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网友说这部电影不错,“超越了大部分抗战剧”,尤其提到了“日本兵不反思不忏悔”——我听到这便感到有意思,遂购票、观影,而后感到各类影评所言非虚,这确实是部好电影。

它好在哪里呢?好在讲汉奸通敌没有好下场,幻想给敌人做事而做官发财的,要让主子当一条狗给杀掉。好在讲对侵略者不该有幻想,幻想出卖了战友敌人就会讲信用放你走的,最后还是要被敌人当乐子一样杀掉。
而要说最好的地方,那就是真的还原了日本侵略者的“心态”,他们的心态是什么样子?就是不把异民族,不把受他们侵略的中国人当人。于是在日本侵略者的眼里,惨杀中国平民是儿童嬉闹一样的娱乐,屠杀中国俘虏是比拼炫耀武功。
许多侵略者杀人的心态是兴奋,是高兴,是把杀中国人当做一桩解压快事去做,是一种证明自己是“真正男子汉”的方式。
这种心态,在当年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日军官兵日记里就有记录:山炮兵19联队3大队的伍长目黑福治的战地日记里就写到过,1937年11月15日时他从昨日到今天只睡了两个小时,疲惫不堪,最后解压是靠的什么?枪杀俘虏,杀中国人就是他的解压方法。
“枪杀了九名败兵,我杀了其中两名,好痛快”,这就是南京大屠杀中日军基层官兵的真实所想。

而在做别的事的时候,他们就又恢复成“正常人”。当然,站在日本侵略者的视角,杀中国人也是“正常”的,所以他们不是失心疯的暴徒,他们是种族主义思想武装头脑的帝国主义军队,在残杀“劣等人”以外,一切“正常”的东西都有。
这也正是《南京照相馆》对日军的塑造要点:影片中的日本侵略军杀人,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残杀中国军民,丧失人性、变态至极。可在不杀人的时候,他们就要讲人情世故,家里有背景的摄影师不能去轻视;他们就要讲舆论影响,对暴行照片不能让流出;他们就要讲长远发展,对中国人民不能不欺骗。

这些道理,今天大多数读过史书的国人是都知道的,但往往是不够深入,有关的影视作品也是刻画的比较肤浅,甚至还要本末倒置,拍侵略者暴行拍出了什么日本兵改悔了、战争摧残了中日两国人民身心(这是把施暴的侵略军官兵和“日本人民”混为一谈)的奇谈怪论。
《南京照相馆》就好在这里,他把侵略者的那套种族主义、军国主义、帝国主义的世界观刻画的淋漓尽致:野蛮的侵略军官兵是普遍乐意执行屠杀的,区别只在于上层的要考虑政治影响,要伪造出文明体面的假象,至于已经被塑造成侵略鹰犬的下层,他们只想拿杀人当做取乐,当做武功。
在这种侵略鹰犬的脑海里,偶尔有慈悲那也是假慈悲,不是真的同情、共情,相反,更近于一种嘲讽,觉得你可悲可笑,前脚觉得你可怜,后脚就毫不犹豫的跟其他战友一起把你杀掉。
“午后去征集,烧光了支那人家屋十七户。枪杀了乡民。战败国的人真可哀。”放火烧了你的房子,杀了你的人民,然后说你这样的人“真可哀”,这是真可怜吗?实际不过是自居上位者,在嘲讽“失败者”而已。

当然,也有少数、个别不一样的,是接受种族主义思想的同时不愿意自己亲手杀人,为什么呢?不是说他拿异民族的人民当人,而是说他不愿意脏自己的手,把自己搞得血了呼啦的,让血溅到自己脸上。
当时我在影院看到这样的塑造,心里很激动,因为这种塑造真的是我过去从未在国产影视作品里见到过的,只在侵华日军的自述里见过。今天人单凭主观的幻想,是很难想象到这种心态的,若非是读到过这样的自述,我作为现代人也是压根想不到还会有这种思想。
就比如说杉山安泰回忆自己1941年杀掉“八路村长”的经历:他当时跟电影中的“日方主角”一样,被派到中国来做文职的工作而不用扛枪,有一回他带着士兵捉到了一位“八路村长”,要将这个八路处决掉——“体面心态”在此很快浮现,他的预想是拿枪将其射杀,结果同行的上士横引秋雄要求他拿战刀斩首。
原因很简单,不用军刀斩杀俘虏、砍杀中国人,就不够有日本味道,“(不用军刀斩首俘虏)这还像个日本人吗?你来到军队是为什么?”在上士的呵斥下,杉山安泰终于举起军刀,“双手握刀用力砍下去”。
战刀挥下,杉山接着就陷入了惊慌及由之产生的狂乱里,不是为亲手杀人感到慌张,而是因为他技术不精,没能一刀断首,“头砍下大半,顿时血涌如注,溅了我一脸一身”,被飞溅满身血的杉山安泰旋即气急败坏,挥舞起一阵乱刀将八路砍死,而后将尸体踢入坑中。
他不是因杀人而心乱,而是他斩首失败、让飞涌出的鲜血脏了满脸满身,由此失了体面,丢了面子。这同电影里那个道貌岸然的日本摄影师何其相似!若他不是家里有背景,怕军官也会迫他去学用刀砍中国人的脑袋,而不是单单拿枪打就够了!

说真的,能对侵华日军的形象有如此入木三分的刻画,足见剧组确实下了功夫了解历史、研究历史,既没有跟过往一样“公式化”的塑造恶人形象,也没有像今人幻想那样塑造“人性的呐喊”,而把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恶与诈刻画的淋漓尽致。
侵略者的“和谐相处”是欺骗口号,侵略者的“关心可怜”是虚情假意,侵略者的“日中提携”是骗人把戏。对日本鬼子这些糊弄“鬼”的,自我安慰、欺骗当时国内外人民的鬼话,我们的回应也很直接: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中国人不许可你们这么糟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