫,是震惊的。
他原以为孟家是座坟荧山峦,没有通往自由的路,冰雪在他体内积累,封锁原本野草盛放的原野。
但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严厉的母亲,不苟言笑的父亲,是另一种爱的方式,而不是镣铐。是谁把自己困住,沉闷而抑郁呢?原来是自己…
07
孟宴臣打算在太阳东升的时候,向戴东东求婚,不过戴东东总喜欢睡懒觉,孟宴臣也不忍叫醒她,于是求婚拖一天又一天。
最后一天,他也不知道戴东东鬼鬼祟祟是在准备什么?所以,睁开眼睛,两对明晃晃的戒指放在眼前,对孟宴臣来说是极具冲击的。
他只能用玩笑话掩盖自己内心汹涌:“原来你也在准备这个啊?”
两个戒指相碰,孟宴臣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对触碰到渴望,俯身轻吻住戴东东。
因为人类贪心又孤独。
渴望有一个人,爱你所爱,想你所想,不求回报,为你煞费苦心,为你喜怒哀乐。
渴望她懂你的灵魂,渴望她理解你存在的意义,渴望她到你的世界来看看,渴望她为你带来一盏灯,让你暖一暖。
可是她真的来了,
于是他虔诚地,对自己的爱人说:
“谢谢你,远道而来,与我相遇。”
谢谢你,戴东东。
万蝶振翅,草木与爱都在闪耀。
编辑于 2023-07-21 20:35・IP 属地云南查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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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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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一生平安(。>∀<。)
《成光》
我叫孟臣。
坏消息:我死了,车祸。
好消息:我穿越了,获得了重开的机会。
坏消息:我家的“克星”似乎已经到了。
哦,我的天爷啊。
———————————————————
【1】
我是孟臣。
是的,就是那个集孟氏集团大公子、蝴蝶派忧郁代表等光环于一体的《挖野菜恋爱脑女主和她长相一般能力平庸对女生要求苛刻对自己感觉良好常在不经意间贬低女生自尊心反应过激以自我为中心掌控欲强情绪不稳定就能把女主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的狗血故事的男三。
嗯,好笑吧,站在了上帝视角,竟然才发现如此优秀的自己居然连个男二都算不上。心寒。
【2】
“嘶……”头好疼。一睁眼,我居然躺在家里两米乘两米的大床上。怎么回事?我最后的记忆不是在马路上被车撞了吗?难道——我还活着?
凭借我孟氏第一继承人的头脑,首先万事不能慌,我冷静地坐起来准备复盘一下:半年前,我们的家族企业孟氏集团被人举报有所谓安全问题,爸爸被带到派出所询问,妈妈在赶过去的途中居然遇到了塌陷,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我家的养女孟水水哭得梨花带雨说妈妈没救出来。祸不单行,在接受调查的爸爸因为短时间内受到多方刺激突发心脏病猝然离世。
作为孟家长子,我只能忍着短短几日失去双亲的悲痛,在浑浑噩噩中顶着各方压力,还好我用我最大的能力撑起了孟氏集团。最终,爸妈留下的财产一半都给了收养的妹妹孟水水,剩下的一半交由我运营公司。
直到那天,那个烟雨朦胧的早晨,我的专职司机临时有事不能来,我自己开着车,由于这段时间压力过大导致精神恍惚,猛的惊醒一抬头已经看到一辆大货车向我撞来……
头好疼,啊,不对,好像还有什么,我好像忘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
我确实死了,我甚至清楚地记着我的魂魄飘了好久好久,飘回了很久都没有回到的家中,却看到了我的妹妹孟水水挺个大肚子跪在地上擦地,她的便宜男友宋火一边在厨房拿着个不锈钢盆儿不知道在照什么,一边熬着白米粥,什么?我的妹妹在说什么?“宋火,你真的超爱我!”然后就看到他们两个不顾我妹妹身上在床上缠绵。还是在我的床上。一股怒火在我心中升起,纵使爸妈死后外人眼中雷厉风行的我好像心如死水、波澜不惊,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感觉心里拔凉拔凉:即使孟氏集团接受调查确实有内部安全的因素,但孟水水选择的这个男人毕竟是标榜着大义灭亲举报孟氏集团引起接下来孟家一系列祸事的根源,然而爸妈去世还没出百天,他们两个就张灯结彩新婚燕尔;现在,我这个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甚至超越亲哥的哥哥才没了几天,这就在我的床上滚上了?
