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知道我爸妈不爱我,但我毕竟是亲生的。
直到我弟结婚时,拜祖的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
三年后,我带着老公和孩子回到家,看着她卑躬屈膝的样子,我终于将三十余年的恶气发泄出来。
她以为我带着家人回来是渴望他们那微不足道的亲情。
她利用这点,忽悠我每个月将工资给她养老。
我怎么会如她意呢?
我亲爱的母亲,我是来让你身败名裂的啊。
1
我从小就知道我爸妈不爱我。
我是长女,却在出生没多久就被扔给我奶奶和大伯母一家照顾。
用他们的话就是:「女儿以后是别人的,养来有什么用。」
三年后,我弟弟出生了。
他们那会儿并没有多少的工资,依然办了满月酒。
两岁的我身为「一家人」自然要出席。
我被奶奶带到了主桌,我妈却以「八字不合」的缘由将我赶下桌。
年幼的我哪知道那么多,脑子里只有找妈妈。
我直径扑到大伯母怀里,脱口而出「妈妈」。
会场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妈强忍着不满活跃着气氛,顺手将我抱了起来。
我看着这个看似和善的陌生女人,奶奶说这是我亲妈。
可我一年才见过她几次,根本不熟悉,我挣扎着想到大伯母怀里。
她死死的抱着我,我想哭,她在我耳边轻轻说「林颖,你再哭得话就把你扔掉」。
2
一双手把我摇晃醒,我迷糊地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人。
「又做噩梦了?」
自从我决定回家后,几乎每晚都想起了在家被压迫的那些年。
老公程爵担忧地说道:「要不别回去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亲自面对,我这辈子都会活在他们的阴影里,我想做个了结。」
第二日一早,我们带着孩子回到了那个我梦魇的地方。
他们如今都已经退休了。
我深呼吸一口,神情沉重地按下这个我仅仅来过三回,连钥匙都没有的家的门铃。
门打开了,是表情依旧严肃的我爸。
三年时间仿佛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他看了我一眼,又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一脸笑意和他打招呼的程谲和孩子。
他没有回应程爵的招呼,只是嘟哝了一句「翅膀硬了,还回来做什么?」
转身回到客厅时,并没有将门关上,却也没有招呼我们进去。
我示意程爵将鞋子脱在门口。
我们来到客厅坐下。
他认真地看着电视,仿佛我们并不存在。
没过多久,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我妈。
随着门锁地打开,她指责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边:「都和你说了,要招呼朋友提前告诉我,你......」
她看到我的一瞬间,没有了声音。
当然不是因为惊喜而震惊。
下一秒,只见她怒气冲冲将手边的菜扔在地上,指着我,一脸愤怒:
「你不是死在外面了,回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的野男人和野种滚出我的房子。」
说着拿着扫把要打我,我摁着程爵,笑着看着逐渐扭曲的她。
我本以为她看着孩子的面子上会装一下,却忘了我的孩子也是女孩啊。
「没用的人,果然也生了一个废物。」
程爵将孩子抱入怀里,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
「大清都灭亡多少年了,你的思想还这么守旧。我外婆要是知道了,怕是午夜会来你床边好好教导你。」
话刚落下,就看她挥起手,又是这一套。
我擒住她的手,死死摁着。
「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公程爵,京都户口。」
她高傲地自上而下扫视了一番,评头论足:「我儿子也在京都买房,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你找个京都的,就想压我儿子一头,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总是这样,无论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贡献,她永远只记得她儿子。
仿佛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巨大的耻辱。
我在成年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他们的毛发到医院测试dna。
很不幸,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我不明白都是亲生的,我们的待遇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他是男性吗?
3
我放下她的手,她立即拿起湿纸巾将我摸过的地方用力的擦拭。
她问了一嘴程爵和女儿的生辰。
立即回到屋内。
我知道她是打电话给神婆问八字是否和他们相配。
可笑的是,我的出生就是因为女孩,八字不合,而被嫌弃了三十余年。
没一会儿,她黑着脸出来了。
程爵将睡着的女儿放在婴儿车里。
她指着婴儿车,一脸嫌弃:「把她给我带出去,我家不允许灾星存在。」
程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刚想张口。
她又抢着说:「你也出去,朝门口拜两拜,左脚先进来。」
我挡在程爵面前,面对着她:「你拿着刚出的智能手机,说着封建迷信的话,不可笑吗?」
她一听,火气更大了。
「你是看着我儿子过得比你好,看着我们一家人和睦嫉妒吧,好歹我是给你生命的人。」
我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对了,刚刚忘了给你介绍,程爵是你儿子公司的老板。」
聒噪声瞬间停止。
屋内一片寂静。
她似乎不信,直我将程爵的个人明信片以及百度百科递给她。
她反复确认了一会儿。
再次抬头,扬起了笑脸。
「原来是程总,我儿子是你们公司的经理,他从小到大都很懂事,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很不容易。他能力很好,又是海外留学回来,如果可以,你再提拔提拔他。」
说着也不急着将程爵赶出去了,直径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一脸殷勤地端茶送水,话里话外尽是我弟的好话。
每当程爵将话题引自我身上时,她选择了直接忽略,我在她的嘴里仿佛不存在一般。
是啊,能谈什么呢?
聊他们从小到大不曾照顾我?
