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胡适黑忘了一个基本的前提:一个道德高尚的人首先是一个诚实的人。不管你认不认可胡适的观点,你都很难从他的文集里找到违心之语,无论是对故友的落井下石还是对权力的谄媚。相反他对他的敌人也多有宽宥之辞。鲁迅骂了他十几年,他也从不口出恶言。不用说对比郭沫若,号称正人君子的许多文人也很少能如此言行一致且宽容厚道的。
不知道郭粉是喜欢郭某对故友落井下石的虚伪还是对权力摇尾乞怜的丑态?
还有郭某的“学术成就”,我对古文字这一块不太了解,就不予置评了。不过我略懂一些书法。读了他的雄文《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惊呆了。他先是列举了几种”笔带隶意“的东晋初年的墓志铭,然后说
”《兰亭序》的笔法,和唐以后的楷法是一致的,把两汉以来的隶书笔意失掉了。“
” 其实存世晋陆机《平复帖》墨迹与前凉李柏的《书疏稿》,都是行草书;一南一北,极相类似。还有南朝和北朝的写经字体,两者也都富有隶书笔意。这些都和《兰亭序》书法大有时代性的悬隔。“
首先,墓志铭的书体和书信的书体本来就大相径庭。王羲之流传的笔迹大多是书信,少量则为写经,体裁不同,如何比较风格呢。而且包括墓志铭在内的碑刻这种载体,由于比较庄重,书法多有摹古的倾向。比如著名的《爨宝子碑》,我就觉得其实就是一种刻意模仿汉代隶书的”画虎不成反类猫“的尝试。其次,王羲之的这种潇洒自如的”今体“并不仅仅出现在《兰亭序》中,实际上可以和他本人以及同时代的其他人的书迹相验证。比如著名的《三希堂法帖》,《快雪时晴帖》的风格岂不也是郭所说的唐以后才有的完全脱去了隶意的风格?《中秋帖》据说是米芾临本且不论,还有王珣的《伯远帖》,公认的真迹,硬朗峻峭,实乃欧阳询之先驱,又哪里去找所谓的“隶意”呢。另外《平安三帖》还有流传在日本的《丧乱帖》,都是“今体”的代表作。除非郭能证明这些书迹全部是伪造的。否则他所得出的结论适供发噱。
此外,郭得出“《兰亭序》乃智永伪作”的结论,论证过程也很有问题。论据无非是“智永也是大书法家”“文章思想符合智永身份”还有一些智永临写《兰亭序》的记录。其实任何一个认真研究过《兰亭序》和智永的《千字文》的人,都不会认为而二者出于一人之手。以我的感觉,智永的笔迹虽然很秀丽,但始终是很拘谨的,不越雷池一步的,不见得能写出如此挥洒的字,这与他恪守先人成法的记载很符合。相反,王羲之的楷书如《乐毅论》就写得很疏朗大气,与《兰亭序》虽然书体不同,但风格是一致的。这里说的比较玄虚,但临写二者多次的同好都应该深有体会。所以我也质疑郭的”书法家“的身份,我认为他对书法的理解顶多是入门级别的。(著名的”山东情妇坡“即是其手迹。这算是他写的比较好的,估计写了很多次,其他更不入眼。)
由此可见郭的学术论证方法和学术水平是很有问题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以上列举的法帖的存在,却故意找一些墓志铭来类比。可见他比胡适更进一步,不仅大胆假设,还大胆求证了。如果他的学术水平仅限于此,那么说明他也并不见得是什么大师。如果他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曲从己说,那么就更称不上是大师了,首先学术人品就不过关。听说他还有一些打压自己批评者的光荣事迹就不展开了。
PS:对书法的理解其实是一种”眼学“,跟鉴定古董差不多。(实际上如果你是一个优秀的书法家的话,差不多也是书法类文物的鉴定专家了。启功就是一例。)说起来玄虚,其实不玄虚。所谓”难以言传“,其实是因为人类很多记忆都是图像记忆,而非文字记忆。你能记住它的样子,不一定能准确描述出来。文字能传达的信息比起图像还是很有限的。鉴定文物,类比书风,其实就是一个调动脑海里的图像来和实物进行对比的过程。所以我很奇怪郭号称”书法家“,居然会觉得《千字文》和《兰亭序》风格一致,出于一人之手。这个奇葩的想法根本不会在一个合格的书者脑海里产生,更别说还专门去”论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