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一段张国荣1999年的访谈。
以前我不太喜欢张艺谋,因为他拍的片,例如《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等,都是揭中国社会疮疤的电影,虽然赢过奖,但我觉得这是以抹黑同胞来赢取外国认同。但最近我却十分欣赏他,因为负责康城影展的单位质疑他拍的片不够震撼——没有再揭中国社会疮疤,他便宁愿退出康城影展。
文艺圈的潜规则,有没有人愿意公开说出来罢了。
普通老百姓平时接触不到这些,不了解其中的道道,比方说这段话中提到“质疑他拍的片不够震撼”,一般人不懂这指的就是没有再揭中国社会疮疤的意思,负责康城影展的单位当然不会直接说“不揭中国社会的疮疤不行”,这些玩意儿都是见不得光的腌臜勾当,大家心照不宣,张国荣之所以能从这样的话中解读出这层意思,因为他就是文艺圈的人,平时接触得多,懂得他们的套路,了解他们的话术,加上张国荣这个人快人快语,所以咱们看到他的这个访谈,就知道有那么回事。
注意他们必须同时符合这两种情况:
①揭中国社会疮疤。
②去国外拿奖。
不管是只揭中国社会疮疤,还是只去国外拿奖,都不是张国荣说的这个情况。
一个是教训了同胞;另一个是帮老外教训了同胞,这是两码事。
且不论同胞是否应该受教训,哪怕同胞应该受教训,但因为这个去拿了老外的钱,这件事性质就变了。有人试图把揭露黑暗单独扣出来,隐去领奖,就有混淆视听的感觉。
揭中国社会的疮疤,却拒绝因此跟老外拿钱,自然又另当别论。
萨特拒绝领奖的声明:
(注:萨特提到他拒收的奖金金额是25W克朗,跟莫言时代的800W克郎相差很大,但那是当时全部的奖金金额。)
我很清楚,诺贝尔奖本身并不是西方集团的一项文学奖,但它事实上却成了这样的文学奖,有些事情恐怕并不是瑞典文学院的成员所能决定的。
所以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诺贝尔奖在客观上表现为给予西方作家和东方叛逆者的一种荣誉。譬如,南美一位伟大的诗人内里达(Neruda)就没有获得这项荣誉,此外人们也从来没有严肃地对待路易·阿拉贡,而他却是应该获得这一荣誉的。
很遗憾,帕斯捷尔纳克(Pasternak)先于肖洛霍夫获得了这一文学奖,而唯一的一部苏联获奖作品只是在国外才得以发行,而在它的本国却是一本禁书。人们也可以在另一种意义上通过相似的举动来获得平衡。倘若在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当我们签署“一二一人宣言”的时候,那我将十分感激地接受该奖,因为它不仅给我个人,而且还给我们为之而奋斗的自由带来荣誉。可惜这并没有发生,人们只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才把该奖授予我。
瑞典科学院在给我授奖的理由中提到了自由,这是一个能引起众多解释的词语。在西方,人们理解的仅仅是一般的自由。而我所理解的却是一种更为具体的自由,他在于有权力拥有不止一双鞋并且有权力吃饱饭。在我看来,接受该奖,这比谢绝它更危险。如果我接受了,那我就顺从了我所谓“客观上的回收”。
我在《费加罗文学报》上看到一篇文章,说人们“并不计较我那政治上有争议的过去”。我知道这篇文章并不代表科学院的意见,但它却清楚的表明,一旦我接受该奖,右派方面会作出何种解释。我一直认为这一“政治上有争议的过去”是有充分理由的,尽管我时刻准备在我的同伴中间承认我以前的某些错误。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诺贝尔奖是一项“资产阶级的”奖金,这正是我所熟悉的那些阶层必然会作出的资产阶级的解释。
最后我再谈一下钱的问题。科学院在馈赠获奖者一笔巨款的时候,它也同时把某种非常沉重的东西放到了获奖者的肩上,这个问题使我很为难。或者接受这笔奖金,用这笔钱去支持我所认为的重要组织或运动,就我来说,我想到了伦敦的南非种族隔离委员会。
