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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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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7月19日的凌晨1：48，WTA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简单的赛果：“#WTA250#布达佩斯站首轮，张帅在首盘5-6落后时做出退赛决定，也遭遇一波单打13连败。她的对手、本土外卡托特随之收获职业生涯第一场WTA正赛胜利。”

而恰恰是WTA避而不谈的比赛过程，引爆了国内外的社交媒体。

本场比赛，张帅在与现世界排名548位、20岁的匈牙利本土选手亚玛莉沙·基亚拉·托特的首盘战至5-5，第11局15-15时，张帅的一个明显的压线球被司线判定为界外。由于此前已经出现过多次针对张帅的不利判罚，张帅这一次请求主裁下场查验球印，但主裁Morgane Lara（只查到是一个法国裁判，没有更多信息）仍旧维持原判。

无法接受的张帅继续与主裁沟通，但这时球场内的观众开始起哄。在交涉无果后，张帅请赛事监督进场，但赛事监督认为依据规则网球比赛中主裁拥有最终裁决权，赛事监督无法更改主裁的判罚。

帅无奈选择继续比赛，但观众席有人大喊，认为裁判应该给予张帅超时警告。张帅愤怒地质问：“这是谁说的？”对手托特反而在一旁偷笑。

随后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对手托特竟然在死球时不顾张帅的劝阻，挑衅地用脚蹭掉了之前张帅压线的球印

张帅质问道：“如果那球是界外，她为什么那么做？”而托特则反唇相讥：“因为你是个麻烦制造者。”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在红土比赛中，裁判靠球印来判断是否出界，为了方便裁判判罚，一般只有在对手好球得分的情况下，己方才会擦掉球印。、而这个球，托特在自己是受益方的情况下主动擦掉“界外”的球印自然是不合理的，显然她是不希望让张帅在下一局换边后有机会亲自查看球印，颇有种加害者当着受害人的面公然毁灭证据的意味，明显是在搞心态。

最终这一局张帅被破发，局间休息时张帅忍不住哭出来，最终选择退赛。即便如此，张帅仍然与主裁和对手完成了握手。托特在与张帅握手后直接高举双臂庆祝。获胜后接受采访，托特直言：“无论如何，我很高兴赢下这场比赛。”

这是托特第一场WTA正赛胜利，但得意忘形的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毫无体育道德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得亏张帅在WTA巡回赛圈子里出了名的好人缘（美国网球新星高芙评价过张帅：“我认为她和贾巴尔大概是巡回赛中人缘最好的选手了，就没见过有人不喜欢她。”），很快，几乎整个WTA的姑娘们都站在了张帅身后。

与张帅一同参加了布达佩斯站比赛的澳大利亚双打选手加夫里洛娃和佩雷兹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加夫里洛娃：“我对托特这个女孩的尊重是0，0！！！！！！我快气疯了，我为张帅感到难过！”

与加夫里洛娃一起参加女双的搭档佩雷兹则表示，自己明天见了托特一定要亲口跟她说老娘有多恶心你！不过正当佩雷兹看到了托特打算上去高低整两句的时候，被自己的搭档拦住了，加夫里洛娃告诉佩雷兹，在二人的比赛结束之前什么都不要说。结果佩雷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加夫里洛娃在对托特一通输出……

随后，更多球员加入了声援张帅的队伍中。汤姆贾诺维奇就直言不讳：“绝对令人厌恶的行为。”

今年新科温网亚军，被认为是与张帅齐名的“人缘最好选手”贾巴尔也表示：“我会为张帅提供所有的支持，这种行为是不能被接受的。”

现世界排名第九位的希腊女将萨卡里措辞激烈：“托特应该被禁赛！”

事情到这里，争议的焦点还只是运动员的体育道德和裁判的职业道德层面。但之后的发展，就只能说是让人彻底无语了。为张帅仗义执言的加夫里洛娃和佩雷兹，在之后的双打比赛中，再度遭遇低级误判，他们一个连线都没碰到的高压好球，在已经被司线判定界内的情况下，被主裁改判为界外，最后还是对手大度地让出这分才作罢。

这场比赛的主裁，恰恰就是之前执法张帅与托特那场比赛引发了争议的主裁Morgane Lara。

裁判令人起疑，主办方的操作也可以入选人类迷惑大赏。赛后面对职业球员和球迷的压力，匈牙利布达佩斯赛事的公关联系人Erik Siklós竟然指责起了张帅和她的团队：

“全世界有数以千计这样的事件，在这种情况下主审就是做出最终判决的人。”他同时指出在托特擦去球印的时候，张帅团队的人一直在冲她大吼大叫，说她没有敬意。团队中甚至有人和一名现场观众起了冲突。

