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汉军在乌江边上找到了陷入疯癫的项羽。
他胡乱着挥舞着自己的霸王枪,杀死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撕心裂肺地喊着三个字:
「哈亦戮。」
直到吕马童出现,项羽才恢复了一些神志,他惨笑着说:
「那个东西没死。」
1
整整十日,始皇才从阿房宫出来,他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阿房宫没有窗户,唯一的一扇门,也只有始皇帝才能打开,里面是深邃的黑暗,夜深人静时,空无一人的宫殿会传来异样的响动。
值守的士卒只要靠近,便会感觉头晕恶心,随后就是浑身的战栗,曾有人顶着不适,靠近了阿房宫,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始皇帝一人,能够出入。
不过今天,另一个人也接近了阿房宫。
士兵们远远地瞥见,皇帝居然向那人跪下,而那人似乎不止一只手,身上,头上,腿上,都出现了。
士兵以为自己眼花,随后便听见了皇帝召集自己的命令。
很奇怪,今天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凑近了看,那人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而皇帝陛下,脸上依旧是不正常的惨白,但是神情放松。
皇帝让这些士兵进入阿房宫,士兵们没有犹豫,一个接一个走入黑暗中,之后他关上了大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始皇帝独自走下台阶,扭头望了望身后的阿房宫,开口道:
「东巡。」
3
这是始皇帝的第五次东巡,李斯和赵高一直陪伴在他的车辇旁。
「赵高,陛下情况如何?」
「不太好,陛下时醒时睡,不停自语。」
赵高压低声音,继续说:
「御医看了好几次,但是陛下没有脉搏!」
「胡扯,陛下就在里面,口能言,身能坐,若是没有脉搏,岂不是早就……」
「想来也是御医医术不精,我已经将他们全部灭口,以免出去乱嚼舌根。」
李斯目光凝重,他知道,或许御医说的并没有错,如今的皇帝,还算是活人吗?
4
深夜,帘子掀开,始皇帝依旧脸色惨白,他吃力地走出车辇,两边的侍官赶忙上前搀扶,他们触碰到始皇帝双手的那刻,几乎是触电般地缩回。
冷,深入骨髓的冷。
始皇帝面露不悦,一个眼神,便有士兵将二人拖走斩首。
「李斯,赵高,你们来扶朕。」
始皇帝的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一般。
「我们到哪了?」
「陛下,前方便是沙丘。」
「来不及了,传令,立刻加快行程,赶回咸阳。」
始皇帝的双眼已然浑浊,他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看着更加渗人。
「快扶朕上去,快,长生不老药。」
二人不敢怠慢,赶紧将他扶上车,始皇意识有些模糊,喃喃道:
「哈亦戮。」
5
始皇帝已经一天没有露面了,送进去的饭菜也原封未动的推出,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隔着车壁的声音也越发的虚弱。
「胡亥……」
李斯几乎是将头贴到了帘子上才听清,赶忙将胡亥找来,作为始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胡亥一路上却从未见过父亲一面,当听说父亲找自己后,他十分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帘子进入车内。
就在胡亥掀帘的那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胡亥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避开,却被李斯一把拉住。
「进去,这是陛下的命令。」
胡亥几乎要呕吐出来,但是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进入了车厢中。
帘子落下,胡亥在里面整整呆了三个时辰才出来,不知为何,李斯觉得胡亥和进去前判若两人,而始皇帝随后也跟了出来,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好,他站在车辇上,朝着咸阳的方向凝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6
先入关中者为王!
如今秦王子婴跪在刘邦的面前,秦朝覆灭,他刘邦马上便可位列诸侯。
自始皇帝沙丘暴毙,胡亥继位,天下民不聊生,六国旧部纷纷起兵反秦。
没想到呀没想到,最终攻入咸阳的会是他刘邦。
刘邦洋洋自得,安抚了几句投降的子婴,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王的财宝,秦王的后宫,秦王的一切,现在都是他刘邦的囊中之物。
「将军,莫入阿房。」
跪在地上的子婴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想来是里面放了些秦国的奇珍异宝,子婴想给自己留下,刘邦回头咧嘴一笑。
阿房宫,为何不去?
7
当胡亥宣布继位的那刻,子婴非常震惊,原本他以为皇位必定是他的父亲扶苏继承,不曾想会是自己的叔叔。
在他的印象里,胡亥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向来都是只管玩乐,对自己的父亲十分敬重,对自己也很好。
更让他感到悲痛的是,始皇帝,自己的爷爷居然让父亲自刎。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子婴还未来得及悲痛,接着胡亥再一次下令,诛杀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当消息传来,子婴所做的第一选择就是跑!
