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不是无源之水,首先得有研究成果,研究成果的多少和留下来的史料、文物有关。
我举一个例子,明代书画收藏十分兴盛,从宫廷到民间都在收藏,明代收藏进宫廷的著名书画很多,始于朱元璋洪武内府的有142件,现在留下来的分布如下:
故宫博物院的有:周文矩《重屏会棋图》、董源《潇湘图》、赵昌《写生蛱蝶图》、郭熙《窠石平远图》、赵佶《祥龙石图》、刘松年《四景山水图之春》《四景山水图之夏》《四景山水图之秋》《四景山水图之冬》、马麟《层叠冰绡图》、李迪《猎犬图》、(传)张先《十咏图》、宋人《雪山行旅图》、宋人《无花果图》、宋人《出水芙蓉图》、宋人《初平放羊图》、宋人《寒汀落雁图》、宋人(旧题毛益)《榴枝黄鸟图》(印疑似)、宋人《雪山行旅图》、任仁发《出圉图》、商琦《春山图》、王迪简《水仙图》(钤印段已佚)、元人《贡马图》、王羲之《兰亭集序》(神龙本, 传冯承素摹)、王珣《伯远帖》、(传)颜真卿《行书湖州帖》、李邕(宋摹)《奂上人帖》、黄庭坚《草书杜甫寄贺兰铦诗》、米芾《行书三札之长至帖》、鲜于枢《草书杜甫魏将军歌诗》《杜工部行次昭陵诗卷》。
上海博物馆的有:赵佶《柳鸦芦雁图》、郭熙《幽谷图》、(传)燕文贵《溪山图》、宋人《携琴闲步图》、宋人《花篮图》、宋人《红果绿鹎图》、宋人《猿鹭图》、金人《溪桥归牧图》、盛懋《秋舸清啸图》、元人(王振鹏)《广寒宫图》。
辽宁省博物馆的有:宋人《萧翼赚兰亭图》、(传)李成《小寒林图》、(传)马和之《陈风图》《周颂清庙之什》、宋高宗《草书洛神赋》。
山东省博物馆的有:宋人《金碧山水》、宋人《葵花蛱蝶图》、钱选《白莲图》。
另有, 黑龙江省博物馆藏宋人《九歌图》, 广东省博物馆藏元人《溪山烟霭图》(郭熙款), 中国美术馆藏元人《饲马图轴》, 朵云轩藏元人《青山画阁图》。
台北“故宫”的有:(传)董源《洞天山堂图》、(传)韦偃《双骑图》、赵幹《江行初雪图》、(传)关仝《秋山晚翠图》、关仝《关山行旅图》、巨然《秋山问道图》《层岩丛树图》、(传)巨然《溪山林薮图》《萧翼赚兰亭图》《富春山图》《雪图》、范宽《溪山行旅图》、黄居寀《山鹧棘雀图》、燕文贵《溪山楼观图》、郭熙《早春图》、崔白《双喜图》、赵佶《溪山秋色图》(印存疑)、李唐《万壑松风图》、李唐《烟岚萧寺图》、萧照《山腰楼观图》、李迪《风雨归牧图》、赵令穰《秋山红树图》、法常《写生》、马远《月夜拨阮图》、马远(款)《竹鹤图》、马麟《暮雪寒禽图》、贾师古《岩关古寺图》、宋人(传崔白)《芦雁图》、宋人(传赵伯驹)《飞仙图》、宋人(旧题荆浩)《鱼乐图》、宋人(旧题范宽) 《群峰雪霁图》、宋人(旧题李迪)《春潮带雨图》、宋人(旧题马远) 《松泉双鸟图》、宋人《梅竹聚禽图》、宋人《平畴呼犊图》、宋人《唐人文会图》、宋人《荷亭消夏图》、宋人《荷汀水阁图》、宋人《翠竹翎毛图》、宋人《桐实修翎图》、宋人《秋荷野凫图》(印存疑)、宋人《江帆山市图》、宋人《富贵花狸图》、宋人(旧传陆探微)《归去来辞图》(右下角印疑似)、宋人(旧传董源)《叠嶂飞泉图》、宋人《高冠柱石图》、赵孟頫《窠木竹石图》、唐棣《霜浦归渔图》、马琬《乔岫幽居图》、(传)王振鹏《龙舟图》、元人(旧传周文矩)《明皇会棋图》、元人《折枝秋葵图》、苏轼《寒食帖》、黄庭坚《山预帖》、米芾《翰牍九帖之致伯充尺牍》、米芾《箧中帖》、米芾《紫金研帖》、蒋之奇《致彦和河州司户尺牍》、黄居寀(款)《含桃绶带图》(画、“司印”当伪)、(传)王诜《烟江叠嶂图》(画、“司印”当伪, 张大千遗赠)、宋徽宗《鹰犬图》(画、“司印”当伪, 张大千遗赠)。