如果说曾经的我确实对孟水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情愫,那么从这一刻起,释怀了——我们全家把你当小公主,我把你当成同阵营的白月光,你呢?你在厉声向妈妈嘶吼着要和孟家决裂时,在发现孟氏集团出了问题不赶紧汇报给工作人员解决问题而是为你的亲亲男友宋火送上我孟家把柄以此要挟我们把你嫁过去时,在教你养你的孟家覆灭你却没事人一样和宋火翻云覆雨时,你把我们当什么?孟水水在我的心中直接由蝴蝶变成了大扑棱蛾子。
苍天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守护好我曾经的家。重来一次,我不想再做那被钉住的蝴蝶。
【3】
复盘结束。
我好像做了场大梦。不过,真的只是个梦吗?
我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小小的一只,看了一下日历,我居然回到了十岁的那一年,也就是孟水水爸爸贪污入狱、出狱后妈妈精神病发作烧了全家只有孟水水幸存、孟水水来到我家的这一年。不对,她是可怜,但她怎么配叫孟水水呢?就许水水吧,就当是缅怀她的父母吧,主要是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薄情的妹妹心不甘情不愿地配着我孟家的姓,享受我们家的一切资源。无所谓,反正最终她超爱。
所以,现在,好消息:我还活着,虽然是回到了十岁。坏消息:我家的“克星”已经到了。
正想着,房间的门敲了两下,被推开了。“臣臣,我们把水水接回来了,以后她就是你的亲妹妹了。”“爸妈!”我激动的叫出来。爸妈却觉得我很反常,因为我从小性格孤僻,对什么事都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臣臣,领养的手续还要我再走一下,妈妈也说她累了要休息会儿。你带妹妹熟悉家里的环境吧。”说完爸爸就拉着妈妈走了。
关门前,我看着许水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还拿着那个小兔子玩偶,一向有洁癖妈妈看了一眼那个脏脏的兔子,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奇怪,我记得上一世,或者说的科学一点,在那个梦里,孟水水和我们撕破脸的时候,还提过当年妈妈不顾她心情要她扔掉唯一寄托她纪念家人的脏兔子,妈妈在她走后哭了很久,也自己埋怨自己当初没有照顾到许水水敏感的心理。
回想了一下,梦里的妈妈似乎对初来乍到的孟水水满是怜爱,为什么刚才妈妈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疏离?我顾不上许水水可怜的眼光,在她的惊奇中,我冲向了妈妈的卧室,我颤抖着声音试探性地问她:“妈妈,您知道宋火?”妈妈的身体抖了一下。
如果说之前我还怀疑那是一场可怕的梦,现在我能确定,这波是真的重开了。“妈妈,您来了,是您!”我激动地抱着妈妈,是妈妈!是那个曾经压抑着我的妈妈,也是那个爱我却爱得过了的妈妈,是那个在我崩溃后向我道歉再也不会控制我让我如此压抑的妈妈!
