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吧,那会还在读大三,跑1000米的时候晕倒过,扑通一下失去意识突然栽倒的那种,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凶险。
而且,我年少时并不是孱弱书生那一卦,相反,那会几乎每天都会环校跑五公里;不说多铜浇铁铸体壮如牛吧,反正姑娘们都交口称赞的夸我身体好,是可以深交的好男友。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源头来自于我们学校万恶的选课制度。当年,所有体育课都是要靠抢的,别看一个个科目花里胡哨的,什么爬树课,潜水课,高尔夫球课,但特娘的这些课,就和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一样,只是理论上告诉你有这么个东西存在,实际上永远可望不可及。
我这个人向来生性懒散,弄不到自己喜欢的,干脆就躺下摆烂啥都不选;但拖到大三实在没办法了,因为规定体育学分不满4分,是拿不到学位证的。于是那天抢课时间一到,立马狂点,熟悉的卡顿过后再一刷新,果然只剩下一门课显示“未满”了,
瑜伽。
对此,抢到潜水课的室友堆哥,幸灾乐祸到丧心病狂,挑衅的抚摸着我本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的小脸蛋,说到时候再把身段练好了,可别忘了让兄弟们把玩把玩。
第一次上课的路上,内心确实纠结的一批,瑜伽课么不用想,肯定全是姑娘,我一大老爷们混在里面,显得多变态啊,这种羞耻心态直到教室门口才彻底放下——
贵气磅礴的大门边,玲琅满目地摆满了姑娘们的鞋子:有高跟鞋,人字拖,运动鞋,船鞋,帆布鞋…
不记得哪位说过,中国山水画里最曼妙的一种意境,叫做留白,毕竟想象力是艺术创作中经久不衰的高级审美。
那会我才意识到,这课原来是需要脱掉鞋子的,这岂不是说明,未来的整整一个半小时里,一水的姑娘,全都光着白嫩的小脚,围坐在我周围,整齐划一的舒展着身段——
几摺湘裙烟缕细,一钩罗袜素蟾弯,
想到这,我立马硬,硬是求学心切的甩飞掉鞋子,冲了进去。
教课的老师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很多,三十左右的样子,芙蓉面杨柳腰的,讲起话来柔柔的,脚还特白。起初,她看到我是劝退的,理由无非是女孩子们做一些动作的时候,异性在场不方便;
不过,在一番“从小就对瑜伽充满着向往,八岁那年在健美节目里的惊鸿一瞥,更是立下了有朝一日能学此技,虽九死其犹未悔也的誓言” 的死缠烂打后,老师终于勉为其难的允许我融入了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不过,并没有像之前预想的那样,不要脸的坐在姑娘们中间,而是选在了第一排。弱水三千又如何,能近距离看到老师的,老师的瑜伽技艺,此生足矣。
那天课程结束回到寝室后,堆哥果然一脸贱样的揶揄起来,说效果显著啊,一节课下来屁股就翘了许多;不过等听我描述完那一园好春光后,他立马跪下,当即就要拜我做义父,说要换课。
之后每周一次的瑜伽课,都让我望眼欲穿。
上课时,故意连拜日式里的入门动作都做不标准,老师就会一边温柔的耳语着技术要领,一边耐心的纠正我的躯体,手如柔荑的。
下课后,屁颠屁颠的跟在老师身后,假装自己想保研,乞求着能不能期末给个高分,很自然的就一路扯到了食堂,一起打饭吃饭,话题也渐渐拓宽到了各种八卦趣事。
有次吃完饭后,教职工班车时间还挺久,我便执意要开车送老师回岛内;本来一路上聊得热火朝天的,可经过隧道的时候,姑娘突然偏头望向窗外,说这样做是不好的。
“我是说男孩子学瑜伽不好的啦,没什么用处以后。”
虽然补充了这么一句,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捏得发白了。
当然,整整一个学期的瑜伽课里,并不总是那么欢声笑语,问题出在另一个肌肉男学弟身上——没错,我并不是这个班里唯一的男生,第二堂课的时候,这货不晓得从哪儿冒了出来。
平时各种耍贱插话吸引关注度我也就忍了,毕竟小丫头们的好感度我根本不care;但期末考核的那次,真的挑战到了底线。
那会除了考瑜伽动作,还要跑个一千米,由于男女分开测,跑道上只有我和这哥们俩人。
第一次跑,这小老弟在最后二百米像吃了西地那非,硬生生甩了我七八秒;心中不忿,特娘的有氧能输给你?于是不服,要求再跑一次,老师看着青筋暴起的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同意了。
重新站回起跑线上,脑子里开始盘算起策略——这哥们一身腱子肉,自己爆发力肯定技不如人,索性开跑时就强行提到冲刺的速度,然后凭着多年来长跑的耐力,一直拖到最后。
彼时正值初夏,太阳却也开始毒的厉害。其实第一圈下来,整个人感官就已逐渐麻木,只晓得机械性地迈腿,耳边开始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第二圈过半的时候,心脏这个器官的存在感变得特别强,刚想着不好,就突然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时,只看到瑜伽老师正喝退着围观的同学,“别挤在一块,人多不利于空气流通”;肌肉男也跃跃欲试地想横抱起我送到校医室,在一番小拳拳捶胸口的拒绝后,才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下课后,想到本来想露脸,最后露的却是屁股,于是一个人颓坐回车里抱头痛哭;正当万念俱灰之际,老师开门坐上了副驾。
我止住了哭泣,摆烂的自嘲,说自己跑步也没跑好,瑜伽做得也不标准,肯定拿不到高分了吧。
姑娘没搭茬,翘起二郎腿,反问了个问题,
“知道拜日式除了那些动作,最重要的是什么嘛?”
“是心境啊,要怀着致敬万物的纯粹敬意。”
“之前说男孩子学瑜伽不好,就因为你们这个年纪呀,荷尔蒙躁动的很,胜负欲太强,哪来的心思坐下来安静冥想呢。”
姑娘边说着,边拧开瓶佳得乐递了过来,然后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背,安慰的捏了两下。
“谁说年轻男孩子就做不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兴许是今天已经输的太多,不想再在人面前吃瘪了,于是当即反握住姑娘的手,不敢直视,只好盯着她踩着运动鞋后帮的白嫩脚跟,嘴硬的反驳着,
“老师,”
“您听说过贤者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