美国波士顿美术馆的有:赵令穰《湖庄清夏图》、宋人《赤壁图》;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有:董源《溪岸图》、(传)燕文贵《夏山图》、李唐《晋文公复国图》、马麟《松下高士图》、米芾《吴江舟中诗》、李衎《竹石图》(对幅)、吴伯理《虬松图》; 克利夫兰美术馆的有:巨然《溪山兰若图》、马远《举杯邀月图》、马麟《春郊回雁图》、李永《喜鹊野兔图》; 弗利尔美术馆有宋人《人马图》(滚尘马)、宋人(旧传李公麟)《醉僧图》; 纳尔逊· 阿特金斯美术馆有宋人《仿郭忠恕雪霁江行图》(“司印” 疑伪); 普林斯顿大学博物馆有米芾《行书三帖之逃暑帖》; 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有刘寀《落花游鱼图》。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有:宋人《竹虫图》、米芾《行书三帖之叔晦帖》、黄庭坚《行书王史二氏墓志铭稿》, 还有大阪市立美术馆藏(传)王维《伏生授经图》, 斋藤悦藏宋人(旧传巨然)《山居图》(“ 司印” 存疑)。
大英博物馆的有:马和之《陈风图》。
另有2003年嘉德春拍、2011年歌德春拍的元人《溪山楼阁图》, 2011年九歌拍卖的宋人《子母猴图》(“ 司印” 疑伪), 林百里藏赵佶《四禽图》, 张大千旧藏宋人(传巨然或刘道士)《湖山清晓图》。
从书画可以窥全豹,在不可移动文物中,当年蒋介石把故宫收藏运往台北的时候,一般不把清代文物视为文物,所以造成了清以前文物两头分散的格局,这对明代文物、物质文化、宫廷史的研究都是不利的。明代财政捉襟见肘之际,书画收藏曾经冲抵官员俸禄;明清鼎革之际,北京先后被李自成农民军及清军所占领,明宫府库所藏财物在此期间遭到瓜分和破坏,宫廷所藏书画损失殆尽,虽然清朝成立之后追回了一些,但是体系已经被破坏,给现在的研究带来了很多困难。
再比如说,故宫虽然是明清两代的紫禁城,但是由于战乱等原因,明代建筑保存下来的不是特别多,比如,我之前曾经总结过一个故宫现存明代建筑的路线,大致有:西华门、南熏殿、保和殿、慈宁宫大佛堂、养心殿、长春宫、咸福宫、钟粹宫、神武门,此外,午门部分建筑构件可能早到明末,还有部分建筑保留了部分明代的构件,但这在故宫整体建筑中所占是比较少的。
还比如说,研究宫廷生活和皇权政治比较重要的是记载皇帝行为的起居注,清代起居注基本都保留下来了,但是明代由于起居注制度不稳定,基本上只有万历一朝有比较完整的起居注保存下来,其他皇帝的不是没有设置起居注制度,就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保存下来。再有就是明代陈设的相关古籍、档案几无传世(甚至从未出现),连朱家溍先生做陈设研究的时候都感到材料太少,也就更无从做复原甚至复原陈列了。这就注定故宫在宫廷部分的展示研究必然以清代为主。不过在故宫博物院举办的一些主题展览中,明代展品则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综上,因为明代留存下来的史料、资料和文物并不充沛,所以在研究成果上必然不占多数。不过由于考古学方法的引入,目前故宫在基建施工之前都要进行考古勘探和发掘,能从地下发现不少明代甚至更早时期的的研究材料,比如前一阶段去参加北京地区2023年度考古成果发布会上,就公布了在故宫考古中发现疑似金中都建筑材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