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最大限度地解决供求矛盾,到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后期,“扩红”运动日益极端化和激烈化。当 时,党和政府多次下发文件,规定:“条件始凡属 16 岁到 45 岁的男子,除地主富农家中成员和明显残废有 严重疾病者以外,不管是独生子还是家庭有什么特殊 困难,都是被‘扩红’的对象。”如果说“扩红” 初期是号召自愿报名,那么后来则“动员子女多的家 庭继续报名,接着就让二三十岁的青壮年逐个报名”, “由于上级催兵逐步加紧,深入动员做群众工作也就 没有余地了”。为完成“扩红”任务,部分基层 干部甚至采用欺骗收买,强迫命令的方式,激起了民众的不满和抵制。
逃避是农民抵制“扩红”运动的一种方式。中央苏区农民“有的躲起来,有的逃到外地去,有的即使 被扩进来,还没有送到区政府就又跑掉了”,“如果是 已经送到部队连续三次开小差再被捉回就按逃兵论处 要被枪毙。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开小差的”。 “江西全省动员到前方配合红军作战的赤卫军模范 营、模范少队在几天内开小差已达全数的四分之三, 剩下的不过四分之一,所逃跑的不仅是队员,尤其是 主要的领导干部也同样地逃跑,如胜利、博生之送去 一团十二个连,逃跑了十一个团营连长,带去少队拐 公家伙食逃跑。永丰的营长政委也逃跑了,兴国的连长跑了几个,特别是那些司务长拐带公家的伙食大批 的逃跑。”
为抵制“扩红”,有的农民装病、甚至自残自杀。 当负责“扩红”的干部到农民家里做说服工作时,有 的农民就假装生病,如果被识破,他们则采用极端手 段,弄假成真,发展到自残。“有一个农民,怕当红军,故意将自己的生殖器弄坏”,或者干脆“投塘 跳河自伤自杀”。在 1933 年 12 月的“扩红运动” 中,除洛口、龙岗、兴国、公略等县的成绩较好外, 其余各县任务都没有完成,全省“扩红”人数仅达原 定数目的五分之一。
农民对生存的忧虑,对政府的抵制方式还表现为 逃离苏区。既然苏区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那么群众 很可能就通过躲避,甚至“外逃”的方式,去寻求解 脱或生活景况的改善。江西乐安的一位地方干部曾致 信“苏区中央局”,忧心忡忡地指出:“昨到招携(乡), 匆促间得知下列的严重现象......善和区分配运输员,区 委区苏派模范队包围了乡村拉夫,群众登山,模范队 开枪示威,群众两天不下山,区苏令人去捉。”这 是群众对令自己忧虑、恐慌的动员方式的逃离。更严 重的是,苏区的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群众还选择了“外 逃”的方式。如李一氓曾回忆:在长征之前的半年内, 苏区有些地区“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都参加了红军, 那些年纪大的,四十岁以上的男人很多都陆续地跑出, 到国民党那边去投亲靠友......这种逃跑现象各县都有, 特别是那些偏僻的山区里面,跑起来人不知鬼不 觉”。据统计,杨殷县在 4 月份逃出的群众达到 2000 人之多。而 1934 年 2 月,万太县就有 2 600 名群众 逃跑,3 月份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中央苏区后期革命动员的困境与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