他不知道该往哪跑,只知道绝对不能留在王府,于是他骑上一匹快马选了一个方向开始了自己的逃往,当他抬头,阿房宫赫然出现在眼前。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子婴骑着马就冲了过去,守卫们见是子婴,便没有阻拦。
但是一只手却突然抓住了缰绳,狂奔的马儿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巨大的惯性扯断了的脖子,马血溅满了子婴一身,子婴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眼睛因为血液而模糊,不知是马的,还是自己的。
「阿房宫,不得喧闹。」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子婴揉着眼睛,勉强看清那人的样子。
东海君。
数年前突然出现在始皇身边的人,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就在普通的一天,他就站在了始皇帝的后面,一切仿佛都应该如此。
随后就是数十万人将一座偏僻的行宫进行修缮扩建,之前修长城,修直道,都是强征了几十万百姓,所以这次,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不过是秦朝又一次的暴政。
这所宫殿在极短的时间就被造了出来,庞大得让人觉得可怕,子婴不知道这倒是怎么建出来的,他第一次见到时觉得面前屹立着一座山。
这是比整个咸阳城还要庞大的宫殿,挖出的土堆出了半个骊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扇仅有的门上,挂着一个不足半尺的牌匾,上面篆刻着这所宫殿的名字:「阿房宫」。
8
「看来,今天的客人不止你一个。」
东海君负手而立望向街道尽头,今日,是胡亥大开杀戒的日子,他几乎血洗了咸阳,将所有的兄弟姐妹以及反对他的人全部屠戮,杀伐的血腥味迎来了秃鹫的盘旋,咸阳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乌云布满天空,子婴的目光变得模糊不清,而远处出现了一架架马车。
这些马车似乎装满了货物,走得很慢,遇到坑洼颠簸,车上的货物还会掉下,边上的马夫就会快走几步,将货物搬上车。
子婴努力地揉着眼睛,在他眼里街道好像被染成了红色,天空也是红色,整个世界都是红色。
马车朝着他们而来,子婴这才看清,车上装的根本不是货物,而是破碎的躯体,是几乎被砍成了烂泥的人!
子婴还没从惊讶中回神,下一刻便崩溃,他看见了父亲扶苏的头颅。
车上的躯体,都是他的亲人,胡亥将他们都送到了阿房宫。
「走吧,走吧。」
东海君语气依旧冰凉,他拉着已经失神的子婴,就要往里走。
阿房宫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世间的一切。
「走吧,走吧。」
东海君机械地重复着,拖着几乎瘫倒在地的子婴前进。
忽然,一个车夫暴起,砍下了东海君拉住子婴的那只手。
子婴狠狠地摔在地上,回过神来,放声痛哭。
东海君的表情依旧冰冷,纵然被砍掉一只手,也没有任何反应。
「丞相……」
「快走!」
车夫掀开斗笠,正是丞相李斯,他一刀捅进了东海君的胸口,东海君这才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眼眶空无一物,李斯连通数刀,刀上却连一滴血也不曾沾染。
「果然,杀不死你这个怪物!」
李斯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子婴,转身就跑。
子婴回头看向了站在原地的东海君,他一动不动的,身形却逐渐没入阿房宫的黑暗中……
8
李斯拉着子婴上了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车夫立刻架马,将阿房宫远远抛在了身后。
「丞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婴歇斯底里地抓住李斯的衣服询问。
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在折磨着子婴早已脆弱的神经。
李斯一耳光就抽到了子婴脸上。
「你是陛下的子嗣,不可失智。」
子婴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斯。
「公子子婴,你听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但你记着,你是大秦最后的血脉,胡亥已经没救了,我能救下的只有你。东海君,始皇陛下,胡亥,你父亲,还有陛下所有的子嗣,他们都是一样的。」
李斯将一个包裹放在子婴怀里,里面有一把钥匙。
「我现在送你出城,藏好,千万不要被他们找到了,你在,大秦就在。」
李斯像一位叮嘱孩子上路的长辈一样,他望着子婴的脸,嘴上说着小心,脑子里想起来当年初次见到陛下,少年虽小,却胸怀天下,如今这番,不禁潸然泪下。
「或许你不知道真相反而会是一件好事,这是我家密室的钥匙,如果有天你能回到咸阳,去我府上,那里有一切的答案,如果你永远回不来,那就忘掉一切活下去,子婴,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靠近阿房宫。」
9
子婴听着赵高指鹿为马,听着李斯全家被杀,听着函谷关外一道道反叛的消息。
他藏在离咸阳不远的村子里,村里的年轻人都被编入了秦军,要么在北与匈奴对峙,要么在南征讨百越。
村里的老人认出了他扶苏之子的身份,帮助他躲过了一次次搜捕。
关外六国的反叛愈演愈烈,老人们也被征讨入伍,他们到底也没透露扶苏的消息,只是临别前跪在子婴面前磕头:
「公子,只有您能救大秦。」
章邯带着四十万刑徒军出关平叛,这是秦国最后的力量,一旦战败,秦国将再无翻身之地,子婴不想再躲下去,他悄悄潜回咸阳,伺机而动。
胡亥突然的死亡给了他机会,子婴是唯一幸存的赢氏血脉,王位唾手可得。
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真相,但是整个咸阳都已经被赵高所掌控,第一步要做的就是——
杀掉赵高!
