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金融危机，那时我正好在四大其中一家做咨询。
那年部门裁了一些人，其中居然包括一个低级别员工，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按理说在这个级别一般不裁人，因为工资不高，属于干苦力的底层，裁了也省不下几个钱。
但估计受金融危机影响，老板们实在扛不住了，上面给了硬性裁员指标，不裁也得裁。
于是小黑屋开会，准备找人开刀。
中招这位兄弟为人处事谨小慎微，也就是俗称的“面”。
但是你要说能力真有多差吧倒也未见得，但既然要找一个垫背的当然要找软柿子捏。
正好有个倒霉项目被客户投诉得很惨，他就在那个项目上。
好巧不巧，那个项目我也临时参与过。
项目经理本来是个东南亚华人，当时有些数据需要复杂计算，他们搞不定。
知道我回国之前在ASML做算法，所以就让我过去帮着跑模型。
他是个高级经理，比我级别高，平时跟大家都称兄道弟的，感觉人不错，所以本着能帮就帮的原则，我也没拒绝。
而且纯属友情帮忙，也没占项目预算。
也幸好没占预算，后来这项目被投诉得一塌糊涂，谁沾上都得脱层皮。
可能是因为多年以来第一次裁人，所以老板们还挺谨慎。
项目合伙人特地把我叫去，绕着弯问我对这位同学的看法。
我当时还不清楚原委，就只能直来直去，说这项目从上到下那么多人，他就是一个干活的小屁孩，不说干得多出色，至少也没什么毛病吧。
然后这帮人又套话，说你也去过项目，你认为项目为啥会被投诉？
我一听，感觉有点来者不善了。
但好歹我也算是受人之托，而且说实话，虽然项目管理有问题，但客户的问题确实更大。
所以我说自己只帮着跑了个模型，仅从数据看，这客户是真够烂的，反正换成我结果也不会更好。
说到这我看了眼那位经理，心想我终归是个外人，话都替你们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不得表示表示啊。
可这位连头都不抬，就低着头摆弄手指头。
后来合伙人忍不住了，问他说项目是你负责，你觉得呢？
然后这两位就开始打起了太极，不过我听到最后，这位也没替团队说句话，当然倒也没有落井下石，估计是因为他自己也拴在石头上呢。
说了半天，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请老板乾纲独断”，他还真是谁都不得罪。
我在旁边忍了半天，合伙人终于发现我还在，于是让我先回去，他们继续。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了信，那哥们被裁了。
按理说裁就裁吧，但这帮人偏不，本着老实人能欺则欺的原则，他们想逼这兄弟自己辞职。
谁知道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这兄弟一反常态，直接给全公司发邮件，把他们威逼利诱这些破事全抖出来了。
甚至要找媒体来曝光，把一众合伙人吓得够呛，赶紧轮番安抚。
最后据说按辞退的最高限赔偿之后人家才走。
为啥后来的事我也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这兄弟临走之前找我吃了顿饭，我们本来不算熟，我也没想到他能找我。
等酒过三巡他才说了原因，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我替他说过话，心里一直记着。
而且他觉得我也是“老实人”，怕我吃亏，所以临走之前叮嘱我，千万别跟那个经理走得太近，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然后他就喝断片了……
后来有个关系不错的大姐找我吃饭，告诉我得了2分，问我知道为什么没得1分（1分可以越级提升）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你还是太直，以后有些话忍着点。
虽然人家没说具体怎么回事，但我猜大概还是受到那个倒霉项目波及。
不久之后，我也跳槽走了，合伙人想留也没留住。
既然我是甲方，凭啥还要忍着？
双方博弈，你的牌再大，打不过我可以换桌，这就是降维打击。
老子说，外其身而身存，这些年，这样的经历还有很多，感兴趣关注吧，每天都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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