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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咱妈那个词条被炸了?

一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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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出这个词条的人要么就是个历史盲,要么就是个典型的高级黑。

我随手举个例子就能让这个词条爆炸。

在俄国的历史叙事中,一个奇特的称呼始终贯穿始终,那就是:

батюшка-царь

直译就是沙皇爸爸

这种称呼并不是简单的尊敬,而是一种深层的心理结构:

在这种传统思维里,沙皇是父亲,臣民是子女,国家被想象成家庭,政治服从被理解为孝顺,政治反抗则意味着忤逆。

学者们称之为小爸爸思维

这种思维一方面让沙皇专制有了情感和文化上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又在失效时引发了比冷漠更剧烈的背叛与革命。如果要理解沙俄帝国的政治文化与其周期性的剧烈崩塌,就绕不开这个思维模式。

如果追溯源头,东正教无疑提供了最初的精神框架。

在基督教传统里,上帝是父,信徒是子,这种父子模式为沙皇俄国社会的政治化奠定了基础。拜占庭帝国的君士坦丁堡模式曾把皇帝视为上帝在世间的影子,俄罗斯在接受基督教后直接继承了这一套观念。

莫斯科大公自称第三罗马的合法性,就是建立在我不仅是世俗的领袖,更是上帝委托的家长的逻辑上。教会不断告诉信徒,服从沙皇就是服从上帝,背叛沙皇就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于是,政治服从与宗教救赎合二为一,臣民在心理上很难把两者分开。

这种观念进入日常生活后,和农奴制与乡村公社的结构发生了紧密的结合。

在乡村世界里,农民熟悉的组织形式就是米尔,由长老和家长说了算。农民对权力的经验,是听从家里最年长的那个人。当这种经验投射到宏观政治时,沙皇自然就成了全国最大的一位父亲。

而农奴制进一步强化了依附关系,农奴对地主的服从和依赖,本身就是一种缩小版的家长、子女模式。

久而久之,整个社会习惯了用家庭伦理来理解政治关系,沙皇就是那个终极的老爹,无论现实多么严酷,人们仍然愿意相信父皇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另外,俄国的小爸爸思维的形成,并不仅仅是民间习惯的自然生成,它还是俄国统治集团有意培育出来的结果。

彼得大帝之后,俄罗斯进入国家机器高度扩张的时期,专制王权需要某种心理纽带来团结分裂的民族和辽阔的疆域。

官方宣传、文学、学校教育都在反复塑造仁慈的父皇形象。哪怕政策极端严厉,宣传也会强调那是为了孩子的长远利益,就像父亲惩戒儿女一样。

无数的教科书、童话、歌曲都把沙皇描绘成一个慈祥而威严的父亲形象。这种文化灌输让小爸爸思维变得代际传递,成了几乎无意识的认知框架。

这种思维还会带来一个很强的心理机制,那就是善恶分离。

当俄国农民在现实中遭遇苛税、徭役、饥荒时,他们往往不会责怪沙皇,而是责怪坏官僚、奸臣或者贪婪的贵族。在请愿书里,他们会写如果父皇知道我们的苦难,一定会为我们做主。这其实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把希望寄托在顶端的父亲身上,把一切不公推给中层的坏人。

这种模式在中国古代也有过类似表现。

比如:在传统戏剧里面就会有青天大老爷思维。

但在俄国,这种心理更加顽固,因为它不仅有社会经验支撑,还有宗教赋予的那种神圣性。

从心理学角度看,这种小爸爸思维是一种典型的依赖性人格在集体层面的投射。农民在一个资源匮乏、环境恶劣的国家中,习惯了依赖更强大的力量来生存。

俄罗斯幅员辽阔、冬季漫长,单个农户无法抵御自然灾害和外部掠夺,只能依赖国家的保护。而国家的存在就像一位大家长,既分配资源,也组织防御。

久而久之,臣民和国家之间就形成了一种依赖关系,甚至在心理上,人们把国家这个暴力机器视为含情脉脉的东西。这种依赖让人民在遇到自身困难时,第一反应不是去自我组织,而是去找父皇。

对于沙皇俄国,这种模式在短期内有稳定作用。

它让庞大而多民族的帝国能够维系,避免了频繁的叛乱,因为人们相信最终会有一个公正的父亲替自己伸冤。

但这种模式的另一面,就是当父亲无法满足期望时,崩塌会格外剧烈。

圣彼得堡一九零五年的流血星期日就是一个关键节点。

当时成千上万工人游行到冬宫,打着父皇保佑的口号,请求沙皇改善劳动条件。他们依然把沙皇当作慈父,希望父亲能听见他们的呼声。结果却是沙皇军队开枪镇压,数百人死伤。那一刻,父亲的形象在工人心中轰然倒塌,小爸爸思维的温情面转化为强烈的背叛感。从心理学角度说,这是一种亲子关系中的父亲失格,于是信任转为仇恨,革命情绪在短时间内剧烈膨胀。

一九一七年的二月革命同样如此。

很多士兵和市民一开始仍然期待沙皇出面解决问题,可当他们意识到沙皇完全无力挽救战争和饥荒时,失望很快转为愤怒。

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也深受小爸爸思维的困扰,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帝国的父亲,却没有能力扮演这个角色。

他既不懂现代政党政治,也不愿意放弃父权式的统治方式,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退位。可以说,沙俄最后的终结,本质上就是小爸爸思维在社会和权力结构上同时破产的过程。

有趣的是,这种思维并没有随着沙皇制度的终结而彻底消失。苏联时期的斯大林,又一次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人民称他为人民的父亲,宣传中他关怀备至,仿佛延续了沙皇的形象。

这说明小爸爸思维在俄罗斯有深厚的文化根基,它是农奴制遗产、宗教文化和专制政治共同塑造的产物,要改很难。

如果把这种思维和现代政治比较,就会发现它与现代社会的逻辑完全相反。

在现代社会里,公民习惯于把国家视为一个契约性的共同体,政府应该是被雇佣的执行者,而不是父亲。

在契约逻辑下,现代政府可以被监督、被质疑,它不是父亲,而是雇员。但在小爸爸思维里,政治是一种家庭伦理,父亲是不可更换的,儿女只能服从。即使父亲有错,也只能归咎于被蒙蔽。

这种思维导致公民自治和责任感难以萌芽。

另外,这种模式在一旦体制失效的时候,社会就缺乏中间层的缓冲,容易走向极端的革命与极端的专制循环。

从长时段的角度看,这种思维折射出俄罗斯的历史困境

它是一个既依赖国家又被国家压迫的社会心理模型。人民希望父亲照顾自己,却不具备争取权利的传统。统治者希望扮演父亲的角色,却承担不了无限的责任。两者之间的错位不断积累,最终必然爆发。小爸爸思维既是俄罗斯社会的安定剂,也是它反复陷入崩溃与重建的深层结构。

今天回望沙俄时期的小爸爸思维,我们会发现,它不仅仅是一个历史现象,它还揭示了社会如何用心理模式来消化权力关系。当国家被想象成家庭,政治失去了契约性和公共性,而变成了依赖与惩罚的循环。这样的模式或许能解释俄罗斯为何在现代化道路上反复动荡。

看完了这些大家还会觉得这个词条是个什么好词么,提出来的人要是主观的,简直就是包藏祸心。

最后提一句,没点知识储备就不要去瞎自己发明词条,否则就是马屁拍在马脚上,最后造成的影响就是适得其反,吹嘘不成反变成黑料。

鞭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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