妈妈也是泪水盈盈:“臣臣,你怎么也来了,妈妈以为,妈妈还以为……是老天为了让我弥补对我这一对儿女的伤害,才让我再来一次……臣臣,对不起,妈妈日日夜夜地想着你们,现在才彻底地明白妈妈对你们的伤害有多大……”我给激动的妈妈倒了杯水,细细向她讲起我后来所知的一切荒唐事。
“妈,我但凡早来几天,就一定会阻止你们把许水水接到家里来,即便爸爸和她的父亲有交情,她,她真的不值得我们,干脆直接把她送到送到宋家,给他们一笔钱,还能提前几年让许水水和宋火还能实现青梅竹马!”我也分不清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毕竟重来一次,我深知恋爱脑加白眼狼对我家的重创。妈妈始终一脸惊异,即便是亲身经历过和许水水决裂摔全家福,即便亲耳听到许水水那么多伤人的刻薄话语,即便想着知道许水水甚至在她死后都没去给她上过香,她仍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人最后竟直接又或间接让整个孟家无一幸存,还为了她的亲亲宋火不被人嘲笑吃孟家软饭一边拿着孟家的财产一边向外界宣称彻底与孟家断绝关系。
“妈,我们家一定不能再一次散了,我们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以真心换真心了,许水水真的不值得。您有错,但您错不过她。即使您嫌兔子脏,洗干净后您仍让它留了下来;即使您教许水水从小礼仪教养比较严格,也是为了让她能长成大家闺秀;即使您说着要给她联姻,也是任由她挑选而非我们这种豪门的商业联姻……您即便有错,何时由得着她一个住着我爸买的房开着我买的车背着您买的包的养女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呢?您先冷静冷静,仔细想想吧。”
我没那么卑鄙龌龊,非要她许水水走投无路。但若许水水如此抗拒孟家,抗拒已经改正错误的妈妈,那我们绝不会再把她当成一家人,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用孟家资源为她的一切铺路,最后却再被她一句“我向来不管孟家的事”一脚踢开。
走到客厅,拉开窗帘,阳光洒在我的身上。什么人间烟火?我要做人间灭火器。
【4】
呕吼,今天是我重获新生的第八年。
这次,我的妈妈真的做到了不再干涉我的人生与自由。我找到了我求学的方向:商科。嘿嘿,我还是那个商业小王子,不过这回我是主动的。妈妈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也有了很多前一世不曾接触的兴趣爱好。
真好。
之前的我一直以为压抑会是禁锢我一生的牢笼,但此时此刻的我,也确确实实不再是标本上的蝴蝶,身边的朋友都说我越来越阳光自信。
至于许水水,即便没有了妈妈的压制和干涉,她也和上一世一样,无中生有,矫揉造作。
妈妈还是想让小小的她多学一些礼仪规范,成为大家闺秀,以后也多能为自己谋条路,她不论我和妈妈如何向她解释,她还是认为妈妈在压迫她,只不过因为这一次没了本应压抑的我的陪伴,她哭的更伤心,甚至对我说出了“助纣为虐”这样的词语,嗯,这很许水水。我将许水水抱怨爸妈的录音原封不动地交给他们,爸爸只觉得她还小不懂事,但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我和妈妈深深对视一眼,妈妈此后再也没有管过她相关的方面。
非常奇怪的是,即便是这一世妈妈对她学木雕欲言又止,但在我的劝导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却学木雕也不过学了两个月就以眼睛疼而败退。
于是现在的许水水,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在同学中亭亭玉立,青春期的她因为嫌弃妈妈让她喝营养粥也是在控制她而错过了绝佳的饮食调理,脸上全是痘痘;身体形态上,也有些驼背,总之彻彻底底地错过了上一是人人称赞的“清纯女神”的称号,也错过了和宋火的一见钟情。
但是命运的齿轮果然该转还会转。
【5】
当许水水向爸妈提出要去健身房和学习形体训练时,爸爸欣慰于长大了懂得妈妈的苦心了,我和妈妈又是深深一对视——这事估计不简单。
当发现许水水所有的蜕变计划都仅仅是因为宋火时,我真的很上火。妈妈终归还是于心不忍,几次劝导无果后,只能派人时刻跟着走火入魔的许水水。
千防万防,我们还是没有防住——宋火和许水水两个高中生,居然在厕所干了本应成年才能干的事。
这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因为在上一世中并没有发生。大约是在上一世妈妈的严格管教下,许水水还有点礼义廉耻,现在对她所谓的宽松教育,终究开始害了她自己。