聊我上高中,他们连被褥生活费都不曾给我。
4
我将从小到大偷偷存的压岁钱买了草席和被单,十块钱吃三天。
早餐一个馒头,中餐晚餐白米饭就着榨菜。
好不容易熬了三个月,身无分文的我拿着最后的几块钱坐车回家。
那是的高中学费并不便宜,我跪着求了好久,最后是爷爷奶奶出面,他们才决定让我上学。
现在的我早已懂事,如果没到绝境又怎么敢一次次麻烦伯母他们。
他们生了我就应当负责。
回到家里,入眼是温馨的一幕。
一家三口正你来我往为对方夹着菜。
欢声笑语,好不温暖。
我敲了敲未关的门。
他们看到我的一瞬间,停下了笑声。
弟弟下一秒扬起笑脸,高兴地让我一起来吃饭。
而我妈却沉着脸,让我弟赶紧吃,说着夹了几条虾到他碗里。
没她的邀请,我一步也不敢踏进门。
她一脸指责问我为什么回来。
我是她女儿,却连回来的资格也没有。
我怯懦道:「没有生活费了,带到学校的被子和衣服太薄了,我回来拿衣服和被子。」
她一听,转头就对着我爸说:「你看,我就知道她回来没好事吧,当初你还要从你哥手里要回来,一回来就是钱钱钱。」
可是她似乎忘了,她并没有给我生活费。
我若不是连一个馒头都吃不起了,又怎么会回来看她脸色。
可我哪敢说啊。
等她发泄了一通,在我弟的撒娇下,她终于让我进门了。
弟弟得知我没吃饭后,殷勤地为了我舀了一碗排骨汤。
一碗有些烫手,飘着油水,里头有着一块带肉的排骨。
热气将我的眼睛熏出了眼泪。
我捧着碗虔诚地喝完了。
弟弟再问我要不要喝时,我表示饱了,其实是她的眼神让我害怕。
饭后我主动承担洗碗的责任。
她说家里因为我都脏了,需要好好清扫。
我将家里的地板拖了一遍,把里里外外的窗户都擦干净。
等洗簌后已经快到零点了。
他们各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而我也来到一间仅仅容得下一人,没有门只有帘子的我的房间。
熟练的拉开角落里的折叠椅,将伯母买的垫子铺上。
因为太久没晒而有些霉味。
原本角落里还有一床被子,如今却不见踪影。
我从拥挤的角落袋子里翻出一件大衣盖在身上,当作被子。
5
高中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我煮完中饭,趁着她还满意我的表现,再次提出了生活费和被子的事。
她放下筷子,脸色深沉。
「都跟你说了不要读,你非要去,学费就花了好几千。现在还敢要生活费和被子,你不是喜欢你伯母一家,让他们养你啊。」
我被她的吼声吓坏了,却还是鼓起勇气:「可你们生了我,就应该抚养我到十八岁,这是你们的义务。」
她一听更不乐意了,用力拍了拍桌子:「你以后也是泼出去的水,我凭什么养你。我当初就应该听签文的话,把你打了,果然是我们的祸害。」
说完,她不顾我还在吃饭,推着我把我赶了出去。
弟弟向她求情,却也被她骂了,「她以后会拖累你,你现在求情,她一点也不会感恩。」
我站在门外,看着门重重的被关上。
看着弟弟一脸泪水,看着沉默不语的爸爸。
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我用力敲门,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我坐在门口很久,以为她会心软。
可门却不曾开启。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我还得赶回学校。
起身后,却看见坐着的门缝下塞了一些钱。
我将钱一张纸展开,面额大都是五毛,一块,五块。
一共是三十五元。
是弟弟的积攒的零花钱。
也是我的最后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一刻,我不再怨恨他抢走我父母全部的爱。
默默穿起孤零零放在房门口角落那双洗的发白的鞋。
她说我是灾星,所以不能把鞋放在家里,会带来灾难。
此时我却庆幸有一双鞋,否者我要怎么走回学校。
为了少走点路,我选择穿过田里。
干净的鞋子沾上了不少的泥土,我心疼的拿起田边的叶子擦拭。
这是我仅有的两双鞋,我得好好保护好。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天边泛起了红晕,我终于看到学校。
隔着马路却看到了伯母和堂哥的身影。
我边哭边朝他们冲去。
堂哥的手上提着一个大包,是被子。
伯母手里也有一大袋东西,是水果和日常用品。
他们打量着狼狈的我,只有一声叹气。
伯母要给我钱,我笑着假称爸妈给过了。
直到我回宿舍整理东西时,才发现藏在被单里的三百块钱。
伯母早就知道我不会收。
我暗自发誓,等我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而我如今确实做到了。
6
我和程爵这次回来并没有打算长住。
我们在酒店预定了五天时间。
两个堂哥如今已经成家立业,而伯母的房子已经住了十几年了。
我想给她在堂哥所在的小区买一套房子,方便互相照看。
至于我爸妈,我只想让他们羡慕嫉妒悔恨。
由于程爵的身份,我妈竟然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在家住下。
我也不拒绝,笑着问她哪个是我的房间?
他们退休后就拿着公积金在县中心买了一套三室一厅。
夫妻俩一人一间次卧,主卧自然是留给我弟。
而我只配住在老屋的书房。
好歹在我工作后,她拿走我的工资,良心发现,将书房改成了我的闺房。
22年了,我终于在这个家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有门有床的房间。
她脱口而出:「老房子的房间那么大,够你们一家三口住了。」
比起杂物间,书房确实很大。
我拉着程爵,婉拒她的好意。
离开前给了她一张邀请函,是伯母新房的乔迁宴。
她打开一看,脸色更难看了,「你回来居然先去看她,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我笑道:「刚回来时,你不还嫌我晦气,如今怎么开始自认是我妈?」
「哦,对了,伯母的房子是小洋房,还可以自己种一些花花草草,我送她的贺礼,她很喜欢呢。」
耳边传来她尖锐的声音:「你买的?凭什么?我才是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