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天道】中丁元英对郑建时的评价,是丁元英私募基金退出后,丁元英与韩楚风之间一次对话中提及到的。在【遥远的救世主】整部小说中,郑建时的出场并不多,许多读者对这个人也很不在意去解读。而引起读者注意的是丁元英评价郑建时的那段话,因为这段话是出现在小说的开始部份,所以很多人是看的云里雾里,不易理解。
作者豆豆不经意间安排了郑建时的出场确实有深意,我们知道五台山论道是小说的高潮部份,丁元英与智玄大师论道的内容,几乎成了读者津津乐道的谈资,然而悟与修却是在丁元英与郑建时之间才使论道的内容立体了,这不得不佩服豆豆创作上的能力。所以只有对郑建时的了解,才能使读者充分认识五台山论道中悟与修的真正含义。

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原著中关于丁元英评价郑建时的原文情节:
韩楚风对丁元英笑着说:“郑建时投了你一个不道德动机票,我没想到。”
丁元英也是淡淡一笑说:“建时凭心凭理超度亲疏,不失佛门正本。但他的佛根里只有熔点没有正智,所以他看我是一个元宝不失德性,一坛元宝图财害命。他那个佛,是修来世正果的佛,他还得到佛祖那儿多咨询咨询。”
韩楚风问:“那你呢?”
丁元英说:“我?正果是不想了,尘埃落定。”
韩楚风看了丁元英一眼说:“有人骂你是汉奸,说你带着德国鬼子掠夺中国人,用国际游资扰乱国内融资市场。”
丁元英面无表情地说:“汉奸好歹还是人,比骂我不是人的总好点,知足了。”
以上的情节,是丁元英结束了私募基金回到北京后,韩楚风来接丁元英去正天酒店时,两人在车里说过的一段对话。要理解这段话的含义,就得先来了解一下郑健时这个人,包括他与丁元英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更好的理解丁元英所说这段话的含义。
郑建时43岁,出生在波恩,祖籍安溪,信奉佛教,身兼欧洲华人协会常务理事、德国福建同乡会秘书长、柏林安溪茶业商务会会长等职,在不莱梅开有“中华园”分店,另在柏林经营一家安溪茶艺馆,还有一家名为“斯雷特姆”的贸易公司,在欧洲闽南系华人圈里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这说明郑建时在柏林还是有一些地位和背景的,否则也成为不了私募基金的担保方。

郑建时是丁元英在德留学期间,两人因茶道而相识,又因讨论佛教而为友。私募基金成立后,且是丁元英私募中的担保方,即靠承担风险获利的一方,这也说明郑建时是认可丁元英私募基金的操作能力。朋友和利益两种身份,都表明他是充分信任丁元英,也应更倾向偏护丁元英。
郑建时是评价过丁元英的,同时也体现了他对佛教的态度,作者豆豆在书中留下了多个伏笔,目的是为了对应书中其它情节的思想结构,能给读者留下更多的思考。
其一,肖亚文向芮小丹介绍丁元英时曾说过一句话:“柏林有个居士称他为极品混混”,而书中所交待的人物中,在柏林且身份是居士的就只有郑建时一个。丁元英平时生活作风在常人看来是鬼混,这一点连肖亚文也认同。丁元英慧根极深、天目犀利、博学、有阅历的确是人中极品。那么肖亚文口中那个柏林有个居士,对应的就应该是郑建时。
其二,郑建时与詹妮聊到对佛教的态度,在柏林的中华园饭店请詹妮和芮小丹吃饭时可见一斑,詹妮曾风趣的对郑建时说:“饭店每天杀生,杀生是佛教大戒,我见过你喝酒,酒算不算戒?”

郑建时说:“偶尔喝酒是不得已而为之,杀生嘛,我是坚持不亲手杀,不亲眼见,不亲自做的原则,我是凡夫,还没成佛嘛,还得过日子。”
其三,当郑建时从詹妮口中得知对丁元英佛教的态度,又真实的反映出他对佛教的心态。詹妮说:“我认为丁元英对佛教的态度比较可取,不迷信。”我们知道德国人是很严谨的,说明了詹妮对丁元英的认可程度。
郑建时笑笑说: “丁元英那套是外道,我辩不过他不是因为我错了,是因为我没他脑子好使,没他有文化。佛教的一而二,二而一,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那得禅悟,是上上根性人的差事。我就念佛,一句阿弥陀佛就什么都有了。”
其四,书中在这个饭局中,关于郑建时对佛教的态度,芮小丹也回应过淡淡一笑。
或许是条件反射的原故,芮小丹一听到郑建时说“一而二、二而一”和“禅悟”,就想起了有一次和丁元英讨论“去二不着一”,不觉淡淡一笑。