不久后她居然怀孕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爸爸只觉得对不起自己过世的朋友,我和妈妈也只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许水水并没有迎来她所谓的爱情。宋火一如既往还是校园里人人避之的混混,她却沦为了人的笑柄——天之骄女,却在读书的年龄与混混翻云覆雨,各种流言蜚语向她袭来,在学校,同学见了她都避着走,更有些男生看到她就吹口哨。她的抑郁症也提前了十几年,这次真正压的她喘不过气。
【6】
我和妈妈帮了她最后一把。
即使她上一世糊涂,这一世的她终究不是上一世的她。她是最大的受害者,或许她并不代表正义,但至少不应该被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夺走了正义。不完美的受害者也是受害者。
我们带她去了最正规的大医院,所幸流产手术比较成功,但由于她年龄太小,医生告知了她以后可能会不容易受孕。整个过程中,宋火从未露过面。甚至水水刚流产完,宋火的酒鬼爹刚出狱,还跑过来不让水水打了他们老宋家的苗。
有一次接她放学时,居然碰到了宋火和他的好哥们,几个半斤八两的小混混喊着许水水嫂子,宋火一边冲水水使着眼色,一边把许水水拉到一边问她天天怨妇一样游荡在他身边到底要怎样。我的血压蹭蹭上升,再怎样许水水也是我孟家养女,轮得到你们这些败类践踏侮辱?直到听到一个巴掌拍不响和跟他宋火睡了就是他宋火的女人的狗叫声,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轮上去,又是一个大耳光:“响不响?我问你一个巴掌能不能响?”宋火见周边有自己的同学,还想耍威风,我一个响指叫来了5个身高身形都完胜宋火的保镖,宋火想招呼自己的“好兄弟们”,一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他只得狠狠瞪了水水一眼,落荒而逃。
紧接着,由于生活的地方不利于水水抑郁症的康复,我们又把她送到了国外的学校。当然,一切都在尊重她意愿的情况下进行,在选专业时,她纠结再三,最终选择了教育类的专业。
至于宋火,在水水出国前,我们一家人陪着她报警举报宋火涉嫌强奸。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感谢法律,虽然许水水和宋火都没有明确证据证明当时的许水水是主动还是自愿,但许水水是明显受害方,宋火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看,即使我和妈妈不插手他的军校体检,这种败类的政审也过不了关。
我又说服了爸爸妈妈,以孟氏集团的名义向各个学校捐款,引入我们国内学校普遍缺乏的性教育课堂,让权威人士告诉青春期男孩儿和女孩儿交往的尺度,以及在交往中如果遇到性侵犯如何保障自己的权益。
我们的做法在网上引起了热议,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认为多此一举;也有站着说话不腰疼认为出这种事都是因为女生勾引的……让我们欣慰的,更多的是赞同性教育真正进人课堂的,后来几年,越来越多曾经受过伤害的女孩勇敢地站了出来……
【7】
时间回到许水水出国的这一天。我开车送水水去机场登机时,水水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了刚下飞机的水水给我发过来的短信:
“哥哥,最近一系列的事像是一场噩梦,我无数次想醒来,却从来没有醒来过。
比这个噩梦更可怕的是,流产手术中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妈妈好像对我管的很严格,我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却被禁锢在金丝笼中。梦里的我好像不快乐,但一定比现在的我快乐。我居然看到梦中的我和宋火成了夫妻,最可怕的是,我梦见你们因为意外身亡,我却没心没肺地和宋火过上了没羞没燥的小日子。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后宋火居然出轨,还是在我们孟家的大床上,我抛下脸面向他求和,他却恼羞成怒说要不是为了我们家的公司、房子和钱,怎么会看上我这种软弱的女人。我没什么经验,只能匆忙地和他离婚,却发现手里的资产早已被精明地他转移。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头,突然想到了你们,想到了你,我的哥哥和我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忍心对我说一句重话,可是我怎么,怎么就弄丢你们了呢?