10
「赵高,我叔叔是怎么死的?」
刚刚还卧病在床呢喃细语的子婴,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太医说,王上突患恶疾,难以医治。」
子婴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与鄙夷,咸阳城里早就传遍了,胡亥死于赵高之手,甚至还有些更早的传言,比如说,赵高与李斯的矫诏,皇位本该传给扶苏。
胡亥,李斯,赵高都是一丘之貉,都该死。
他登上王位已经五日,每天都活在赵高的威胁之下,他一直顺从赵高的每一句话,麻痹他的神经,为了就是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朝见宗庙有关国事,君王为什么不去?」
赵高露出诡异的微笑,这是最后的一个人,血脉纯正,只要将他骗去宗庙…
「韩淡,诛贼!」
一柄长剑贯彻了赵高的胸口,赵高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子婴,随后笑容更加诡异。
「仅此而已了吗,子婴?」
下一刻,子婴斩下了赵高的头颅,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赵高没留一滴血,他的头滚落在地,眼睛却死死盯着子婴,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子婴被这一幕下的不知所措,大叫道:
「快,韩谈,快点杀死他!」
韩谈上前,对着赵高的头颅不断挥砍,但是赵高依旧没有死,反而张开嘴,朝着子婴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咬下,似乎想要将子婴吃下去。
子婴拿起边上的烛台丢了过去,点燃赵高的头,赵高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子婴感觉头疼欲裂,几乎陷入疯癫。
在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赵高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哈亦戮。」
11
后来收拾残骸的宦官想到那天就会吐,别人问起他也只是摇摇头,他没办法描述那天在王上的寝宫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之后,他就离开了咸阳,再也没有回去过,直到那个叫张良的人找上门。
子婴收拾了赵高的残党,却接到了秦军全军覆没的消息,秦国,完了。
一切的根源都是阿房宫,子婴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刘邦就已经进了城,咸阳千百年来第一次被攻陷,他望着眼前的胜利者,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阿房宫来。
他出声提醒,不知是想要让胜利者去开启祸源,还是真的不希望刘邦也遇到那种东西。
总之,他或许再也没办法揭开发生在大秦背后的秘密了。
子婴被看管起来,刘邦对他还不错的,甚至想要让他做自己的丞相,他不知道刘邦是否去过阿房宫,他想起来李斯的话,活下去,只要他活下去,秦国就还在。
只是项羽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个月后,项羽进入咸阳,子婴被杀。
不过那把钥匙,他送了出去,是刘邦身边最重要的谋士。
张良。
他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并且做出了承诺会继续寻找真相。
12
项羽已经被眼前的东西吓得呆在原地,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东西。
这坨「瘤子」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让人万分不适,它藏在幽暗的地宫里蠕动着,一些胆小的楚兵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湿了裤裆,连逃跑都忘记了。
此刻,项羽觉得脑子要裂开了,一些他因为恐惧而被刻意忘却的记忆在此刻浮现……
13
「彼可取而代也!」
人群中的项羽刚说完便被捂住了嘴。
「阿羽,慎言。」
项梁警惕地看向四周,没有人因为小孩子的一句童言而注意。
但他还是拉着项羽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他们一直隐藏自己项氏一族的身份,楚国覆灭,秦国对于项氏的追杀从未停止过。
仪仗延绵数里,浩浩荡荡,始皇帝坐在巨大的车辇里,漫不经心地巡视着自己的帝国。
项羽和项梁站在远处,死死地盯着帷幔中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叔父,站在边上的那个人是谁?」
项羽突然指了指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秦国尚黑,上至王服下至兵甲,无不是深邃的黑,那人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突出。
「秦王贪生,想必是得宠的方士吧……」
项梁语气中充满不屑,他顺着项羽手指的方向看去,声音却戛然而止。
这是项羽第一次见到叔父流露出这种表情,惊讶,恐惧,不可置信,额头布满了冷汗。
「快走!」
项梁带着项羽几乎是逃命似地离开了,他回到住所后,立刻找了几个年长的族人。
他们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靠近。
项羽偷偷凑到窗边,只听见项梁一句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回答:
「若真是他,秦,命不久矣。」
14
自那天后,项梁就变得非常忙碌,他四处联系六国旧部以及各方反秦势力,但是始皇帝的威慑还是让许多人选择了蛰伏,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项梁会那么肯定秦国即将覆灭。
「一群鼠目之辈,覆灭暴秦只能靠我大楚。」
