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难忘和奇葩的难忘都有，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1，

波兰的克拉科夫，老城区里的一家青年旅舍。

在青年旅舍的餐吧，来自世界各国的背包客们在里面吹牛扯淡。

我说我忘了带LP——也就是自助游必备的那套《孤独星球》丛书，全球背包客都知道的书；然后座中一位日本青年递给我一本说：「我带了，里面也有中文，你翻翻看。」

结果翻完之后我忘了还给他，还顺手把这本书带回了房间。

只好跑到楼下前台查他的房间号。

敲门，开门，还书。

我惊讶地发现，日本青年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位身材极好、姿势很不可描述的妹子……

只不过……应该是个塑料（乳胶？）制品。

日本青年也发现了我的吃惊，淡定地冲我叽里咕噜了几句。

我听不懂，但能猜到他的意思——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就问，带着充气娃娃旅行的人，够不够难忘？

或者是你也带，而我没见过世面？哈哈！

2，

日本，京都某酒店。

老非我在大堂休息区坐着翻手机，凑过来一位中年油腻大叔，表情兴奋地大着嗓门问：「中国人吧？你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吧？」

我点了点头。

中年油腻大叔表情更兴奋了：「有没有『那种服务』？」

我把眼神从手机屏里拔出来，变成问号丢给他。

大叔：「哎呀，就是『那种服务』！」

我懂了：「有啊，酒店走廊里有饮水机，饮水机旁边还有一个小机器，你丢点钱进去，会蹦出一个小纸片，上面的数字就是你付费之后的观影密码。」

大叔直摇头：「不是这个，这个我在家就能看，我是说『上门服务』那种。」

这回我才真懂了：「不知道，没问过。」

中年油腻大叔瞬间转身，去问休闲区的其它人了。

他那个表情、那个大嗓门以及那个执着，真的很奇葩。

3，

尼泊尔，加德满都。
看完哈努曼多卡宫之后，我想去看杜巴广场的童女神庙，那时候还没导航，我拦住好几个人问路，终于遇见三个会英语的当地女学生。

她们示意我跟她们走即可，她们刚好也要去杜巴广场。

到达杜巴广场之后，三个女生径直走到一尊露天的两人高的佛像前，俯身用头轻轻碰了碰佛像的脚，然后用手触摸佛像，再从佛像脚下拾起一些花瓣儿。

她们把从佛像手里的钵盂中揩下来的红颜色，点在自己脑门中央——也就是「提卡」（TIKA），然后把花瓣儿洒在自己的头发上。

后来我才知道，这尊佛像名叫Kal Bhairab，是整个加德满都最著名的一个Bhairab。

一个女生冲我笑了笑，做了一个「点」的动作：「You？」

我低下头。

她就在我的印堂上轻轻点了一个红点，另一个女生踮起脚尖，在我的头上洒了几片花瓣儿。

这是我在尼泊尔所点的第一个「提卡」。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渴了。

她们带我走了这么久，应该也渴了吧？
我说：「谢谢你们，我请你们喝可乐吧！」
三个女生全都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然后大大方方地同我握手作别；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了......

4，

尼泊尔加德满都，神猴庙。

神猴庙没什么好说的，游客必去打卡的目的地。

我从神猴庙下山时，遇见了一位来自西藏的修行者——或者说，至少是修行者的装扮。

他热情地招呼我过去看看他的小摊，目的当然是为了卖出去一点东西。

他的东西很粗糙，我实在是挑不出来什么。

他就换了一个路数，开始跟我讲他自己的故事。

他没有尼泊尔国籍，因为他当年是从昌都地区偷跑出来的。

他说自己不在印度呆着，是因为印度人对他们很凶，不让他们扎堆跳锅庄来庆祝节日，否则就会抡棍子打人。

所以他跑到了尼泊尔，在这里混日子，相对会好过一点，好歹还能跳锅庄。

他给我看了看来自家乡的信，我能看懂随信所寄的照片，却看不懂藏文。

他就给我讲了一遍。

信中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家里现在有电视，不太需要马了因为大家都有摩托车；可以去昌都的强巴林寺礼佛，也可以开餐馆挣游客的钱。

总之，生活越来越好。

他哭了，说自己非常后悔。

我说，那你可以回国，回昌都老家啊。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说最早跟大和尚跑的那一拨，申请回国是可以的，可以说自己是被骗了嘛；而他这一拨很靠后才跑到印度的，申请回国是不可以的（这是他的原话，我不知道是否如此，以及现在有无变化）。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他这一拨，相当于「知法犯法」。

他的照片是真的。

我知道，也许他的哭泣并不十分纯粹，因为他想做生意；但他的哭泣依然有真实的一面。

毕竟对比一下老家人和自己当下的生活，冷暖自知。

我没有买他的东西，但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钱。

5，

奥地利，维也纳。

众所周知，欧洲不少国家，脱衣舞俱乐部是合法的存在。

我去奥地利的维也纳旅行时，酒店旁边就有几家这样的俱乐部，晚上独自一人跑过去看看。

舞蹈其实是很美的——惯常的路数是：某位年轻貌美的舞者负责一曲，动作轻盈而曼妙。其中一半时间是三点式的着装，一半时间无上装，最后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才是瞬间的全裸。

如果某个酒桌坐着还没有女孩陪伴的男士，穿着三点式的女舞者通常会主动走过来坐下，陪着你聊聊天或者喝一杯酒。

冲我走过来的女孩十分漂亮，英语也凑合。

反正我十分凑合的英语，跟她水平差不多。

聊了一会，她的话让我记忆深刻。

她说自己来自乌克兰，跟几个女孩一起过来的，原本梦想是在欧洲发达国家找个工作挣钱，没想到除了一位胖妞外，全都做了红灯区的舞者。

她很想家，但却回不去——护照收上去了，不在自己手里。

为了不给她添麻烦，我没有问她护照在谁手里，这是很显然的事。

她说乌克兰是个很美的国家，但现在糟透了、糟透了！

她吐了个烟圈，补了一句：「我爱它，我恨它。」

这句话让人难忘。

我去的那一年，俄乌战争还没爆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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