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心理系列之136]
2006年夏,全家从加拿大的萨屯,搬到另一个城市里村(因为孩子爸工作变动的原因)。
为了省钱,临时租了个带院子的独立屋的第二层,第一层是房东居住。
房子就在红番区——整个街区,几乎全部是印第安人,只有我们一家华人。红番是广东人对土著人的通称。
我老二当时仅2岁半,是个不会说话的自闭症儿童。而我当时怀着老三,因孕期反应,整日嗜睡,困守家中。
一天午饭后,我又困得睁不开眼皮,就想摁着调皮的老二,和我一同睡午觉。
他不干,拼命挣扎,像条蹦跶的鲤鱼,怎么都摁不住。
我拗不过他,只好放手,他一下就冲下楼,径直跑到一楼的院子里玩去了。
我怕他跑丢,紧跟着下楼,把前后院门的插销都牢牢插死,这才拖着大肚上楼休息。
一觉睡醒,感觉院子出奇的安静——不对呀,这小子平时在院子里玩,都是“乒乒乓乓”的,时不时搞出些动静,今天怎么如此安静?
坏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
我急忙走到窗前,俯瞰院子,小院里静悄悄空无一人,后院门大开,门口有一只他的小鞋,孩子无影无踪!
一股血直冲头顶!
这家伙怎么跑出去的? 我明明把插销插紧的。
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我从二楼冲到院子里,哭喊起来。
房东惊诧地跑出来,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说不知道谁给孩子打开了后门,他跑出院子,不知所踪。
房东惭愧的低下头,说是他干的——他无意间从后院进来,虚掩上门,但忘了随手把插销插上。
孩子就这样跑丢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噴出来——孩子是个不会说话的自闭症儿童 ,丢了,连家都找不回(我们刚搬到这里两周左右)。即使他遇到好心人,别人也问不出他的姓名和父母。
我哭得声嘶力竭,拖着大肚子,一边踉踉跄跄跑出后院,一边沿街狂喊孩子的名字。房东紧随我出了院子,向另一个方向寻找孩子。
我边跑边哭,披头撒发,泪水混合着吓出来的冷汗,把几缕头发黏在脸上,声音嘶哑,状态疯癫。
几个正在街边玩耍的印第安小孩跑过来,好奇地把我团团围住,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我的小孩不见了,跑丢了!
一个大点的孩子闻言,跟几个小孩子说: 快点散开,我们分头帮她找孩子。
孩子们“哄”的一声散开了,向四面八方的街口跑去,不一会儿,我孩子丢失的消息,就传遍周围附近,连许多成年人,都加入寻找的行列……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帮我找孩子,我的心稍稍定了一点点,身子一软,跪倒在人行道上,哭着祷告起来,不住地哀求上帝,无论如何帮我找到孩子。我说,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他若丢了,我不是疯,就是死。
我就这样疯疯癫癫、哭哭喊喊地,又寻找了半个多小时……
房东突然朝我跑来,大声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我一听,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冲上前问:“在哪里,在哪里”
“走,我带你去”
我跟着他,边走边问:“怎么找到的?”
他说,孩子跑到很远的一个街区,横穿马路,很危险,一对开车的白人夫妻紧急踩刹车,发现他光着一只脚 ,另一只鞋子不知所踪,就推测他可能是跑丢的孩子。
他们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追上我的孩子,问他话,发现他什么话都不说。
两个年轻人,本来要去办事,现在就给蚌埠住了,他们把孩子抱进车里,一个忙着拨911报警,一个下车询问周围谁家小孩子丢了。
过了一阵子,帮我找孩子的那些印第安小孩们,也找到这里了,一看车里的孩子,认出就是我家丢失的孩子,赶紧打房东电话。
房东闻言,玩命跑回来给我报信。
我终于见到了孩子——他乖乖坐在车里一个年轻女士的怀里。
我抱着他,不知道为啥,本来应该笑的,却嚎啕大哭。白人夫妻让我上车,把我们母子送回出租房。他们什么谢礼都不肯收,说赶着办事车就开走了。
帮我找孩子的那群印第安孩子们,也围拢过来,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好像是他们找到了丢失的亲弟弟一样,一个个伸出脏脏的小手,摸摸我孩子的头,裂开嘴,笑了……
从那之后,我们全家对印第安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看见他们,打心眼里觉得特别亲。
他们虽然衣衫不整,收入很低,也爱喝酒,在加拿大是最底层,可是我知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真的都是好人,特纯朴,特乐于助人。
真正的善良,是不分国家、民族、人种、肤色、意识形态的不同,依然守望相助,真正的善是人类间的平等互爱。
引用并感谢 知乎友友 @耐磨弯头 的美评:
善良,是黑夜的月光,给夜行的人,照亮前行的路;
善良,是寒冬的暖阳,给寒冷的人,些许温暖的光;
善良,是酷暑的微风, 给闷热的人一丝期待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