我在对自己的反问与诘责中惊醒,小腹隐隐作痛,我的心却更痛。
这或许是个梦吧,更应该是一种警醒,就如同最近发生的事一样,真的对不起,回溯过往,我才发现自己就是如此自私,我总埋怨尤其是你和妈妈好像不把我当真正的家人,却忘了我亲手建起来的隔离你们的围墙。哥哥,也替我向爸爸妈妈说一声对不起。可能现在说已经晚了,最近我发生的事,让你们丢尽了颜面吧?我会在国外好好生活,我想要重新开始,希望下次见面,我不再是这个拖着你们的我。再见,哥哥。再见,亲爱的爸爸妈妈。”
知错就改,好样的。水水,希望你能真正做到。
【8】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大学里遇见林叶子。
上一世,我对你的印象是怎样的呢?
是那个酒吧兼职打工却为同事抱不平的见义勇为的女孩儿;
是那个在暴雨中穿着雨衣引导车辆不掉入坑中的热心女孩儿;
是那个因为畸形的成长环境对妹妹产生畸形情感的我情感斗争的牺牲品……
是那个,在脑海中,想忘却忘不了的人。
我曾讨厌过她似乎想赖个有钱人的行为,她有些话说的对,我确实曾经明明知道不想爱上她,却还要给她幻想。这一世的我再回头看这件事时,因为自己不如意而迁就他人,明知不可能却偏要去招惹,还试图尝试人性——我又何尝不被人讨厌呢?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这一世,我好像真正了解了林叶子。初见她是在废品收购站,她背已佝偻的奶奶去捡瓶子卖废品却被奸商欺诈,她和奶奶据理力争却被奸商推倒,这一次,我没有先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先拨打了110,然后一拳挥了上去。奸商自知理亏,也没有纠缠下去。我和她扶着她的奶奶回到了她们家,那是一个简陋的小屋子,甚至还有些漏风。
奶奶年龄大了,她的咳疾比他刚才摔伤的腿还。我赶紧给了叶子1000块钱,让她带奶奶去看病,老人家耽误不得。叶子犹豫了下,接下了钱,又郑重地给我打了借条,保证尽量早早归还。
我没想到,仅仅两周多,叶子就把1000块钱还给了我。我害怕她出去做了什么傻事才能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结果她甜甜一笑,说她只是在奶茶店连班倒地削了半个月的水果,又晚上在酒吧兼职卖酒赚提成,虽然挺累,但早早就能把钱给我。我看着她粘了好几个创可贴的手,唉,这个傻姑娘。
这次我真的重新认识了她。
后来啊,我们两个还一起创了业。
我是名牌大学金融学专业毕业,她的本科是本地双非一本,后来考研考到了我们学校,是我的同门师妹,也是我们专业有名的卷王。她拿到我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哭了好久好久,原来高考时,虽然在高考大省,但一直努力学习的她分数本来可以上很多名牌大学,但因为本省的大学太少,她又不放心抛下独自生活的奶奶,在前途和唯一的家人中痛苦抉择,她只能选择她的奶奶。而在大学靠各种兼职奖学金攒够了钱,她终于可以放心带着奶奶在我们大学所在的地方附近租房住下,既不耽误照顾奶奶,也不耽误学业的探索。
我们从大学毕业后,开始钻研国内养老产业,我们发现国内老龄化愈发严重,有一些矛盾越来越激化。尤其是这一代上班族,一边是自己工作的饭碗,一边是需要照顾的老人,进退两难,而养老院又普遍存在照顾不周、态度敷衍等问题。于是我们用了五年时间,从无到有打造了一个全监控、高科技、人性化、实用的老年服务中心,又一步步进行业务推广,最终获得多方认可,取得了一定规模的成功。
立业了就可以安心成家了。我们先去见了叶子的奶奶,步履蹒跚的老人满眶泪水拉着我的手嘱咐我叶子从小没了父母是苦孩子一定要对叶子好,我也在心里发誓:我孟臣会爱叶子一生一世,就像我的爸爸爱我的妈妈一样。
接下来我们又去见了我的父母,我爸妈对如此优秀的叶子自然是没话说。倒是叶子很惊奇,细腻的她早就知道我肯定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穷小子,但也确确实实不知道我家的产业居然如此之大。
嘿嘿,我藏的好吧。我的傻姑娘啊,但这次,我不是害怕我多余的疑心,我只是害怕那时的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压力。
【10】
马上到婚礼日期的时候,水水也回来了。
