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对比着章北海讲同一个人的视频看看。
督工是个鉴证人在点评某些人和事时该有的基线水准。他至少有一个搜集信息和整合信息的过程。而不是对着所有事都往一个万能意识形态话术里套。
章北海差远了。
杜公和督工都在面对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改革的动机去哪里找。
这个时代，你要不要继续强调不改革就吃不饱饭，造不出飞机大炮？要不要学康有为一样搞托古改制？要不要复读左派哲人王的金句去召唤出一次运动？要不要捧着辉格史观幻想中国传统农业社会里的自组织秩序来一波回潮？要不要依靠一个绝对的民族优越的论调，搞一个xx复兴？
在老钟当进步主义者是很拧巴的一件事。因为大家伙儿总觉得进步这个事在老钟是不能自然而然的发生的，他必须刻意去做点什么去拽着中国人往前走。这就导致进步主义者经常会钻进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落里寻找改革的动机，甚至是凭空幻想改革的动机。
杜公最初选择念一套辉格宪政的经，但这玩意儿为什么可以作为改革的心理动机呢？辉格史观是回溯性建构的一套说法，历史真正发生的时候，那样一种明确的辉格党式的动因是不存在的。这迫使念这种经的知识分子大都粘上了点儿民族自狠的情绪，他们经常需要依靠对民族精神的PUA去建构改革的心理动机。不过杜公最终没有选择这条路。他最终选择了托古改制，想用一个神话了的上古时代去建构一个令人心驰的彼岸，进而去推动改革。但康有为那一套早就失败了。你凭什么就能在现在成功？那只能让上古神话变得更神话，进而魔幻到令人完全看不懂了。
督工在他的节目里也喜欢教育观众该如何进步。但督工非常多元。有时候跟你念左派哲人王的金句。有时候跟你念英美先进制度。有时候跟你来一个“秋季的震撼”吓唬吓唬你。有时候拿某些特定的工业和科技新闻和你念一套自发秩序下的大力出奇迹。有时候拿社会化抚养这么个鱼饵吊着你，反复提出一个“旧制度有各种各样问题，尽管怎么进步我不知道但我们必须搞点进步的东西”的叙事。还有些时候通过对一些先进的东西重新下定义，试图把先进这个概念克苏鲁化，看能不能在你理性丧失的时候魅惑住你。。。
我觉得这也是为啥督工相比于章北海能从杜公身上挖出这么多东西来的一个重要原因。督工为了劝你进步，把自己搞得太多元了，啥方案他都推演过，这才使得他劝你进步的话术能那么多样。杜工这一套东西可能在督工脑子里早就推演幻想过多次了。章北海只会一个复读左派哲人王金句的套路，太单一了。。
我现在有个猜测。督工的话术之所以要那么多样，恐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进步主义话术往往只能适用于一时一地。过了某个历史阶段，相应的进步话术很容易就不再能取信于民。他就需要不停地腾挪，根据自己对民意和具体事件的判断，去挑选不同的话术。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种焦虑，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话术多也就意味着他是有机会来一次余力变夹头的。杜公的道路于他来说不是不可以走的，只是他选择不走。但问题就在于，有没有可能无形之中，无意识地走上了一条类似的道路，以至于等到惊醒的时候再也回不来了呢？
重新定义高超音速这件事，和重新发明上古神话相比，二者在技术手段上恐怕门槛是差不多的吧。。
我和督工这人基本只共享同一个“还是得搞些改革”的大面上的主张。剩下的，更多时候，我都是把他当做一个进步主义的多元话术库去批判地看的。你很难遇到这么量大管饱的案例集。