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跟爸妈聊天,他们对李铁的事儿有些好奇。
我本来想详详细细地讲一下的,可讲到一半喉咙就开始发硬,心脏都酸痛起来了,只能几句话赶紧说完。
四十多岁的人了,中国足球里的有些事,还是提不得,提起来太难受了。
七八十年代出生的朋友,不管踢不踢球大概都有些共同的运动记忆。
比如用粉笔涂白球鞋上的污痕,比如直接抱着水龙头解渴,有时候一楼水龙头在用,楼上的水龙头就要嘬一口才能出水。
上体育课先做操,做完后体育委员跟着老师去拿一筐器材出来,里面会有掉了一两块皮的篮球,有胶皮缺一块儿的乒乓球拍,有大木板子的板羽球,还有就是纯胶的足球。
纯胶的足球很重很生,我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替换这个“生”字,就是种踢着不粘脚的感觉。
带起来,用外脚背趟,轻了它不怎么滚动,重了它弹老远。
纯胶球还有两个很愁人的地方,一是球面上密布着小颗粒,顶头球不敢用蹭这个动作,是真的会擦伤。
另一个就是纯胶球稍微多踢一段时间会向椭圆的方向形变,坚持踢下去的话,它迟早会变成一颗蛋的形状。
那个时候想得很简单,踢球太有意思了,我要进校队,就可以一直踢牛皮的足球了。
其实校队能踢的牛皮足球也有很多残破的,黑白灰,灰的地方就是掉了皮。
李铁比我大三岁,但我上学早,实际上他就比我高一个年级。
我猜他小时候踢球跟我想的和经历的差不多。
不知道他的后悔里,有没有想起自己踢完球抱着水龙头嘬水时的梦想。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在巨大利益面前谈儿时梦想很荒谬。
的确,随着长大,很多笃定的坚信都变得脆弱不堪。
我不知道李铁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但有一个节点可能早早地就动摇了李铁的坚信。
健力宝选拔,当年号称史上最严格。
孙继海骨龄疑似超了一个月被淘汰。
可实际成行的健力宝队里改年龄的不是一个两个,是好些个。
这些东西,当年的少年们都知道。
我十二三岁踢比赛,对面同龄球队里两三个腿毛打卷的黑大个儿往那一站,我们能不知道吗?
当年负责选拔的领导、名宿、教练,更清楚更知道,因为事儿就是他们干的。
更何况后来健力宝那帮少年在巴西自己关在郊区院子里饭都吃不饱,最后拖了一两年国内才知道情况。
这里面的大人们,呵呵。
还是这些大人,在后来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怎么在三个候选人里把李铁选上国家队主教练的。
嗯,李铁准备了好多资料,另外两位拿了一张纸就来了。
另外两位是煞笔吗?
当然不是,无非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陪标的,不想一本正经地玩儿这种拙劣游戏罢了。
杜和陈我不想聊,我不觉得他两对足球有感情。
至于李铁,如果真的后悔,请想清楚到底是哪些人让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我猜,有些人,李铁还是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