她在国外留学了几年后,还是性格使然,抑郁症反复发作。在药物治疗的辅助下,她坚定到选择了回国,扎根在我们市一个贫困县的村里支教,每天一堆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许老师”、“许老师”……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往事,只知道她是不怕苦不怕累的青年支教教师许水水。上次打电话时,水水说前几天布置了一篇作文,名字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她很不可思议,她居然成了许多山村里孩子努力学习走出大山的希望,她是很多孩子心中的英雄。水水说她哭了好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义。她的往事让她心理上对婚姻惧怕,她说她能克服,但还需要时间;前年在医院检查时发现她的身体还是很难再生育,于是她把那些山村里带着朴实笑容的孩子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水水还用自己的工资自助了山里面几个女孩儿的学费,因为经济落后,山沟沟里有些思想观念也落后的人家的女儿上了高中就不让再念了。水水挨家挨户像那些女孩儿的父母说读书的重要性,她没有向家里要1分钱,自己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工资垫上了那些女孩儿的学费,让他们有了前行的道路。那些孩子不知道这个大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大姐姐是真的爱他们,真心换真心,他们会尽全力走出大山,不让大姐姐的努力白费。
这边,水水一听说自己将要有准嫂子了,又正好暑假到了,直接买了车票就往家冲,急着想看看自己的嫂子是何方神圣。现在的水水肯定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她看到的是通过自己努力实现自己抱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叶子;叶子当然也不是揪着水水过往挖苦的人,她眼中的水水是曾经年少不懂事,但如今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为乡村教育事业奉献自我的水水。一个致力于教育,一个致力于社会建设,她们两个很投缘,刚见面时还有些羞涩内敛,出去逛了趟街,回来就亲如姐妹了,聊起天来连我都插不上嘴。吃完晚饭,爸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这些晚辈笑笑闹闹,都是一脸欣慰。我听到妈妈小声地对爸爸说:“真好,这次真好。”我不知道爸爸是否理解“这次”的真正含义,只看到他握紧了妈妈的手,让妈妈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是啊,真好。
当然,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教训,我提醒爸爸时刻严抓公司的安全问题,毕竟我们孟氏集团本身就是良心企业,所以并没有什么疏漏。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经营着公司,自然真心换真心,这几年在经济大潮流下,家族的企业和我们夫妻自己的产业都经营的如火如荼。
至于宋火,其实不提也罢。年少开出的一枪在几年后就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眉心,听说他在许水水走后愈发自暴自弃,现在成了那一片街上和警察打交道最多的知名混混。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和他再搅上关系了。
【11】最终章
婚礼如期而至。
我拉着叶子的手,为她带上钻戒,向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郑重承诺。我们在奶奶、爸妈和妹妹和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艳羡目光中走向了幸福的殿堂。
窗帘突然被拉开了,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肩上,我隐约间看到一只蝴蝶向我徐徐飞来。比标本好看多了,真的。
我爱蝴蝶,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像蝴蝶。但我不再是蝴蝶标本,我可以去不断地飞翔了,因为我有了自己的光,我成为了自己的光。
你看啊,终于,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全文终】
编辑于 2023-07-30 17:23・IP 属地陕西真诚赞赏,手留余香还没有人赞赏,快来当第一个赞赏的人吧!查看全文>>
叮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