或者因为一般的原则而谢绝这笔奖金,这样我就剥夺了该运动可能需要的资助。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问题。显然我拒绝这笔二十五万克朗的奖金是因为我不愿被机构化,无论在东方或是在西方。然而你们也不能为了二十五万克朗的奖金而要求我放弃原则,须知这些原则并不仅仅是你们的,而且也是你们所有的同伴所赞同的。
正是这一点使我无论对奖金的馈赠还是对我不得不作出的拒绝都感到十分为难。
最后,我谨向瑞典公众表示我的谢意。
领奖不会影响作品本身,作品该是啥水平,领不领奖都还是那个水平。有人说,因为莫言抹黑同胞拿了奖,他的作品就没有价值了,正如有人说因为莫言得奖了,他的作品就更有价值了,这两种说法都不对,作品的质量在完成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改变了。我看到有人搞混了作品价值和领奖性质,其实这两件事是不搭界的。
开头贴的是张国荣专门针对这种事情的讲话,除此之外,张国荣还直言不讳抨击卖国行为,骂那些置民族利益于不顾的媒体,他得罪了很多人,讲真话就是会得罪人的,这没法两全,所以有一些人恨透了他。
张国荣本人在国外是这样的:
张国荣受邀担任柏林国际电影节的评委,他穿上了一身传统的长衫,张国荣说,要让全世界看到他这个评委是来自中国。

国外演唱会给海外华人演唱爱国歌曲。

在加拿大的募捐发言。

和那些两头讲话都极懂得“拿捏分寸”的文艺圈人士不同,张国荣讲话向来直来直去,不管在哪儿,爱国之情表露无遗。
“我是中国人,有了归属感,就有了心灵的平静。最近,我常被问起为什么不去好莱坞,可我自己根本不想去外国住,因为我身体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1998年张国荣向日本媒体谈自己的“中国心”
和日本粉丝见面张国荣穿上唐装。

张国荣写真的扉页结语是:“红旗拼荡,国泰民安。”在强大西方意识形态的钳制下,这种话,那些狡兔三窟的,首鼠两端的,抓金小手无限飘撒的文化名流们敢说吗?
张国荣这些事儿讲不完,再讲下去就又偏题了,总而言之,文艺圈虽然应当是作品包罗万象,创作者百家争鸣,但要成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合格的文化偶像,就必须有该有的样子。
张艺谋后来拒绝此道,张国荣就十分欣赏他,要知道,作为了解这种套路的人,他们所面对的诱惑是不一样的,只要抹黑一下同胞,康庄大道就畅通无阻,但张艺谋后来坚决拒绝,实实在在地去做出取舍,付出代价,所以谋爷还是挺硬气,是好样的。
我有的时候在想,搞个文学颁奖典礼,找几个行业大佬做评委,弄几个名人站一站,聚光灯下一通慷慨陈词,鼓鼓掌,给点钱,就那么难吗?西方每个国家都有恨国党,挑选几个顶头拔尖儿的,给那些人颁下奖,他们可以给“东方叛徒”颁奖,我们可以给“西方叛徒”颁奖,咱就是没别人会搞。
张国荣访谈全文
记者:黄毓民 来源:《东方日报》1999年05月30日
一、前言:张国荣无法“安居乐业”
不是说明星要声色艺俱全吗?
「哥哥」张国荣的歌艺、演技无懈可击,还有一张男女看见都会「动心」的俊脸。声色艺,全了!
得天独厚,粉雕玉琢的五官,随年龄增长,并没有走样,反而愈见浑厚,像他的声音一样。
外貌俊美,多才多艺,而且事业有成,应该无憾;然而,张国荣却有不能「安居乐业」之叹。「安乐窝」周遭都是「狗仔队」,私隐无保障,所以不能「安居」;电影市道一蹶不振,唱片工业景气低迷,无业可「乐」。
艺人与媒体势成水火,张国荣怀念过去那种相濡以沫,互相包容的时光。
易地而处,媒体对艺人的「不平鸣」理解之余,是不是也应该稍作省思呢?
连张国荣都有无法「安居乐业」的感慨,那些尽是负面消息的「纸上艺人」又何其不堪!
艺人的「负面形象」天天暴露在公众眼前,一旦演艺事业稍见生机,谁又会看他们的戏,听他兊母瑁?
振兴演艺事业,丰富人们的视听之娱,媒体也有责任!
二、专访
市道低迷 作困兽斗
毓:《星月童话》的票房怎样?
张:四月一日上画,四月二日便有翻版!票房最后收得六百万,无话可说。
毓:幸好是与日本片商合资,不然便要亏本。
张:对,日本没有翻版市场,他们可以发行录像带赚回利润,所以很满意这次合作。
毓:现在拍片,不要期望在港「有利可图」!这是香港电影界的悲哀。
张:不解决盗版问题的话,演艺界必死无疑。
毓:透过计算机下载流行歌曲成风,以后也没有人会买唱片!