项梁抓紧对项羽的训练,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让项羽成长起来,这是楚国最大的王牌。
项羽就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成长为一个魁梧有力的壮汉,力量也与日俱增,早已经超越了常人。
「还不够,阿羽,还不够,这不是你真正的力量!」
项羽挥舞着木棍,以一抵十,但是项梁还是不满意,要求他更加刻苦的锻炼。
「叔父,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吗?」
「对,这是我们光复大楚,振兴项氏一族的唯一机会。」
项梁挥手让那些陪着项羽对搏的子弟们退下,将他带入了自己的房中。
「阿羽,叔父本想让你自己发掘你的力量,但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项梁按下了机关,赫然出现一个密室。
「阿羽,你进去。」
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疯狂,推着项羽就往里走。
「阿羽,整个大楚都系于你一人,你明白吗?你必须这么做!」
项羽从未见过叔父如此模样,他完全不顾礼仪,披头散发,脸上的流露出诡异的表情。
15
门被关上,项羽进入到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摸索着前进,不知走出多远,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
他顺着亮处走去,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溶洞里,头顶悬吊着利刃般的钟乳石,似乎在散发着绿色的光,项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放眼望去,周边都是深邃的黑暗,只有自己这一小块能勉强看轻。
他扭头,瞬间头皮发麻,他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洞口,大的可六架马车并行,小的不足巴掌。
在洞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让他觉得心里发毛。
他听见了呢喃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项羽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忽远忽近,好似天边,又仿佛就在耳边。
脚底坚硬的岩石变得软乎乎的,并且开始蠕动,项羽低头,却还是普通岩石。
事情变得越发诡异,人在寂静时感官会被无限放大,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引起注意。
但那喃喃细语,若有若无,呼吸急促些便会听不清。
项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他是楚国的希望,他将无所畏惧。
「究竟是何方神圣!」
项羽扯着嗓子大喝道,但很快他就后悔了,空旷的洞穴产生了巨大回音,几乎震耳欲聋,不断地重复着他的话语。
「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
项羽拼命捂住耳朵,但是刺耳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大脑,项羽觉得一阵刺痛,声音逐渐消失,但是项羽已经被震的头晕目眩,耳朵里也只有嗡嗡耳鸣。
「哈亦戮……」
未知的声音再次响起,项羽听清了,那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着三个字。
「哈亦戮……」
项羽无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像是咒语一般,他感到一阵心悸,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周边开始传来异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他听见了撕拉声,项羽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在发出危险的警告,就像面对自己的梦魇,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
「啊!」
一瞬间,项羽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剧痛,他的大脑仿佛被用磨盘碾碎般,下一刻,他突然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了,但是就是一眼,就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看见自己被一坨「瘤」托在半空,它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部分正从他的眼里钻入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眼球被那个东西压迫,还有眼眶里传来的粘稠与不适。
这是项羽永远的梦魇。
16
巨鹿城外。
三年前,始皇帝意外暴毙,胡亥继位,残暴不仁,陈胜吴广率先起义,各地纷纷响应,反秦浪潮席卷六国旧地。
不过,随着章邯带着四十万秦军出关,数支义军被剿灭,那个横扫六国的秦军似乎又回来了,复辟的诸侯们胆颤不已,无人敢与之匹敌。
但是项羽敢,他只带着数万楚军疾驰,他们要面对是二十万杀气腾腾的秦军。
前方就是漳水,英布和蒲将军早已经带领着两万楚军渡河,并且取得了战果,而项羽,今日将率全军渡河。
「叔父,此战,孩儿必胜,不仅为了大楚,为了项氏一族,也是为了你。」
项梁死于一年前,被秦军重重围困,虽英勇作战,但还是战死。
项羽悲痛欲绝,但是他没有忘记项梁对他最后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