从以上原文中,读者对郑建时就有了一些了解,同时也了解了郑建时与丁元英之间的关条。作者豆豆对此二人的人物设定,就是对应五台山论道的情节,关于的世间两种修佛者的态度以及觉与修的探讨。“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修者以行制性,悟者以性施行”,丁元英对应的是小说中的觉悟者,郑建时则对应的是修行者。
大体了解了郑建时以及他和丁元英之间的关糸,那么丁元英对郑建时做出如此评价,该怎么理解呢?其实关于小说中郑建时的人设,是作者豆豆对丁元英五台山论道关于觉者与修者的一个对比,更能刻化丁元英在佛法上的造诣,以及其觉悟的高度。同时也会加深读者关于论道中所提及内容的理解,通过丁元英与郑建时的言行,也给许多学佛或是修行之人带来很多的思考。
【建时凭心凭理超度亲疏,不失佛门正本。】
这是丁元英对郑建时评价的第一句,也是丁元英对郑建时做出的客观评判。郑建时,佛教皈依居士,当然以佛门正本自居。丁元英撤出私募基金,在他看来是违约,就存在不道德动机,他与丁是朋友,又是丁的当保方。面对德国人他得有自己的态度,自己投丁元英不道德动机一票,在人群中更能使自己不失佛门正本,树立一个高大上的形象,使别人更能高看他,并且自认为凭心凭理都没毛病。
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郑建时此举无非是立了牌坊又当婊子罢了。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在生活中的确不少,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好感。其实以郑建时与丁元英之间的关系,既便站在丁一边甚至袒护,在别人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反之就让人多少有些看不起了。而詹妮和韩楚风为什么没有投反对票?在二人看来,丁元英已经让他们挣钱了,这是本质。有什么比挣到钱这个结果更重要呢?为什么笑贫不笑娼?钱都挣了,还立什么牌坊!
【但他的佛根里只有熔点没有正智,所以他看我是一个元宝不失德性,一坛元宝图财害命。】
丁元英说郑建时佛根里只有熔点没有正智,恰恰点中了郑建时心理上的痛点,点明他太贪!书中交待这次私募基金操作,郑建时是挣了117万马克,以当时马克兑人民币的牌价,按韩楚风的话说是脱贫了。丁元英一撤出没钱挣了,这对郑建时来说正是那个熔点———断了。至于没有正智,那更是没有理解丁元英退出私募基金的原因。
丁元英退出私募基金,心理的承受压力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丁元英知道,这种破坏性的市场资源掠夺是不长久的,从狼嘴里夹肉,得适可而止,再玩下去的结果只会被更大的鳄吞噬!其次,市场资源也不是块无限大的蛋糕。
而郑建时怎么可能具备这样的判断,只会认为丁元英退出私募基金就是有另起炉灶的想法,以前呢没有看出来,以为丁元英还存有些德性,现在呢操作私募基金挣钱了,为了挣更大的钱就要另起炉灶,图财害命的本性露出来了,这种想法让郑建时心理产生了极度的不平衡,熔点即出,那还有正智?恐怕连阿弥陀佛也念不下去了!
【他那个佛,是修来世正果的佛,他还得到佛祖那儿多咨询咨询。】
如果说上面两句是丁元英站在众生平等的角度对郑建时的评价,众生嘛,出现各种贪嗔痴的习性很正常。可这一句就是丁元英对郑建时最不屑的评价了。
郑建时是丁元英在德留学期间,两人因茶道而相识,又因讨论佛教而为友,在他看来丁元英的修行就是外道,而自己吃斋、守戒、念佛才是佛门正本。而郑建时这样一个人物的出现,恰恰是作者拿来对应丁元英五台山论道的情节,丁元英与智玄大师的对话,就是为了诠释作者佛教思想的真正内涵。

从书中对郑建时的描写,可以肯定的是他修的是净土宗,吃斋、守戒、念佛、往生西方极乐是修净土宗最具体的表现。而丁元英认为达到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以这一点上看,丁元英精通的是直指明心见性的禅宗法门。
涉及到佛教是没办法去深入讨论的,禅净也好,小乘菩萨乘也好、空有也好,自佛陀涅槃后,从祖师讲法开始就产生了分别法,千百年来这样的争论就没有停止过。佛家八万四千法门随缘根性,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既然是解读郑建时,也只能针对其人的表现而言,与佛家宗派没有任何关糸。
丁元英认为郑建时学佛是住在一个求字上,有信无证,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做的都是表面工作不可能得解脱。自己的心性没有明见,那么吃斋、守戒、念佛就变成了一种形式,反而成了捆绑心性的枷锁,同时也成为心理上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方便,这样的修行,既便是修几大阿僧祇劫也不可能得到解脱。
郑建时投了一票是为了不失佛门正本,吃斋、守戒、念佛还是为了维护居士的形象,可丁元英私募一撤熔点来了,断了。詹妮一席话,借口来了,要吃饭得过日子。什么佛门正本、居士形象,先躲起来再说!音响测评一事芮小丹去了柏林,不躲了,为什么?油水来了啊,想在这盆花里讨个浇浇水的活计,还躲什么,端起来吧,捞了个总代理。
所以丁元英说他那个佛啊,还得去佛祖那咨询咨询。

从丁元英对评价郑建时的准确来看,可以看到丁元英洞察人性、穿透人心目光之犀利!整部小说凡是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没有一个不被洞穿逃过他的法眼。韩楚风的赌局,冯世杰的找茬,叶小明的聪明,酒局中的自嘲,欧阳雪的饭钱,刘冰的义气,肖亚文的古城安排,王庙村的村民,林雨峰的矛……
这世间一切事皆是人事,以其说丁元英是觉悟了佛法,看到事物背后的本质,不如说他是觉悟了人心,看到了人心的真相!丁元英所设之局无一不是建立在人性基础上的,一事一人,一人一心,世人之心皆所知,对应的是清清楚楚,这样的人对于天下事,又有什么事不能办呢?
至于来世佛?
当下解脱就已经是佛了!
正所谓:
贪心一起熔点断,
那管佛门修正本。
世人之心皆所知,
唯有空心度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