张:以前唱片销量超过廿万张才叫「满意」;十万张左右只算是「一般」;不到十万张的话便是「不入流」。但现在只要卖出五、六万张唱片,唱片公司已要开香槟庆祝!
毓:所以唱片公司的经营环境很恶劣。
张:演艺界的人现在都很心淡,因为大家正面对一场「困兽斗」。
所以我宁愿不接工作,即使接,像最近跟张之亮合作那样,我拿出诚意来拍,不理片酬多少,总之我先每天准时完成戏分,现在那套戏进入后期制作,我们才正式签片约、谈片酬。在这样的市道下,大家必须拿出诚意,不能斤斤计较。
维持市道 期望复苏
毓:对,所以我也赞同成龙每年回港拍一部戏,定期刺激一下香港影市。我也很欣赏刘德华,他减收片酬来拍戏,之后又将片酬投资回影市,明知没有利润,也愿意出资给陈果搞创作。
张:现在陈果也闯出了名堂,应该也有利润。
我也想开拍一套电影,自己做导演。但在香港找投资者很难!香港片商只看重「卡士」,不太理会制作水准,他们只会问:「为何没有大明星『飞』?」事实上一部电影的制作费约是千五万,花数百万去请一个大明星,还余下多少用于制作?
当提到故事内容比较突破,是另类题材时,他们又会说:「很有创意……但没有票房!」我还可以说甚么?反而日本、韩国的片商比较乐意投资。
毓:现在香港影市已经转型,一部戏的资金主要来自海外,香港的资金只占少数,甚至是零!
张:因为观众开始不肯购票入戏院。《星月童话》是叫好的,但始终不叫座。
毓:但我想也不是完全绝望,因为未来的电视频道会逐步开放,所以有高质素电影的话,可以透过电视播出,再收取费用。
张:可能愈来愈多人去拍电视剧,例如《纵横四海》便十分叫好,这会开出一个风气。
现在拍片最多的是王晶,他「水喉」多,所以开戏有优势。
毓:如果中国开放市场,举例说,每年容许二十部港产片在内地公映,这样香港电影便有救了!
张:我最担心的是香港没有进步,但内地--例如上海--却不断进步,终有一天会赶过我们。
毓:当中国加入世贸后,便要容许西片在国内市场播放,到时便十分有趣:外国的外语片可打进中国市场,港产的华语片反而仍被拒诸门外!
张: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但剧本需要预先审核,还要向不同部门申请,而且要由有关部门「协拍」。而「协拍」的实际目的,大家心照不宣啦!
毓:你计划做导演的那套戏怎样?
张:虽然香港投资者的反应不好,但我想应该可以顺利开拍。我希望可以做到真的用心机去拍,而不是将之当成一盘生意。
毓:唱歌方面又怎样?
张:一直也有灌录唱片,一年至年半便出一张。演唱会方面明年可能开一个。
毓:明年的经济应该会复苏,开演唱会正合时机。
张:我不会理会外在的经济环境变成怎样,总之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毓:张耀荣也很有心,其实搞演唱会不是每次也赚钱,有时会蚀本。但他一直没有停止过,为的就是保持市道兴旺。
张:对,如果他也放弃的话,对歌手而言,可说是雪上加霜。
外商拍片 歧视华人
毓:你现在忙不忙?
张:(笑)现在有艺人对你说他很忙的话,必定是骗你的!
毓:你有没有想过去荷里活发展?
张:一定不会!因为看了其它人在荷里活拍的戏,我感到有点失望--外国人的想法跟我们始终不同,大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纵使我们的大明星被誉为甚么「King of Asian Cinema」,但在外国人眼中始终有个框框。他们每次找中国人拍戏,故事背景也脱离不了唐人街,女性则更可怜,几乎每次也是身穿旗袍做妓女。
毓:成龙那套《火并时速》算是有所突破。
张:周润发与茱迪科士打合作拍《Anna and The King》,我觉得有点受委屈!当年尤伯连纳拍的时候叫《The King and Anna》,但现在却变成《Anna and The King》!
毓:主从地位对调!
张:荷里活的电影,一向也是以男性为主角,但这次却反转过来。中国人不比外国人差,为甚么要贬低我们?《霸王别姬》也在康城赢过大奖,张曼玉、萧芳芳、巩俐也曾扬威海外,事实证明我们中国人只要认真拍片,质素不会比外国人低。
以前我不太喜欢张艺谋,因为他拍的片,例如《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等,都是揭中国社会疮疤的电影,虽然赢过奖,但我觉得这是以抹黑同胞来赢取外国认同。但最近我却十分欣赏他,因为负责康城影展的单位质疑他拍的片不够震撼--没有再揭中国社会疮疤--他便宁愿退出康城影展。
拍落后社会的情况便算「高质素」,以今日中国社会为题的片却等如「平凡」,这是甚么道理?
