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在投水之前,建国后的历次政治运动老舍可都是积极参与者。虽然没有主动构陷过谁,但对落难的同行口诛笔伐,踩着别人的脑袋表现自己的忠诚这方面,他一直是非常热衷的。从批判俞平伯到批判胡适,从胡风反GM集团到丁、陈反D集团,再到反佑时期的一大票人,老舍可以说每次都冲锋在前,甚至对待刘绍棠这样的小年轻也没见他手下留情过。66年这次,原本第一波冲击他是能避过去的,之前一直在医院养病。但WG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向积极的老舍同志怎么能错过呢。所以专门带病回到单位,作为北京文联革委会主任他要主持对另一位作家萧军的批斗。没想到外来的小将们不讲武德,当天把他也一块儿批了。第二天早上老舍就离家出走,后来在太平湖里被找到。所以你说他为啥自杀,其实就是适应不了角色转变。原本一直拿棍子打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变成了挨揍的那个,这谁受得了。别说老舍这样的文人,天塌下来有他顶的罗大个儿不是一样跳了冰棍。
所以如何评价老舍?撇开艺术成就不谈,在那个年代他这样的积极分子,用一个普大弟发明的词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耗材。政治高压要持续下去,光打落水狗是不行的,必须不断缩圈,制造一批又一批新的打击对象。结果就是不断有人前一天还是参与者,后一天就变成了牺牲品。老舍是耗材,逼死他的小将们又何尝不是。看这问题下面还有不少人出来洗地,说坏事儿都是劳保们干的。那请问在那之后劳保们也被打倒,老舍这样的知识分子的境遇有改善么?女八中,西纠这些人到底是一开始就心怀阴谋打着红旗反红旗,还是像老舍一样一开始被煽动起来准备痛打敌人,结果打着打着突然发现这次要打的目标变成了自己的爸妈,自己也跟着成了落水狗?
有意思的是,每个耗材在被消耗掉之前,似乎都坚定的认为倒霉的永远是别人,自己绝不可能成为被打击的那一个。小将们战天斗地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自己很快就会被扔到农村的广阔天地,日后要绝食,下跪,陪大队书记睡觉来换一个回城的机会吧。包括现在还在为那个年代招魂的佐人们,何尝想过真回去了自己也可能挨揍?不过他们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像老舍一样体验一下身份转换的感觉了,想想还真挺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