更离谱的是，布达佩斯赛事组委会居然为此发布了一份声明，声明中他们甚至打算把锅甩给支持张帅的中国球迷和媒体：“托特并没有权力左右判罚，判罚是由司线与主裁共同做出的，一位匈牙利网球选手在她第一场WTA正赛中，可能无法在每一个方面都做得正确，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可以被形容为不诚实的事情，这里面没有偏袒，没有误会，是中国人通过恶意剪辑视频来操纵世界。”

这样的声明无疑引发了众怒，WTA再也无法视而不见，随后发表声明：“对于任何情况下任何形式的种族偏见与歧视问题，WTA坚决零容忍。有关早些时候在布达佩斯站比赛中发生的不幸事件及随后的相关言论，WTA正在进行审查并将予以回应。”WTA官方的声明之所以如此迅速地将事件定性为“种族歧视与偏见问题”并不是空穴来风。在欧洲右翼民粹主义的政治图谱中，以匈牙利总理维克托·欧尔班为代表的右翼民粹力量占据了十分显要的地位，被称为“欧洲民粹主义的最前哨”。

2022年4月，欧尔班在大选中以绝对多数击败了反对派联盟，赢得连续第四个任期。这一胜利让欧尔班成为欧盟任期最长的政府首脑，也进一步巩固了匈牙利作为欧洲右翼势力堡垒的地位。

欧尔班曾经公开发表反对移民的言论：“我们（匈牙利人）不是混血儿……我们不想成为混血儿，欧洲人和非欧洲人混合的国家‘不再是国家’。”

2021年9月2日，2022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英格兰队做客匈牙利，在布达佩斯普斯卡什竞技场4比0大胜匈牙利队，在比赛中匈牙利球迷不仅对英格兰球员进行了种族主义的辱骂，同时还向场内投掷物品，击中了英格兰前锋斯特林，还模仿猴子的叫声侮辱斯特林。

赛后国际足联纪律委员会决定对匈牙利足协实施制裁，匈牙利国家队将在国际足联主办的两场比赛空场举行，其中第二场比赛缓期两年。此外，委员会还处以匈牙利足协20万瑞士法郎（约16万英镑）的罚款。

对于本国球迷的行为，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表示：“他们并不总是选择最优雅的反应方式，但我们必须理解他们的理由……我同意球迷的看法。”（这套“不能苛求我们表现完美，必须要理解我们，总之一切都是他们的错”的说法，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由于在去年的欧洲杯期间存在种族主义言论和行为，匈牙利主场和英格兰的二番战遭到欧足联处罚，禁止球迷入内，但匈牙利足协利用欧足联规定，这场比赛中邀请了35000名儿童到现场看球，而每10名儿童必须由1位成人陪同……

英格兰队主帅索斯盖特赛后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选择嘘声，年轻人往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受到了中老年人的影响。”面对指责，匈牙利负责国际交流和关系的国务卿佐尔坦·科瓦奇（Zoltan Kovacs）反唇相讥：“那些认为在布达佩斯观看足球比赛的孩子需要为任何形式的政治声明而受到指责的人，都是真正的白痴，祝贺我们的国家队，为35000名孩子鼓掌。”（联想一下托特依靠不光彩的手段赢了球还要当面庆祝的样子？）

张帅的故事还有后续，托特晋级之后，第二轮就被乌克兰选手卡捷琳娜-班德尔淘汰，获胜后的班德尔在接受现场采访时，非常勇敢的硬刚组委会，为张帅鸣不平：“我希望他们（组委会）能够保持公平，我希望张帅感觉好些，希望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她回来。她是一位令人难以置信的球员，非常受人尊敬，而且是一个伟大的人。有很多东西值得向她学习。”

北京时间昨天，托特在压力之下（之前个人社交媒体已经被喷到关闭）终于录制了视频向张帅道歉：“我现在意识到我不该以赛后那种方式来进行庆祝，对此我要表达抱歉。我那一刻在那个场景下的情绪上了头，我专注于网球，不想以这种方式赢球。我希望在未来能有机会和张帅一起坐下来，告诉她我们的比赛以这种方式结束让我感到有多糟糕。”

但显然，托特这波是在避重就轻，她只是在为赛后的“庆祝方式”道歉，而不是为自己脚擦球印的挑衅行为道歉。

现在，大家都在等待WTA关于布达佩斯站种族歧视问题的调查结果。

而这时我们则回想起采访班德尔的主持人在班德尔发言结束后耐人寻味的回复：“祝你明天一切顺利。相信我，匈牙利观众会是公平的。就像今天一样。”

那昨天呢？

事件发展到这一步，也许从来就不单单是托特一个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