毓:日本名导黑泽明也不用靠抹黑自己的同胞来扬名海外。
张:其实要在外国影展赢取奖项,是可以「计算」的:小孩子和战争是外国影评人最喜欢的两个元素,所以《一个快乐的传说》便能横扫奥斯卡。
剎那风光 不求进取
毓:先找出影评人喜欢的元素,再因应这些元素编出剧情。
香港的电影人过往就是因为太易赚钱,所以完全不思进取。不论制作人还是演员,都没有认真拍戏,总之拍完一部,不理好片、烂片,便急急推出市面赚钱!所以现在可谓是一个报应!
张:同意!盗版只是其中一个打击电影业的因素,但最致命的原因其实是电影人一直也没有求进步,每日也在滥拍、赚快钱。
《英雄本色》一战功成,接下来出现多少部江湖片呢?《倩女幽魂》卖座,立即又有多少人跟风?所以我一直也很敬重徐克,他真的愿意创作,领导潮流。
毓:过往大家没有居安思危,在风光的时候从没有为将来打算。
张:我们这个级数的影星,还可以拣选一下剧本。但始终在中国人的圈子,有很多人情因素要兼顾,虽然明知某些剧本不值得接拍,但既然是某某人的朋友投资开拍,「盛情难却」,只有答允。开镜后即使发觉是粗制滥造,但既然答允了别人,也不得不去演,因为自己也不愿看见「烂尾」的情况出现。而且影片拍出来的成绩不论是好是坏,也会算到我们这些演员身上,所以即使自己不看好,也要尽力去拍。
振兴影市 传媒有责
毓:这种情况下影市怎会有希望?
张:另外,传媒也要检讨。电影市道已经如此不济,他们不但不协助振兴,反而落井下石,不断报道一些艺人的负面新闻。
早前有记者来访问我,花了大半小时谈电影、谈唱片,但最后却有一个十八岁的女记者问我:「有人看见你在日本当街锡男仔喎?」我真的觉得很无聊,任何人想一想也知道,以我的身分,怎会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但翌日报章的头条便是「张国荣日本当街锡男仔」,之前谈的话题全部无影无踪。
有时我觉得很奇怪,我在日本拍《星月童话》,已经招待得传媒很周到,他们要怎样影相、怎样做访问也可以,但结果因为「肥妈Phone骚」的一个观众来电,便成为娱乐版头条,反而报馆、周刊派专人到日本做的采访却成为配角!我觉得这简直是对记者们的一个侮辱:花了人力物力做的采访不被重视;一些空穴来风、不能证实的传闻却被捧到天上。
毓:读者看完这些报道,根本不会相信!
张:跟这些记者争论没有意思,所以干脆不接受访问。
每个人也想「安居乐业」,现在我们这些艺人既不能「安居」,也不能「乐业」!
狗仔队每天也在门外偷拍,影响我们日常起居生活,所以不能「安居」;电影市道低迷,盗版猖獗,又使我们不能「乐业」。传媒是否希望赶绝我们呢?说实在的,我现在可不要受这些气,大不了我便离开香港算了!
毓:艺人的形象扫地,日后再拍电影有谁会看?到时娱乐版也没有新闻!
张:继续「煲」负面新闻的话,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光明正大 无愧于心
毓:记者应是被人尊重的行业,以前娱乐版的记者与艺人关系很好,但现在却势成水火。
张:说实在的,过往娱乐记者知道很多艺人的秘密,但他们知道甚么应该写,甚么不应该写,所以记者与艺人之间的关系很好,有些甚至成为朋友。但现在的记者一知道某些未经证实的「秘密」之后,便急不及待将之公告天下,破坏了彼此关系。
其实这些所谓秘密究竟有甚么大不了呢?读者是否真的喜欢知道?读者看娱乐版是因为喜欢某些明星,不喜欢明星的人根本不会看娱乐版。但现在的娱乐版只会报道明星的负面新闻!有谁会看?
还有一样令我气愤的是,要刊登便刊登吧--为甚么硬要将我们这些艺人说成「鬼鬼祟祟」呢?老实说,去按摩、焗桑拿根本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情!有甚么地方值得要大造文章?
我从来不会「鬼鬼祟祟」,所以请各位不要以甚么「回避镜头」、「面色一沉」来形容我!
毓:(笑)要这样写才能凸显故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