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从另一个角度回答这个问题。
我小时候,经常去外公外婆家,他们住的银行家属楼二楼。我姥姥总是从垃圾堆里翻一些破烂,碰见有人扔粮食了,就会念叨着“造孽啊这是”捡回来,想办法喂鸡、施肥,她还捡别人的旧衣服,因为是单位家属院的垃圾堆,所以垃圾来源可靠,我在高一时穿过捡回来洗干净的帆布鞋,高二时穿过捡回来洗干净的纱网休闲鞋,简直高兴坏了啊,没有一点点嫌弃,我爸妈身为公务员、老师收入稳定,但他们两个吝于给我买衣物,我的鞋子大都是些亲戚做的手工布鞋,所以能有一双工厂出来的鞋子,不管来源只要干净,我真的还挺高兴的。
我姥姥特别勤劳,虽然捡的破烂多,但家里还可以,我最喜欢在破烂里寻宝。
姥爷卧室里有张桌子,拉开抽屉,有一个抽屉里全放的姥爷年轻时的纪念章党徽等小玩意,有一个抽屉里放的各类钉子螺丝螺母螺丝刀卡尺刻刀等小玩意,抽屉们毫无章法乱七八糟,但是我特别喜欢翻这些抽屉,拿着去问姥爷这是不是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答案大多数是否),有时候自己组装个什么弹簧发射装置,刻刻院里捡来的树枝或者粉笔。
另一个卧室的抽屉就更好玩了,因为住过表姐,有很多旧文具,还有磁带、编手链的透明绳子、叠星星的纸条、花信纸,你懂的,一个小姑娘最喜欢的它都有,还有一个旧娃娃。有一次我姥姥竟然给我捡回来了一个旧的芭比娃娃,天哪,我简直抑制不住的激动,因为我在放学回家路上有个卖娃娃等小玩具的摊子上流连了好几年,最后摆摊子的老爷爷在他儿子婚宴上敬酒时跟我爸妈说这个丫头我记得,天天来看我的娃娃,我羞得脚掌内扣说不出话,在此之前他们都不认识,可是最后我依然没有拥有那个五块钱的娃娃。有了这个旧娃娃我又去翻我姥姥放在客厅角落缝纫机下面的针线袋子找破布想给她做衣服,这个缝纫机附近的角落也是我的安乐窝,各种破布头,棉线,棉花,扣子,顶针,绞子,小学的我学会了用缝纫机,匝过碎布拼成的凳子垫,缝过端午香包,用绞子合过花花绳。
另一间卧室,住过我的表哥,他的卧室北向,兼职了食品储存的功能,床尾放着一袋一袋的面粉、苹果,窗台上晾着菊花、柿子,抽屉里有好多尺子、书、毛笔、砚台、草稿本,书桌上靠墙的箱子上堆着旧黄宣纸、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卷轴等好多好多东西。
洗手间饭厅厨房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永远都是各种旧物杂物,但是每个人早晚按时洗漱,厨房盛出好吃的家常饭,饭厅堆着东西所有人都在客厅围在茶几旁吃每一顿饭。
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姥姥家真的东西太多太杂乱,但是在孩童时是那么有趣,充满无尽可能。客厅姥爷种的菊花芦荟、落地的缎面窗帘、红棕色的木椅沙发,角落的缝纫机、垃圾堆捡来但洗的很干净的毛绒玩具、电视机上永远播放着的新闻联播,是我永远也回不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